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删减版)》淼之越

2、打赌和演出

　　秋运会后给了他们一个短暂的过渡期后，附中迎来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那天，霸榜爻神被踢下神坛。

　　迟舟进教室见着苏爻低头趴在桌子上，便问旁边在看漫画书的李一洋，“他怎么了？”

　　李一洋没抬头，“榜一被你占了，气愤着呢。”

　　迟舟拍了拍苏爻的肩，开口道：“以后习惯就好。”

　　苏爻猛地炸起，“谁说的？下次必反超你。”

　　迟舟坐下来，翻开物理习题册，“想想就好。”

　　“就两分，”，苏爻找出数学套卷，“我多对一道选择题，情况就截然相反了。”

　　周康轩溜过来起哄，“神仙们加油，谁输了请吃饭！”

　　两位大佬天天争得水深火热，便宜倒是周康轩四个人的，每次月考出成绩就有顿饭蹭。十一月已是入了深秋，黄叶落了满地，温温柔柔的，化了夏日的烈阳，于是秋日懒散地落下来。

　　迟舟被叫去开年级班长会，来得算早，占了个靠后的位置，正低头想着刚没写完的数学题，有人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摩擦声打断了迟舟的思路，下意识地往声源处看去，那人正也看着他，“你好，打扰了，没人坐这吧？”

　　迟舟恍了神，“没有。”

　　这个人……好像哥哥。

　　会议大概就是要求每个班级，为了一个月后学校举办的新年晚会，至少出一个节目，以及征集主持人。

　　会长：“好了，这次开会就讲这些，高二A班两个班长留下来，迟舟和江栖，对吧？”

　　迟舟旁边那人站起来，答了一声，“嗯。”

　　江栖？万年榜三！

　　江栖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向迟舟打了个招呼，“久仰大名，迟大佬。”

　　迟舟：“不敢当。”

　　就隔壁班怎么从来没遇到过？一直以为万年榜三是个玻璃瓶底的书呆子。他们班什么时候换的班长？上次还是个女孩子。

　　留他们俩单纯商量一下A班可以不参加演出，但迟舟和江栖都表示可以参加，一视同仁。

　　迟舟在班上简单明了地阐述了这件事，没想到班上一片死寂，一个个黑脸上生无可恋。迟舟疑惑极了，他热心亲爱的同桌解答了他的疑惑。

　　苏爻转着笔，“咱班去年的节目是之前的文委自己承包的，但是她这学期去学艺术了，班上大老爷们儿再加上寥寥无几的女同胞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嗯…简单来说，我们班是绣花枕头批发市场。”

　　迟舟的脸顿时和班上人复制粘贴，早知如此，应该接下学校领导的善意。

　　苏爻放下笔，伸手去拨迟舟皱在一起的眉毛，“没事，大不了就把胖子扛上去让他给大伙儿表演个大石碎胸口。”

　　周康轩一脸惊恐地转过来，哀怨道：“爻哥你怎么不叫猴子上去表演杂技？”

　　“什么啊？什么！”，卓嘉成差点炸起来，“我还想多活几年。”

　　苏爻把他们一个个拍肩膀转回去，“上舞台又不是上刑场，这不是把展现自我的机会让给你们。”

　　卓嘉成呜呜嗡嗡地说：“机会总是留给帅哥的，身为全校最帅爻哥，怎么能错失良机。”

　　“咳。”迟舟打断他们的纷争，“其实，一个班不止可以报一个节目。”

　　苏爻眼睛发亮，揽着迟舟的肩说：“要我上也行，班长大人得陪我。”

　　“不了”，迟舟推开苏爻，“我是绣花枕头。”

　　在苏爻死缠烂打的强烈攻势和周康轩二人的助攻下，一周后高二一班的出演人员定了下来。

　　“班长你会拉小提琴？”，卓嘉成扒在迟舟桌子上。

　　“你不是要陪爻哥吗？”，周康轩挤在卓嘉成上面。

　　“陪着不是非得同一个节目，”迟舟用笔敲着报名表，“苏爻跳舞？”

　　苏爻大拇指反指着自己，“看爻哥不艳死你。”

　　卓嘉成弱弱的举起手来，“哭的是我们伴舞的！”

　　程彦安抚般地拍拍他的肩，“加油！”

　　卓嘉成瘫在桌子上，“物课你又不用上台。你怎么就才176呢？但凡再长高点我们就能同舟共济了。”

　　程彦：……怎么回你才显得我有礼貌？

　　煊城附中的新年晚会灯光熠熠，好不热闹。

　　田露露她们给表演的男生们挑了演出服，迟舟穿着类西式骑马服，收束的腰身表现出其本就优美的身体弧度，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总不会太挑衣服。

