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橘子》Vessalius

11、11

　　莱维找到蕾西的时候，她已经倚靠着墙壁睡着了。
　　他蹲下身看着面前少女的容颜，戳了戳她的脸颊。
　　在睡梦中的蕾西皱了皱眉，微微转过了身去。
　　“蕾西，蕾西。”莱维撑着下巴，锲而不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啪，”恼怒的蕾西睁开了眼睛，随手抓了一本书，扔向了模糊的人影。
　　等彻底睁开眼睛，看清了旁边的人，她有些任性地埋怨道，“我好不容易去做了一个美梦。”
　　“好吧，好吧，”莱维翻着手中接过的书，翻了几页，笑着纵容道，“那我向你道歉，蕾西。”
　　他又翻回了书的扉页向着蕾西，指着上面的名字，“不过，在她悔恨的一生中，她最后留下的寥寥几句话给了我很好的灵感哦。”
　　“哦？”蕾西打了个哈欠，有些兴致缺缺。
　　“嗯？就是我说的那个计划啦，给阿比斯意志一个容器。”
　　“那我不是同意了嘛。”蕾西偏垂着头，有些开始不耐烦起来。
　　“哥哥在哪里？”她问道。
　　“唉，”莱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向蕾西伸出了一只手，这时他的眼睛依旧如紫水晶般清澈透亮，“那我们去找他吧。”
　　蕾西习以为常的将手递给他。莱维稍微用力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还有几年可活？莱维。”蕾西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头靠在他的颈窝，在他的耳畔问到。
　　听到问题，莱维微微偏头，眼睛向下瞥了一眼，看到了她乌黑如鸦羽般的头发，看到了刘海遮掩下猩红的眼睛和她落寞的表情，然后又正视前方，走出了门，“四五年？或者五六年？”他的语调上扬，带着漫不经心，这似乎这只是一个小问题。
　　“那我还能看你出几本没营养的小说来，”蕾西垂着眼睛，神色难辨，微不可闻地喃喃道，“我应该也能和哥哥在一起好几年吧。”
　　莱维全部都听清了，但是只是发出疑问，“难道蕾西没看完我所有小说吗？”
　　“没有。”
　　蕾西看到了远处朝他们走来的奥兹华尔德，跳下了莱维的怀抱，扔下简短的一句话，就朝哥哥跑去。
　　晚上的时候，莱维写完了手中小说的最后一章，结局让他很满意，让他忍不住又翻了一遍，最后打开抽屉的一条缝，将那一沓文稿顺滑地塞了进去。
　　然后他捏着笔，撑着下巴，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灵感。突然间的，想到了下午的蕾西，薇尔与曾经突然的出行。
　　于是他怀着轻快的心情，沿着塔旋转的阶梯慢慢的走上去，敲响了蕾西的门，呼唤着她的名字。
　　即使捂住耳朵，将人蜷缩进被子里，也能听见那有些烦人的呼唤。最终蕾西只能放下手中的小说，一脸不爽地打开了房门。
　　“给兔子玩偶买了新衣服哦，”莱维把精致的纸袋子拎到了蕾西的面前，抢先开口说道，“所以我突然而来的小说灵感，需要蕾西回答几个问题，才能舒展开来呐。”
　　蕾西从他手中接过了袋子，表情肉眼可见地和缓了下来，转身去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我现在心情还不错的份上，问吧。”
　　蕾西将新衣服给兔子玩偶换上，然后对着灯光看着她心爱的玩偶，然后淡定的指挥着进来的莱维端茶倒水。
　　最终蕾西喝上了冒着热气的红茶，莱维在他旁边坐下，举着纸和笔，似乎在构思着如何提出问题。
　　“如果你只是来我这里当一个会动的尸体的话，你大可以换个地方。”蕾西放下了茶杯，出言讽刺道。
　　“蕾西上次外出时遇到了谁呢？”莱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挖苦似的，在本子上记录下了第一个问题。
