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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

  •   一路没停歇,祁砚抱着林星野又快又稳地走到了图书馆一楼的校医室,迟岛在后头紧赶慢赶。

      看到祁砚紧张而又严肃的表情,迟岛安慰他,“应该没什么事,刚刚星野有力气站起来,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

      匆匆一句,祁砚就加快步子走进了校医室,天知道他刚刚走进班级看到林星野晕倒的那一刻心跳骤停,漫天的心慌一下涌了上来,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背后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才出去多久,出去前还见林星野趴着休息,一回来就看到人成这样了。

      坐在校医室了祁砚又开始自责自己怎么没有发现林星野不舒服。

      林星野躺在了校医室的床上,枕着柔软的枕头,半开半阖的眼眸看上去有些许的脆弱,软塌塌的额头没甚精神搭着,显得整张脸又小又苍白,皮肤在冷白的打照下生出几分透明脆弱感来。

      “测了□□温,37.8°,有感冒症状吗?”

      校医拿着看诊的板子记录着,他认识林星野,之前高一高二常来,自然知道他不会说话的情况。

      林星野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头。

      接着,校医又用检查了他的眼睛和喉咙。

      “这样吧,头晕的话先躺着,看看情况,我先开点药。你这样有可能会烧起来,我再开点退烧药给你,超过38.5°就要吃了。”

      吃过药,林星野就老老实实地躺着了,校医也正忙着整理新进的一批药品,让祁砚有事情来找他。

      “迟岛,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来。”

      “你OK吗?”迟岛侧过头看他。

      “没事。我看着他,你回去考试吧。”

      迟岛目光落到了病床的林星野身上,又转过头来看祁砚,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行,我开着手机,有事就发消息给我。我先回去了。”

      “嗯。”

      偌大的校医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待在病房里。

      祁砚起身去给林星野把被子盖好,别漏风进来,这几天天气变化特别快,上午热到穿短袖,下午和晚上就要多加几件了。

      “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祁砚一边捏着被角一边说。

      林星野整个人像是蚕宝宝一样裹着被子,露出头来,清澈如水的眼眸就这静静看着祁砚,让他接下来想说的话都忘了。

      慢慢在被子里动了动胳膊,被子有些重,林星野有些艰难地想要伸出手来。

      祁砚以为他想要牵着手,于是拉开被子来。

      下一秒,一张数学试卷被塞在了手里。

      祁砚:“……”

      好,很好,非常好。

      看来这试卷是给他准备的。

      祁砚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试卷,淡淡道:“林星野同学,我觉得你可能比我更需要写这份试卷,但是作为你的同桌,我觉得你现在不适合写试卷。”

      一脸正经说的话冠冕堂皇,实则一只手无声无息地去被子里勾他的手,先是勾到了小指,继而得寸进尺地握住了他的整个手,莹润匀称的手冰冰凉凉的,一点都感受不到37.8的温度。

      林星野不错眼地看他,一眨一眨的,倒影里全是祁砚。

      被这样看着,祁砚先败下阵来,有些无奈,“我写,马上写。”

      本以为祁砚会放开自己的手,林星野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只能眼瞅着祁砚单手写题,他左手写字还挺快的,不仅手快还脑子快,前几道题几乎看几眼就选答案写了上去。

      祁砚时不时还捏一下林星野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安定下来,精神也更加集中,写到十一题的时候,他想要去跟林星野说一下这道题的出题点,结果看到了歪着头闭上眼睡过去的人。

      松开了手,祁砚替他掖了掖被子,他睡得很乖,瓷白的脸在灯光打照下仿佛能看到细绒长睫如小扇,根根分明,看的祁砚心软了下来。

      揉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右手手腕,他才开始聚精会神地写试卷。

      外头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是第二节上课的铃声,顺着风声一路从窗里送进校医室。

      祁砚把试卷叠起来放在一边,去看林星野的情况,目光落到他脸上的时候,骤然眉头一拧,立刻凑近了些去感受他的体温,红润的脸烧红。

      很烫。

      估计是烧了起来。

      祁砚眸光凌冽,一颗心往下沉,迅速起身去把校医找过来。

      额温枪一测,38.7°

      校医拿着退烧药和水走了进来,“把人叫醒吧,要吃药,别烧糊涂了。”

