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监狱》莫以阿

18、第二次时间回溯

　　“哥，走啊。”
　　夏意洗漱完从房间出来，瞧见穿了一身黑的银发男人站在门前不动，他疑惑地嘀咕：“怎么今天芫芫还没起？她昨晚也自由活动去了？”
　　商亱把目光从腕表上移开，挑眉问：“昨晚有收获？”
　　一提到这个夏意就头疼，他使劲薅了两把自己头上的金毛，皱着脸牙疼道：“昨晚一去那边三楼，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冒出来几十只怪物，我杀还杀不死，根本都没找到小孩的房间就回来了。”
　　夏意已经跟着商亱进入过几次监狱世界，甚至之前自己还单独进去过，对抗这种一级监狱里的怪物绰绰有余，但不知为何，在这个监狱里却屡次碰壁。
　　昨晚的状况整的他都有些不自信了，头顶的呆毛耷拉着，看起来确实心情不好。
　　商亱嘴角牵起了一抹笑，他抬手轻轻拍了两下夏意的肩膀，轻声说：“是这个监狱的问题，不要胡思乱想。”
　　夏意被他短短一句话安慰到，头上的呆毛立即支楞了起来
　　“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我的问题！”
　　商亱轻笑了一声：“你们先过去吧，我去看看闻芫。”
　　夏意：“好！”
　　闻芫的房间就在商亱的隔壁，他转过身，抬手熟练地将自己的银色长发扎了一缕起来，在脑后绑成丸子，接着敲了敲闻芫的门。
　　门响了三声，从里面被打开，下一秒，商亱眼皮却一跳。
　　打开的门后空无一人，他顿了顿，目光缓缓下移，看到站在门后的小豆丁。
　　夏卓卓显然才醒，右脸上有一道压痕，手里抱着他平时带着的小熊玩偶，另一只手打开了门后揉了揉眼睛，迷茫又困倦地仰着脸看商亱：“哥哥。”
　　说话声音也显得他困得很。
　　商亱的表情空白了两秒，嘴角要动不动，沉默片刻，接着里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黑发少女刚刚洗漱完，走出来时额角的一缕发丝还是湿的，她抬头看商亱，面无表情。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黑发，站在门边仰着脸看他。
　　商亱愣了一瞬就回过神，他表情不变，伸手轻轻搭在了闻芫的肩头，手指微微用力扣着她，把她朝着自己拉近。
　　然后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尚未清醒的小豆丁：“卓卓，不可以一个人霸占姐姐哦。”
　　夏卓卓的表情似懂非懂，他摇了摇头，小大人似的认真说：“我没有霸占姐姐。”
　　说完他又看向闻芫：“姐姐，我要先回去洗漱了。”
　　小豆丁抱着小熊玩偶乖乖走了，闻芫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额边的发丝被身边这人碰了一下。
　　还带着些许水渍的发丝瞬间干爽，闻芫抬眼看着商亱：“？”
　　商亱垂头：“手抬起来。”
　　少女的手臂轻轻抬起，任由商亱垂眸检查她的腕表。
　　银发男人眼眸中若有若无的笑意淡了一些，声音压低：“怎么那么不警惕？你确定他没有问题？”
　　他，指的就是昨晚在闻芫房间里留了一夜的夏卓卓。
　　“不确定。”
　　“那你还——”
　　“我没睡。”
　　“……”
　　商亱浅眸一抬，“嗯？”
　　闻芫的眸色幽深，她眨了眨眼睛：“我昨晚没睡。”
　　对上她的目光，商亱忍不住愣了愣。
　　他唇角勾起一道很隐蔽的弧度，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神色不明地在闻芫的腕表上点了几下。
　　腕表发出“嘀嘀”的声音，浮动着的蓝色光屏投出，上面正闪着一串大红色的感叹号。
　　主人睡眠不足啊。
　　商亱的笑已经要漫到了眼底，他把感叹号右上角的图标关闭了，又问：“不确定他安不安全，还把人留下来……所以昨晚发现了什么？”
　　他说话时语调很低，不像平时那样拖着声音散漫的模样，更像是在哄着闻芫说话一样。
　　这样的感觉闻芫说不上排斥，但身体却好像习惯性地想要逃避。
　　她避开那双灰眸，眼神停在商亱胸前的白色方形徽章上，顿了顿：“……没发现什么，只觉得白天的夏卓卓和晚上的他不太一样。”
　　不一样？
　　商亱想起刚才和他们二人说话的夏卓卓，又问：“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闻芫的脸上，闻芫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所以眸子没有动，依旧看着他徽章上的7-1字样，声音不大不小：“白天的他很乖，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但到了晚上，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黑暗，沉闷。
　　看到他的第一眼，甚至不会觉得他是夏卓卓。
