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月亮》王临水

8、中暑

　　“死光了！！！”

　　“都死光了，一个都没有了，那你现在能让周筱凡继续上学了吗？”崔望舒大声吼完那一句‘死光了’，就又恢复之前的语气开口。

　　“神经病。”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崔望舒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心里清楚可能电话联系不上周筱凡，但是他不死心。

　　门卫大爷可能听见值班室里面的动静，掀开帘子看的时候，崔望舒已经在往背包里面塞手机了，大爷赶紧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学校规定不让带手机，现在学生哪有乖乖听话的。

　　只要不在上课的时候玩，影响学习被发现，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望舒直愣愣的坐着，盯着摇头晃脑的风扇看了半天，收回视线起身走出值班室。

　　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后面有声音，他并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着。

　　李智看着复读生背上大大的书包，有些旧，挂在单薄的肩膀上面，因为低头走路，背微微的有点驼，修长的脖子正好被隐藏起来，校服也有些宽大，脚上是一双山寨帆布鞋，可能跟书包一样有些年头了，但还算的上干净，但是脚上却没有穿袜子。

　　看到这儿的时候，李智心里在想不穿袜子大夏天的不出脚汗吗？

　　正在疑惑的时候，抬头直接就撞到崔望舒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李智摸着自己的鼻子，看清同桌脸上的表情以后连忙道歉。

　　崔望舒其实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习惯了，他没有想到身后的是李智，以后他早就已经生气的离开了，但是李智自己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就没有注意到崔望舒转身停下，他只是有些疑惑或者是吃惊的皱着眉。

　　可能看起来就像是臭着脸一样。

　　“？？？”就算是心里有不解，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两个人进教室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午休，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两个人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回到座位上，

　　谢大豆听到声音转身看看一起回来的两人小声问：“你俩干什么去了？”

　　“睡你觉去。”李智把人赶走。

　　崔望舒回到座位上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因为窗外的杨树和蝉看到他回来叫的更欢了。

　　‘我就说崔望舒还会再回来的。’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地方去。’

　　‘还不敢。’

　　‘他不一直都是一个胆小鬼吗。’

　　‘他做什么事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

　　‘你看他不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他自己的事情都左右不了，还妄想着去插手别人的人生。’

　　‘真是个笑话。’

　　……

　　崔望舒被它们说中，这次他不敢瞪回去，只好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把两个耳朵都堵起来。

　　午休时间结束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两分钟就开始了，崔望舒还趴在桌子上没有动静，一直都是刚才的哪个姿势，李智看看时间，纠结半天还是抬手拍一下他的肩膀：“同桌，同桌醒醒，该上课了。”

　　趴在桌子上的崔望舒：“……。”

　　李智：“……。”

　　怎么没有反应？

　　“同桌同桌……。”李智手上加了一些重量，最后一下正好碰到他的手臂，上面的温度有些高，夏天的男孩子嘛，体温总是格外的高。

　　这次崔望舒总算是有些反应，只见他先是上半身动了一下，肩膀先起来，头还是低着。

　　半响过去了头才慢慢的抬起来，脸先放手心里搓两下，尝试让自己清醒一下，也就才睡了十来分钟，怎么就睡的这么沉，并且很难受。

　　睡的四肢都软了，可能因为太热，今天的汗格外的多，口干舌燥。

　　李智看着崔望舒潮红的侧脸开口：“崔望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见声音，但没有听清楚，慢了半拍才转过头，只见崔望舒嘴巴没有一点唇色，脸色苍白，脸颊又格外的红，眼睛里面湿漉漉的整个就是病态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崔望舒居然摇了一下头开口：“没……。”

　　声音其实可以完全忽略，几乎是没有的，这个字还是李智根据他的口型判断出来的。

　　崔望舒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喉咙又干又疼发不出声音。

　　他现在想喝水。

　　想起来自己书包一侧口袋里还有小半瓶水，胳膊也感觉软绵绵的，瓶盖拧半天都没有拧开。

　　李智赶紧从他手里拿过来，拧开后递到他手里：“你是不是中暑了啊？”

　　先接过水瓶把水一口气喝完，但还是不舒服，感觉更口渴了需要更多的水。

　　“卧槽，这他妈什么成精了？”谢大豆睡的半边脸都是印子，听到后面有动静转过头看着老大哥的脸发出感慨，并瞬间清醒了。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半个班级的目光都引过来了。

