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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中毒了 ...

  •   萧越不是第一次看到沈砚书流泪,却是头一次见他哭得这么汹涌。

      沈砚书要强,遇事宁愿打碎牙吞进肚子里,也不会没出息地哽咽抽泣。

      而此刻这个要强的人正一抖一抖地落着泪,肩头的潮湿陡然增大着,就像一处活跃的泉眼,怎么止也止不住。

      萧越心顿时乱了,语无伦次地道着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我不该骗你...”

      原来人心慌到一定程度说出的话是没什么逻辑的,萧越手上用力,不断抚慰着怀里的人,心里分明有一堆想说的话,说出来却又觉得词不达意。

      那些名为重要的话争先恐后挤着,堆在嗓子眼,萧越觉得什么都说了,却又觉得什么都没说。

      大手自沈砚书头顶落下,低沉的声音只能不断地道着歉,“别哭了,我错了。”

      沈砚书也觉得哭成这样很丢人,他反手抱住萧越,恶狠狠道:“萧越你太可恶了。”话音刚落,便张开嘴发了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口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萧越没准备,身子抖了一抖。

      “是,我可恶。”不知道是不是腾狠了,萧越脸色白得吓人。

      好吧,这一下并不疼,至少没有钢刀入肉般疼,萧越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白面书生,不至于这点疼都忍不住。

      可他还是觉得很疼,不是身体的疼,而是心里的疼。

      那抹疼自心里升起,传到四肢百骸,连同沈砚书的疼交汇到一起,无声地疼着,疼得心里发苦,疼得令人胆战。

      良久,直到牙印在肩膀上烙下伤痕后,沈砚书松开了口。

      泛红的脸庞从萧越怀抱里抬起来,与萧越隔开了点距离,双眼噙着泪。

      萧越心都碎了,抬手擦拭着沈砚书眼角的泪,他道:“别哭了,是我不好。”

      许是沈砚书不曾这般失态过,又许是萧越心里藏着事,总之之前明亮的眼睛慢慢晦暗了下来,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雾气。

      沈砚书哭得狠了,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的。

      萧越心下一抖,把人圈进怀里,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以后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这样哭了,我会心疼的。”

      沈砚书觉得这句话颇具深意,可刚哭完头脑正是不清醒的时候,一时也提不起劲去想。

      发泄完他倒没再闹了,是沈二公子一夜之间善解人意了,不,实在是萧越的气色实在太差了,差得和入土之人不过一线之隔。

      关于萧越的病情,沈砚书是实打实担心了2个月,即使答案是否定的,长久以来的压力消耗了他的大半精力,何况萧越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的。

      顾不上面子,沈砚书眼底涌上一抹担心,“殿下,你的身体…”

      萧越扯出个笑脸,回道:“没事。”

      沈砚书依旧不放心,“可是坊间传言…”

      “都说了是传言了,又岂可尽信。”萧越抢白道:“不过真真假假罢了。”

      沈砚书蹙眉,“真真假假?”

      “嗯。”萧越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热茶微红,里面明显加了东西。“病榻缠绵是真,时日无多是假。”

      听到真字时,沈砚书心脏已然提起来了,他连忙从萧越怀里起来,仿佛怕只是坐坐,萧越就会碎了一般。

      “严不严重?”他的呼吸有些抖,某些暂时压制却从未消失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种状态不可能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可是萧越好好的怎么会缠绵病榻?难道真的因为惊惧。

      萧越看出他的想法,爽朗笑了两声,“我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孩吓到。”他口中的小孩指的是建和帝。

      “我缠绵病榻是因为中毒。”

      “中毒?”沈砚书伸出手都想冲上去替萧越把脉了,又想到自己不会,只能将手转了个方向,握到了萧越手上。

      “别担心。”萧越将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毒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我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沈砚书不懂,“为什么?”

      萧越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自然是为了迷惑我那个侄子了,李家天天针对我,他也天天找我麻烦,我总要找个脱身的办法,想来想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自己下毒了。”

      萧越表现得无比轻松,仿佛此刻的孱弱不过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沈砚书眼中的担忧并未散去,他蹙蹙眉心,迟疑道:“真的吗?”