      祁砚俯身去喊他,摇了摇他的手,“星野,醒醒,先起来把退烧药了吃了。”

      似是一个大火炉在身体里不间断地烧,每一寸皮肤都有灼热感,喉咙里冒出的热气干涩而生疼,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祁砚模模糊糊的,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怎么都看不清,只听得嗡嗡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

      林星野咳嗽了几下,被祁砚扶着坐了起来,眼神里是困倦和无神。

      “林星野,要不开个请假条你回家去休息吧。这样发烧晚上容易反复,让家里人照料可能好一点。”校医神情严肃。

      林星野把药塞进嘴里,然后一口接着一口喝水,他是那种很难吞药的体质,要喝很多水把药冲下去,但是在药泡发了会特别苦,充斥着整个口腔都是苦味,差点让他吐出来,苦巴巴一张脸皱在一起。

      听到校医的话,他怔楞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摇了摇头,晃得更是头晕,不过讯息很明显——不要回家。

      他不同意校医也没办法,只能侧过身去看祁砚,“认识他舍友吗?”

      “我是。”

      “那行,晚上的时候注意一下是什么情况,现在吃了退烧药退烧了,晚上有可能还会烧起来,我开个退烧贴给他拿回去。要是烧了就贴一下。”

      校医说完就走出去拿药了。

      祁砚应了声,然后视线回来了迷迷糊糊的林星野身上,捏起被子往他身上盖。

      “还晕不晕?”祁砚的指腹按在他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低声哄着。

      林星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不自觉地凑上去,额头贴在他的干燥温暖的手上,点了点头。

      “睡会吧,我在这里。”灼热的温度让祁砚不由得心紧了些。

      最后两个人都没能回教室。

      老何今天有事没来看晚自习,就托付给了英语老师看班。

      问询而来的英语老师向校医了解了情况,然后坐在了一旁去看林星野,柔声问道:“星野,真的不想回家是吗?”

      林星野讷讷点头,一张脸苍白着没什么血色,嘴唇干涩起皮,垂着眼帘敛下眩晕的眸光。

      “祁砚,你们一个宿舍的吧,回去照看一下,有事情一定要马上找宿管知道吗?学校还有夜半的执勤老师。”

      坐了一会之后她就要走了,她站起来,摸了摸林星野的额头,“温度降下来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来找老师。第三节课英语小测,我得回去看着三班四班。你基础好,这次英语小测可以不做。”

      一晚上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就是一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好像身体的意识被剥离,躯体承受着反复的折磨,头晕头疼接连上阵,睡一会头更疼,只能张开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出声,看一会干涩的眼眸又受不住,撑着眼皮子往下掉。

      林星野能感受到了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许子昭和迟岛他们都来了,声音放轻在耳边一吹而过,只记得好像他被祁砚背着从校医室回到了宿舍楼,外头冷,许子昭给他披着外套,时不时往上替他盖严实,又用手背感受他的体温。

      慢慢掀起眼皮,林星野看到了长长的走廊上走在身旁的舍友,额头上手的暖意带着少年温热体温。

      “星野,醒了吗?不烧了,好一点了吧。”许子昭一双眼亮亮的,竟不比头悬的月色逊色。

      林星野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鼻尖有些酸,风拂脸庞和肩膀,仿佛吹走了病痛和烦恼。

      后来回到宿舍他有些力气了,支撑着洗漱完之后就躺在床上,又陷入了困倦和精神上的对抗,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外面时而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能被听到,被门隔绝着,很快就散了。

      头一回,412关灯关的奇早,都不用关灯的铃声响,啪嗒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外头海哥吆喝着关灯的声响一茬接一茬。

      像是沉浸一个无声无息的梦里,林星野迷迷瞪瞪之际又睡了过去,但是身上忽冷忽热的没个准信,只能拢着被子,热的时候把被子掀开一点透点风进来,不过很快又冷了,头晕加剧,整个世界都在倒转,黑夜里他什么都看不见。

