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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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翘被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磕头认错。
她不想被卖出去，她还要和单嬷嬷凌哥儿书兰姐姐在一起...
魏王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了一会儿，忽而觉得无趣，“罢了，念在你思母心切，且是初犯，本王便饶了你，退下吧。”
“谢王爷！”绿翘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侍卫一把提了起来，扔出了水榭。
绿翘惊魂未定，一路晕晕乎乎回了自己的丫鬟房。隔日她便发起了高烧，梦里总是有一个可怕的妖怪，张着血盆大口说要吃了她。
第二日一早，绿翘的门前便吵吵嚷嚷，闹得她醒了过来。原是凌哥哥来寻她，她洗漱穿戴好出了门。
“绿翘妹妹！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凌哥哥举着一个野花编成的花环，笨拙地扣到绿翘头顶，“我就知道绿翘妹妹好看，戴这个就跟仙女似的。我昨夜在花房当值，捡了许多他们不要的花呢。诶？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她惊喜地抚摸头顶的花，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昨晚做了恶梦，睡得不好。”凌哥哥身体弱，从小便总是生病，明明比她大一岁，近两年才长到和她一般高。她不想让凌哥哥替她担心，更不想让嬷嬷替她担心。
“我知道了，一定是睡觉的姿势不对，不然就不会做噩梦了！”凌哥哥拉起她，“我们去找嬷嬷吃早膳？”
两人一路小跑到王府的膳房，走到门口便听到膳房传出一阵凶狠的训斥：“你这老奴，我昨日交代你的事又没办好，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赶明儿个你死了，便是蠢死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绿翘和凌哥哥扒着门框偷看，里面挨骂的人正是单嬷嬷，那骂人的男人是膳房管事的，名叫康永。他平日总是凶巴巴，对谁都没有好脸色，逮住别人半点错处便会痛骂一通，恨不得将人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是，是我的不是。康总管您别发火，昨夜食材到的太晚了...我这就去清点库房。”单嬷嬷点头哈腰向康总管赔不是。
康总管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哼，下次再敢办不好，休怪我翻脸无情！”说罢边骂人边走远了。
待康总管走了，绿翘和凌哥哥才敢出来，纷纷凑到单嬷嬷旁边，抱住单嬷嬷的胳膊。
“哎呦，这一大早你们俩怎么过来了？”单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布包，放到绿翘掌心，“今早我吃不成饭了，这两张饼你们拿去吃，别饿坏了肚子啊。”
绿翘的双眸闪着莹莹泪光，捧着装饼的布包动也不动，“嬷嬷，他为何总是骂你，他好坏啊。”
“就是就是！他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专门欺负嬷嬷。那三更半夜采买来的食材，又没人告诉嬷嬷，嬷嬷你哪里来得及登入库房啊。”凌哥哥也替单嬷嬷委屈。
单嬷嬷布满茧子的手摸了摸他们的脸，“咱们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被骂两句又如何，随他去吧。你们记住，忍一时风平浪静，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冲动。尤其对主子们，千万要机灵些，主子不高兴要打你的左脸，你就连右脸一并伸过去让他打。不对，不能累了主子的手，要自己动手，明白吗？”
“嗯！我记住了嬷嬷！”凌哥哥率先应声。
绿翘却迟迟不回答，她目光躲闪盯着地面，暮地想起昨夜的事，又是一阵后怕。
“好了，你们快去吃饭，我要干活去了。”单嬷嬷叮嘱完，拿着库房钥匙便匆匆离开。
王府近日要举行一场宴会，据说京城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所以王府上下都在张罗这事，忙得不可开交。
连绿翘都被喊去搭把手，总管随意安排她去搬箱子。那箱子约有二十斤重，她搬了几次便觉头晕眼花，不慎将手中的箱子滑落在地。
“哐当！”她心一惊。
周围的丫鬟小厮听到声音都扭头看向她，总管闻声找了过来，见状便骂道：“笨手笨脚的丫头！还不快捡起来！弄坏了这些东西，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真是晦气，要不是缺人手，谁会用你这笨丫头！”
绿翘没有吭声，她掉了东西在先，这是她的错处，她不会为自己辩驳。
半日下来，她的胳膊又酸又痛，根本抬不起来。她倦倦地回到下人房，开门便见到一脸喜色的书兰姐姐。
“绿翘，告诉你个好消息！明晚王府宴会，大总管安排我过去奉茶。你不知道有多少丫鬟争着要这个机会呢，嘿嘿，我总算要熬出头了。”书兰热络地拉着她坐下，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绿翘，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差？”
书兰贴了贴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
“书兰姐姐，恭喜你啊。”绿翘的头晕晕乎乎，她打了盆凉水回来，开始擦拭自己的身子。
是夜，书兰搂着绿翘睡觉，临睡前书兰的语气还很激动，“等我出人头地之后，我要买京和坊的衣裳，买天香铺的脂粉。绿翘，你听说过京和坊吗？那是全京城最好的衣裳铺子，样式都是按照宫里做的。那些夫人啊千金小姐啊都喜欢去那里定衣裳，据说要许多银两才能买一套呢。到时候我也给你买一套，买你最喜欢的那个颜色。绿翘，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喜欢荔枝红，明艳鲜亮，远远一看漂亮极了！”
绿翘睁眼望着头顶，“我没有什么喜欢的颜色。”
“那，你喜不喜欢绿色？春辰、碧山、翠微、青梅、螺青...”
