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墨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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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蓝岱说出讨厌程肖桁之后，谈渊乔表情微妙地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蓝岱不太看得惯看程肖桁，但这两人之间并没有起过什么直接的冲突，最大的冲突，可能也就是程肖桁那个对他未遂的亲吻。
　　然而都说了那是场误会，时间也已过去那么久，之后程肖桁没表现出任何跟暧昧沾边的行为，他也只在有关《君臣传》的公事时才会联络程肖桁，为什么还会那么碍蓝岱的眼？
　　莫非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地点，这俩人有什么事发生？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向蓝岱问个清楚，病房门忽的被笃笃轻敲两记，本以为是护士来打针，结果蓝岱一拉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竟是晏寅。
　　这家伙来干嘛？
　　绝对不可能是来探病的，剧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谁吃得空特意跑去医院看关系不咋样的同事啊！
　　“真住院了？”晏寅顶着两人诡异的眼神，毫不心虚地走到床尾查看病例：“肺炎……难怪这小半个月成天听你咳嗽。”
　　有小半个月？蓝岱往回推算了下时间，顿时愈发内疚。
　　合辙他说着烦不烦别缠着我，把谈渊乔推出房间的那时候起，谈渊乔就已经开始病了。
　　要不是自己一直闹别扭，一直死撑着不去关心，弟弟哪可能进展到肺炎住院的程度？
　　谈渊乔忍不住蹙眉：“有什么事吗？”
　　“关心一下生病住院的男一号嘛。”晏寅大剌剌摊手：“反正是顺道。”
　　顺道？顺什么道？谈渊乔满脸费解。
　　谁家好端端的往医院顺道？
　　“好嘛，不欢迎我那就不碍你们眼了。”晏寅潇洒地转过身：“拜拜，二位学长。”
　　简直莫名其妙。
　　谈渊乔目送进来统共说了三句话又告辞离去的晏寅，被这一打岔，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想干啥。
　　真是讨厌！

　　————

　　白桦与剧组沟通许久，还是没能再调出休息日，于是三天之后，谈渊乔挂完最后一瓶吊瓶，在医生无奈的叹气声中出了院。
　　这次返回酒店，蓝岱再无二话，直接把人带去了自己房间，连同行李一起。
　　粘人小狐狸精终于得偿所愿，在哥哥的床上作天作地，一边开心一边咳咳咳，咳得哥哥面部表情抽搐，往他嘴里塞了个梨。
　　当晚，挨着温热皮肉的哥哥便开始疯狂做梦。
　　梦中有人穿着飘逸的白纱，灵动的身影在垂绦间若隐若现，时不时露出嫩白如莲藕似的胳膊小腿。即使隔着忽远忽近的距离，蓝岱也仿佛被那胳膊小腿的体温所环绕包围，不自觉便迎着垂绦追随倩影而去。
　　恍惚间，他就已经追到了倩影身后，血管突突心跳加速，底下热得涨起，唾手可得的距离，倩影不躲不避，他忍不住伸出魔爪一把抓住。
　　或许隐约知道是在梦中，他并未小心翼翼地去征求同意，那倩影也显得异常顺从，任他嗅吻着秀颈和香肩。藕臂下移，涨热的部位得到了安抚，异常舒服之际，蓝岱环住那纤细的腰肢，让那道倩影转过身，想去亲吻小嘴。
　　然后——
　　他就看到了弟弟的脸。
　　魂飞魄散从床上坐起的时候，睡在旁边的谈渊乔似有所觉，略微动了动，不过眼睛没睁开，只是调整了下姿势，继续沉沉睡去。
　　蓝岱维持着双手支撑后方床垫的姿势，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当中。
　　都二十岁的人了，做春梦也不是没有过，但通常都是看不清脸的，甚至有时候连身材都很含糊，只觉那是个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可今天，梦中的人却有了明晰的脸，并且好死不死……还是弟弟！
　　这可怎么办？
　　是梦本身就没有逻辑？
　　还是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因为有一个多月没在一起睡觉了，甚至有小半个月连日常接触都没有，突然回到以前的状态，反倒成了某种刺激源？
　　手拄得有点酸，蓝岱调整了下姿势，顿时感觉下身一片黏腻，他尴尬地蜷起脚趾，默默下床去卫生间清洗更换。
　　窸窸窣窣折腾完，回到床边，望着依旧睡得香甜的谈渊乔，蓝岱搓了搓手，表情带着种不知所措的复杂。
