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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父亲可知,我今日见到王爷时,他被徐老当作囚犯一样锁在房里,一点自由都没有……”

      玲珑眼眶湿润,哽咽道:“他已经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不想嫁他了。”

      晋春侯靠近玲珑,一眼窥穿她的心思:“爹爹看你不是嫌他,而是心疼他。你不想帮着徐老向他施压,是这样吗?”

      玲珑不语。

      晋春侯道:“左夜亭本可以活得很风光。他之所以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全是他自己的选择。徐老倘若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也不会这样对他。”
      “玲珑,这桩婚事不可能更改了。嫁给左夜亭,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左夜亭将来必登皇位,尽管他无法再拥有实权,那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的影响。他一朝登基,你就是皇后;他若退位,你便是太后。不论怎样,你都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有爹爹在,绝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玲珑哭着摇头:“不,王爷他不喜欢我,我即便嫁给了他也会不开心。而且王爷跟我说,我与他成亲之后,过不了多久,徐老就会对他下手……我不想逼他,更不想害他。”

      “玲珑,你听爹爹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晋春侯抬手为女儿擦眼泪,安慰道:“徐老对左夜亭感情颇深,绝不会轻易对他下杀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是还有爹爹在吗?你若实在喜欢左夜亭,那爹爹说什么也会把他的命留住。”

      “留住他的命……仅仅是这样吗?”

      玲珑依旧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她忽然抓着晋春侯的手臂,恳求道:“父亲,您救救他吧,您救救他好不好?我真的不想看他这样。他曾救过我的性命,您就当替我还他一个恩情,帮帮他……”

      晋春侯甩开玲珑的手,气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一旦左夜亭脱离控制,你就不可能再嫁给他了,更不可能当上皇后!”

      玲珑道:“我不想嫁他,也不想当皇后。”

      晋春侯怒得扬起一只手掌,差点就打了玲珑,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你知不知道,爹爹要是帮了左夜亭,就是害了徐老。他日左夜亭重拾权力,徐老便会遭难。这种后果你可有考虑到?爹爹与徐老已经有了约定,我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反手去捅徐老的刀子。你趁早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别再惹为父生气。此事由不得你。你再胡闹,爹爹也会把你关起来。”

      晋春侯语气强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玲珑无措,不敢再说话。

      .

      晋春侯父女俩闹僵了,徐老和左夜亭之间就更僵了。

      左夜亭连续两日不吃不喝,徐老让人掰开他的嘴灌下去也无用,他总能把东西吐出来。

      徐老气坏了。

      “别以为这样,你就能拿捏住老夫。玲珑你非娶不可,儿子也必须生!”

      徐老并不担心到时候左夜亭与玲珑圆房的事。虽说左夜亭是个极少动欲的人,但市井中多的是催兴之物。到了大婚当晚,他只需让左夜亭沾上一些烈药,哪怕左夜亭定力再好,也会难以自控。若是一次不行,便多来几次,左夜亭总能让玲珑怀上孩子的。

      眼下最紧要的是,得想法子让左夜亭进食才行。

      诡计多端的徐老,竟被左夜亭的绝食给难住了。

      ……

      晋春侯再过两日就要带着玲珑赶回晋州筹备婚事,徐老心中忧愁,把左夜亭不肯吃东西的事跟晋春侯说了。

      未等晋春侯表态,就听见一声:“王爷这是何苦呢。”

      正在给二人斟茶的府仆忍不住嘀咕了这么一句,见徐老和晋春侯的目光一致投到他身上,他紧张地抖了抖,抬手捂住嘴,显然知道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

      晋春侯本以为徐老要斥责这个没规矩的下人,却没想到徐老眼中闪过一道光,竟平和道:“小葫芦,待会儿你去给王爷送饭,看他吃不吃。”

      被唤作“小葫芦”的下人一惊,拿手指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徐老道:“没错,就是你。”

      小葫芦埋下头,低低道:“是。”

      在小葫芦退下时,徐老还吓唬他:“若是王爷不吃你送的饭,老夫可要罚你。”

      小葫芦低眉顺眼,恭敬地点了头。

      徐老以欣然的神色目送小葫芦离去。

      晋春侯有些莫名,对徐老发出疑问:“这个少年是……”

      徐老笑道:“一位故人的弟弟。他苦寻了多年都无果,却让老夫先遇到了。这娃娃讨喜,机灵是真机灵,纯粹也是真纯粹。王爷应该会喜欢他。”

      晋春侯还是不太明白,只附和着点了点头。

      .