“书兰姐姐，其实我最不喜欢绿色，什么绿都不喜欢。”许是因为她名字带个绿字，所以她格外不喜绿。
“无妨，到时候选你看得顺眼的。”
“好啊书兰姐姐，谢谢你。”
“绿翘啊，我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再等等...”
绿翘渐渐睡得沉了，呼吸声沉稳而有规律。书兰愣是一夜没合眼，翻来覆去回想自己在王府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委屈，不甘心就此成为她最唾弃的那类人。可是她转念一想，那两人背着自己好上了，而自己担着狐媚子的名头，日后想找个好夫君怕是难了。
不如赌上一赌，替自己搏个好前程。
次日
书兰早早便起了床，罕见地在脸上涂脂抹粉，换了身她最喜欢的荔枝红色衣裳，为去奉茶做准备。单嬷嬷清早在院门口碰到她，犹豫片刻叫住她劝道，“书兰，安生待在王府里给人当一辈子奴才，未必不是福。富贵人家的门槛，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高，岂是咱们这等出身能攀附得上的啊。”
“倘若说天命早已注定，那我们又何必走这一遭？”书兰铁了心要为自己谋出路，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嬷嬷，我总得去试试，不然等我人老珠黄时，我定会后悔。哪怕机会渺茫，我也要试上一试。”
她头上戴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衬得她本就美丽的人更为动人。单嬷嬷打量她，心知劝不动了，叹着气先行离开了。
这一天，单嬷嬷总是叹气。
绿翘好奇问道：“嬷嬷，你为何总是叹气呀？”
“为你书兰姐姐。”
“书兰姐姐？她不是要去奉茶吗，她有机会完成她的心愿了，这是好事。嬷嬷却好像不怎么开心...”绿翘小心翼翼捧着树苗，递给一旁挖土准备栽树的凌哥哥。
嬷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绿翘，你还小，等你见的多了你就会明白，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丫鬟，进了大户人家给人家当通房，就算幸运生个孩子抬了妾，那也是被人看不起的。永远低人一等，和跳火坑没什么区别。”
“如果书兰姐姐留在王府呢？”绿翘又问，“如果她留下了，我们可以去伺候她啊。”
凌哥哥高举双手，“我愿意伺候书兰姐姐。”
嬷嬷戳了戳她的额头，“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咱们王爷莫说是侧室，就连通房丫鬟也不曾有。那些心术不正想爬他床的人，都被他乱棍打死了。你看看这王府里，谁胆大包天敢肖想他。就是借书兰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勾引王爷啊。往后你们可不能再议论王爷的事了，知不知道？”
绿翘“嗯”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土，又低下头继续挪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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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夜宴
最后一位客人姗姗来迟，来人面如冠玉，身姿纤长，衣着华贵不凡，一双精明的眼扫过众人，颇为不屑地看向首座的魏王。
“七弟，本王有事耽搁来迟了，七弟不会怪罪吧？”
宴会众人鸦雀无声。这来人正是魏王的哥哥郑王，当今圣上五皇子萧澜，他的生母淑妃是太后的亲侄女，颇为得势，风头甚至盖过了魏王萧懿。圣上亦对他赞不绝口，封王赐地，待遇和魏王几乎一样。朝臣渐渐微妙起来，自觉生成了三派，一派支持风头正盛的郑王，一派支持嫡出的魏王，还有一派保持中立。
魏王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似笑非笑道：“五哥言重了，请吧。”
郑王见状大笑了三声，“七弟呀七弟，你还是这般喜怒不形于色，难怪父皇总是夸你，叫我这个当哥哥的多向你学习。”
“是吗？昨日父皇还叮嘱本王，要多学五哥的果敢。”魏王不露声色，语气十分轻松，好似完全没有因为郑王的挑衅而生气，“来人，给郑王倒酒。”
他一个眼神示下，事先安排好的歌姬舞姬陆续入了场，丝竹之音荡开，美人的歌舞夺走了众人的注意力，掩盖了方才诡异的氛围。
“七弟，你这府里的丫鬟好生俏丽，”郑王色眯眯地盯着倾身给他倒酒的丫鬟，眼波在她的细腰和微微起伏的胸膛间流转，张口便说道，“本王喜欢她，想讨了她去，不知七弟能否割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