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全面崩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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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岸看林既那一脸懵逼的样子，很给面子地接过来把那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是看了半天愣是啥也没看出来：“小林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昨天我瞅着你就不对劲。”
林既想到昨天被短发女生和她朋友那样当众处刑，脸色突然就沉了说：“没事。”
“你肯定有事…”纪云岸想到他为了撮合那好不容易对自家兄弟有好感的小姑娘干的好事，试探着问：“跟那个女孩子…有关系？”
林既微微一僵，蹙眉抓过他怀里的花盆就往屋里走。
“完了，肯定是了。”纪云岸嘟囔着挠了挠头发，他还不知道他自作主张送出去的那个小木雕让林既遇到了多大的麻烦，只当是表白被拒绝了：“那个…小林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该把你雕的小人儿拿给她，对不起…”
“你说什么？”林既猛然抬头，看着他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花盆扔在一边，转身回到工作台打开抽屉。
果然…
那个他藏起来的爱慕不见了。
林既心里像是被揭开了丑陋的伤疤，不可见人的心思被公之于众的羞恼让他气急败坏：“纪云岸！”
“干…干嘛？”走进来的纪云岸被他通红的双眼瞪着，一时间有些恐惧。
林既向来温和，就算是生气也像二月的春风一般冷清清的，何时像这样动过怒？
“你…”林既的嘴唇颤了颤，终究没说出恶狠狠的责骂，他立刻收拾了东西打算搬出去。
纪云岸见状急了，赶忙扶住他的肩膀把人留下：“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林既！你丫别犯傻行不行？为了个小丫头跟你哥这样闹？至于吗？”
“你知道什么？！”林既咬着牙，努力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眼眶都是红的。
他颓然坐在那个掉皮的沙发上，手掌触碰到剥落的坑洼，就像自己残破不堪外表和伤痕累累的心。
纪云岸听了林既断断续续说出的遭遇，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对不起，都怪我！”
林既垂着脑袋，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像个受了伤的小狗。
纪云岸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不就是失恋了吗？那丫头光看外表，咱不稀罕，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林既没说话。
“搁以前，她那样普通的，根本配不上你…”纪云岸想安慰他，看到他侧脸那道半乍长的狰狞伤疤又把话咽了下去，无力抬头间惊喜道：“林子！看，你养的小花发芽了！”
林既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纪云岸怀里的花盆，灯辉烁烁，颤颤巍巍的小苗正在舒展枝叶。
它青色的芽还略显稚嫩，看起来吹弹可破的茎杆仿佛随时都会被风雨折断。
但它仍旧坚强地在舒展嫩叶，冲着浩渺的天空拔地而起，虽然它还很小。
“它肯定是不想你难过才长出来的。”纪云岸转头，看到林既含着泪光，好像星星碎在了眼睛里。
那么美的眼睛长在横贯了骇人伤疤的脸上，有种惨绝人寰的美。
*
半个月过去了，林既足不出户让纪云岸挺担心的。
孩子的胡子都长得快成个野人了，催了无数次也没见他刮。
就林既现在这幅放浪形骸的模样，不说找对象相亲，出个门都是被当成流浪汉的程度。
纪云岸从超市里买了几条挂面和鸡蛋，他和林既都是北方人，爱吃面条，这玩意儿也好存放。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超市人恁多。”纪云岸把东西塞进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喝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打开电视机听新闻联播，一边跟躲在次卧里捣腾的林既说：“物价又涨了，一个西红柿八十块钱，咋不去抢呢？”
林既今天心情好，回了一句：“西红柿可以当水果卖，比水果还便宜点。”
“还水果呢，花半个月工资买那几个酸唧唧的苹果，我还不如吃两片维c。”纪云岸撇撇嘴喝了一大口啤酒，瞅了一眼新闻里的画面，口中的啤酒差点喷出来，他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嘴，拍着大腿喊道：“卧槽？！林子，你快来看！海里的大虾成精了，咬人…咬死了好几个还！”
