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67、互助

　　“布莱登，在想什么?”

　　一道上了年纪的问候声自耳边响起，把正拿着药剂站在铜锅旁等待的男子惊了一瞬。
　　他怔然清醒，垂眸一看身前那锅咕嘟作响的液体已经变了颜色，意识到是时候该倒入手中的药剂，便如以往那般继续操作起来。

　　“抱歉，我分神了...”

　　布莱登收拢起游离的思绪，专注地忙活手头上的事。
　　而距离他身后不远处，岚的目光一直落在这里。

　　【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似乎不算什么】
　　“毕竟目的不是为了严刑逼供，这没什么用...”

　　岚观察着布莱登，自顾自和脑海中的声音交流着，距离他被安排在这里工作已经有两天，而调查也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从他口中得知了安德鲁和洛吉塔其中一人的事，就是关于神奇动物基地的逃逸事件。

　　但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尚且不明...

　　除此之外，布莱登面对岚的质问，屡次缄默无言，而如今他也接受了惩罚，岚作为级长不能对其过多为难。
　　因此最后只能以这样的形式继续保持监督。

　　而这一切又建立在教授勉强答应的份上。

　　“岚，你的魔药炼制完了没？”

　　似乎是注意到岚站在那一动不动，教授提高了音量，让站在他身侧的布莱登都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银发男子。
　　二者的目光短暂交汇又很快移开了。

　　“这就来。”
　　【他如果隐瞒了什么，我们现在也无计可施】
　　“无所谓...他大概率是安德鲁的弃子，否则也不会丢下他独自行动。”

　　岚早已从先几天前的观察中判断出，布莱登大概率自暂变阿尼玛格斯药剂事件后就脱离了安德鲁的掌控，只是二者之间具体达成了什么协议暂时无从得知。
　　但至少他应当不会再做不利于他们的事。

　　何况如今布莱登处在自己的严密监视下，虽然魔药学教授并不是很认可自己的做法。
　　然而这是布莱登提出的交换条件，他们也只好答应。

　　一开始教授很是意外，好奇岚为何愿意将布莱登引荐至他的工作处，在得知了具体情况后更是感到震惊。
　　暂变阿尼玛格斯药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作出来的。

　　后来他特地调查了一下布莱登的成绩信息，才发现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天赋和才华。
　　岚猜测这一切估计又是安德鲁的手笔，毕竟手下的人风头太大，什么事都不太好办。

　　他的上一个弃子，萨格诺普家族的长子迪伦，就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运用读心术帮助他完成了很多常人难以办到的事。
　　同时也窃取了不少魔法部和霍格沃兹的机密信息。

　　不过那都过去了，如今他的下一颗棋子正被自己握在手中，该怎么用，是个问题。

　　思索之间，岚已经行云流水般炼制完自己的药剂，正拿着它走近教授和布莱登。
　　此时后者突然开口提议要出去一趟。

　　“仅限五分钟。”
　　“好的。”

　　岚注视着布莱登的身影消失在实验室后才回过头，正对上教授担忧的目光。

　　“岚，虽然很感谢你将这样一个魔药学的可造之材带来这里，但你未免对他太过苛刻了。”

　　岚闻言垂下眼睫。
　　眼前的教授是值得信赖的长辈，他看重自己的天赋，甚至给予了自己引荐同学的权利。
　　而他也明白这样一个机会应当加以利用。

　　但现下，教授很明显认为岚同这位天赋卓绝的同学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使得他在自己这里工作时处处受到掣肘。
　　而布莱登提到的交换条件之一便是——不得告知教授他来到这里的真实原因和情况。
　　这样一来，岚对自己的监视就容易引起在旁不知情人的不满。

　　岚想到这不免在心底轻笑一声。
　　布莱登不愧是安德鲁那个家伙培养出来的，在善后这一块处理得滴水不漏。

　　坏事是自己最终没能在向原一事上对他给予任何实质性的惩罚，也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好事是安德鲁丢掉了这么一颗有用的“棋子”。

　　而且岚能够预感得到，布莱登似乎能做出更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唯一的依据便是:他的下场没有落得和塔莉亚还有迪伦那样，在这个棋局上被彻底清除。

　　只是这个变数...实话说岚也没想到居然是向原。

　　想到这岚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向原如今怎么样了，授予他的任务有没有好好完成。
　　正思衬着，岚意识到给布莱登规定的时间似乎到了，正当他想要走出去看一眼的时候，前方门口处突然飞来一只有着焰色羽翼的鸟，岚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月殷?”

