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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妙舞此曲神扬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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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途中,我从商旅的闲言碎语中得知,他们横越沙漠走的是传说中的“丝绸之路”,途中会经过龟兹。
而此时的龟兹,已被纳入回鹘势力范围之内,所以商队的领头人无比严肃地告诫我与阿飞,切莫随便与人攀谈。
不得不承认,我的历史地理从来就是死记硬背考完就忘,因而无法对他的话语进行考据,也无从得知这究竟是真实的历史抑或是平行世界。
沙漠中气候诡谲,风沙迷眼,我亦不敢随便脱队,只希望李寻欢的目的地亦是龟兹。
是夜,商队支起帐篷,燃起熊熊烈火,数十人围着篝火喝起了大袋的青稞酒。
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没什么民族划分,聚在一起,便是同生共死,气氛热烈得很。
我与阿飞静静坐在一边,看着那些汉子一个个喝得满面红光东倒西歪。
我望着远方。沙漠的夜空湛蓝,如最好的蓝丝绒一般铺展蔓延开去,不见一丝杂色。
不知怎么,我又想起了李寻欢那双眼睛。与这天空一样的纯澈透净,仿佛俗世的尘埃无法沾染一分。
可是现在,这双眼睛在哪呢?再见时可会薄染几分哀伤?口角又是否会咳出几缕殷红?
我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文艺气质浓郁的哀伤中,冷不防一只大手重重击在我瘦弱的肩膀上。
体内真气自行流转,卸去了他七分力道。我抬起眼,感觉自己眼睛还有些朦胧。
入目的是一只硕大的皮囊,酒香扑面而来。
三十几岁的汉子库扎正咧着嘴笑望着我,一手在自己脑后乱摸,一手将酒囊递予我。
“喝。”他说。
他在商队充当的是苦力之类的角色,只会寥寥几句汉语,我便同样回以大笑,一把接过。
酒一入口,甘洌清甜的感觉缠绵入肺,竟十分地淡,非是我想象中烈酒的感觉。
感觉衣摆被扯了下,我低头,见阿飞正眼巴巴的望着我。篝火倒映在他的眼中,也将他的脸庞熏出了几分酡红。
我将酒囊递了过去。
阿飞便如饥似渴地饮了起来,惹得库扎在一边手忙脚乱地比划。
这边的动静引来商队中汉人杜蕲月的注意,他颇有几分文人气质,踱步至我身前,伸手想取走阿飞手中的酒囊。
阿飞对他怒目而视,小兽一般将酒囊护在胸前。
杜蕲月失笑,青色衣袍在夜风中扬起,发丝划过面颊:“这酒后劲颇大,可不能就这样喝。”
我摸了摸阿飞的脑袋,感觉他的头发有些扎手,笑答:“没关系,要是他醉了明日起不来,我便背他上路。”
杜蕲月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微微一怔,而后摇了摇头,看了看悬挂在天幕上的明月,叹道:“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想来你们兄弟也是有些过往的,既然你如此疼爱你弟弟,那就随便你们吧。”
说罢,拖了库扎往人群走去。
我隐约听得他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明日,谁又能保证这沙漠会给你明日呢?”
我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
这样的人,看来就是清高孤傲之辈,如何又会混迹商旅?
他走起路来下盘稳健,分明怀有武功。
那夜的放松不过是个小小插曲。我们终于行至沙漠中的一方绿洲。
龟兹古国。
商队似乎经常来此,一入城就获得了城中富户的殷勤招待。
葡萄美酒夜光杯,马头琴乐声悠扬,食案前胡姬腰肢款摆如柳丝,绿眼水波荡漾。
靡靡声中,依稀有张熟悉的面孔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