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64、第六十四章

　　【近墨者黑：你很闲？】

　　迟岛轻笑，支起身来，目光越到前头的祁砚的背影上，嘴角的笑意勾起。

　　划到上一条消息——你把人哄到手了？

　　不多时，迟岛又发了一条，话里话外都是揶揄。

　　【迟岛或许不迟到：某人放假前说什么来着？让我别胡说八道？】

　　【迟岛或许不迟到：呵呵】

　　【近墨者黑：滚。】

　　此时，林星野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第一眼下意识就去看身旁的祁砚，额头睡在手臂上，印出了几道痕迹，整个手臂都酸麻了。

　　有些迷糊的，他撑起了脑袋，外套在动作间耷拉了下来，没太注意，他伸手去拉，然后抱在怀里又意识模糊的趴下枕了一下。

　　两三秒后，他骤然睁开了眼睛，呆滞的目光落到了手上的外套，一下整个手臂不止酸，还热了起来，像抱了一个烫手山芋。

　　他警惕的眼神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在埋头苦读，一看时间六点多了，晚自习七点开始，他趁着没人注意把衣服塞回给了祁砚。

　　祁砚伸手去接，借着衣服的掩埋还捏了捏林星野的手指。

　　林星野猝不及防，瞪他一眼，惹得他笑着看他。

　　转过头去，林星野不经意就和迟岛玩味的眼神对上，心头猛地一跳，有一种什么都被看穿了感觉，僵硬地别过头去，拿起笔来摊开笔记本来看，动作机械。

　　【近墨者黑：你别盯着他看。】

　　眼看着迟岛灼灼的目光逮着林星野不放，林星野坐立不安的样子，祁砚发完信息后又转过去看迟岛。

　　迟岛见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迟岛或许不迟到：知道了，你的宝贝嘛。】

　　三节晚自习安静而漫长，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整个班级，就连坐班的物理老师都感受到这份压抑，他摊开了书，把几道刚刚检查寒假作业时候挑的试卷和题号抄在了黑板上。

　　“几道题大家注意一下，我看很多人都错了。解题的提示我写在黑板上，看不懂私下互相问问，实在不会写下课来找我。”

　　被全班炯炯的目光盯着，物理老师无意识地挠了挠头，语气温和，“不要那么紧张，一个开学考而已，检测一下你们寒假在家学习的水平。”

　　“考差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最多抑郁一下。”

　　打趣的话一出，活跃了气氛，下面大胆的同学就开始回应了，“是是是，您老就是考前安慰我们，考后把我们骂到狗血淋头。”

　　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你看我们那么辛苦，就点拨我们几句呗。”

　　“是啊，别说考完了，我现在就要抑郁了。”

　　群起应和，好歹班里那过分绷紧的弦松了松，正好此时下课铃响了，物理老师虎着脸结束了话题，“还点拨，重点班的学生，说出去都不嫌丢人。都好好复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林星野揉了揉酸疼的脖颈，有些乏力地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平静的眼神落到了身边提笔飞快的祁砚身上。

　　他向来认真，而且效率极高，刚刚两节课过去，刷了套题保持了手感，又翻出了笔记本在旁边随手记着。

　　刚搁下笔，祁砚转头就和林星野的眼神对上，倏的一下，林星野埋头在臂弯里，只留耳朵尖尖在外头。

　　软发蓬松，莫名心痒，祁砚手指微曲，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打在了林星野扑腾直跳的心上。

　　“星野！！”熟悉的大嗓门在耳畔传来，肩膀被人轻轻戳了一下，林星野支起身子转过头来，眼神询问许子昭想要干什么。

　　许子昭都憋了两节课了，刚刚一回到班里他又在睡觉，都不好意思问，回到宿舍收东西就看见了熟悉的一号床，知道肯定是林星野搬了回来。

　　“星野你是不是搬回来了！”兴奋的语气像是在分享什么小秘密，惹得林星野有些不好意思，白净的脸冷静地点头，还以为接下来他会问什么原因，哪知他——

　　“这就对了嘛，你不能为了一颗草放弃一整片森林，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林星野：“？？？”

　　祁砚：“？？？”

　　迟岛一下乐了，扶额忍住笑，天知道这小子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

　　同桌方隽一如既往的看傻逼一眼的眼神，惊奇于他的脑回路。

　　许子昭还真的以为林星野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毕竟他之前换过很多次宿舍，刚开学要找到合适的宿舍很麻烦，最后只能“无奈”回到他们宿舍。