      小葫芦端着饭菜来到左夜亭房外,面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乖巧道:“两位哥哥,徐老让我来给王爷送饭。”

      两个侍卫同情地看了小葫芦一眼,很快打开了房门:“进去吧。”

      小葫芦一进去,侍卫就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没有径直朝床榻走近,小葫芦隔着较远的距离,看了看左夜亭。

      左夜亭垂着头靠在床栏上,头发半束,如瀑的墨色散落肩头,身上依然只着了里衣,看上去气力极弱,已是一副颓然病态。

      小葫芦轻步走了过去,在榻前停住脚步。

      “小人齐悦,请王爷用膳。”

      左夜亭猛然抬头,直直盯着面前的人。

      小葫芦放下手中的饭菜,解下左夜亭口中的棉布。

      “你和齐溪然——”

      “齐溪然是我兄长。”

      左夜亭瞬即露出笑意:“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他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他离开王府后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齐悦摇头:“我已很久没有兄长的音信。”

      左夜亭正要仔细问问,齐悦便道:“王爷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说。”

      “好。”左夜亭点头。

      却见齐悦拿出一串钥匙,要去开他手腕上的锁。

      “你怎会有解锁的钥匙?”

      “我趁徐老换衣服的时候,拿他的钥匙印了个模子,到外面找锁匠配了好几把,也不知钥匙的精度够不够。”

      左夜亭颇感意外:“徐老竟让你贴身侍候他?他应该猜到了你和溪然的关系才对。”

      齐悦道:“管他呢,反正他又不知道我和兄长已经相认。他把我当小傻子,我也把他当老傻子,互相耍着玩儿呗。”

      一连试了三四把钥匙,总算有一把能用,齐悦对左夜亭笑了笑:“王爷,可以了。”

      左夜亭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接过齐悦递来的饭菜,很快吃完。

      递水给左夜亭漱了口,齐悦这时才回忆道:“我和兄长是在两年前相认的,这两年之间我们没有断过联系。我与兄长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京城,那已是数月之前的事了。他是夜里来见我的。当时他腿上和手臂上都受了箭伤,伤口还在流血。我问他怎么受的伤,他也不说。”

      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睛,齐悦继续往下说:“他只说他做错了事,做了对不住王爷的事。”

      “那天晚上,兄长走得匆忙,他对我嘱托了一些话,便离开了。分别之时,我见兄长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泪,他说他对不起我,让我照顾好自己……仿佛在与我诀别。我直觉是有仇家在追他,他怕牵连我,才走得那样急。”

      说着,齐悦掀开一边衣衫,只见他腰间竖插着一个长长方方的木盒子,因外衫很是宽松,所以根本看不出来他在衣衫里面藏了东西。

      “这是兄长托我交给王爷的东西。”

      齐悦将木盒呈给左夜亭,还没等左夜亭开启木盒,齐悦便主动背过身去,他知道木盒里的东西不是他可以看的。

      左夜亭看了眼齐悦的背影,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先帝遗旨,以及一封悔罪的血书。

      血书上的字迹已经发黑,但辨识起来并不困难。

      这封血书是齐溪然写的。

      几乎每字每句都在忏悔和致歉,通篇不言自己的苦衷。结尾时还提到了左夜明。

      左夜亭看得眼角微湿。

      待他把东西装回盒子里,齐悦才转过身来。

      齐悦道:“以王爷目前的处境,这个盒子放在您这儿不太安全,我先帮您收着,等您脱困后,我再交还给您。”

      左夜亭点头:“好。”

      齐悦又道:“请王爷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想办法救您出去。”

      左夜亭思量道:“此事太过危险,稍有差池就会害了你。你先不要动作,等我与徐老周旋一阵子,有了适当的机会,你再救我。”