　　明明闻芫说的不清不楚，但商亱却好似真的理解了一般，眉尾微微上扬了一些：“这个一级监狱很不寻常，就连NPC都能达到怪物的标准。”
　　闻芫眼神一颤。
　　怪物的标准？
　　好像有什么想法转瞬之间消失，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商亱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啦，先不说这些，我饿了。”
　　除了睡眠不足外，腕表显示闻芫的身体并没有其他异常，耽搁了那么一会儿，两人到食堂的时候，看到夏卓卓已经坐在了夏意的身边。
　　夏卓卓身旁的座椅也被拉开了，黑发男性女性两个NPC坐在他们对面，被闻芫教训过之后，这个黑发NPC没有再敢到处招摇，吃饭时都低着头，藏在桌下的一只手不停颤抖着。
　　商亱落座时注意到，只是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闻芫，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俩人来了，夏意又开始嘟囔，他身子微微前倾靠近了闻芫一些，嘀咕说：“那个看管老师今天还不让卓卓过来吃饭，真是的，我们又不会对他怎么样。”
　　他说着话，还看了一眼对面埋头吃饭的男性NPC，见他手抖的厉害，头也不敢抬，好像有什么凶神恶煞在场一样。
　　他皱起眉：“什么情况？”
　　雨殄也有些疑惑，她手撑着脖子，皱眉问：“时间回溯之后他就这样了？”
　　那时候情况突然，每个人心里都想着事儿，谁也没顾得上观察这个NPC。
　　“不是。”
　　向来最沉默的灵鬼开口，“时间回溯后他还骂过他的妻子。”
　　可现在，他只会坐在女性NPC身边瑟瑟发抖。
　　闻芫一开始想说话，但这几人三言两语说下来，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她低下头，乖乖喝了一口牛奶。
　　幸好几人都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NPC的身上。
　　夏意和雨殄嘀咕完，就又开始吃起了早餐，他伸手把自己面前的牛奶放在身旁夏卓卓的桌上，夏卓卓鼓着腮帮子攥着小勺子喝粥，他的左手边放着他平时走到哪儿都会带着的小熊玩偶。
　　看到夏意给他的牛奶，他抬起头很高兴地朝着夏意笑了一下，小酒窝若隐若现：“谢谢哥哥。”
　　夏意也笑了。
　　夏卓卓放下手中的小勺子，把自己面前的小猫形状馒头，轻轻推到了身旁的位置。
　　看上去是要把自己的食物给小熊玩偶吃。
　　还偏头对着小熊说了什么。
　　夏意被萌到，他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弯着，忍不住揉了揉夏卓卓圆乎乎的脑袋：“卓卓，你在和谁说话呢？”
　　以为会听到“小熊”这样给玩偶起的名字，但是男孩却微微转过头，眼神很亮，看着他认真说：“是弟弟。”
　　隔着几个位置的闻芫听到声音，忽然抬起了头。
　　注意到她的反应，商亱也抬眸往那边看了过去。
　　于是雨殄也抬起了头，她身侧的灵鬼顿了顿，瘫着脸抬眸。
　　夏意没有意识到氛围的不对劲，他只以为夏卓卓是在故意扮可爱，他也的确被可爱到了，于是笑着哄他：“可是小熊弟弟不会吃馒头呀，你自己吃吧。”
　　夏卓卓动作一顿。
　　夏意歪头又问：“你弟弟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他的话说完，夏卓卓却没有立即回应。
　　他动作缓慢地抬起头，幼儿的脸颊圆圆的，眼睛也很干净清澈。
　　他不知为何看了一眼左手边拉开的空座椅，顿了顿，转头给了夏意一个很茫然的眼神。
　　“弟弟……他就在这里啊。”
　　一秒。
　　两秒。
　　空气好似都被定格住。
　　下一瞬，夏意的双瞳陡然瞪大，他的脖颈处感到一阵凉意，抬手下意识摸了上去，看到了满手殷红的鲜血。
　　他的耳朵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眼前也一片朦胧，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不真实。
　　否则他怎么会看到食堂大厅瞬间涌出无数庞大又速度飞快袭来的怪物。
　　他看到异能是速度的雨殄迅速冲上前去，一鞭子抽开了朝着他伸出爪子的绿色怪物。
　　他看到灵鬼沉默放出小虎，白色猫咪在空中跃起，落地前一刻变成了一只白色巨兽，朝着蜂拥而至的怪物们嘶吼，而灵鬼正竭力为他疗着伤。
　　从身后不断出现的冰锥尾端泛着蓝光，一息之间精准射中怪物的心口。
　　最后，诡秘的黑色浓雾逐渐蔓延开，被黑雾包裹住的怪物发出尖锐的嘶吼声。
　　好像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但夏意已经睁不开眼睛。
　　从他脖颈处流出的鲜血蔓延到地面。
　　所有人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白光。
　　时间……再次回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