　　而林星野上学期跟李子松那群人闹得不愉快，日记本的事又受了委屈，指不定在外头受别人指指点点的。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许子昭就记得祁砚在宿舍里说不会在一起，这样一来，林星野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可怜，喜欢的人“冷漠无情”，搬出去之后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许子昭还为自己的聪明有几分得意，觉得自己罩着朋友，仗义得很，特地为自己的发现找补，什么林星野一下午睡了好久就是为了躲避祁砚，刚刚晚自习又不和祁砚有任何的交流，肯定闹掰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的好朋友。”许子昭大义凛然地拍着胸脯保证。

　　方隽凑近了迟岛小声咬耳朵，“他寒假复习了吗？不会都看什么玛丽苏小说了吧。”

　　迟岛略作迟疑，“可能还看了些动画片，我看他朋友圈有发过熊出没。”

　　两两对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笑意，笑作了一团。

　　祁砚嘴角的笑意还没褪下，莫名其妙就被侧过头的许子昭瞪了一眼，那情绪……极其复杂。

　　这回轮到林星野忍不住笑了，这也太好玩了，许子昭不愧是他们宿舍的活宝。

　　现在信心满满的许子昭正自我膨胀的像个气球，可没过几天他就突然瘪了。

　　满心满眼的不敢置信。

　　“星野！！！！你寒假上了什么补习班吗？”许子昭瞪大了眼睛，把前桌的林星野摇的脑袋发晕。

　　“你这次考了第六名啊。你这是飞升了不成。”

　　上学期期末由于情绪不佳发挥失常，林星野从二十名掉到了三十多名，老何本来想找他谈谈，结果隔天日记的事传遍了年级，顾虑到林星野的心情，他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呜呜呜呜我还安慰你，小丑竟是我自己。”

　　许子昭捂脸作大哭状，没有眼泪的干嚎，莫名凄楚可怜。

　　成绩是今早上贴在后面的黑板上，下了课就围过去了一大群人，本来早上起来还高高兴兴的许子昭一下子蔫了，苦兮兮的表情像是中了一枪。

　　林星野本来在整理试卷，猛地被摇了摇，还有点懵，见到许子昭的苦瓜脸，一下子有些慌乱，手脚无处安放，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祁砚看到林星野无措的救助眼神，叹了口气，手上转着的笔不停，“许胖胖，你冷静一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许子昭就“恶狠狠”地抬起头，幼稚又执拗，“你这个万年不变的第一怎么知道我们这些学渣的苦。”

　　说完又嚎了两声。

　　可把祁砚气笑了。

　　迟岛一看就知道许子昭在作什么妖，拧开水杯慢悠悠地喝水，“这一次开学考难度不小，很多人都退步了，有人退就肯定有人进，许胖胖你长点心，把错题好好订正了。”

　　雾蒙蒙的眼睛睁开，许子昭可怜巴巴的，“这次开学考很难是不是，我还是有希望的。”

　　侧过头和林星野认同鼓励的眼神对上，他一下来了劲，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而后他挺直腰板，自我打气，掷地有声，“没错，就是题目太难了。”

　　可没过三秒，他塌下了肩膀，有气无力地靠在了林星野的肩膀上，哼哼唧唧，“不行，让我再emo一会。”

　　声音又低落了下去。

　　一旁的祁砚眼睁睁看着许子昭的头就搁在林星野肩上，气不打一处来，眼底的深沉浓得能滴墨。

　　正好此时方隽走了过来，他拉过林星野的手腕把人扯了过来，“方隽说老何叫你过去。”

　　一下落空的许子昭：？？？

　　刚走进来还没说一个字的方隽：？？？

　　也没顾上什么，祁砚就把人拉出了门。

　　许子昭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狐疑地问，“我耳朵坏了？刚刚方隽有讲话吗？”

　　看透一切的迟岛懒洋洋搭在椅背上，掀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坏了，我都听见了。”

　　刚准备坐下来的方隽动作顿了一下，怪异地看了迟岛一眼，再看看傻了吧唧的许子昭，慢慢坐了下来。

　　许子昭有些发蒙，晕乎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喃喃自语，“难道真的学傻了，耳朵出问题了。”

　　林星野一路跟着祁砚就发现不太对劲，这不是往老何办公室的路呀。

　　此时是下午放学时间，走廊上人零零散散的，越往4栋走人就越少。

　　环顾四周没什么，于是林星野在后头戳了戳祁砚的腰，想问他要去哪里。

　　哪知祁砚像是头上顶着一朵乌云，阴沉沉的，伸手拉住林星野的手腕就拐进了楼道里头，然后闷不做声地往楼上走去。

　　上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在九楼的楼道停了下来。

　　祁砚放开了林星野的手，兀自站着不说话，周身冷冽，冒着寒气。

　　明眼人都知道祁砚现在不高兴了。

　　林星野慢吞吞挪到他面前，冷白修长的指尖先是试探着戳了一下他的脸，见他眼神软化了些，才大胆地去摸他的耳垂。

　　眼神亮晶晶的。

　　这样的祁砚很少见，林星野有些稀奇。

　　本来满肚子气的祁砚被林星野一哄，闷气一下如无根的蓬草四散，耳根略红，捏着他的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你这几天都不理我。”低沉的声音掺杂了些埋怨。