　　“真是令人不爽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如此关注了，”对此蕾西并不是很想回答，她认为那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但是她看到了莱维盯着她的眼睛，她就知道这家伙莫名其妙的控制欲又泛滥了起来，或许有什么意外在他的剧本中出现了，以致于他不得不来强硬地要求着她的答案。
　　于是她不得不压着任性与胡闹的冲动，简短地说明了遇到了一个流浪小狗，以及最后被寻过来的兄弟带回去的桥段。当然锁链的事情被她当做压在盒底的糖果与秘密，毕竟，她可是个胡作非为，不守规矩的坏小孩。
　　“那蕾西是怎么想去找薇尔的呢？”莱维轻飘飘的又抛出一个问题。
　　“我不过今天乱逛的时候，看到了，好奇的翻了下她的事迹罢了。”蕾西很无所谓的胡诌道。
　　莱维看了出来，但是他也没有多大意愿去剥夺蕾西想珍藏的秘密，这样也多少有趣些。当然，至少两个人知道，贝萨流士家在等会儿就要被巴斯卡比鲁家调查个底朝天了，事无巨细的情报会被完整的呈现在格连的桌上。
　　莱维叹了口气，合上了本子，然后又笑了起来。他抚摸着蕾西柔顺的，丝绸般的长发，他一直很喜欢，于是没由来地提议道，“想跳舞吗？蕾西。”
　　即使是冬季，得益于巴斯卡比鲁强健的体魄，蕾西依旧穿着单薄的的连衣短裙，却依旧感觉不到寒冷。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拒绝道，“没有裙子。”
　　因为没有心宜的裙子，所以不想跳舞。
　　莱维很有默契地理解了蕾西想说的话，于是他提议道，“那明日我和你去集市玩吧。”
　　说道这里蕾西就仿佛瞬间充满了精神，她怀抱着显而易见的笑容与愉悦的心情要求，“那我明日要买裙子，我想要一个紫色的礼服，上次哥哥带回来的糕点，我还想多买几份。”
　　依旧像孩子一样啊。
　　莱维笑眯眯地听着，没有打断。
　　在蕾西兴奋的声音消散后，莱维点了点头，说，“阿比斯很美丽吧，核是不是很寂寞，”莱维没有管皱着眉看他，警惕起来的蕾西，他只是以一种叹息般的腔调，去讲起没头没尾故事的只言片语，“薇尔最后私自死在了阿比斯，没有人去找到她的尸体，约莫彻底消散在黑暗之中了吧。”
　　“她的灵魂没有转移到下一任格连身上。最终，记录在她日记上的畅想并未成功，她希望给核一个身体，通过祸罪之子的能力，让核能够看看现世，作为交换，她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蕾西听到最后，逐渐放松下来，低垂着头，双手交叠的放在腿上的玩偶身上。莱维能看到在鬓角掩映下她的侧脸，这时候的她有一种难言的哀伤氛围，一种让莱维忍不住心动的娴静，高贵与典雅。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蕾西说道，抱着兔子玩偶，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向床走去，“我见过一个很像薇尔的锁链。”
　　今天的莱维难得的有兴致来真正的观摩她，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小说的灵感。谁知道呢，蕾西并不在意。但是看在他带来的兔子衣服和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她还是分享了部分的秘密。
　　杰克能感到手底下的身躯在颤抖，他近乎以一种拖拽的方式将布鲁斯拖离了那个巷子。
　　当布鲁斯义无反顾的方式抽剑抵挡在他面前时，他是过分惊诧的，他从不认为自己和他的交情深到了可以交付生命的地步。但杰克在他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愤怒与坦荡的坚定。
　　所以在利剑刺向布鲁斯后背的时候，杰克先拔出了衣服遮掩下的短剑，用力扯住了对面人的衣服，堪堪躲过了猝不及防下调转方向的剑锋，在惊诧的目光下利落地解决了那人的性命。那是杰克第一次杀人，出奇的，手并没有抖，距离很近，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颊旁，让他有些不适应地眯起了眼，当然没来得及生出多余的害怕与同理心。