　　开始七嘴八舌的分析。

　　“这一看就是中暑了啊，赶紧送医务室吧。”何雨先提议。

　　“就是就是，你们看看这脸又白又红的。”

　　“藿香正气水谁有没有？可以先喝这个缓解一下。”

　　“有有有我正好有。”

　　崔望舒那天是有意识，但是他又不能掌控自己，只知道先是被李智喂了一瓶藿香正气水，太阳穴被谢大豆涂了很多风油精。

　　风油精还差点流进眼睛里，谢大豆还被李智骂了一句被何雨埋怨。

　　又被喂进去很多水。

　　最后被李智背着，谢大豆和体育委员大个扶着进了医务室。

　　刚被李智放下来，就又被崔望舒吐了一背。

　　崔望舒最后意识的谢大豆和大个的：“卧槽。”

　　“卧槽。”

　　崔望舒当时失去意识之前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在班长背上被颠的有些难受，没有控制好，也没有来得及推开他。

　　对不起也没有说出来。

　　崔望舒睁开眼睛看到是医务室的天花板，可能是时间长了，房顶上面的墙面东少一块，西少一块的。

　　转头看了一圈房间里面没有人，手上挂着针，还在输液。

　　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有些想喝水。

　　“姐姐，他怎么还没有醒啊？”谢大豆的声音。

　　“一会儿就醒了。”

　　“你五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姐姐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啊？”还是谢大豆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说什么话都漫不经心，语速快感觉话只是从里出来不是从心里出来。

　　可以用玩世不恭来形容。

　　“醒了。”

　　“嗨。”谢大豆的脸就出现在崔望舒的上方。

　　崔望舒：“……。”

　　“老大哥，怎么了？傻了？失忆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谢大豆看着崔望舒一脸迷茫的样子，有些脑补过度了。

　　崔望舒点点头然后想坐起来，谢大豆那个大脸实在是不想继续看了。

　　“那我是谁？”谢大豆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崔望舒一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喉咙又干又紧，想喝水。

　　“医生姐姐，他怎么不会说话了？”谢大豆的声音真的穿透力太强。

　　医务室的医生一个是从医院退休经验丰富专家，一个是刚从大学毕业年轻的学生，分两边，一边面对学校，一边面对校外，退休专家在那边忙，谢大豆这一嗓子把大学生的脸色都嚎白了。

　　跟崔望舒脸色可以想比较。

　　崔望舒赶紧摆着双手，艰难的从喉咙里面挤出一点声音：“会，说。”不过声音实在是难听。

　　医生姐姐可不愿意了：“你这个学生别一惊一乍的，你没有看你同学想喝水啊，赶紧去接水去。”

　　谢大豆摸着后脑勺开口：“嘿嘿，在哪接水？”

　　医生姐姐抬手一指，“哼”的一声转身进了里间。

　　崔望舒没有让谢大豆帮忙，自己下床去饮水机哪里喝水：“我自己可以。”

　　李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病号崔望舒一脸病色，扶着墙仰头喝水，而谢大豆躺在病床上休息。

　　“谢狗，我让你来干什么呢？”李智对躺在床上的谢大豆咬牙切齿，转身走到崔望舒身边，扶着胳膊开口：“你怎么自己下床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谢狗：“……。”

　　崔望舒：“……。”

　　俩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词‘人格分裂’。

　　愁胳膊没有抽出来，崔望舒弯腰继续接水，然后就被李智接走，水杯接满也不给崔望舒，拉着胳膊往病床这边走。

　　李智一手端水杯，一手拉着病号的胳膊，抬脚就对着谢大豆的小腿踢了一下：“一边去。”

　　然后对着病号：“你赶紧坐下休息。”

　　病号看着水杯望眼欲穿，他只是想喝一杯水而已。

　　病号觉得自己喝水没事，谢狗觉得病号自己喝水没事，但是班长觉得不可以。

　　谢大豆只好起身坐到床尾最边边，李智把人按到床边才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病号的水喝的很急，李智不敢看仰头喝水的崔望舒，就把视线转走，转到谢大豆身上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一次性水杯很小，两三口就见底了，崔望舒看看手里的水杯，看看站在自己眼前的班长，实在是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