　　明天……不，应该算今天了，今天还要拍戏，他这几天在医院都没怎么睡好，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顾不上那许多，他怎么也得再睡一会儿。
　　姿势别扭地爬上床，蠕动着挪回自己的坑位，边上的人似有所感，又捱挤着凑过来几分。皮肉接触到的瞬间，脑中闪过阵没来由的颤栗，刹那间回忆起梦里那种被藕臂安抚的舒服，底下立马蠢蠢欲动。
　　蓝岱：“……”
　　这不科学这不科学这不科学！
　　都已经那啥了不应该是贤者时间吗！
　　真的很莫！名！其！妙！
　　他甚至都不敢偏头去看那张脸，怕杀伤力太大，梅开二度当场回卫生间。踌躇良久，他勉强平复了下心情，让自己忽略皮肉温度，佯装那只是个热水袋而已，偏头闭眼试图入睡。
　　得亏他不失眠，外加最近又颇疲惫，很快便堕入梦乡。这回没再梦见某些不可描述的场景，在深邃的黑暗中一觉睡到天亮。
　　“早。”谈渊乔伸手越过蓝岱，关掉放在那边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钟：“最近太累了吧，你睡得好沉。”
　　蓝岱浑身紧绷，火速感觉了一下底下没起反应，这才含含糊糊应道：“……是有点。”
　　咋办，总觉状况很危险，而且还是莫名的危险。
　　接下来剧组的戏份，基本都是男一男二交好并一步一步攀升的过程，以及一场登基大戏。大戏经桦姨百般沟通协商，换到了最后再拍，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近期戏份压力还行，至少还有空在每天收工后去医院挂吊瓶。
　　挂了两星期吊瓶，病终于好得差不多，邹文导演过来问谈渊乔，那场骑马打猎的戏能否提上日程。
　　剧情是男一邀请男二去皇家的猎场打猎，结果被奸佞所害，遇到袭击，也是谈渊乔唯一一场需要上威亚的戏，跟着咴儿咴儿的心理阴影共同登场，简直惨不忍睹。
　　“没问题，导演。”谈渊乔笑得很勉强，但又有什么办法，总得上的。
　　“那就安排到后天。”导演拍板。
　　当天收工后，谈渊乔犹豫良久，拉住蓝岱，说想去骑马。
　　蓝岱：“认真的？你不是很怕它吗……哦，我懂了。”
　　蓝岱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马是剧组在影视基地租的，两人打听清楚位置，慢悠悠往那儿走。
　　帝都这边的影视基地比起潜州那个影视城，相对还是比较小，毕竟是寸土寸金的首都。没走出二十分钟，就已经走到目的地，谈渊乔认清自己上次骑的那匹马，跟工作人员沟通，租了它一个小时。
　　“马的视野有盲区。”蓝岱承担起解说的职责：“正前方和正后方它都是看不到的，所以得从靠近头的斜前方往侧面接近。叫它的名字，让它先闻一下你的味道。”
　　谈渊乔竭力克服着内心恐惧，轻唤道：“追风？”
　　马儿开心地打了个响鼻，嘚嘚往前两小步。
　　蓝岱乐道：“它很喜欢你，把手凑到它鼻子附近让它闻一下，然后摸它的前额和颈侧。”
　　谈渊乔小心翼翼把手抬起，让马闻了闻，遂即照着蓝岱的指示轻轻抚摸。
　　“它的脚为什么一直前后动？”谈渊乔有些不安。
　　“估计是你摸得太轻了，它觉得有点痒痒。”蓝岱拿起一捆工作人员给的青草：“喂给它吃，手掌摊平，以免它咬到你的手指。”
　　追风高高兴兴开始啃草，谈渊乔见它吃得专注，心下稍安，偏头问蓝岱：“你怎么懂那么多？”
　　蓝岱幽幽叹气：“你要是在剧组待三个多月，只演男三男四青年时期的那点戏份，闲时还不能玩手机，势必是要自己找点事做的。”
　　谈渊乔：“……”
　　明白了。
　　看来拍那部重点剧期间，他家哥哥学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技能。
　　“要不要上去骑一下？”蓝岱见追风已经把那捆青草吃得差不多，便向谈渊乔提议。
　　谈渊乔发出声长长的“呃……”，显然十分不想骑上去。
　　“试试。”蓝岱坚持。
　　好吧，好吧，总比拍摄的时候一遍遍NG甚至摔下来强，况且有蓝岱牵着缰绳，应该不大会有危险。
　　谈渊乔束手束脚艰难地爬上马背，望着增高的视野，一片茫然惶惑。
　　“Action！”蓝岱学着导演发出开拍指令，追风竟然还真慢慢往前走起来，谈渊乔下意识抓紧缰绳，任由马儿随处走。
　　等等，这口号没问题吗？不应该是“驾”和“吁”吗？
　　沿马场走了两圈，那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惧怕逐渐消退，蓝岱见谈渊乔的姿势明显放松，满意道：“好，CUT！”
　　追风遂即停下。
　　谈渊乔：“……”
　　好神奇。
　　“下来吧。”蓝岱扶着谈渊乔下马，把缰绳递给他：“把它牵回去，然后记得跟它道别。”
　　还要道别，可真是拟人化。谈渊乔风中凌乱地把追风牵还给工作人员，朝着马头愣怔片刻，小幅度摆摆手：“呃，回见？”
　　追风用一个响彻云霄的快乐响鼻作为给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