      齐悦看穿左夜亭所想,挑明道:“王爷不必害怕连累我,更不必好言打发我。您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借助旁人,靠您自己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徐老对您不会有一丝松懈,也不会给你机会。我既然来见了您,就一定会救您出去。更何况,我才完成了兄长交托给我的第一件事。”
      “我知道兄长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给王爷带来了致命的伤害。兄长自知罪孽深重,想要尽力弥补。我是他的弟弟,也想替他作出弥补,请王爷成全。”

      左夜亭无法再拒绝,只颔首道:“好。”

      齐悦忽道:“其实可以试着利用一下玲珑小姐,有了她,此事或许不会太困难。”

      左夜亭陷入沉默。
      他看得出来,玲珑是真心有点喜欢他。可他只想找回杳杳,对玲珑没有半点意思,既对人无意,又怎能利用人家。

      齐悦道:“王爷不用为难,您什么都不需要做,交给我就好。”

      将左夜亭的双腕锁回原位,又取了一条新的棉布勒住他的口,齐悦留下一句“王爷等我消息”,便离去了。

      左夜亭发现,齐悦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善解人意的。可比起齐溪然,齐悦又多了点俏皮,有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

      齐悦又以“小葫芦”的身份,端着空空的碗碟去向徐老交差。

      望着碗里被吃光了的饭菜,徐老表示:“你很不错!以后王爷的饭食都由你去送。”

      齐悦“哦”了声,正要端着碗碟退下,走了几步却又陡然回过身,面露困惑地道:“徐老,方才我去送饭时,王爷一见到我就觉得亲切,一直盯着我看,还说我和一个叫齐溪然的人长得神似,像同胞兄弟一样。之后,王爷又问起我的身世……”

      徐老眉毛一竖:“你是怎么回答王爷的?”

      齐悦道:“我只说,我是一个不知名不知姓的孤儿,从小到现在都是孤身一人。事实也是如此啊。”

      徐老满意地点了点头。

      齐悦皱眉道:“可是徐老,王爷多次跟我提起齐溪然,我是不是真和那个齐溪然有什么关系?他不会是我的亲人吧?”

      望着“小葫芦”期待的眼神,徐老否认道:“王爷是故意说那些来骗你的,别理他,他不过是想笼络你而已。老夫认识齐溪然,你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人家齐溪然压根就没有什么弟弟。”

      齐悦故作失落:“王爷居然这样骗我。可他怎么能骗得这么准……难道我看起来就很像一个孤儿吗?”

      徐老:“……”

      “也许王爷见到其他人也这样说,只是刚好在你身上适用罢了,你别多想。如果下次他再说这些迷惑你的话,你就把耳朵堵上。喂完饭就赶紧封了他的嘴,少听他瞎扯,总之离他远一点。”

      齐悦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

      第二日。

      齐悦端着一份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去见徐老,丧气地道:“徐老,不行了。”

      徐老一看碗里就知道,左夜亭这顿饭最多只吃了一两口,不禁生气地问:“怎么,王爷不肯吃你送的饭了?”

      左夜亭这才消停了短短一天,这么快又开始折腾了?
      徐老非常郁闷。

      齐悦却摇头:“不是王爷不肯吃,我看他是吃不下。王爷愿意吃我送的饭,我喂他,他就张口,可他咽东西很费劲,我看着都着急。他就是吃不下。只吃了两口,就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我见他这样厌食,也不好再喂他。”

      徐老听得头疼,怎么就从绝食变成厌食了?

      绝食不是病,厌食却是一种病。

      徐老慌道:“老夫这就让府医给他配两副药,马上煎给他喝。”

      齐悦叹气:“喝药……怕是治标不治本啊。我看王爷是被活活憋成这样的。徐老,您关了他多久了?”

      徐老心一虚,只含糊道:“好像挺久了。”

      齐悦道:“怪不得呢……我听说,大牢里的囚犯都很少被单独关押,除非是犯了重罪。而那些被单独关押的犯人,若是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通常都会自言自语,有的甚至会发疯。而您把王爷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还把他锁定在一个位置,并且还封住了他的嘴,他非但不能动,还不能说话,岂不是比牢房里的犯人还要惨?昨日,王爷不过跟我聊了聊,您便让我以后不要理他,离他远点——”

      “你给老夫住口!”徐老听不下去了,明显有点心疼:“你怎可拿大牢里的囚犯与王爷作比?”

