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月亮》王临水

40、暖和的冬天

　　房间就只有那么大，一个人只要有一点点的动静，另外一个人就能听的清清楚楚。

　　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平衡彼此都还没有，完全掌握，两个人就像是惊弓之鸟，竖着自己的羽毛，时刻准备起飞一样。

　　“冷不冷？”崔望舒这是不知是第几次问窝在沙发上的人了。

　　刚开始还给点反应，现在就根本当做没听见。

　　但是如果手里有东西，不误是什么就哗啦啦的弄出些声音，不知是想表达什么。

　　外面的天色，每暗下去一些，他就多一分焦灼，现在外面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他已经焦灼的想开口问，窝在沙发上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回家。

　　“喝水。”

　　崔望舒放下笔，把空了的杯子拿起来去倒水。

　　崔望舒一出来的时候，李智赶紧把视线转移到手机上，等到他转过身就又露出眼睛偷偷的瞄他。

　　他已经冷的要哭出来了。

　　但是他就是不说。

　　看崔望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突然一个蜡笔小新贱贱的声音传满整个房间，崔望舒抬头看了一眼手机的主人。

　　“喂，妈。”吸溜一下鼻子，带着颤音。

　　“我在一个没暖气、没电视、没网、又小又暗又很乱的房间里面。”

　　崔望舒：“……？”这些话为什么这么耳熟？

　　“我现在又冷又饿，已经没有力气回家吃饭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先饿死还是先冻死。”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在好好跟你说话呢。”

　　“喂，妈？妈妈妈妈……？”

　　李智把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无语的看着老妈把自己的电话挂断，她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自己说的是实话呢？就算平常偶尔有些不着调，但是什么时候骗过她呢？

　　崔望舒走到他面前，刚张嘴说话就被人打断：“让开点，挡着我光了。”

　　“起来，坐床上去。”

　　“哼！”

　　“床上一直开着电热毯，里面暖和。”崔望舒这次说的时候，调整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是哄人的意思。

　　“哼！”这次李智的哼就感觉，没有那么多得敌意。

　　“电热毯都开一下午了，现在坐进去肯定超级热。”崔望舒弯腰离近一些，说的时候还帮李智头上有些歪的帽子调整一下。

　　“走吧。”拉着李智的一个胳膊，想把把从沙发上拉起来。

　　李智这次没有反抗，但还是小小的“嗯哼！”一声，像是认同了崔望舒这样做。

　　李智坐在床边弯腰解鞋带，他的屁股已经感受到下面暖烘烘的了。

　　但还是越想快点把鞋带解开，就会越慢，手指头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手一样，半天都解不开。

　　“草，我不解了还不行吗。”坐起身用自己的脚踢了一下空气。

　　因为冬天穿的衣服多，弯腰的时候嘟嘟囔囔的衣服都在胸口，急的脸都红了。

　　崔望舒蹲下去，抓住乱动的脚踝，李智躲了一下，然后又被崔望舒拉回来：“别动，我帮你。”

　　李智心想，下次来的时候就再也不穿这双鞋了，鞋带真的太难解开了。

　　鞋带是人家解开的，鞋子也是人家脱的，被子也是人家掀开的，但是被窝却是李智坐进去的。

　　暖和的李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都问你冷不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崔望舒看着而离职坐在暖和的被窝里后，脸上露出一幅满足的样子开口问。

　　李智给崔望舒翻了一个白眼。

　　崔望舒笑了笑开口：“想吃什么？”

　　“不吃泡面。”李智把冰凉的手压到屁股下面暖着，都还咳嗽着吃什么泡面？

　　“那你吃你带来的冰糖雪梨，我吃泡面行不行？”

　　崔望舒说完就又得了一个白眼。

　　“那是给你带的，我不吃，太甜了。”

　　“还有我不喜欢泡面的味道，你也不准吃泡面。”李智像是一个傲娇的大公鸡一样，把自己最终的想法说出来。

　　“吃中午那家的牛肉面？”“崔望舒又给了一个选择。

　　就算李智心里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是他还在对下午的事生气，多以就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一下头。

　　“那我去买回来吃？还是你跟我一次去吃？吃完你……”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李智的视线，生生的把最后一句话给咽了回去、

　　赶紧改口：“你在这等着我，我去买回来。”说着就要转身走。

　　“哎，崔望舒……。”

　　转身后看着叫住自己的人：“啊，怎么了？”