林既：“我看微博了，中午就出事了。”
纪云岸想起来今天特别冷清，他在书店睡了一觉，没顾得上看新闻：“我的天…这血腥场面，啧啧啧，还好咱不住海边。以后就不是咱们吃海鲜，是海鲜吃咱了。”
林既从屋子里出来，到厨房拿了一瓶纯净水又回去了。
纪云岸跟进去，看见他正在拿三十块钱一瓶的纯净水浇花，痛惜道：“林子，咱们这水是要自己喝的，以后可饮用的水指不定得多贵呢，你就这样一瓶水浇下去啊？”
林既用手给那棵已经半米高的盆栽擦了擦宽大的叶片：“它正在长叶子，吃水比较多，等它成熟一点就可以少喂一点水了。”
“还少喂一点水…你当养宠物呢？它是个植物，浇点普通自来水就行了，纯净水咱们还是自己留着喝吧。”纪云岸不满地盯着那盆几天不见长得这么大的苗苗：“这么费水呢？”
林既看了看手中的空瓶子：“哥，喂它的水我自己买，你也知道的，自来水…对身体不好。”
纪云岸：“专家不是说了，植物能净化水源，人喝多了自来水会变异，用来浇花种菜没关系的。”
“你信吗？”林既抬头看他。
纪云岸：“……”
林既起身：“还吃面吗？我学了新做法，鸡蛋烩面。”
“吃啊，今天你去做饭吧，回头我刷碗。”纪云岸又坐回沙发，拿遥控器切换到游戏频道，嘴里念叨着：“不看新闻咯，得过且过吧咱，焦虑啥？活一天是一天呗。”
*
三个月后。
纪云岸已经不敢出门了，就算他和林既刻意屏蔽了新闻里的恐慌，但外界的动乱还是不可避免地传达了这个世界的非同寻常。
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难以想象，魔幻世界照进现实。
一开始只是鱼咬人，后来家禽开始互食，又出现了动物园猛兽集体撕咬游客事件，再到人类群体暴/动斗殴，到如今的人食/人现象。
都发生在短短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
宏观生物圈好像都在暴走，除了那些植物依旧岁月静好。
它们好像真的如专家所说的那样，可以净化空气，也能屏蔽核辐射。
静静地生长，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的兴衰动荡。
人不敢出门，动物们互相厮杀，数量锐减。
没有了人和动物的侵略，植物开始疯长，像是回到了它们的巅峰时期，它们长得飞快，像是按了加速一样比从前快了不止十倍。
窗外的爬山虎已经把墙和屋顶爬满了，纪云岸从楼顶看向远处，他们这栋老破小区已经被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藤蔓包围了。
林既房间里的那棵盆栽…不能说是盆栽，而是一棵树，长到了手腕那么粗。
纪云岸每天去看都觉得它一天比一天高。
让林既把它挪出去种在楼下花坛里，他还不愿意，只好在阳台上搞了个大桶把它栽了进去。
现在树长出了阳台伸展到了屋外，往楼顶的方向长去了。
还好纪云岸买不起好楼层，在顶楼，不用怕被再上一层的住户投诉。
林既每天就坐在树底下雕木头，还就地取材，折树枝做工艺品。
他的东西攒了一箩筐，今晚打算出去卖。
但纪云岸觉得他就是在胡闹，现在外面这么乱，谁还会买他那些文玩把件儿？
果不其然，林既就在小区里兜售了一晚上，一个都没卖出去。
他垂头丧脑地回来，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虽然天天吃面条，确实难以下咽。
纪云岸扒完最后一口面条，没忍住问他：“是不是林冉又找你要钱了？”
“嗯。”林既闷声应了。
“小丫头上个大学这么费钱呢？”纪云岸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这个月你给她汇了多少钱了？”
“五千多。”
“啊？”纪云岸惊讶：“怎么花这么厉害？你最近又没收入，还给她那么多钱？”
林既：“她打算留在B城，在找工作，需要买几件好衣服去面试穿，开销大。”
“衣服这种东西都没人买，降价那么厉害，能要几个钱？”纪云岸嘴角一抽：“她不是被人骗了吧？”
“没有，我问她了。她说已经找到了一个好工作，下个月发工资就好了。”林既把碗收好，打算去刷。
“我来吧。”纪云岸抢着刷了。
林既翻了翻橱柜和冰箱：“哥，家里没油和醋了，米和面条也快吃完了。”
“明天去一趟超市，正好多买几袋盐，别的可以少吃点，盐少不了。”纪云岸刷完了碗，擦擦手：“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好。”林既回屋，关上门，走到阳台上，看着绿意盎然的树，手抚摸着树的纹路。
城市里昔日通明的灯火已经被植被挡住，显得有些萧条。
但林既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以前喧闹的广场舞和灯红酒绿的喧嚣让人心浮躁。
现在虽然生活没有以前便捷，但至少很安静。
突然，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叫声。
“救命！”
林既心里一惊，他赶忙回屋拿出望远镜，透过还亮着的路灯晦暗的光晕隐约可见一只野狗正在撕咬一个女人。
林既用力握紧手里的望远镜，想假装没看到，但他控制不住地转身。
身后受力，他被什么拉住了，林既回头看到一截伸出来的树枝正扯着他的衣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