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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秦羽翻身下马,朝齐溪然走近道:“这是齐公子给秦某的惊喜吗?”

      齐溪然不语,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有两人率先把刀架到了齐溪然的脖子上,做出擒人的架势,秦羽眼一瞥,厉声斥道:“休得无礼!”

      那二人只好将刀放下,眼神中却充满了戒备。

      秦羽笑着同齐溪然叙话:“齐公子能主动现身相见,也免了秦某深夜扰民。”

      齐溪然扫视一圈,道:“动用这么多人……是皇上派你来取我性命么?”

      难道是以为皇上要杀他,所以他之前才逃得那么急?秦羽看了眼齐溪然,无端笑出声来:“齐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凭你与皇上的交情,远不至于此。是皇上想见你而已,我等并无恶意。”

      齐溪然微微抿紧唇:“那就请阁下带路吧。”

      秦羽侧了身,摆开手,向前指出一个方向:“齐公子,请。”

      待齐溪然先走出一段距离,秦羽便扭头命令手下速速传信到宫中,通知左夜明。而后才迈出步伐追上齐溪然,与对方并肩而行。

      眼下有那么多人手簇拥随行,齐溪然便是插翅也难逃。可秦羽却仍不放心,时时刻刻都把视线锁在齐溪然身上,为了不显得过于刻意,他一面走,一面倒贴着与齐溪然说笑,尽管齐溪然并不搭理他。

      行走间目光下掠,瞧向齐溪然灵活行走的双腿,秦羽惊讶地道:“我记得,齐公子三日前刚受了箭伤,这么快就痊愈了?”

      齐溪然不予回应,沉着脸往前走。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齐溪然被带到一个名为“牡丹园”的地方。一进入园中,就有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园内不仅栽植了不同品种的牡丹,还有其它花卉,种类亦是繁多,就连逸散在空中的香气也是复杂难辨。可惜月光微弱,不足以照显花之本色,纵有满园芬芳,却少了繁花该有的灿烂和明丽。

      此时,秦羽忽地出声:“聊了一路,齐公子可认出我了?”

      齐溪然疑惑地抬眸看他:“你是……”

      秦羽轻笑:“那夜,你对我穷追不舍,我差点死在你剑下。说句不厚道的,亏得萧择射了你那两箭。”

      齐溪然神色一凛,顿时反应过来,怒目瞪向秦羽。

      秦羽却抱拳道:“咱们往后就是同路人了,还望齐公子不计前嫌,多多关照。”

      齐溪然冷笑置之。

      秦羽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意,抬臂指着园子中央高高耸立的一个亭子:“请齐公子上观星亭稍候片刻,皇上应该很快就到。”

      齐溪然抬首望去,那亭子至少有百尺之高,从底到顶,由石砌的阶梯盘旋着往上连接。这大概是专门建来观星赏月的吧。

      见齐溪然踏着台阶拾级而上,秦羽忙让人送了酒水上去,之后就立身守在底下,不去打扰,静待左夜明前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装出行的左夜明赶到了牡丹园。

      ……

      “皇上,齐公子在上面等您。”

      “朕要单独与溪然叙旧,让所有人退守园外。包括你。”

      对于左夜明的这个命令,秦羽没有立刻遵从,而是犹豫道:“皇上,这样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陪同您上去吧,毕竟齐公子他……”

      左夜明看起来心情大好,连讲话都变得和煦:“溪然不会对朕动手。你到园外守着,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秦羽只得遵命:“是。”

      左夜明仰望着观星亭上的身影,满面笑容地走了上去。

      ……

      大概一个时辰后。

      左夜明抱着齐溪然踏出牡丹园,秦羽恭敬地迎了上去,一抬起头,就看见齐溪然的嘴被死死堵住,双手被反剪着缚在身后,连两个脚腕也被约作一束……

      怎么会这样?秦羽困惑,论武功,皇上根本不敌齐溪然,齐溪然没有理由受制于皇上,难不成是齐溪然自愿被这般对待?

