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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不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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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jnheer, geniet van uw koffie.(先生,您的咖啡请享用)”
秦长昼点头示意后仍是继续敲击键盘,忽然弹出一条斯微林的消息——
斯微林:秦总,我就多嘴问一句,您什么时候能从异国他乡回到你一手创办的游洲?
秦长昼眉头微微紧锁,只觉得斯微林是话里有话,他先浅唱了一口咖啡,而后疾速敲下要回复的话:大概三周后,这不确定。怎么了?是公司现在出什么问题了吗?
斯微林:没有任何问题,我就是随口一问/反手食指向右指的手/反手食指向左指的手
这条消息……秦长昼看到后只是微微眯起了眼,他猜到了,斯微林这是有别的事情,不然后面那两只手,不应该出现。
秦长昼: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斯微林:就知道秦总聪明过人!那个……这几天公司没什么事情,我可以向秦总请几天假吗?
不论是谁请假,秦长昼总得知道缘故。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不紧不慢地敲击键盘,输入一行:说说看是什么事情,我斟酌一下。
然后,发送!
斯微林:秦总你也知道我一年也没几天假,我都没有时间陪我女朋友。她也是属于那种比较喜欢粘着人的,我那几个节假日都给秦总你忙完了,那您这个大老板开心了,我女朋友怎么办啊/发怒/发怒。你有男朋友我也是有女朋友的啊,我女朋友也是要哄的,而且比你男朋友难哄/发怒/发怒
你、男、朋、友。
这四个字明晃晃地出现在秦长昼的眼前,让他眼前一黑,他面无表情地敲完字后——
秦长昼:不批。
斯微林:不是,为什么????天理何在?????你都出去团建了,你都放松了,为什么我不可以???????你还是人吗?!!!!!
本性暴露无遗,原形毕露……
这就是斯微林该有的样子,过于拘谨,那就是有事相求。
秦长昼:行了,处理好自己该做的,我会批准。最多五天。
斯微林:好嘞!!!!谢谢秦总降恩!!!!
秦长昼合上笔记本,将其塞到自己的公文包内,随即一手拎包,一手拿起咖啡,打算离去。
抬眸的那一瞬间,是故人无意间的闯入,画面一点点泛起了微黄的褶皱。似乎不去有意地寻找,也能在那一刻,准确地锁定那人的位置。一切都是因为太过熟悉。
“Voorzitter,”岑灿热情地向收银台蓝色眼睛的荷兰人打招呼,那口流利的英语总是让佩恩格眼前一亮,“今天有什么来招待我呢?”
“噢,我的太阳。”
佩恩格认识岑灿时,特意询问岑灿中文名字的意思,岑灿向他解释,那是他父母希望他像小太阳一样阳光开朗取的名字。从那之后,佩恩格似乎把太阳当作是对他的爱称。
“昨日我调出了拿铁特调,我感觉还不错。”佩恩格逞强用中文来和他交流,他语速稍慢是为了让岑灿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知道,岑先生是否感兴趣呢?”
或许是因为佩恩格的中文讲得实在是拗口,所以“岑”说起来倒有几分像“灿”。岑灿也同他说过这个情况,显然是不起任何效果。外国人有口音,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习惯于用中文交流的岑灿,说起母语来十分顺口,于是完全忘了顾及这位荷兰人的感受:“我十分起来佩恩格大师为我调制的特调。”
“等等等等,”佩恩格立即打断了他,“你?可以说得慢一些吗?我听不太明白。”
“OK,”岑灿切换成荷兰语与他交流,“Ik kijk uit naar uw werk.(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Spreek geen nederlands.(不要说荷兰语)”佩恩格向他强调,“我想锻炼我的中文。”
岑灿忍不住笑了笑:“好的,那我讲得稍微慢些。”
他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甚至特意为他做了停顿:“我刚才说,十分期待,Voorzitter大师,为我,调制的,特调。”
还很贴心地询问了佩恩格的感受:“Hoor je dat?(听明白了吗)”
“我可以听明白,”佩恩格立即转身忙了起来,“灿,你可以找个位置坐下,我想我可能需要点时间。”
“没事,我在这儿和你聊聊天。”他双臂交叉,趴在前台。
许久未见,秦长昼已然分不清泪水打湿的眼眶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欣喜与感慨。彼时,他觉得时间都分裂,而他们的相见,就如同两个平行世界里的管理者在时间的裂缝里,不停穿梭,而后——
相撞。
隐约,秦长昼看到了他手指上跳动的一抹光,不那么容易引人注目,却……
他整理好情绪后起身,径直走向前台。原本没有任何意图的去结账,但是现在不同,岑灿在那里,他需要做些什么。
“灿,我有一个疑惑,”佩恩格勾过头来询问岑灿,“我总是听你提起你的爱人,但是,我从来没见过。”
“Storen, afrekenen.(打扰一下,结账)”秦长昼不声不响出现在岑灿身旁,忽令岑灿觉得心有不安。
闻声而来的佩恩格还没来得及切换自己的语言系统,他毫无征兆地用中文回答秦长昼:“一共……四……”
发觉不太对,佩恩格又立即切换成英文:“Sorry. In totaal drie euro.(抱歉。一共三欧元)”
秦长昼将五欧递给佩恩格,一个简单而又轻松的动作,却不知道为什么,秦长昼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大抵,是身边的他。
“灿,你还没有解释呢。”佩恩格打开收银柜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一欧元,他有些崩溃,“Mijn dag?!灿,你有两个一欧吗?”
