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有轮回》十三页岩

2、入宗测试

　　扈景堂在踏上石阶的一瞬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石阶应该是前往秘境的通道。

　　看起来原本狭窄的石阶，在踏上时才发现别有洞天，石阶延展开来，长达百米，心急的人已经走到了前面。“我慢慢走，你们不用管我，”看着人群，扈景堂心里一动，对扈文坤和微渺两兄弟说。

　　自打想入玄宗以来，扈文坤就对于他哥的举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也不多说，只是乐呵呵地一步跨了三个台阶，转头冲扈景堂笑。

　　“哥，你看我厉害吧，”扈文坤兴冲冲地说，“是不是没给咱家丢人?”

　　“自己爬台阶去。”扈景堂努努嘴，表示自己正在思考别的事情，让他这不靠谱的弟弟一边玩去，别来打扰他。

　　扈文坤也不恼，高高兴兴地往上爬，很快就融进了努力攀爬的人群中。

　　“你们俩倒也不用把我看着，自己灵活行事就好。”扈景堂看着仍直愣愣伫在自己面前的微渺兄弟，无奈道。

　　“是。”兄弟俩抱拳，然后对视一眼攀爬起了台阶。

　　光看这下下一段，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扈景堂暗自思量。他不急不缓地爬着台阶，倒也很快走完了下下段，回过头，停留在下下段的人并不多。

　　下下段与下中段有极为明显的分割标识，因为两段之间的台阶较平常高出不少。扈景堂腿长，对他而言跨一阶自然也是不算困难的。

　　然而等他真正迈出这一步，才猛然发觉事态有些变化。

　　当他迈入下中段的一刹那，顿觉身体似乎被猛地一拽，踉跄一下后很快稳住身体。刚刚扈景堂瞥见和他一起跨上台阶的人此刻已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摔倒的人似乎还不少。

　　扈景堂收回目光，感觉到身体沉了些，迈步稍艰难些许。他不以为意，仍以老大爷遛弯的速度爬完了下中段。

　　再一次跨过高台阶的时候扈景堂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他只是短暂地摇晃一下便稳住身形。摔倒的人没有上一次多，扈景堂一哂，他们倒是不笨。

　　攀爬下上段时，扈景堂已经明显感受到了重力的增加，抬起腿成为一件略有些困难的事。每一次抬腿和落脚都对体力有消耗，扈景堂想到后面的几百级台阶，心里无奈，玄宗搞这些个幺蛾子干什么，爬来爬去真是累得慌。

　　就在下上与中下的交接段，扈景堂停下了。他看见淡青色的波纹倏忽出现又消失，登时站住不走了。

　　“小哥，在看些什么呢？”后面一大叔喘着粗气，看起来这三百三十二级台阶爬得他很是劳累。猛然看见一个人站住不动，也不像是在休息的样子，大叔开口发问了。

　　“无他，”扈景堂说，“看花眼了。”他往左走两步，自觉让开道，虽然本来也没有碍着大叔爬台阶就是了。

　　“你们这些小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那大叔仍说着，羡慕的看了一眼扈景堂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着装。

　　扈景堂眉头稍皱。

　　“我们这些散修三四十了才来拜玄宗，和你们这些小年轻比起来，真是老过头咯！”大叔很快也爬上来，和扈景堂踩在同一级台阶上。

　　“修道需要潜心刻苦，管他年龄作甚？”扈景堂说完此句便不再开口，静静等待淡青波纹的再次出现。

　　“哈哈哈，”大叔豪爽一笑，往前跨了一步，“好小子，说得是啊。”

　　来了，扈景堂并未关注那大叔，他心头一紧，淡青色波纹再次出现了。望着空间波动，扈景堂运转灵力，沉下心来，屏声息气，试图将自身灵力与波动的纹路融为一体，达到某种平衡。