　　眼看它衔着一封信直直朝自己而来，他只好先不去管布莱登，而是让月殷落在臂上。
　　岚随即伸手取下信，第一眼便看到向原的名字。

　　果然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岚拆去封皮展开细看，在明白了信中原委后顿感无奈。

　　【嗯...也难怪月殷会这么积极地送信】
　　“......”

　　岚站在原地一时无语。
　　而实验室门外的布莱登身上也恰巧落下一只浑身近乎漆黑的猫头鹰，正是卡蒂。

　　“看来向原也说服了它。”

　　他知道这是月殷故意飞得比卡蒂更快些，才好拖延时间让自己收到这封来之不易的信。
　　毕竟这期间很少不处在岚的监视下。

　　再打开信封一看，字里行间相比于对岚的恳求和拘谨，向原在面对布莱登时明显更为放松一些。
　　见此他会心一笑:

　　“对付比利威格虫...并非毫无办法。”

　　但一想到这件事和安德鲁还有洛吉塔脱离不了干系，布莱登嘴角淡淡的笑意又逐渐消失。
　　如今的自己再也无法得知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更别提先前险些自身难保。
　　因此除了给予适当的帮助，只能告诉向原小心提防安德鲁。

　　但拿出羽毛笔的布莱登刚要写下这句话，又想起自己那天在级长办公室同向原对峙时的情景...
　　可能告诉他这件事，只会徒添困惑。

　　不如先帮助他解决眼下那些要紧的任务，毕竟在先前同岚的交谈中布莱登得知——
　　向原似乎是他额外在意的人。

　　甚至不惜动用魔法屏障去保护...

　　布莱登也是在那时才理解岚的所作所为。
　　本以为他只是为了对付安德鲁...没想到自己曾经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有他在的话...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布莱登闭上眼喃喃自语。
　　又再度回想起岚质问自己时怒目而视的模样，以及他当面抱怨向原不听自己劝阻的话语。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个少年在当时没卷入这场浩劫，或许...他会过得更好。

　　*

　　第二日的任务在我抬起头透过禁林高大的树杈能远远望到依稀可见的落日时结束了。
　　鉴于首次经验，我得以高效重复昨日的操作，又成功破坏了一部分比利威格虫的巢穴。

　　之后我便一如往常地走在回木屋的路上。
　　而就在即将抵达目的地时，一抬头竟瞧见那只迎面飞来的熟悉小身影:

　　“卡蒂！”

　　我有些惊喜，没想到布莱登这么快就回复了我，按理讲岚应当不会给他这么方便的机会。

　　“那月殷呢？”

　　卡蒂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又从肩上振翅而起往木屋的方向飞去。
　　我快步跟在它身后，并没有在意彼时旁边的灌木丛中传来的阵阵踏蹄声。

　　......

　　直到向原彻底远离了这片区域，原本他站着的位置才显现出一道阴影，遮盖了小道上穿过枝叶缝隙落下的斑驳稀疏的余晖。

　　“看够了?”

　　一头金发的男子轻笑着，微末的光线照在他的绿眸上，反射出烨烨绿波。

　　“你的族人没有告诉过你，跟踪是不好的行为么。”

　　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的灌木丛中，斯芬克自里头走出，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安德鲁。

　　“原来那天...就是你把我引到了蜂群之中。”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原本计划要跟踪的人还未来到比利威格虫巢穴之前，自己就早早地在聚居地边缘处等着了。
　　而眼前的男子就是自那时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斯芬克见此想起不久前族人同那两名巫师的对话，当时并没有第三者在场，心下顿时警惕起来。
　　可不论他怎么劝说族人，他们都对自己这么个惹祸精将信将疑——