　　在只用面对剩余的二三人时，那种隐绰的不安逐渐显露出来，达到顶峰。
　　他被布鲁斯拖拽着后退了几步，锁链擦过他的肩膀洞穿了布鲁斯的腹部，在杰克紧缩的眼中，他又一次看到了那种异样的生物，恶灵，亦或是魔鬼。
　　他只能克制住本能的颤抖，收敛住泄露出来的惊惧的表情，冷静地握住手中的剑，以一种显得诡异的温和口吻对布鲁斯说道，“可能要请哥哥保护我到布兰特来了，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我。既如此，我大抵是不能在这里死亡的。”
　　杰克看到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金发异瞳之人，就像看足了好戏才出场，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怪物就蛰伏在他的身后。
　　一种难以言喻的，倾轧性的不可对抗。或许布鲁斯的剑术可以称得上优秀，但是杰克只能算的上堪堪入门。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狼狈的躲闪，文森特的目标真的很明确，但布鲁斯大有一种必须要先杀死他才行的不罢休。
　　【就像寒冬石缝里开出的，美丽的，天真的，残酷的花啊，真是漂亮。难怪布兰特想要留下来。】
　　在杰克快要笑着举手投降的时候，布兰特终于从另一处舞台，感赶到了小巷，参加这里上演的一幕。
　　于是杰克没有笑，他顺从地听了话。双臂从布鲁斯的胳肢窝下环住他，拖着那具到处戳着洞，破破烂烂的躯体离场了。
　　“让我猜一猜你拿什么作为交换，赢得了这个时代的奈特雷伊家的相助，”布兰特有些嫌恶地将地上的尸体踢到了一边，无所谓的转身，露出毫不设防的后背，“唔，我们先找个干净的房间吧。”
　　桌上的茶是文森特泡的。
　　布兰特喝了一口，驱散了在外面的寒意。
　　“感谢你刚刚没有动手，要不然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对宾客解释会很麻烦的。”
　　布兰特翘着腿，拿着茶杯，靠在了椅背上，“是关于阿比斯和巴斯卡比鲁持有力量的情报吧，你也真是胆大，不怕莱维查到你。”
　　文森特看着他没有说话，布兰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皇室和其他大贵族一直觊觎着这份力量，但巴斯卡比鲁太过封闭与固执，这确实是一个快速建立合作的好办法。”
　　“你们的目标肯定是我这个搅动了时间线，改变了过去的外来异端。”
　　“为什么你要先杀杰克呢，啊，是因为出于私心，你也是想要改变过去的一位啊。”
　　“因为你现在只有一个人啊，为什么呢，不过，即使是有扰动，他们也应该快到了吧。”
　　“作为祸罪之子，或许你可以及时脱身，所以即使惹怒了莱维也没有关系，你也没打算呆多久。”
　　外面刮起的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文森特的笑容随着布兰特的絮叨逐渐衰落了下去，布兰特的笑容就像鬼怪一样，逐渐扩大。
　　“所以知晓如此之多的我，身处在这个我所选择的时代，你觉得我会找不到文森特，找不到基尔巴特吗？”
　　岌岌可危的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因为那个名字，被彻底打破了，文森特的锁链以几乎一种瞬息的姿态，向布兰特挥下了武器。
　　最终在文森特的眼中，他看见武器插入了文森特的身体。
　　下一刻，疼痛席卷了他的神经，意识模糊的时候，声音就像从云端飘落下来。
　　“就算了你杀了我也没有办法，我的灵魂可不受阿比斯管辖啊。”
　　他感觉有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接住了他即将跌倒的身体，很温柔，他却感到了无边的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