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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萧择走后,左夜亭又砸了许多东西,整个书房一片狼藉。

      杳杳等了很久也不见左夜亭回房间,干脆就跑到书房去找他了。

      左夜亭颓废地坐在地上,飘离的思绪忽然被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拉了回来。

      是一种“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只有那个喜欢靸着鞋子走路的人,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左夜亭一时有些慌乱,急忙从地上拾起两张宣纸,捏成团,快速将地面上那滩凝固的血迹擦干净,又把纸团扔进了废纸筐里。

      随即,房门“嘎吱”响了一声。

      杳杳探出一个脑袋往里瞅,见左夜亭坐在地上,书房里乱糟糟的。

      左夜亭看起来很不开心,一定是萧择又欺负他了。怀着这样的想法,杳杳推开了门,径直朝左夜亭走去。

      “萧择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杳杳怎么想就怎么问。

      左夜亭不回应,侧开头不看他。

      杳杳面色紧绷,又去拉左夜亭的手:“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我带你逃出去好不好?”

      左夜亭这才转过脸看他。

      杳杳接着道:“谁敢不放你出去,我就打谁。”

      左夜亭微愣,看样子,小野人还知道他自己有凶悍的一面。

      “我为什么要逃?”左夜亭反问杳杳,“往哪里逃?逃到山上去吗?”

      杳杳垂眸,紧紧抱住左夜亭的手臂:“逃到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这里就行。我不喜欢住在这里。你跟我离开这儿,以后我养你。”

      “你养我?”左夜亭轻笑,“若是日后没有粮食,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当牲口养,给我吃杂草?”

      没有想到左夜亭这么记仇,杳杳低低道:“不会的,我之前是吓唬你的,我才不会让你吃草。”

      左夜亭默了一瞬,又歪了头道:“你说你不喜欢住在这儿?”

      杳杳用力地点头:“嗯。”

      左夜亭拿开他的手,又猛推了他一把,杳杳来不及反应,向后跌坐在地。两只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左夜亭,完全没想到左夜亭会这样推他。

      随后就听见左夜亭冷漠的声音朝他砸过来:“既然不喜欢住在这儿,那就滚,滚回你的深山老林。你既丑又蠢,只适合活在山里。”

      杳杳眼圈泛红,觉得很委屈。他明明已经和左夜亭做了亲密无间的事,他以为左夜亭很喜欢他,可是现在……左夜亭竟然明晃晃地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他。这种眼神太伤人,刺得他心口生疼。

      他还想往前凑近左夜亭,却见左夜亭对他避之不及,像躲瘟神一样:“你离我远一点,别挨着我。”

      左夜亭笑:“我今日算是想明白了,自从沾上了你,我就一直倒大霉,一天比一天倒霉。你看看我如今这副样子,像不像一个霉球?”

      杳杳含泪深思,只觉左夜亭所言非虚。他跟着左夜亭来到王府之后,确实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齐溪然的悄然离去,以及萧择的前后反差,都让他印象深刻。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把左夜亭的话当了真,杳杳站起身,抹着眼泪走出了书房。

      ……

      这一天晚上,左夜亭歇在了书房,把杳杳一个人晾在卧房里。

      因为左夜亭没有回房就寝,杳杳整晚都没睡着。

      萧择看着二人生出矛盾,心中感慨,没有料到左夜亭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接下来,就看那个野人什么时候才会知趣,主动离开左夜亭。

      第二天晚上,在杳杳的漫长等待中,左夜亭总算回了房间。可是左夜亭并不理睬他,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就像个木头一样躺下就睡,好似当他不存在。面对左夜亭冷淡的态度,杳杳又是一晚上没睡着,把头闷在被窝里偷偷地哭,眼睛都哭肿了,都不见左夜亭来哄他。

      到了第三天晚上,左夜亭依旧像前一天那样,回到房间倒下就睡,杳杳站在床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抱起自己的枕头就往房外走。

      左夜亭听到动静,倏然坐起身,望着杳杳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

      杳杳回过头,答道:“我去别的房间睡。”

      左夜亭唇角微挑,带了点嘲:“你敢一个人睡?”