      太难受了,像是躺在冰窖里,手脚都冻僵了,脑袋确实爆炸的热,两重天烧着他不得安生,又没有力气翻身,或是弄出什么动静来。

      头疼欲裂,很快长睫就沾染了浓重的水汽,热气呼出很沉重,喷洒在被子上。

      现实和梦境穿插,仿佛能听到小时候还有声音时候哭喊,扯着嗓子,要妈妈抱,他不知道为什么奶奶不理他,只用凶恶的眼神瞪他,骂他是赔钱的东西。

      后来,他再也哭不出声了。

      那份无助成了经年的伤疤,在每一次生病的时候都隐隐会作痛。

      直到眼尾的泪被柔软的指腹慢慢抹去,林星野才能脱离出来,他感受到了身边有人靠近,勉强撑着眼皮去看,许是痛苦太过压抑,头实在难受,滚热的泪水顺着眼尾又是重重一滴。

      嗓子嘶哑干疼,着火一样涩痛,每一次呼吸都是对他的折磨,偏生浑身乏力,连抬起手指头都觉得有千斤的重量。

      祁砚贴着耳朵的声音低低的:“星野,是不是难受了?”

      铺盖天地的委屈一下涌了上来,林星野拼命想要忍着,但刚刚那份无人理会的孤独蚕食着他的躯体,只能蜷缩着身子抵在墙上。

      祁砚把林星野扶了起来,靠在了白墙边,安静的宿舍里拧开保温杯的声音格外明显,哪怕是动作放到最轻,也避免不了有声响。

      幸好宿舍这几个睡眠质量都挺好的,祁砚一边拧开杯子一边想。

      他把保温杯递到了林星野的唇边,扶住他的脸,温声道:“喝点热水先。”

      就着祁砚的手,林星野慢慢喝了好几口,水的温度刚刚好,焦热的喉咙如逢甘露,毛糙糙的喉管喝水的时候发痒,刮擦着喉肉。

      舌苔也卷起了几分涩,不知是水的味道还是津液的苦。

      “要不要再喝一点?”祁砚低声问。

      林星野歪斜着身子倒进他怀中,闷声摇头,很快因为没有力气软了下来。

      祁砚把人抱紧了些,林星野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处,滚热的温度如冒火星,气息长短不一,能感受到怀中人的难受。

      一边揽着林星野的肩膀一边撕开退烧贴,祁砚靠近了些,用侧脸去贴他的额头,可能又烧了,不过温度没之前那么高。

      “好像又有点烧了,我给贴个退烧贴先。”

      稳稳当当的退烧贴贴在了林星野的额头上,祁砚用手摁了几下才作罢。

      黑夜里,微弱的光隐隐透过玻璃门洒进来,又凉又薄。

      顺着一点光,林星野想要抬头去看祁砚,却没有力气,那从骨子里钻出来的无能为力让他压抑又难受,只能勉强掀起眼皮去看他的手臂。

      像是感受到了林星野的动作,祁砚低下头来,如耳鬓厮磨,呼吸交错,“怎么了?还晕不晕?”

      一只手去牵林星野的手,十指紧扣。

      骨节分明的手宽大而有力,就这样牵着,仿佛一夜的漏长就这样过去了。

      林星野鼻尖陡然一酸,热气和闷气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反胃的冲动和空荡荡的胃好像在对抗着,挤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就是想哭,难受的感觉一阵接一阵,身体像是战场,残兵作战,尸骨相撑。

      祁砚贴着他的脸,感受到温热的咸湿,抬手去擦,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了薄薄的眼皮上,似是能吻去痛苦和折磨。

      “要是受不了我们就去医院好不好?”

      太晚了,林星野不想折腾了,现在也不知道几点,明天还要上课,祁砚一晚上不睡明天怎么受得了,刚刚喝了热水,又贴上了退烧贴,已经好很多了。

      林星野往祁砚怀里钻,闭上眼去,手指在他手心动了动。

      祁砚叹了口气,低声道:“睡吧,我一直在。”

      然后伸出手轻轻拍在了被子上哄他睡觉,有节奏的拍打送人入梦乡,林星野的眼皮慢慢垂下,无焦距的眼神一直落在相握的手上,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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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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