      而左夜明,像是热得出了一身汗,竟罕见地解开了衣领处的两颗扣子,明显露出套在其颈上的那只……犬环。

      秦羽不知道他们二人在园内发生了什么,只觉人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刺眼的一幕,好似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在这一刻被毁灭,他慌忙错开了目光,埋下头不敢再看。

      左夜明侧首对秦羽道:“立即回宫。”

      秦羽应声答是,忙走向马车,摆放好登车的梯子,垂手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左夜明踩上凳梯,将齐溪然抱进车厢里。

      锦帘骤然落下,将车内和车外隔成两个世界。

      秦羽无端感到惋惜,心情低落地护送着左夜明回到了皇宫。之后的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次日。

      遂王府。

      左夜亭一觉刚睡醒,转头朝里侧看了一眼,发现被窝里空荡荡的,才知道身边的人早就起床了。
      小野人从他身上翻出去,居然都没把他惊醒,也算是很体贴了。

      正想着,忽然就见小野人从屏风后边探出一颗小脑袋,软软朝他道:“太阳都好高了,你还不起来么?”

      日子太无聊,起了床也没什么乐趣。左夜亭拿手背遮住眼睛以隔挡光线,整个人懒散得连说话都死气沉沉:“我再躺会儿,你出去玩吧。”

      杳杳抿着嘴皮没往外走,只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今天又换了身新衣服,新鲜劲儿正浓呢,好想跟左夜亭显摆一下。于是他便悄咪咪地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到床边将左夜亭的手背拿开,满脸期待地看向左夜亭:“我今天又换了新衣服。”

      左夜亭敷衍着道:“嗯,好看。”

      经他一夸,杳杳美滋滋地笑出一口小白牙,接着就把他的手背放回了眼睛上。

      左夜亭:“……”

      他缓缓拿开手,见小野人乐颠颠地跑出了房间,看那嘚瑟的样子,多半又去找别人炫耀新衣服去了。

      好笑之余,左夜亭撑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从架子上取下衣袍穿好,又洗了把脸,准备去找小野人玩。

      走出内室,左夜亭没瞅见小野人的影子,却发现桌上放了一柄剑,以及……一个剑穗。

      他一眼就认出这两样东西是齐溪然的。剑穗本该系在剑上,二者应为一体,怎么会分了家?

      左夜亭拿起剑穗看了看,已经断线了。看样子,是被人用蛮力扯下来的。齐溪然一向珍惜这个剑穗,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正在他纳闷之际,杳杳回到了房里。

      看见左夜亭拿着剑穗皱着眉头,杳杳朝他走了过来。

      左夜亭便严肃地问杳杳:“小野人,这两样东西从哪儿来的?”

      杳杳见左夜亭板着脸,有点怕左夜亭凶他,弱声道:“我在你家里捡到的……”

      “捡到的?”左夜亭两根指头捏起剑穗,伸给杳杳看:“那这个东西是你弄坏的吗?”

      小野人喜欢花哨好看的东西,对剑肯定不感兴趣,只可能对剑上系着的剑穗感兴趣。左夜亭就怕他硬生生地将人家的剑穗给扯了下来。

      面对左夜亭怀疑的眼神,杳杳摇头,表情甚是无辜,还带了点委屈:“不是我。我捡到的时候就是坏的。我看到没人捡,我才去捡的。”

      左夜亭摸了摸他的小揪揪,安抚道:“好,我知道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杳杳气鼓鼓地撇了嘴,对着左夜亭哼了声就又跑出去了。

      左夜亭:“……”

      想来是这两日他对小野人过分友好,小野人这么快就被惯坏了,都敢对他哼里哼气的。

      扶了扶额,左夜亭神态凝重地走出房门,对人吩咐道:“让萧择速来见本王。”

      ……

      突然被左夜亭传唤,萧择心中忐忑,眼皮直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左夜亭。

      左夜亭的房门敞开着,似是专门在等他。

      萧择站在门口,紧张地敲了敲开着的门,左夜亭抬眼看向他:“进来。”

      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萧择埋着头等待左夜亭发话。

      不料,左夜亭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跪下。”

      萧择猛仰起头,见左夜亭身侧的桌台上摆着齐溪然的剑,和那个被他踩了一脚的剑穗。

      他登时就心虚起来。

      莫非王爷已经知道了吗?

      这不可能。

      萧择强装镇定,依言跪在左夜亭面前。

      左夜亭瞥了眼桌台上剑与剑穗,语气与平常无异:“这是怎么回事?”