　　“斯芬克，你一定是看错了吧...禁林里哪来的那么多巫师学生。”

　　他无奈之余又想起自己的目的，只好孤身跟上那名陌生男子，最后却丢掉了那人的踪迹，还莫名其妙被一群比利威格虫攻击。

　　“随你怎么怀疑，巫师与人马本就不该有所交集。”

　　男子随意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斯芬克叫住:

　　“别忘了，霍格沃兹每年都有误入禁林的学生。”

　　安德鲁闻言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这在斯芬克看来却是个好机会，他开口威胁道:

　　“你们学生会的人有向人马们申请过，如果遇到了擅闯这里的巫师，就可以将其带走。”

　　“所以你还想借学生会惩罚我吗？”

　　他缓缓回过头，嘴边是恣意的笑容:

　　“要不要我告诉你个秘密?”

　　斯芬克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继续听这个可疑的人说什么秘密，但在犹豫之余安德鲁便开口了:

　　“你不会以为他最初就打算救你吧？”
　　“我可是亲眼看到他站在巢穴前犹豫了一下，才赶过去。”

　　安德鲁说着，一步步走上前来。
　　斯芬克面色发白绷直了唇角，企图分辨那句话的真伪。

　　“巫师本不需要给予你们过度的仁慈。”

　　*

　　时近深夜，我还在木屋里百无聊赖地度过一天中的最后时光。
　　而一旁的月殷显然比昨天要安分许多，或许也是因为卡蒂离开了。

　　不久前我在布莱登的信件中得知，那些辅助工具书之类的东西得等他整理完善才好拜托卡蒂送来。
　　因此我也自然没理由让它留下过夜。

　　月殷则是在卡蒂离开之后带来了岚的回信，在上面写清了关于送达食物的事宜。
　　这下我和月殷就不用担心食物紧缺了。

　　“还算不错的一天...至少没有为那些事情犯难。”

　　我感叹着，躺在木椅上伸了伸懒腰，一旁的月殷则嫌弃地避开我展开的双臂，飞到了不远处的架子上打了个哈欠。

　　“或许我也该歇息了...”

　　眼瞅着月殷不理不睬地闭上眼，我起身用魔杖将屋内的灯火尽数熄灭，也上楼睡觉去。
　　抬步踏上木台阶时我注意到月殷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跟随而来，倒也不觉意外。
　　似乎自从卡蒂出现后，它就没那么缠着我了。

　　于是我回过头继续上楼，走进房间后关上门很快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

　　木屋楼下，漆黑一片的客厅中。
　　月殷在天花板上传来的脚步声安静下来后就睁开双眼，它扇动翅膀飞到了窗口处打量着外面的环境。
　　直到确定没有再见到之前的诡异黑影后，才又飞回原先的架子上闭目养神。

　　夜色渐浓，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

　　第二日。
　　刚刚苏醒的我正好听到木屋外熟悉的啼叫声，反应过来便迫不及待地下了床。
　　待赶到楼下，却看到月殷老老实实地打开了窗户，上面正站着一只熟悉的小身影。

　　“欢迎回来，卡蒂。”

　　下一眼我看到了它带来的物品，正放在爪子边上——那是一本边缘磨损得有些严重，但封皮上精美的花纹依旧令人惊叹的书籍。

　　我走上前去，沿途看向月殷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信任和赞许，它却只是瞥了我一眼就无奈地飞回了自己原本待着的地方。
　　于是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在拿起时注意到侧面隐约露出一角书签似的东西，并随着手头的动作掉落下来。

　　拾起一看，果然是布莱登的回信:

　　“今早来到实验室时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或许后续你将面对更加难以处理的情况...所以我很快将书送来了，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看到这我微微皱眉，难不成今后会有大麻烦?

　　拾起那本封皮透着古典气息的书，翻开泛黄的书页，我注意到右下角还有一个模糊的，快要看不清字迹的签名。
　　似乎正是布莱登先前提到的那位神奇动物学教授。

　　我看着这本珍贵的笔记会心一笑，而手心揉搓纸页传来的脆弱感令我分外担心它会散架，于是急忙先合上了书。
　　等上楼再用魔法慢慢翻看吧...