　　他在等候室里装调琴弦，他手里的这把琴好久没见光了，准确来说，他好久没拉琴了。

　　哥哥……还是会想起你。

　　迟舟试着拉动弓去摩擦琴弦，未加思索，熟悉的旋律从弦间轻滑出来。门锁响动，进来的是陌生人，迟舟放下弓，看着闯入者。

　　那人忙赔了罪，“打扰到你了，很抱歉啊，我走错房间了，请问调音室在哪？”

　　“E4间，左拐第七个。”

　　“谢了，”那人挥了下手表示感谢，注意到迟舟手上的小提琴，“你刚刚是在拉小提琴吗？”

　　“嗯”，迟舟放下弓和琴，“试音。”

　　来者倚在门框上，不打算现在就走的意思，他眼神轻轻地落在琴上，却又像透过它看向了远方。

　　“我有个朋友，”那人开口道，“很喜欢拉小提琴，自己也谱曲。要命的是性格也好，招好多人喜欢。”

　　迟舟不懂他这番话是对倾听者吐诉的，还是单纯借机回忆往事，只是听着。他说话的时候眼角泛着光，从眼神可以看出他的思念飘回了过往年华，目光柔和得像是化了水。

　　倒没继续说下去，回过神来顺着撸了把脸，“哎，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打扰你这么久，且祝你待会儿表演顺利哈！”

　　“谢谢。”

　　主持人：“有请高二一班的小提琴独奏。”

　　程彦找了肩垫来让迟舟戴上，迟舟嫌麻烦，没戴。

　　灯光打在他一个人身上，舞台上孤傲的雀燕，抬手拉出来的曲子却洋溢着青春阳光与青草盛夏。这是哥哥教他的第一个曲子，和朋友一起谱的曲子，曲名是迟扬自己取的——《烟夏》。

　　迟扬：“希望我们每个夏天，都如烟火般绚烂。”

　　“‘面条’，累了吧？我煮了鸡蛋面，没你做的好吃。”

　　“阳光散落在你身旁。阳光倾斜，有你在身旁。小舟，你觉得哪个好些？”

　　“哎，别生气了，哥哥错了。以后不会再乱叫你‘面条’了，我做鸡蛋羹赔礼行不行？”

　　台下掌声如雷鸣阵阵，白炽灯的光散在舞台各处，迟舟惊觉一曲随着他的回忆已经结束了。

　　苏爻四人在候台，见着迟舟个个就是竖大拇指。

　　周康轩：“班长牛逼！”

　　卓嘉成：“惊到我了。”

　　李一洋：“牛逼啊，深藏不露。”

　　苏爻：“跟我比还差点，等着看爻哥压过你。”

　　迟舟：“期待。”

　　迟舟回等候室放琴，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是那个走错房间的人。迟舟还没开口，那人试探性地问了句：“迟舟？”

　　那人红了眼眶，迟舟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你认识我哥？”

　　“唉，就知道迟扬那怂逼不会和你提起我，”那人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想把眼泪瞪回去，光在闪，“我和他算是朋友，你刚拉的那首曲子就是他和我一起写的。”

　　这首歌里除了包含亲情，还有友情？

　　那人像是憋不住眼泪，用手背遮住眼睛，手再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原态了。他塞给迟舟一张名片，“毕竟是朋友的弟弟，你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别跟我客气，就当是我还你哥的债。”

　　林医生？哥哥也提过以后想当个医生，他们是彼此约定了一起学医吗？

　　林医生拍了他肩，“小提琴拉得不错，有你哥当年的风范。”

　　迟舟：“他教的好。”

　　苏爻下舞台后没见着迟舟，便往等待室这找人，见着迟舟盯着个卡片发呆，苏爻不满地把迟舟扳过来对着他，迟舟下意识把卡片塞进口袋。

　　“同桌你竟然不看我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演出，一个人躲在这儿，亏程彦还特地给你留了绝佳观赏位置。”

　　“抱歉。”

　　迟舟说话带着轻轻的鼻音，苏爻低头看清了迟舟眼眶里快要流出来的泪，被我吓着了？

　　“同…同桌，我没怪你的意思，我开玩笑的，你…”，苏爻顿时手忙脚乱，没找着纸巾，便二货般扯着自己衣角给迟舟擦眼泪，“没事没事，反正程彦录了像。我没怪你，你这…对不起，对不起。”

　　迟舟往后退了几步，把脸从苏爻的摧残下解救出来，“我……不是因为你，就…想到别的事儿了。”

　　苏爻明智地没往下问，“走，爻哥带你去吃庆功宴，胖子他们一下舞台就去了，这次是李一洋选的烧烤店，准好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