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65、第六十五章

　　这周还剩下两天，许子昭这个跟屁虫整天就拉着林星野一起，不一会就看不见人了，逼得祁砚只能刷题。又想趁着给林星野讲题的时间多相处，偏生林星野这个愣头青，讲题的时候目不斜视，好几次递过去的眼神都视而不见，只勤勤恳恳地写题订正，清心寡欲。

　　下了课，许子昭就跑到前头来跟林星野聊天，小嘴可能叭叭了，都不用林星野回应什么，他自己就可以搭一台大戏唱起来，还惟妙惟肖，声情并茂，什么哪个班的学生今天吵架了，办公室的老师又在调侃什么。

　　他像是个八卦雷达，什么都知道，还要演出来。

　　“星野你都不知道有多搞笑，今天在食堂我们不是看见有老师在巡堂吗？那是在抓情侣，然后就有学生在门口通风报信，结果一转头就是年级主任哈哈哈，笑死我了。”

　　林星野也被他的欢乐的神情感染，两个人你来我往，话都说不完的。

　　祁砚闭眼假寐，实则是在听许子昭对着林星野在说话，脑袋嗡嗡，心想怎么许子昭会那么八卦，有那么多话要说。

　　他大力捏了捏眉心，抬眼看见了抱臂站在他旁边的迟岛，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肯定没好事。

　　祁砚闭上眼不去理会。

　　“你也太能忍了，佩服佩服。”迟岛捧场地鼓掌，调侃的眼神打量着祁砚。

　　“其实每天晚上我都很想把许子昭暗杀了。”祁砚懒散地靠在了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转着笔。

　　迟岛憋笑，“那我可得躲远点，别伤及无辜。”

　　要不是明天就是周五，祁砚早就忍不了许子昭了，又看到林星野学习的时候绷得太紧，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虔诚的学习光环，没有半点旖旎，平常没事的时候许子昭自带BGM还能逗他开心一下。

　　想到这里，祁砚又从抽屉里拿出了试卷，准备挑几道题给林星野，这次开学考多少有点运气的成分在里头，下一次能不能在前十里还是未知数。

　　眼瞅着祁砚把自己做过的习题册一页一页翻，细致地看题做上记号，迟岛就猜到应该是给林星野挑的。

　　之前林星野薄弱的科目在数学，这一次数学考进了年级前十五，一下子把总分拉了上去，冲进了前十。

　　这背后肯定有祁砚的手笔，寒假估计给林星野开了不少小灶。

　　啧啧啧。

　　某人还真是闷声干大事，寒假前几天还心烦气闷地跟个爆炸捅一样。

　　迟岛站近了些，低声问，“你们什么时候有眉头的？”

　　祁砚翻页的动作顿了顿，很快翻了过去，眼都不抬，“你什么时候跟许子昭一样八卦了？”

　　“我、可、太、好、奇、了。”迟岛挑眉，语气揶揄。

　　“毕竟某人寒假跟我打球的时候脸还黑的像个包公。现在……”迟岛摇头，“像个恋爱中的大傻子。”

　　祁砚：“……”

　　“你语文学得怪好的。”

　　迟岛赶忙摆手，一本正经，“不不不，没有你家星野好。”

　　祁砚一下被气笑了，抬眼看迟岛，一幅你到底说完了没有的无语表情，手上的习题册也合上了。

　　迟岛转身就走，笑意未消，“你可劲装吧。”

　　祁砚无聊间捏起了桌上书架挂着的小熊猫挂件，用指尖去戳他的白白的脸，又拍了拍他的圆脑袋。

　　“你说你，都跟别人说笑去了，一点都不自觉。”

　　说完这话祁砚自己都笑了，被气了几天，神经都要不正常了。

　　***
　　读书的时候总盼着周五，一周到头放学回家。被关了一周的学生像是久关笼中的鸟，都盼着下课回家。

　　整个班的气氛都是躁动不安的。

　　青川周五下午的两节课都是安排班主任来上，也就只有班主任能镇住这样的场面。

　　老何在讲文言文翻译专题的练习题，收了一组的习题卷上来批，批的他火大，来之前喝了杯凉茶，压压惊，等等上课别被气到了。

　　学生看上去都在听课，实则有些已经眼神开始飘忽不定了，心都飞到外头去了。

　　老何把自己记录下来的试卷答案抽了出来。

　　“有些同学不要不把文言文翻译当回事，我改作业的时候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寻蒙国恩，除臣洗马。是谁写成’不久又蒙受国家恩典，让我去给太子洗马。’这我就不直接点名了，翻得还挺通顺。”

　　一句“给太子洗马”把全班逗笑了，其中笑得最欢的是许子昭，老何眼睛眼尖，不动声色地翻了一下页。

　　“许子昭你可别笑别人，‘或夜昏怠，辄以水沃面’，你翻译成‘有时候夜晚困倦了就用水下面’，你写作业的时候是没吃饱吗？”