岑灿从钱包里拿出两欧,直接给了秦长昼。
“谢谢。”秦长昼稍有些不自然地接过他的钱,这么久,钱这种过于实质的东西,都是秦长昼给岑灿的,岑灿给秦长昼的永远都是用钱换来的物件。
就比如,那块手表。
“你也是中国人?!”佩恩格表现略有些惊讶,忽然顿住了动作,他欣喜若狂地看向岑灿,“灿!你们是故人!”
故人。
于佩恩格而言,他们是同属一个故乡的人。
而于他们而言,彼此是曾经挚爱的人。
“嗯。”岑灿冲着佩恩格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根本不认识秦长昼的样子,而忽然想起后上戴着的戒指,他有意缩了缩手,他并不想让秦长昼看到戒指。
“我不太喜欢高调恋爱,所以不经常带我爱人出来。”
这句话不仅是为了在佩恩格面前塑造自己非单身的身份,更是想趁机刺激秦长昼。
“我看到别人说,这样的爱情,一定是对方的情绪足够稳定,”佩恩格露出羡慕的神情,忍不住想要问更多,“那我下次见到你的爱人,要……怎么称呼他好呢?”
“先生就好。”
岑灿如此回答,也让秦长昼当了真,他瞳孔稍稍颤抖,许久未见,只想好好看他几眼。他启唇,想要询问他的现在:“你……交新男朋友了吗?”
岑灿转过头,过于淡定地看着他。那样的眼神、态度,都是对陌生人那样该有的礼貌,所以秦长昼现在在岑灿眼里,和陌生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而佩恩格先岑灿一步开口说:“灿,你不是一直都只有一位爱人吗?什么叫做‘新’?”
岑灿丝毫不着急地解释:“是,我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位男朋友。”
此刻,秦长昼或许还有抱有“那位男朋友是自己”的幻想,可是等到岑灿开口:“就是我现在那位爱人。”
幻想尽数湮灭。
换做是以前的秦长昼,必然不会相信。可现在他们的情形早已不同,身份亦是如此。
“灿,其实我还挺欣赏你的。”佩恩格不知道该如何正确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换成了自己认为可以替代的词。
秦长昼蹙眉,难以置信地将目光移向佩恩格。
欣、欣赏……?
而岑灿和秦长昼的反应相差无几:“欣赏我?”
被两双眼睛紧紧盯着的佩恩格,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佩恩格颤颤巍巍地问:“不是用这个词吗……?”
既然用中文说不明白,那就说大家都明白的,佩恩格语言切换系统十分灵活:“Afgunst. Ik bedoel, ik benijd je.(羡慕。我的意思是,我很羡慕你)”
岑灿被佩恩格逗笑:“Voorzitter。Ik denk dat u nog steeds beter in staat bent om met mij in uw moedertaal te communiceren.(佩恩格。我觉得你还是更适合用你的母语和我交流)
秦长昼纹丝不动地站着,就那么注视着岑灿,仔细看着他侧过去的脸。他在想,岑灿这几年过得到底好不好,幸福吗?
佩恩格叹息后转过身继续忙碌,而一动不动的秦长昼却引起了岑灿的注意。
“你是……还有什么事情吗?”岑灿的表现是那样的平淡。
秦长昼显得已有些不可置信,微紧的眉头,紧张的神色,他那是担心,那是心疼。他还是鼓起勇气问他:“你过得还好吗?”
“很好,谢谢秦总的关心。”
而对于彼此的称谓,早已成了一种习惯,是见到就会脱口而出的称呼,是彼此觉得亲昵暧昧的称呼。是秦长昼叫他岑灿,而他总是戏谑的称他作秦总。
“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这句话说起来虽然是陈述句,但这是秦长昼抛给岑灿最沉重的一个问题。
岑灿一副过于轻松和不在意的模样,惹得秦长昼想一下拎起他的衣领,然后怒吼着向他痛诉这一年来的煎熬与痛苦。
可是岑灿就是想激怒他,秦长昼越是着急,他心里就越开心。于是他表现得更加轻松,编的话娓娓道来:“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干脆了全都换了。”
秦长昼压抑着心中即将爆发出的怒火,他只是表现得面色凝重。
“你还是给我出路了。”秦长昼念在他是从微博中得知岑灿在荷兰,也没那么生气了,“至少你没有拉黑我的微博。”
“你不说我都忘了。”
微博确实是岑灿有意留着的,可是两人局面已经僵持到现在这个地步,岑灿也只能咬牙拉黑。他不敢想秦长昼是否会因为他去开个小号,是否会特意关注他的微博。
不敢想,一点都不敢。
“既然这样,那就拉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