　　天地良心，林星野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许子昭不知怎么了，就认定了他是一个“真情被辜负”的小可怜，生怕祁砚的存在会对林星野造成什么影响。

　　于是干什么都拉着他，打水一起，吃饭一起，讨论题目一起，总之就黏在了林星野身边。

　　祁砚有时看过来一眼都要被许子昭故作凶恶地瞪。

　　搞得祁砚里外不是人，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熬了几天实在觉得憋屈又无语。

　　拳头硬了。

　　“他刚刚还把肩膀靠在你身上。”

　　林星野好笑地勾起了唇角，月牙似的眉眼弯了弯，笨拙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无意轻擦间唇瓣还碰到了祁砚的下颌。

　　祁砚怔楞几秒，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神，心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慢慢地引着林星野坐在了台阶上。

　　两人亲密无间的抱了一会，还是林星野觉得太黏糊了，起身坐在了旁边，只是手一直牵着没放开过。

　　“你还笑。”

　　林星野摸了摸唇角，原来他还在笑，过了几秒实在没忍住，他歪在了祁砚怀里，笑得发抖。

　　他觉得祁砚真的太可爱了。

　　生了几天的闷气。

　　委屈巴巴的。

　　一点都没有从前的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祁砚握着他的手，亲昵地凑近，低着头搁在他肩上，耳鬓厮磨，“星野，这次开学考考的不错，高兴吗？”

　　其实不错这话是祁砚说含蓄了，估摸在他眼里第一名以下的名次都大差不差，他很少关注。

　　从三十一名挤进前十这算是坐火箭在飞了，以至于林星野看到成绩的时候还以为是登错了，足足楞了两分钟。

　　青川的成绩排名向来是咬得死紧，前十的水平已经是够吹的了。

　　而且前十名一向和后面的名次有壁垒，换句话说就是排在前面的人很少有大起大伏的变动，都是稳扎稳打的成绩。

　　因而十名之内很少换人进去，只是在内部有所变化，有时第四第五，有时第七第八，反正就是在内部置换。

　　就连这次林星野异军突起进了前十，被挤出来的那个也是第十一名。

　　不过，这足以让全年级侧目。

　　上学期的流言蜚语少了很多，都在讨论他这个寒假在家是如何埋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

　　一早上老何都笑不拢嘴，四个重点班划分前十地盘，泾渭分明，突然林星野一窜上去把二班的一个名额挤了下去。

　　泡茶喝水慢悠悠的，他时不时跟办公室里的老师调侃两句，还被英语老师笑话，“何老师你这一早嘴角就没下去。这成绩一出该徐老师头疼了。”

　　徐老师正在埋头分析这次班里开学考的成绩，嘴角都要燎泡了，不止前十被挤出来一个，后头的学生也有不同程度的后退，有些学生甚至都没普通班的学生考的好。

　　重重叹了口气，徐老师把成绩表合上，眉头紧锁，“何老师有空帮我问问林星野的成绩怎么飞那么快，让我们班那群兔崽子看看同样是寒假，有人弯道超车，有人就地翻车。”

　　可把老何和英语老师乐得。

　　实际上林星野只是按照自己的复习步子走，就是多了祁砚这个外挂，外部环境上可能寒假刚回来，大家的学习都没在状态上，题目一难，个个都发晕。

　　天台开了一个小口，微冷的风拂面，未融的春意轻而薄，擦去心头的尘埃和燥热，林星野侧耳静静听风吹，心跳一下一下用力地跳，紧扣住的手动了动，更亲密地依偎在祁砚怀里。

　　他们俩就这坐着，一时间无声胜有声。

　　许久，祁砚轻揉林星野的软发，“周五一起回家好不好？你都“躲”我一周了。”

　　林星野忍着笑点头，然后被祁砚敲了下脑门，又不太舍得地揉了揉。

　　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祁砚皱着眉头，“我昨晚看你试卷，你月考最后一道题是不是第二问哪里算错了，第三问要用第二问的条件。”

　　听到这个林星野就头疼，怎么在外面还要聊数学。

　　祁砚刚还想说他的物理的选择题，结果下一秒就给他捂住嘴，灼灼的目光仿佛要把祁砚烧掉，小猫炸毛似的。

　　活像在外头野惯了的猫，在外头玩的时候还要被耳提面命地说再不好学习就要被挨揍了，气鼓鼓的腮帮子，软绵绵的肉垫没好气地拍下来。

　　祁砚失笑，轻轻掰开他的手握在手里，眼神里全是无奈，“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