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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推嗣 ...

  •   喝过药以后二人身上的伤也不好乱动,便躺在床榻上歇着,白鹤觉得无趣,让人拿了几本书看。
      她不曾挑,拿来的都是些词话,上虞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白鹤瞥眼见她躲避,收敛着唇角不正经的笑意,故作正经道“你可知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上虞只当是夸赞桃花之意,道“甚美。”
      白鹤笑的伤口疼“阿虞竟还有不会的东西。”
      上虞不解的看着拼命忍笑到眼角泛红的人,傻乎乎的追问“何意?”
      白鹤自是不能告知,只道“来日我再教你。”
      看上虞这副傻傻的模样,她不禁吃醋的抬手捏了捏她精巧玉润的耳廓,这般令人心生欢喜的模样早被双羽看过,她舌尖都发着醋酸。
      上虞臂上伤的太重,只静静的坐着任她摸,白鹤好笑的见指下原本白皙如玉的耳廓染上红晕,遂想起上虞满脸血的与狼王厮杀。
      好在是她的这头大野狼赢了。
      不速之客站在了金玉楼前,白鹤冷眼看着她走近来,握着上虞的手隐忍不发。
      武时月酒气未散,眯眼看着抱团鸳鸯一样的二人,吩咐宫人太医好生照料,让二人安心养伤便离去了。
      白鹤厌嫌的白了她一眼,别过头去不看她,上虞不禁低低的笑了起来,“乖,不和她计较。”
      即便是要进八月的天也不曾觉得燥热,大周四季如春不是假话。
      宫人侍候着来换药,上虞与白鹤衣衫褪下纱布解开看清彼此娇躯上的爪痕牙印,白鹤将脸别过去,生怕落泪,不敢再看。
      上虞静静的垂眸望着锦被上翻飞的凤,眼里萧寂。
      金玉楼内只听得见宫人换药的轻微响动,静的让人心惶。
      换好药后,宫人又端来饭菜要侍候二人用饭,白鹤让人退下打破了如芒在背的沉寂。
      上虞手伤的厉害,白鹤虽伤多却不如上虞伤的重,勉强把饭吃到嘴里也是能做到的。
      她一手夹菜喂到她嘴边,一手持碗怕掉落的汤汁脏了她的衣衫。
      可上虞却不曾开口,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看着傲娇的人此刻的柔情与认真,看着那双黑眸里的赤诚晖光。
      白鹤见她不张口,不解的抬眼望着她,如有水波荡漾的含情黑眸里尽是探询。
      “你不喜这菜?那我喂你吃个丸子?”
      说着又夹了丸子喂到她嘴边,殷切的望着她。
      看着白鹤在意自己时傻里傻气的模样,上虞不禁抿唇轻笑了下咬住了她喂过来的丸子。
      咽下后她解释道“不是不喜,是这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看的人着迷。”
      白鹤一时间不知回话,脸上泛起红云,自顾自的盛了碗汤,要喂她时才敢看她那直勾勾的爱恋目光。
      白鹤本就性子跳脱,面上傲娇,可内里却是极温柔的,她感激有人护她天真,可她也必以温柔回护。
      明明只是一顿饭,却让上虞吃出火来,如此乖顺的白鹤让她又萌生了从前那个念头。
      拿锁链锁住将她藏起来,将她的喜怒哀乐尽数占有,不许旁人窥探半分。
      白鹤静静的低头吃着饭浑然不知她身边这头狼在想何。
      暗牢内的迟皎看着自己被磨破皮的脚腕,深吐了口气,尽力忍着尖麻的痛意。
      武时月不来她终能休息一日,以往在济德王府她若不悦连着将自己折腾三两日也是常事,她也说了三年的不入中宫,怎的她就是不懂。
      若怪自己不体贴,可为人终归是有底线的,她的底线便是自己嫁于武时月后她仍三宫六院。
      旁的,即便为奴她也认了。
      可若三宫六院是阿月的底线,她绝不强求,那便如此拉扯着也算是交代。
      亲姐妹厮混……
      也真是荒唐……
      她小自己整七岁,幼时便会张着嘴用不甚坚利的乳牙咬自己,母妃就在一旁笑着看着……
      想到母妃她不禁又落下泪来,十年前母妃被皇后赐了毒酒,阿月悲愤逼宫重病的父皇传位于她,上位后头一件事就是把皇后碎尸万段。
      她只记得母妃死前七窍流血,让她好好照顾阿月。她手脚发凉心虚的落泪点着头,她深爱的母妃至死也不知她与她的亲妹妹滚到了床上,母妃的两个亲女儿……
      她不知以后到了地下如何面对母妃与父皇,是她带坏了妹妹,是她懦弱,不该在阿月强硬的攻势下妥协。
      都是她罪有应得。
      暗牢里她不知时辰,通风口处的光或许是明灭了三次,她睡得多,也算不确切。
      也约莫正是三日余,上虞与白鹤掺着在金玉楼前闲逛,傍晚微醺的风透着暖意。
      武时月满目血丝的远远望着这一对璧人。
      夜渐渐黑了,她今日酒喝的多。
      跌跌撞撞的走到二人面前面色沉郁的指着白鹤问上虞“你做了何事令她这般迷恋你?”
