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墨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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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凑镜头合适的大小远近，程肖桁把电烤盘架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三人挨挤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空隙中央，面对着镜头和电烤盘，静静等串烤熟。
　　这电烤盘功率比想象中小得多，半天不闻滋滋响，三人相顾无言，场面一片尴尬。
　　谈渊乔拿手肘杠了下江柏：“读点评论吧，进超话翻牌也行。”
　　“我有超话？”江柏挠挠头，打开微博搜索，惊喜道：“真的有，居然还有三百多个粉丝！”
　　谈渊乔无言以对，江柏的小网剧还没上，这几个月又都在剧组待着，连广告都没拍，肯定没曝光度。但也不至于连几百个粉丝都没有，好歹是多才多艺的广告界小王子。
　　“你翻几个牌呗。”谈渊乔嘱咐完一抬头，发现满屏弹幕在狂刷：“……翻【柏乔】超话是什么意思？”
　　江柏满头大汗：“额……”
　　江柏当然知道【柏乔】超话是什么东西，他曾跟公司沟通过，这种有关CP的内容是否需要干预，以免影响到他和谈渊乔之间的关系。公司的答复是只要谈渊乔不抗议，那就不蹭白不蹭，所以他也就没主动说。
　　没想到会在直播中骤然被谈渊乔看到，这该怎么圆场？
　　谈渊乔似乎毫无所觉，在海量弹幕当中找粉丝给出的名词解释：“哦……是这么个意思，那为什么不是【乔柏】？我要在前面。”
　　江柏：“……”
　　行，他是信了邪才会认为谈渊乔不懂CP超话。
　　烤串终于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程肖桁把它们翻过面，慢吞吞在一旁烤着。
　　谈渊乔跟粉丝扯完谁前谁后的问题，又跟江柏好一通捣蛋，逼得他点头答应在后面，实在无话可说了，只得提议：“要不要连线龙哥？”
　　“好啊我问问他这会儿方便不。”江柏给谢伟龙发了条信息，得到个【OK】的答复，几分钟后，谢伟龙那张大约是放假后就再没打理过的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了屏幕右边。
　　江柏简直风中凌乱：“龙哥，咱好歹也是音乐剧班的，上镜直播前稍稍打理下自己行不行？”
　　谢伟龙抬手挠挠鸟窝头：“还行吧，咱不讲究这些，不就打个视频电话聊个天么。”
　　江柏悲愤道：“你抬头看看屏幕上的观众数！”
　　谢伟龙还不明所以，眯起眼照着数：“个、十、百、千、万、十万……卧槽？！”
　　谈渊乔差点没乐翻过去，扒拉着右边还在坚持烤串的程肖桁，脸笑得直接埋进了程肖桁的兜帽里。
　　右边屏幕上的谢伟龙哧溜一下消失，空余几声吱哇乱叫。左边屏幕上谈渊乔挤着程肖桁只剩下小半件衣服入镜，留个完整的江柏无语望天。
　　“烤、烤好了。”程肖桁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小乔你要吃牛肉还是羊肉？”
　　“牛肉吧。”谈渊乔收敛起笑意，顶着笑得微红的脸接过烤串，又递给江柏一根。
　　吃播的时候终于可以少说几句话，三个边翻着电烤盘上的生串，边往嘴里撸烤熟的，在空调底下享用这顿迟来的晚餐与夜宵的结合体。
　　主播们不说话，弹幕却还是刷得热热闹闹，谈渊乔吃到半途偶尔瞥几眼，看到几个熟悉的老粉ID在发言。
　　【乔乔宝贝肉眼可见的开心，终于有点跟同龄人一样过假期的样子啦！】
　　是啊，这可是严格意义上他的第一个完整假期，虽说有些无聊且不知所措，却比以往都要放松快乐。
　　或许明年暑假他就又要恢复忙碌，这个难得的完整假期，将是他仅有的回忆。
　　受电力不足的小电烤盘限制，这顿烧烤播了两个多小时，直至临近九点才被程肖桁提议结束。
　　“再播下去小乔晚上又要不睡觉了。”程肖桁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把谈渊乔的作息纠正过来些许：“早点休息吧。”
　　江柏也播得颇累，全程百分之八十都是他在嘚吧嘚吧说话，闻言立马踩着台阶下：“那行，那就播到这里，大家下次再见~！”
　　下播并不是到此结束，他们还得收拾房间，设备大部分是繁星两点的老总送来的，老总人还在旁边等着，得拆下来让他再带回去。
　　弄完已是半夜，程肖桁问江柏在哪儿过夜，得到个“能否蹭住一晚”的请求。
　　“能是能。”程肖桁环顾四周：“睡沙发你能接受吗？”