　　还是不行。扈景堂的灵力被一下子猛地震开，逸散四周。他心里涌出丝丝苦涩，怎么回事，为何时至今日，他仍然不能感受到任何的空间法则之力。

　　烦躁，难以言喻的烦躁一瞬涌上心头。

　　不管了，扈景堂压下多余的情绪，抬头，阶梯尚长，慢慢感知，尝试便是。这还是此次出了扈家后第一次感受到法则的力量，扈景堂盘算着，来玄宗果真是不亏的。

　　他不舍的看一眼流动的法则，往前大跨一步。

　　下上段与中下段有如分水岭，扈景堂跨越的瞬间感受到了短暂而剧烈的挤压感，像是要将人活活挤成肉泥。突然从骨骼处传来的疼痛使扈景堂咬住下嘴唇，他一鼓作气再爬了两阶。

　　疼痛感一下子消失了，扈景堂稳住身形，环视四周，周围的人多了起来。

　　看来大部分人都被卡在中下段，扈景堂忖度着。

　　“又开始刮风了！”扈景堂听见一人大吼。斜上方不远，扈景堂迅速锁定吼叫人的大致位置，那里一群人围作一团，面露紧张之色。

　　又开始刮风了，什么意思？

　　容不得扈景堂继续想，他很快明白了这话的含义。突如其来的大风卷席着滚滚黄沙而来，扈景堂运转灵力形成护身罩，挡住了这风。

　　好家伙，扈景堂看着大有愈刮愈猛趋势的风沙，心中无奈，这风沙自然是与常见风沙不同，风力极大，且夹杂的泥沙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眼前这风刮得紧，有些人灵力运作形成的护身罩，已经被风沙破开。

　　护身罩一被破坏，有些人便哆嗦着往下走，返回下上段。如果不退，必然受伤惨重。尽管他们退得速度快，身上也已挂彩，更甚者已经皮肤出血。

　　扈景堂的护身罩运转良好，他视线不经意飘向那几个护身罩破裂却仍不愿意退后的人，那几个人佝偻着身躯，贴着台阶移动。

　　扈景堂将一切尽收眼底，心想修道之事本就艰难，愿意吃苦受难，也证明他们的意志坚定。

　　但扈景堂不愿再看那些痛苦又不愿退后的人挣扎的模样，也不想在阶梯间久待，于是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往上冲，争取得到更多时间感知空间法则之力。

　　“我靠，那小子是人吗？”由于重力加大，许多人挣扎着步步往前，脚步挪动无比吃力。忽然看见一人在加速，一男子惊呼。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周围人把目光聚集到了扈景堂身上。

　　“人比人，气死人啊。”他们看着扈景堂的背影，发出这般的感慨。

　　风沙迷人眼，众人只瞥见几眼他被风鼓动的月白长袍，扈景堂本人则三两下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扈景堂自然听见了身后人群发出的惊呼，但他并不在意，既然能感受到珍贵的法则之力，为何要在阶梯间磨磨蹭蹭浪费时间？他已有取舍。

　　三下五除二爬到分段处，扈景堂期待的打量着，然而平平无奇的场景却让他大失所望。

　　本以为是风沙阻碍，他在底下仰望时才没有看见波纹流转。但爬到顶扈景堂才发现这没有明显的空间法则痕迹，怎么回事，难道非得是下上与中下，中上与上下这种交接处，才会有空间法则存在吗？

　　扈景堂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仅仅失望一瞬便调节好。空间法则是稀奇之物，自几千年前天道崩塌，空间与时间法则便难以体悟，能够运用部分法则之力的人少之又少，能在三大家族之外看见，已是幸事。

　　纵然有人能掌握法则之力皮毛，也很难深入，因为完整的法则早已崩塌。

　　法则之力被拆分，归入了十方神器中，三大家族被天道亲自提拔，保管部分神器，自此名震世间，成为超然的存在。

　　名震世间?扈景堂看家族秘辛时对此不屑一顾。

　　多少年前的事了，除了白族仍高调，扈家基本上窝在秘境里不出门，墨家更不必说，一直隐世，与白家扈家联系甚少。

　　除了部分老狐狸知道三大家族，现在恐怕只有白族的名声能大到多数人知晓了。

　　扈家拥有神器，并且独占一方秘境，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里，扈景堂作为扈族少主，居然连一丝空间法则之力也没悟出来，说出去也足够让人大跌眼镜了。

　　中中段与中下段的难度没有质的差别，中中段飞起了大雪，气温骤降，待扈景堂爬到中上段时，仍然能看见有人被低温冻的发紫的脸。

　　中上段天色昏暗，大雨倾盆，扈景堂在中下段和中中段都拼速度，一进入中上段，速度也不得不慢下来，因为灵力运转形成的护身罩没用了。

　　雨滴瞬间穿过护身罩，冰凉的雨落在身上，扈景堂极其讨厌这种冷冰冰的触感，这让他回忆起从前被淋得湿透的一天。他干脆卸下护身罩，皱着眉头往前走。

　　中中段以下将直接被玄宗淘汰，有很多人挤破头皮想熬过去，争取一线机会。然而正如内门弟子所劝告的一样，不要勉强，否则过犹不及。一路走来，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中上段仅仅是为了考验人的精神品质吗？扈景堂摸不清楚，虽然雨大，但终究不过是下雨而已，为什么能作为玄宗入门测验的一部分？