      夜色与醉意双重的伪装让她冲动下问出了被骄傲压在心底的话。
      白鹤一脸厌嫌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抱紧了上虞的右臂,“你喝多就去睡觉,莫要在我们面前撒酒疯!”
      因她的身份,白鹤并未将忍了多日骂人的话骂出来,她不愿给上虞惹麻烦,可也难再客客气气的。
      上虞未曾有所表示,只是挥挥手招来远处的宫人,让她们送武时月回去。
      可武时月却难得的失态,她喝退了金玉楼内的人,醉的翻着白眼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亲密的二人。
      疯子一样喃喃自语“为何她就不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皇后!”
      白鹤听闻厌嫌的拉着上虞退了两步,离这个疯女人远了些,随即一脸不屑的呛道“没看见人家害怕你吗?当着人家的面逼我和阿虞去跟野狼拼个你死我活,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你这么个疯女人!”
      武时月自嘲的嗤笑了声,醉眼迷蒙的打量着二人“你二人若能帮我劝她入中宫,我即刻发兵。”
      “那干脆不必了。”白鹤截住她的话“若要撮合你二人也无不可,可我跟阿虞有良心,你是火坑,我俩才不做恶人毁了迟皎余生。”
      上虞话少,虽也毒舌却远比不上白鹤的唇枪舌剑,便只是静静看着她。
      武时月隐隐发怒,“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
      白鹤梗着脖子回她“杀啊,看看你杀多少人迟皎才会入你的中宫。你不发兵也可,横竖我与阿虞本就不图功名,我就爱慕她心怀苍生,心系百姓。你这般恶毒的女人,看看迟皎可会瞎了眼看上!”
      武时月无话可说,甩袖刚要离去,又觉狼狈,便生生忍着这口气看向上虞。
      上虞撇了眼让她当红脸的白鹤,无奈的笑笑,这个古灵精怪的。
      随即看向武时月,朗声道“你与迟皎到底如何?若不如实相告,我二人无能为力。”
      借着一轮明月,在石桌旁道出了这十几年的辛酸。
      明月皎皎,皎皎明月。
      白鹤气的问“那你为何不肯为她散了后宫?皇帝又如何,你所求究竟是三千佳丽还是迟皎一人?”
      武时月呵呵痴笑了起来,眉目柔和许多,她轻轻的道“□□之事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是怨她的,怨她为何是我的阿姐,为何又许我破了她的身,若只娶她一人,于公我怕天下哗然,一旦有人知晓她乃武皎,怕是要翻了天。于私我怕我与她日夜厮混是会遭天谴的……”
      白鹤不禁看向身边的上虞,这个傻子当时也是怕的,却容忍自己的性子,将一切都自己扛了下来,不肯伤自己分毫。
      她不禁缓缓开口,似是慨叹“那你可知迟皎心里有多苦,这些年你怨她又离不开她,将气都撒在她身上,你可曾想过她的心思?”
      武时月自是不知,她是铁血手腕雷厉风行的女皇,怎会站在迟皎的的位子去想,即便肯去想,夹杂了情绪又如何想的明了。
      白鹤压不下心头的动容,抱住上虞的右臂一只手往上够去摸着她的耳垂“若是深爱,便不要由着性子去伤那人的心,会悔的。”
      上虞觉得脸上发热,唇角抑不住的上扬,看向武时月“她若不爱你,不会许你这般欺负她,不会为奴为婢都要留在你身边。逆伦又如何,爱都敢爱了,她为你已用尽力气,你若做了逃兵,教她如何?你二人又不曾伤天害理,管别人饭后茶余心血来潮的是非评判作何?”