　　全班大笑。

　　许子昭楞了一下，立刻捂着脸趴下装死，涨红了脸，丢死人了。

　　调侃了几句之后老何看大家都注意力回到了课堂上才继续把剩下几道翻译题讲完。

　　讲的过程中，老何看了眼后头的钟，见剩下五分钟了，放下了手头的试卷。

　　“这次开学考成绩大家都知道了，检测了你们寒假在家学习的效率。有些同学退步很大，也有同学进步飞快，我就不细说了。不过不要灰心，刚开学还没进入状态情有可原，这只是一次开学考，你们还有机会查漏补缺。不要以为考完开学考就放松了，百校一模统考定在了下个月十七号，抓紧时间学习。”

　　刚一结束开学考几天，又听到要考试，顿时班里哀鸿遍野。

　　老何乐呵乐呵地看着学生痛苦的表情，“还有两分钟，你们收拾收拾准备放学，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周末。”

　　许子昭大喇喇地伸了个懒腰，见大家都在收东西了，侧过脑袋去问身边的人，“方隽，迟岛等等打球吗？”

　　方隽正在收拾周末作业，抬了一下眼皮，“没空，晚上有家教要来。”

　　一旁的迟岛早就收好的东西了，下课铃一响就拿出手机在看，听到许子昭的话，弯了弯唇角，“回家写作业，哪有空打球。许胖胖，昨天谁说要发愤图强来着。”

　　“周五耶，偷会懒都不行，没劲。”

　　接着他又转向了前面，“布灵布灵”的目光对着林星野，顿时祁砚警惕了起来，手指微顿。

　　下一秒，许子昭沮丧地趴在桌上，眉毛耷拉。

　　“好吧，你们一个两个都没空。那我也回家学习了。”

　　许子昭看到林星野写的话说晚上有事，塌下了肩膀，老老实实收拾起东西来。

　　林星野歪着脑袋去看祁砚，眼神清澈干净，让祁砚心头一软。

　　放学之后班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几个也陆陆续续背着书包走了出去，偶有的一两个收拾东西的时候磨磨蹭蹭地看向了后门方向。

　　祁砚正在给林星野讲题。

　　若换做从前或许还能八卦热闹一下，现在全剩下羡慕嫉妒恨，年级前十啊！！！

　　这福气他可太想要了。

　　特别是做题做到怀疑人生，头昏脑涨，不知所云，暴躁痛苦的时候。

　　“这几道题你回家好好做，周日我来看看。”祁砚一边把桌上试卷卷好收起来，一边仔细叮嘱，又看了眼时间，正好这个时候学校都没什么人了。

　　收好东西，背上包，祁砚伸出手，莹润皙白的手握在掌心，很自然地垂落在身侧，被大衣所掩盖住，只余温热在手心。

　　直到相触的温度攀上心间，祁砚才有了几分实感，几日莫名的烦躁都消散了。

　　落日余晖，洒在长路，枝头的叶朦朦胧胧染上晕黄，延伸向天际，挂于天际，勾连流散的云，偶然略过的飞鸟点缀了天光云影。

　　以往走过无数次的路在眼底变得陌生，林星野看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砖一瓦，都和从前不同，就连脚下的路都变短了，好像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地铁站。

　　今天地铁人不多，各自低头都在干自己的事情，有很多空座位空了出来。

　　祁砚拉着林星野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大衣揽在臂弯间，交叠的双手在无人见处十指紧扣。

　　林星野轻轻搭在祁砚的肩膀上，微闭上眼，神情懒倦，亲昵着凑近。

　　祁砚习惯性地刷手机，两只耳机一人各戴一边，耳机里放着轻快的音乐，仿佛琐屑无聊的时间被涂抹上画彩，一帧一帧拉长放慢。

　　恍惚间仿佛真的睡过去了，似梦非梦里，林星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雾蒙蒙的双眼睁开，未消的困意耷拉在眼睫上，无意识地蹭了蹭祁砚的肩膀。

　　“醒了？”

　　慢慢点头，林星野坐直身子来，才发觉两人的手还一直握着，酸麻一下涌了上来，筋骨抽痛，表情皱起。

　　见状，祁砚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轻柔地用手去揉搓他发麻的手，让他慢慢放松下来，“怎么样？还麻吗？”

　　林星野摇头，一会又靠在了祁砚的身上，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让他觉着安心。

　　“我没问过你家里的事情，但要是在家受伤了你要立刻跟我说。”

　　指骨被轻捏着，林星野木木然有些迟钝，长睫掩盖下的目光幽密而深邃。

　　莫名的涩然和难堪在心间被挤出，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祁砚看出了他的沉默，默然了两秒揉了揉他的柔软的发，“星野，你要好好的。”

　　一颗心像是被人捏在手心里，林星野咬着唇瓣，垂下眼帘，之后才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好字。

　　林星野和祁砚是在他家附近的麦当劳分开的。

　　祁砚一直没走，就这样看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林星野走了一段路之后，回头去看他，发现他还没走，两人远远的对视，眼里祁砚变小了，和周遭的环境融在一起，在绿树如荫里是鲜艳的一抹亮色。

　　余晖洒落在他肩头，影子被拉得很长。

　　林星野恍惚间迷了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仿佛又回到了某一个去操场的夜晚，看到祁砚利落地起跳把球投进篮筐里。

　　少年的恣意洒落，如星光缀于长空生生不灭。

　　“星野，回家了。”

　　风吹过他远远的声音，仿若吹梦西洲，温柔了耳畔。

　　林星野回到家了，把那梦搁在桌上，如彼珍宝，悉心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