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烟雨录》只只拜

3、弘尘与伽蓝

　　弘尘转过身来，披着一身月华，宛若话本中那出尘的仙尊。仿佛浅浅一眼，就能看破世人千转百回的心思。
　　　　“你天生拥有能够看到世间生灵的过去的能力，之前的那个梦，便是能力显现的预兆。”弘尘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这世上分人、妖、仙、魔、冥五界。自古仙魔不两立。人、妖中立，冥界则只顾司掌世间轮回，不问世事。
　　上古时期，五界本为一体，生灵互相残杀吞并。后来有一巨兽于鸿蒙中苏醒，逍宝万载后轰然离世。死时天地为之撼动，最初的大陆上浮下沉，分成五界。
　　我年轻时，一位名叫哭哭道人的仙尊出现，点化了我。告诉了我巨兽死时心脉所在之地，建寺以镇之，方可保五界太平。”

　　凌霜怔愣：“莫非这里便是……！”
　　　　“没错，伽蓝寺建寺多年，却丝毫不见风吹雨淋的痕迹，只因这里汇聚了世上太多的劫与缘，是五界的心脉，不破不坏。”
　　只不过，各界执权者都只是暗中保护，寻常百姓并不会知晓。
　　“可…您又为何要告知于我这些？”
　　弘尘主持面色了然，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因为这是你命定的责任。”
　　字字句句，沉沉地打在凌霜心头。

　　“巨兽死时，双眼幻化成拥有灵性的凡人，拥有可看到事物过去的轮回眼，流落于凡尘。几经轮回，不少人的能力渐渐蒙尘。
　　你做的那三个梦，便是能力觉醒的预示。

　　我同你一样，也拥有这种能力，因此被选中守在这里。
　　人的寿命太短，如果必须要让一个人代替我守护这里，那你，便是最好的选择。”

　　浅浅几句话，让凌霜怔愣不已。这浩浩莽莽的五界，这从未跋涉过的陌生的天地，竟也会需要自己的一份守护吗？
　　他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民，就连名字，也是不久前才有的。师父今日所言，更是闻所未闻，比街坊话本中的故事还要不真切。

　　他早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寻常的庙宇，而弘尘主持，也并非一般出家人。自己与他们，似乎有种冥冥中的缘分。但如今这种缘分，却是他从未到料的。
　　虽然听来荒谬，但他却不自觉地愿意去相信。
　　在这世上，他本就了无牵挂，既然说是自己的责任，那他就担起这个责任好了。
　　“好，我接受！”
　　从刚才起，弘尘就一直静静地着注视着他。他脸上泛着浅淡的微笑，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微微颔首。不急不缓地走到他身侧，语气依旧淡淡。
　　“不急于一时。不出意外的话，我在这人世，还会逗留不少年。你可以先从基础着手，比如学会如何运用你的轮回眼。

　　其实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缘来与缘去。如果可以，就记下它们。

　　告诉后人，这些，都曾存在过。”

　　那天晚上，凌霜本以为自己至少会怀着一个复杂的心情入眠。然而并没有，他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躺在床上，他想着师父说的明日便正式授他技艺云，竟兀自生出些期待来。
　　明日，这个高深又神秘的人便成为自己真正的师父了。

　　月华似炼，树影珊珊，凌霜在伽蓝寺旷远的钟鸣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