　　在这之后，我先是拿来一部分食物投喂给卡蒂，让它在这里稍作歇息再回去。
　　月殷则一直待在楼下，它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卡蒂了，虽然还会时不时暗中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不过我对它还是比较放心的，因此也不计较那些了，而是回到楼上把书本摊开，并翻到比利威格虫的那一页认真琢磨了半晌，随后便很快拿着魔杖下了楼。

　　直到出门前，我还能见到卡蒂和月殷朝我投来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它们绝对想不到我有多兴奋。
　　实话说我也没想到安置和收服比利威格虫那么简单，只需要像收集蜂蜜的麻瓜们一样，用烟雾熏晕它们就行。
　　这样既不会伤害到比利威格虫，也能使其毫无反抗之力。

　　于是当日中午，我在收集完最后一轮蛰针后又回到木屋带去了那些收容比利威格虫的道具。
　　直到时近傍晚的时候，木屋里的月殷透过窗户看到了满载而归的我缓缓朝这走来。

　　“布莱登送来的那本书真不愧是教授的总结笔记，和斯内普教授一样，收录了不少更加便捷高效的神奇动物收容方法。”

　　我兴奋地提着小皮箱打开大门走进木屋，很快拿来纸笔阐述自己的任务进度。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岚的叮嘱...

　　他希望我能和人马们合作解决这件事。
　　但这几日我都没有见到他们，斯芬克也是，自那天后就不见了踪影，再也没有遇到过。

　　但我不觉得有哪里蹊跷，或许斯芬克只是回去告诉族人别再来附近逗留，毕竟那里有比利威格虫的巢穴。

　　于是，我很快写明了任务经过，同时在信中刻意隐瞒了布莱登送书的事，只道是自己突发奇想的意外收获。
　　或许这样的作弊行为确实不好...但我相信在岚看来，自己私下联系他的行为在性质上更加严重。
　　而我更不能在这件事上再迫害布莱登了，他是来帮我的...所以不得不骗岚。

　　一阵纠结过后，我将信看了又看才装入袋中封口，走下楼来到客厅找月殷帮忙。
　　它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口处看向外面，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殷，在看什么呢？”

　　我以为它是在想卡蒂的事，故意打趣道:

　　“不会是还在想你的那个朋友吧...没准它今后还会再来呢。”

　　然而月殷闻言很快转过脑袋，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我，那阵势就差要飞过来狠狠一啄。

　　“咳咳...不说这个了，先帮我送个信。”

　　我急忙告饶，毕竟有求于它，可不能在这时候坏了关系。

　　月殷见此不屑地飞了过来，我相信它肯定也知道要做什么，便顺手把信封递给它。
　　即使现在夜深了也不用担心，因为如果是专门送去给岚的信封，可以被特许途经我先前来到这里的路。
　　那里的保护措施可不亚于小木屋附近的魔法屏障。

　　......

　　送走月殷之后，我坐在这感到有些无聊，便回到楼上走近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那本神奇动物图鉴。
　　今晚无事可做，干脆先看看书，也正好补充下知识点。

　　而随着我一页页翻看过去，逐渐感觉困意袭来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吼叫声，硬生生把我震醒了。

　　“难道是神奇动物...?”

　　虽是这么想，我还是没敢下楼看一眼。
　　那可不是卡蒂那样的生物能发出来的动静。
　　而且那道声音像极了某次课堂上老师用留声机播放出来的恐怖声响。

　　我的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迫自己很快冷静下来。

　　“有布莱登的帮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之后，我在入睡前想起月殷还未回来，便壮着胆子下楼透过窗户查看了下外头。
　　夜间的禁林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有魔法屏障上的魔力流动时隐约反射出荡漾的银色波纹。

　　“该不会是岚把月殷留下来过夜了。”

　　这也并不稀奇，就像之前卡蒂那样，部分在晚间送信的猫头鹰可能会等回复者明日写好信再带回给主人。

　　于是我安心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举起魔杖熄灭了木屋内的所有灯火。
　　然而此时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我不会想到，明日将会迎来怎样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