      看着猛然起身匆匆离去的人,直至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上虞笑着低头吻靠在自己肩头没长骨头一样的女人。
      由衷道“那一夜你若不逼我,我或许也不敢。”
      白鹤慢慢站起来与上虞相互搀扶着,故意道“那一夜我说的是当真的,你若不娶我,我就去找十个八个的男人,我夜夜笙歌,我气死你。”
      上虞挑眉看着得意的女人“你莫不是忘了我抵那十个八个的男人足矣,你若不知足,待伤好了我们再战?”
      一想到那晚气的白鹤一肘砸在她腰上,疼的上虞倒吸了口凉气“你要谋杀亲妇?”
      白鹤反应过来下手重了,赔着笑脸吻了吻那薄而饱满的唇。
      金玉楼。
      金玉良缘,金玉满堂。
      便愿事事皆如意。
      武时月回到寝殿命人将后宫名册拿来,细细安排好遣散事宜已是四更天。
      她酒醒了大半,自己独身一人往暗牢去,潮湿闷热的暗牢里火光摇曳,为她领路的人干脆利落的打开了铁锁,她走近这间简陋的铁牢,视线落在迟皎脚腕粗重的铁链上,三日的光景伤口已成了暗红色。
      她接过钥匙亲自打开了这条锁链,余光里是迟皎被吵醒来迷茫的脸。
      她抿唇不语,踌躇不前。
      见迟皎又虚弱的伏在榻上,她心里一紧,看着那缩成一团的白影在冰冷的石台上可怜的缩着。
      到这一步了,还是不肯入她的中宫。
      难不成还要拿鞭子抽,把她刀架在她脖子上?
      再接着一刀砍了她!
      不,她已无可奈何。
      不由分说的抱起她,一步步离开了这座阴暗困顿的牢房。
      回到寝殿她让人端来热水亲手为迟皎擦洗身子,又跪在地上把迟皎的脚放在自己膝头为她上药。
      原本暴戾的人莫名温柔,迟皎觉得惶恐。
      她抽回脚垂眼不敢看她,像是被打怕了的狗,只敢余光轻瞥的防备着。
      武时月只是固执的又拉过她的脚为她上好了药。
      迟皎看着一贯高高在上的人蹲在地上轻轻握住自己放在膝头的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只见她开口问“阿姐原谅我可好?”
      就如同幼时那样。
      如出一辙的讨好卖乖。
      那时不像现在,她还没自己高,欺负了自己便总会这样来哄。
      迟皎鼻尖一酸,忍着泪意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头,“我不怪你,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如今只求你一件事,你若顾及情分便放我走罢。”
      武时月不曾想到她会如此,一时间怒气难以抑制,冷了脸色,她愤愤的甩袖离去。
      殿内迟皎难眠,殿外武皇孤身望天。
      她负在身后的手在滴血,她的确难以自控暴戾的情绪,一拳打在了石柱上。
      后日便是推嗣礼……
      罢了,迟皎要走那便快走罢。
      次日她为迟皎备了马车,一早便离了皇宫。
      再一日,皇族宗祠长老排成一排站的整齐,龙威台前她握紧匕首不曾犹豫便走了进去。
      大周君主凡年至三十又五者,若未立嗣便要行推嗣礼,即在龙威台上仅靠一把匕首杀死恶狼,以证自己身体康健无需立嗣。
      她只需斗死一头恶狼便可。
      年至三十五不曾立嗣的君王她还是头一个,以往即便是过继也未有人敢上这龙威台。
      她为君十年,后宫宠人无数,可为何不曾生下一男半女。
      不过是为了迟皎。
      她想等迟皎来亲自在宗室里挑选个喜爱的孩子,她不会让自己怀上任何人的骨肉。
      后位只可是迟皎的,她若生了谁的骨肉势必要封那人为后,她不许。
      到今日或许是咎由自取。
      她无上虞与白鹤的身手,几次险被反咬住咽喉,她学着白鹤的招式极险的抱着恶狼的脖颈将刀往下扎。
      她学武三年,便是为了今日。
      可这狼也太过凶猛矫健,她刀刀落空,反被咬的鲜血淋漓。
      “阿月!”
      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声焦急,只见迟皎扒在铁栏前满面泪水。
      一声利箭的破风声响起,要咬住她脖颈的狼被射死。
      她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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