　　扈景堂被雨浇得浑身湿透，刘海成了厚重的片状，贴在脸上黏重的感觉让他感觉不太舒服，他觉得恶心。台阶随着攀爬不断缩短，原本延伸百米长，现在只有几十米长了，纵使是这样，扈景堂也发觉人数的骤降，他爬了几十阶，离他最近的人也在十米开外。

　　雨越下越大，水珠几乎是在密密麻麻的往下砸。灵力在这一段完全无效，扈景堂几乎觉得自己成了半个瞎子，迈得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终于爬到分段处，扈景堂作为天之骄子，居然在滂沱大雨中吃了如此大的苦头。他有些气结，不应该啊，这一段究竟是在考察什么？

　　分段处天朗气清，大雨的痕迹荡然无存。扈景堂踩上干石阶的时候，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休整一下，再继续往前吧。

　　“哥?你这是咋了，淋的这么透?”

　　扈景堂正在拧干自己的长袍，水哗啦啦的往下掉，石阶上水痕明显，不平的地方甚至形成了小水坑。

　　闻言，扈景堂手一顿，本就白皙的脸此刻露出苍白的色泽，水珠顺着发梢自脸颊划过，一路滚落至衣袍遮掩下的脖颈。

　　他喉结滚动，有些不自然地说:“文坤，你怎么在这儿？”

　　哦豁，完犊子。他哥表情不自在，扈文坤知道铁定是因为此刻扈景堂样子有些狼狈，他哥不好意思了。别看扈景堂平时一副稳重老到的样子，实际上他的高傲远超常人。

　　扈文坤呆住一瞬，想通原委后就嬉皮笑脸地开口:“好啊，哥，话本病弱美男子没你我不看啊。”

　　“嗯？”扈景堂闻言，紧抿的嘴唇有了些笑意。他锤了扈文坤一拳，话锋一转，“老实交代，在家偷偷摸摸看了多少话本？”

　　扈文坤心虚不敢谈，眼神空悠悠地晃荡了两圈，转念回答扈景堂之前的问题，“我来了一会儿了，上下段刚走一阶然后就跑下来了。”

　　提到上下段，扈文坤话这就来了，“我给你说啊，哥，这玄宗真是不做人，你知道它整得什么吗？它在上下段，整得移步换景！”

　　“移步换景啊，我的天嘞，”扈文坤说着就觉肉痛了起来，抖了两下，“怪不得你让我们来呢，我在家里都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空间法则之力。”

　　空间法则，以扈景堂的脑子，自然是一瞬就把事情想通了，他看着浑身干爽利落的扈文坤，几乎肯定地问:“中上段考的也是法则吧？”

　　“是，”扈文坤点头，“兴许是知道掌握法则的困难，只要稍微运用就能避雨。我的灵力罩完全不管用，所以试了试空间法则，没想到撞个正着。”

　　“而且，”扈文坤吞吞吐吐的说，表情有些别扭，“其实中下段的风沙和中中段的大雪也是空间法则催动的，我发现法则波动了……”

　　“……”扈景堂无言以对，他目前只能从明显的波纹痕迹判断法则之力。这下倒好，他不会什么考什么是吧，天地玄宗，你真会出题。

　　“没事，继续加油，”扈景堂有些郁闷，但还是夸赞道，“论空间法则，你是这方面的天才，这次玄宗入门测验，对你来说真是量身定做。”

　　“啥呀，”扈文坤不好意思了，“哥你说啥呢。玄宗又不会只逮着空间法则这一样来测试。”他表情严肃了起来，“移步换景是真，但玄宗实际考察的，更是灵力水平。”

　　“我去试试。”扈景堂点头。面对空间法则这一拦路虎，扈景堂从小到大没有过一次胜利，要是天地玄宗全考察法则之力，那恕他实在有心无力。

　　“哥，你带带我呗。”扈文坤脱下外袍，强塞给扈景堂，“你头发，衣服什么都湿透了，先擦一下吧。”

　　“没事，不用。”扈景堂把外袍递回去，“别把你冻着。”

　　扈文坤听到扈景堂那宛若妈妈怕儿子冻着的口气，一阵恶寒，飞快地把衣服穿上了。

　　“哥，都靠你了。”扈文坤套上衣服，双手合十，不住摇晃，眼神里充满了能抱大腿的喜悦。

　　“走吧。”扈景堂说。

　　扈景堂和扈文坤同时迈入上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