      杳杳抱紧了枕头,回道:“我敢。”

      左夜亭瞬间又躺了下去,语调悠然:“那你去吧。”

      他料定,杳杳没这个胆。

      听了左夜亭的话,杳杳抱着枕头走出内室,打开了外间的房门,跨过门槛迈出去。

      小白球摇着尾巴从门口的小狗屋里钻出来,跳起来攀爬杳杳的腿。

      杳杳摸摸小白球的脑袋,轻声道:“我们不睡这儿了,我给你挪个窝。”说完,便弯腰拎起那个简易的小狗屋,唤着小白球跟他走。

      眼瞧着那一人一狗就要走出院子,左夜亭追了上去。

      他在距离杳杳一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放出狠话:“你想好了,一旦搬出我的房间,就不许再回来跟我住一块儿。”

      院子里寂静无声,杳杳的话音很是清脆:“我不回来。”

      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左夜亭难受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不单单是心在痛,而是身上的每一根筋都在抽疼。他知道,他伤到杳杳了。他第一次感受到,狠着心肠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是何种滋味。

      ……

      杳杳领着小白球找到他最初住的那间屋子,直接把小白球的狗窝挪到了榻前。

      说来也奇怪,一离开左夜亭的住处,杳杳内心便轻松了许多,渐渐有了困意,没过一会儿就蜷着身子睡着了。

      夜半三更时,有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杳杳床前。

      “汪,汪汪汪……”小白球后知后觉地钻出狗屋,对着左夜亭叫唤了几声。

      左夜亭一个眼刀丢过去,小白球顿时就老实了,灰溜溜地钻回狗屋里,连一点儿细碎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它最怕左夜亭了。

      两只胆怯的狗眼偷瞄着外面的情况,它看见左夜亭将他的主人横抱了起来,带出了房间。

      而它,一声也不敢吭,动也不敢动。

      许是可怜它,左夜亭没走几步,便转过头看它,还跟它一只狗说起了人话:“走啊。”

      小白球很聪明,一下就蹿了出去,摇着小尾巴跟在左夜亭后头。

      回到房间后,左夜亭揭下杳杳脸上的面具,给他擦了擦脸,又认认真真在面具上涂上一层胶,重新将面具贴在杳杳脸上。

      那个易容先生给他的胶液虽然不会损伤皮肤,但黏性只能维持一日,因此他每晚必须把杳杳的面具揭下来,等涂了胶再粘回去。

      坐在榻边细细瞧着杳杳的睡容,左夜亭轻轻道:“你不是说,没有我在你身边,你睡不着吗?你这个骗子。”

      左夜亭挫败地自言自语:“没了我,你照样睡得香。我早该看清,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想到当初老野人死的时候,杳杳哭得那么伤心,可才经过短短一天,他就想开了,半点悲伤也无,阴霾一扫而尽,成天该怎么玩耍就怎么玩耍,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他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伤心的时候是真的伤心,没心的时候也是真的没心。

      左夜亭心想,杳杳其实就是缺一个陪伴的人。而这个人不一定非得是他左夜亭,换成谁都行。或许杳杳刚离开他的时候会舍不得,但终将会放下他、淡忘他。

      而除了他,谁也没见过杳杳真正的样子。等杳杳远离他之后,脸上的面具要不了多久就会脱落,到时候……以崭新的面孔开始新的生活,杳杳应该会很快乐吧?

      左夜亭再三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一手揽住杳杳的肩,一手勾起杳杳的两膝,把人抱了起来,准备送杳杳回到那间冷清的屋子里。

      可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开,便察觉到杳杳揪住了他的衣襟。

      以为对方醒了,左夜亭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板着脸装凶,却听见来自怀中的一声声梦呓:“左夜亭,左夜亭……”

      左夜亭低头看他,双眸仍是闭着的,可眼眶里有泪水浸出来,两片睫毛都沾湿了。

      心软得一塌糊涂,左夜亭又把人放回了自己的床上。

      ……

      次日。

      杳杳刚一醒就发现左夜亭躺在他身边,惊得坐起身来。

      左夜亭旋即睁眼:“醒了?”