      “当然。”萧越答得笃定,“难道你不信我?”

      “信。”沈砚书只吐出一个单音节。

      他是信的,或者说他希望自己是信的。

      萧越从不骗人,他更不该怀疑萧越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关心则乱,面对喜欢的人总多了几分挂心与曲折。

      “好了,我是真没事。”萧越揉了揉他的头发,“为了让我那个侄子相信,自然要下点猛药,不过解药在我手上,只要吃了不出一月便可解。”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沈砚书总算悬着的心总算往下放了放。

      看他眉头松开,萧越知道这是他放松的前兆。

      把人搂进怀里,他又恢复了那副玩闹的语气,“不说这个了,咱们说点正事,分别这么久,你有没有想我?”

      这就是所谓的正事?

      情人间大约都有固定的相处模式,因为现实,性格,习惯等原因,这些模式一直重复上演着。

      萧越与沈砚书的固定模式就是深夜翻墙和说酸话。

      而今翻墙是不行了,酸话却还是不能少的。

      沈砚书脸皮如何薄大家都知道,往常想这个字他是绝对说不出口,被逼到不好意思了,还会口是心非地说不想。

      今日情况却不大一样。

      许是这次分别实在太久,又许是萧越状态实在不好,他抿抿唇朱唇轻启,“想的。”

      萧越神色未变,眼神却暗了暗,半晌意味深长道:“真的想我么?”

      沈砚书耳根微红,“想的。”

      背后一道力量传来,身体被揉进一个消瘦却宽广的怀里,随后一阵压抑的低沉声音传来,“我也想你。”

      沈砚书心里又是一阵异样,正想问些什么,却见萧越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拉着他聊天,脑海不安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对话盖了过去。

      说聊天,还真就是纯聊天,萧越今日似乎特别有时间,话也特别多,两人高谈阔论地瞎聊,从南聊到北,从东聊到西。

      大到宇宙洪荒,小到家长里短,就连坊间传闻或真或真两人都能聊起来。

      画舫点了灯,凌风戴着帽子在船尾摇着船,一直到灯火阑珊画舫中的声音才将将停歇。

      按说这气氛应该是很好的,毕竟聊得不错。

      可沈砚书还是有些不安。

      他隐隐觉得萧越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就像平静湖面下的暗流,表面的平静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心脏最深处的波涛汹涌。

      临别前,沈砚书还是没忍住,犹豫片刻他问道:“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越神色如常地笑笑,“我哪敢,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既没有乱搞男女,男男关系,也没有对你不忠。”

      沈砚书蹙眉看他,“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越一副无辜的模样,“那你说的是什么?”

      沈砚书张张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海似乎抓住了某些重要信息,但那信息又虚无缥缈,似没有尾巴的线团,只能看到乱糟糟的一团,却理不出头绪。

      “没什么。”他恹恹道,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忧虑和不安。

      “没有就回去吧。”萧越催促着,“要不你哥又要满世界找你了。”

      提起沈珩两人都有些沉默。

      似是怕他难过,萧越又道:“明日出来吧,去我们第一次下棋的酒楼,我在那等你。”

      “好。”心脏本来是沉重的,想到明日还能看到萧越,倏然就轻松了。

      船正好停在沈府两条街的隐蔽位置,沈砚书下船后,走了片刻也就到了。

      待沈砚书走进沈府,船内,萧越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拿茶水压怎么也压不下去,最后他索性就这样咳着,支起身子变态地摸了摸沈砚书做过的坐垫,将温度揽于指尖。

      凌风冲进船舱里,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药,放到了萧越的手中,“爷。”

      萧越又是一阵咳嗽,强忍着将药吞吃入腹,又屏住呼吸片刻,咳嗽这才减缓了很多。

      “凌风,把灯灭了吧。”他吩咐道。

      “是。”凌风一个手腕翻转,普通人尚看不清那手势的动势,灯就灭了。

      “他到家了。”萧越又问。

      “是。”

      “那就好。”萧越闭闭眼,神色复杂。

      凌风守在原地,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迟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爷,您为什么不跟沈二公子说呢?”

      萧越闭上眼睛摇摇头,“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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