      似是意识到自己做得太绝,徐老强辩道:“你以为老夫忍心那样对他?是他逼老夫的!事已至此,老夫已没有退路了!”

      齐悦解释:“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王爷气色极差,躯体也很虚弱,如今已连饭都吃不下了,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徐老一听,愈发心忧。若是照此下去,纵然能靠药汤吊着左夜亭的命,可左夜亭的状态这么糟,到时该拿什么跟玲珑生孩子啊。

      “依你看,老夫该怎样做?”

      徐老一时茫然无措,竟向一个少年讨法子。

      齐悦思考了一会儿,道:“您大可以把王爷放松一些,不必盯那么紧。盯太紧的话,是人都会受不了的。您可以允许王爷每日在府内走动走动,等他回了屋再锁上,反正这王府里都是您的人,您怕什么呀。让王爷出去吹吹风、透透气,怎么也比闷在屋子里要好吧?”

      徐老赞同地点了下头:“这倒是可以。”

      齐悦顺势又道:“对了,玲珑小姐不是还在府上嘛,您不如让王爷陪玲珑小姐到府外逛逛。”

      徐老拧眉:“府外?这么大的王府,还不够他们二人闲逛的吗?为何还要往府外去?”
      顿时就生了疑,徐老一把扣住齐悦的肩膀:“小葫芦,你不会是被王爷收买了吧?想算计老夫?”

      肩膀被捏得生疼,齐悦委屈道:“王爷都那样了,您认为他还能拿什么收买我?甚至让我豁出性命帮着他算计您?您明知道我不傻,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徐老这才松了齐悦的肩膀,哼了声:“老夫就怕你太聪明。”

      齐悦揉着肩膀,嘟囔道:“我是看晋春侯那气派,他的府宅应该比咱王府差不了多少吧。人家玲珑小姐早都见惯了的东西,还逛个什么劲,要逛当然去外面啊……”

      徐老不予回应,像在沉思什么。

      让左夜亭陪玲珑出去逛逛倒也不是不行。照晋春侯所言,玲珑内心还是极其喜欢左夜亭的,只是那日,她亲眼看见左夜亭被牢牢锁在房中,境况很是狼狈,这深深动摇了左夜亭在她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她不愿面对这样的左夜亭,因此才会闹着要取消婚约。

      徐老想,若让左夜亭陪玲珑四处走走,不仅有利于左夜亭身心舒畅,也有助于增加他对玲珑的好感,或是……取悦玲珑。

      玲珑毕竟是要给左夜亭生下继承人的女子,须认真对待。

      徐老终于打定主意:“玲珑过两天就要随晋春侯返回晋州了,明日就让王爷和她出去逛逛吧。”

      齐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道:“那到时候您得多派些人跟着他们,万一王爷果真伺机逃跑呢。保险起见,我看还是给王爷戴上镣铐再让他出门比较好,镣铐要选那种很沉很重的,这样他就很难跑得动。您若全程陪同,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徐老:“……”
      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刚刚不还在可怜左夜亭,向着左夜亭说话吗?怎么转眼就这样无情了?

      徐老甚是无语,左夜亭是何等身份,他怎么可能让左夜亭戴着镣铐出门?左夜亭那样厌烦他,玲珑那样仇视他,他跟着去做什么?煞风景??相看三瞪眼???

      一双老眼闭了又闭,光是想想都够了。徐老幽幽道:“小葫芦,你这说的什么话。”

      齐悦道:“我怕王爷跑了啊。刚才您都那样说我了,还用力掐我肩膀,要是真让王爷逮到这个机会逃走,我可说不清。若您一怒之下把我宰了怎么办,我还这么年幼,没活够呢。”

      徐老:“……”

      小葫芦刚满十六,确实挺年幼,怎么看都是无辜的。

      徐老心一软:“小葫芦啊,你出的那些都是馊主意,不能用。此事老夫会做安排,保证王爷有去有回,不会出任何意外,更不会牵涉到你。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回你屋里歇歇去吧。”

      齐悦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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