　　谈渊乔正好洗漱完，从卫生间探出脑袋道：“或者我睡沙发你睡飘窗。”
　　程肖桁蓦然想到什么：“或者我和小乔睡床，你睡飘窗。”
　　谈渊乔视线扫过，程肖桁开始疯狂结巴：“我我我、我的床跟宿舍床拼凳子差不多宽，你你你、你和蓝岱都睡得下那我俩应该也没问题！”
　　“那也行。”谈渊乔不疑有他，既然是主人自己提的，那他也没什么异议。
　　程肖桁多拿出来张薄被，在床上左右铺了两个被团。江柏大剌剌往飘窗上一躺，占了谈渊乔这一个月的铺位，陶醉且变态地深吸一口气：“小乔你睡过的床都是香的！”
　　谈渊乔笑骂道：“神经病！”
　　“安静安静。”程肖桁伸手制止俩跳起来互殴枕头的熊孩子：“别吵闹，小乔快睡。”
　　众人各自归位躺平，房间内只闻轻微的呼吸声，跟宿舍环境差不多。他们宿舍只有谢伟龙晚上睡觉会打点小呼噜，不算太恼人的那种，这会儿谢伟龙不在，安静得很。
　　谈渊乔放空大脑，把直播时端着的感觉慢慢卸掉，试图让自己入睡。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都是一样的宽度，他总觉跟程肖桁同张床和跟蓝岱同张床不太一样。他没法那般彻底的放松与信任，没法肆意把四肢往旁边那人身上搁，束手束脚就像被裹在蝉蛹里。
　　更离谱的是，不出二十分钟，从不打呼噜的江柏发出了震天的鼾声。
　　谈渊乔：“……”
　　估计这家伙今天一天跑来跑去又直播的，真累着了。
　　据说有些人只有累着了才会打呼噜。
　　他蹙眉忍耐片刻，实在是睡不着，烦躁地翻了个身。
　　“睡不着？”程肖桁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内响起：“江柏怎么会打呼？”
　　“可能今天太累了。”谈渊乔嘟囔着睁开眼，朝程肖桁扁扁嘴道：“我去睡沙发吧。”
　　程肖桁伸手摁住被团：“别啊，木头沙发硬得要命，我们聊聊天说说话，指不定会有睡意。”
　　谈渊乔停下意图起床的动作，眉眼间有几分小委屈。
　　程肖桁道：“再不行我就把江柏打醒，让他出去睡沙发。”
　　谈渊乔被他逗乐，轻笑两声道：“那聊什么？”
　　“聊……”程肖桁仔细思索：“你听什么课容易睡着？”
　　“我一听课就神经紧绷。”谈渊乔赶紧摆摆手：“换个别的。”
　　无数促进睡眠的方法他们都已经试过，程肖桁一时间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盯着半暗环境中谈渊乔优越的侧脸线条，不自觉口干舌燥起来。
　　谈渊乔睡不着，他却仿佛已遁入梦境。
　　如同他年少时的月下美梦，那个被他贴了满墙的美少年，躺到了他的床上。温热的气息与他只相隔不足一臂，夜灯那点隐晦的光，使得眨动时睫毛的扇形轮廓带上了种朦胧的瘙痒。
　　直痒到他心底。
　　程肖桁难耐地动了动，挪得离对方更近了些，隐约可见的五官美得几乎不像凡人，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已濒临失控，盯着嘴唇的方位忍不住越凑越近。
　　直至被一双抬起的胳膊阻住。
　　“你干什么？”谈渊乔略带惊惶的声音在震天呼噜声中并不算响：“困迷糊了？”
　　程肖桁闻言下意识就欲后退，临起身却又不舍得这种堪称亲昵的距离，维持着动作僵了片刻，胸中隐隐升腾起一阵恼火。
　　他也说不清是因为没能控制住自己而恼火，还是因为被无情拒绝而恼火，直烧得他头脑发热、理智尽失。他脱口而出：“你对我写你的男男rou文没意见，还对男女床戏没一点兴趣，你愿意跟来我家，与我同住那么久。这些都说明你的性取向是男性，而且并不讨厌我。那、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试试？”
　　沉默再度席卷，就连飘窗上的呼噜声都显得轻了不少。良久，谈渊乔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是我的某个举动让你误会，我向你道歉。你写什么属于你的自由，所以我才没有意见，我的性取向不是男性，我的确不讨厌你，但绝对不是那种喜欢。”
　　程肖桁四肢僵硬，犹如石化。
　　“我觉得我们需要拉开距离各自冷静一下。”谈渊乔微微使力把程肖桁推开：“抱歉，明天我会离开。”
　　他说完便捞起被子出了卧室。
　　程肖桁呆滞地靠在床头，只觉胸中那股子恼火使得他浑身都燥热起来，烧得他脸颊滚烫，羞愤不已。
　　脑海中有道恶魔般的低语在一遍遍重复，谈渊乔是骗他的，每次谈渊乔在路上看到异性情侣，都会表现出隐晦的反感，性取向怎么可能是女性。
　　又有位不知哪路的神仙跳出来，跨次元镇压了恶魔——那也不代表他就一定要跟你试，凭你这长相，也配？
　　你还想跟蓝岱、跟三千七百万粉丝抢人？做什么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