      杳杳抿唇,弱声问:“我为什么在你这里?”

      左夜亭轻叹:“怪我这个人太善良了。你半夜摸到我的房间里,偷偷爬到我的床上来,我都没忍心一脚把你踢开。”

      杳杳:“……”

      “我、我没有——”

      “没有?你没有什么?休想抵赖,昨夜就是你摸黑潜入我房里。”

      杳杳被指控得毫无底气,他想,他昨晚也许是梦游了。他听阿爷说过,有些人睡着之后会到处乱跑,这就是梦游。

      在左夜亭审视的目光下,杳杳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左夜亭:“……”

      他可没想到杳杳会说这种话。

      左夜亭违心地发出警告:“你最好说话算数。”

      杳杳点头:“我以后会做一个有骨气的人。我说不跟你住一起,就不跟你住一起。你放心,我今晚不会再摸过来了。”

      左夜亭:“……”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呜汪——”

      一声狗叫打破了令左夜亭尴尬的局面。

      小白球跳了起来,两只爪子扒在榻沿,冲杳杳吐舌头。

      杳杳眨了眨眼,看看小白球,又看看左夜亭。左夜亭从来不准小白球进他的房间,为什么小白球会在这里冒出来。

      看穿杳杳的疑惑,左夜亭冷冷一笑:“哼,你自己摸进来也就算了,还敢把你的狗也带进来,真过分。”

      杳杳轻手轻脚地越过左夜亭,双足着地,一下把小白球抱了起来,正准备靸着鞋子离开,却发觉自己的鞋子不在这里。

      见杳杳抱着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左夜亭不耐烦地凶他:“磨磨蹭蹭,我说你怎么还站在这儿?想赖着不走?”

      杳杳窘然,埋着头看自己的脚掌。

      左夜亭也支起身,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呵,为了爬我的床,心急得连鞋子都忘记穿了?”

      杳杳羞恼,转身就要走。

      左夜亭迅速穿上了衣服和鞋子,抢在杳杳走出房门之前,将人扛到了肩上,又提着后颈皮将小白球拎了起来。

      右肩扛着杳杳,左手拎着狗,左夜亭一路疾行,到了地方就把人和狗一并扔到了床上,而后黑着脸道:“你今晚再摸到我房里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杳杳抱着狗,跟他保证:“不会了。”

      左夜亭面无表情地走掉。

      .

      这天晚上,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左夜亭再一次来到杳杳的房间。

      然后他惊呆了。

      杳杳在床头和床尾之间横挂了好几串铃铛。

      左夜亭隔着一道铃铛做的帘子,幽幽地注视杳杳:“你这是在防你自己,还是在防我?”

      想到杳杳是个雷打不动的睡神,即便挂了铃铛也没什么用,左夜亭微微露了点笑,伸手在一个铃铛上弹了弹,整串铃铛都跟着响了起来,可是……杳杳的睡姿纹丝未变。

      左夜亭放心地解下那几串铃铛,又把杳杳抱了起来,一径抱到他的房里。

      等重新涂了胶贴好面具,他又把人抱回原来的地方,连铃铛都原模原样地挂了回去。

      第二日。

      杳杳醒来,见自己没躺在左夜亭房里,他登时觉得挂铃铛这个办法简直太有用了,那就每晚都挂着吧!

      等他习惯了一个人住,就离开王府,再也不待在这里了。

      他静下心想了想,左夜亭这几天的举动摆明了是在故意疏远他,既然左夜亭不愿意跟他亲近了,那他也没必要再去贴着不放。

      可他仍想去问问左夜亭,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跟他搭伙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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