      萧择想也不想,就道:“属下不知。”

      “嚓”的一声,左夜亭抽出剑刃,抵在萧择的颈上,怒极反笑:“不知道?你是看本王没脾气了是吗!”

      萧择牙关咬得死紧,一声不吭。

      “剑者,剑不离身。再说这个剑穗,溪然一直很珍惜,不会舍得随地乱扔。是什么原因让他不但弃了剑,还连剑穗都不要了?你敢说什么都没发生?你现在最好交待清楚,你这段日子背着本王干了些什么!”

      见萧择像根木头似的,左夜亭气得将手中剑摔在地上:“说!”

      萧择这才张口坦白:“之前抓的那个刺客,属下没杀。几日前,齐溪然去杀那个刺客灭口,被我发现他是叛徒。我射箭伤了他,把他抓了起来,审问了他,废了他的武功。我让他选择留下或者离开,他选了后者,昨日就收拾包袱走了。”

      “对于此事,属下问心无愧。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那是齐溪然罪有应得,就凭他曾经伙同他人谋害王爷,那就死不足惜。我甚至还在反思,我是不是过于心慈手软,对他下手太轻了。”

      这么大的事,萧择背着他自作主张,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左夜亭忍无可忍,将萧择摁在地上一顿狠揍。

      萧择虽吃痛,却不敢还手,转眼就被左夜亭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都流了血。

      眼见萧择不作抵抗,左夜亭打着也觉没意思,便停下手,质问道:“问心无愧?下手太轻?我这个受害之人都尚未对齐溪然做出什么,你是以谁的名义处置他?你是要架空我这个王爷吗!”

      萧择惊慌解释:“属下绝无此意——”

      左夜亭怒意汹涌,什么话都说了出来:“我告诉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很多事情我都看得开。哪怕你见我失势,欺到我头上,我都想得开。齐溪然这件事,你如果坚持认为你做得对,我也无话可说。可齐溪然自始至终没有对不起你半分,希望你谨记这一点。但愿你将来不要后悔你如今的所作所为。”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侍卫,我便是死在京城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左夜亭站起身,指着门外:“滚!”

      萧择跪行至左夜亭跟前,恳求道:“请王爷息怒,属下保证再也不会背着您做任何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敢了……”

      左夜亭重复:“滚出去。”

      见左夜亭处在气头上,萧择只好先退出房间,跪在了房外。

      左夜亭又将齐溪然的剑和剑穗一并扔了出去,只因这两样东西让他看得很来气。

      ……

      杳杳从花园中采了一束花握在手里,觉得漂亮极了,想拿回去给左夜亭看看。可他一走进院子,就远远看见萧择跪在左夜亭房外。

      快步走到萧择身前,杳杳关心道:“你怎么了?是左夜亭罚你跪在这里的么?”

      萧择膝前放着剑,手里拿着剑穗,双目呆然,垂着头不作回应。

      杳杳瞧见萧择手中的剑穗,好像明白了什么,便不再多问,直直跑进了房间,去找左夜亭。

      他对左夜亭问道:“你为什么要罚萧择跪在外面?”

      左夜亭心烦至极,却不想迁怒小野人,只温和道:“我没罚他,是他自己要跪。他以后都不归我管了。”

      杳杳拧紧眉:“哪有人会自己跪在地上,不丢脸么,膝盖不疼么?是不是因为我捡到的那两个东西,害萧择被你骂了……”

      左夜亭听得心一阵软,认真注视杳杳:“怎么会?这事和你无关。”

      此刻那两样东西就在萧择那里摆着,杳杳不信左夜亭的话,他感觉自己是个害人精,又想到萧择前几日才送了他一大堆新衣服,他却还害得萧择这样……

      眼看杳杳就要内疚得哭出来,左夜亭无语,凶道:“你给我打住,不许哭。”

      杳杳把眼泪憋了回去,带着一丝丝怨愤盯着左夜亭。

      左夜亭指了指他拿着的那束花,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摘的花有点美啊,给我看看。”

      杳杳把花给了左夜亭,然后就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去看外面跪着的萧择,两条眉毛拧得难看,仿佛开始思考一些复杂难懂的问题。

      左夜亭:“……”

      良久过后,杳杳终于离开窗户回到左夜亭身边。

      左夜亭不由欣然道:“怎么,想通了?”

      杳杳用力地点点头,说:“我再也不乱捡东西了。”

      左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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