　　李智：“……？”看到人转身就又忘了自己叫住人，想要说什么的李智愣住了。

　　“怎么了？是还想什么？还是想跟我一起下去？”

　　“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快点回来，我有点饿了。”手一挥就要赶人走，一副主人的样子。

　　“嗯。”崔望舒点完头就小声咳。

　　李智想了想觉得让一个病人来回跑有些过意不去，就掀开被子起身：“算了算了算了……。”

　　一连说了三个算了。

　　“你别下去了，你自己在家吃泡面吧，我回家吃。”看了看床边没有自己的鞋子。

　　更暴躁了：“我鞋呢？”

　　崔望舒看着已经起身在找鞋子的李智，胸口一紧，就开始拒绝：“外面冷，你别起来了，我一会就回来了。”

　　“我鞋呢？你放哪了？”李智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鞋，听着崔望舒的咳嗽声，更是烦躁的想要扒拉自己的头发，手放上去发现自己还带着帽子。

　　鞋子就在床头边上，正好不在李智的视线范围内。

　　崔望舒看到李智就准备把刚热了一点的脚丫子，就要往冰凉的地板上放，赶紧过去推了他的肩膀，快速托着腿往被窝里送。

　　然后就把被子盖上去，用手肘压了压：“你才刚进去暖了一会儿，还没有暖透，别下来。”

　　“外面真的冷，别冻感冒了。”把李智完全用被子包好，把透风的地方都掖好。

　　“咳咳咳咳咳咳……。”

　　李智忍了一下去终于爆发了：“崔望舒就是个神经病。”

　　“我他妈没说走的时候，找个黑车就把我塞里面撵我走，现在我想走了，就又拦着我不让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怎么每次都得按照你的想法来啊，凭什么啊？”

　　“你一下午都不管我，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有事就班长，没事就同学。”

　　“你说说你干的是人事吗？”

　　“你就是个神经病，你是不是所有人都对你有所图啊，还是你觉得所有人都看不起你，所有人都要害你啊？”

　　“我跟你说你就是想多了，出了班级，出了校门谁认识谁啊，过了几年就站在他们面前都不认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啊。”

　　“明明是你说的要做朋友的，说不是你说的？”

　　崔望舒点头。

　　“那你有这么对朋友的吗？”

　　“你气死我了。”

　　“我在那个沙发上坐了一下午，坐的腰都疼了，你也不管我，我都快在那冻死了。”李智越说越气，眼圈红着，眼睛里面慢慢涌进很多的水汽。

　　“还有那泡面又不是我让你吃的，烟又不是我让你抽的，你凭什么一副我的错的样子说我？”

　　“明明是你把自己当成一个可怜人，非得吃泡面，你不会自己做其他的吗？明明有那么多得选择，你选了泡面而已，还有理了？”

　　“你不是说那烟是你的精神食粮吗？那你饿了还用吃东西？直接吸烟啊，吸饱。”

　　“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送上门让你气的，你才不是神经病呢，我是。”

　　其实俩人距离很近，李智激动的时候，动作很大，感刚刚掖好的被角都被掀起来了，崔望舒只好双手按着，防止再被掀开。

　　李智的声音又很大，全部在他耳边。

　　整个人都是嗡嗡的。

　　你看崔望舒尝试第一次交朋友就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温驯，但是训起人来也凶的狠。

　　“起开，我要回家。”

　　“我妈不让我跟神经病玩儿。”李智平静一下，吸溜一下鼻子，找补一下自己刚才的失态。

　　崔望舒不说话，也不抬头，自己就抬手把被子在李智周围一圈掖被角。

　　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

　　“还冷不冷？”

　　“心冷。”李智说完就觉得有些肉麻，自己忍着不笑。

　　“那我去给你买个烤红薯吧，楼下有家烤红薯上面会放蜂蜜。”

　　“太甜的不吃。”李智想了想。

　　“嗯。”崔望舒点完头看了李智一眼又开口：“那我去买了，你在这等着我。”

　　“知道了，你快去吧。”李智抬手一挥，差点挥到崔望舒的脸上。

　　崔望舒回来的很快。

　　那天晚上李智没有回家，留宿在崔望舒家里。

　　吃了牛肉面，还吃了带蜂蜜的烤红薯。

　　那个烤红薯加了蜂蜜以后，又香又甜还不腻，李智吃的一整个大满足。

　　晚上起夜上厕所的时候，穿着秋衣秋裤的李智冻的又后悔自己没有回家，但是回到暖和的被窝里以后，就又觉得也不是特别冷。

　　冬天的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是最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