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谈》暮春小花

46、也谈广播剧（十二）

　　耽美广播剧里的古风是一大题材，包括很多脑洞大开的情节设定，比如奇幻修仙，随之而来的重生、生子，相比而言权谋和误解等常见的套路等显得小巫见大巫。但我今天想谈的是今年新听的两部古风广播剧，一部是被称为开山鼻祖的《纨绔》，当年三个籍籍无名的策划制作如今已合作成立了业内知名的玉苍红工作室，当年这部剧里的主役和协役都在后来的广播剧里贡献了不少力量。而且这是少有的在百度词条里有专门列出解说的一部广播剧，赵毅船长还在自己的微博里特别感谢广大粉丝听友给他设立了百度词条，《纨绔》也是广播剧中少有的独占词条的一个。因为古风题材，所以人物设定也可以放开手脚，更能彰显人性的多面。比如《纨绔》里的攻役，多情风流却不专一，一面嘴里深情款款，另一面却在行动上背道而驰。这在当今要求双洁的听众眼里就是渣和烂，不能被原谅和接受。受役高冷独立，一方面向往期望深情相伴，一方面拒绝非排他和帮助。这一点倒是能比较容易理解和接受，反正自己又不差，找到合适的不容易，但如果不能厮守一个人也能过。所以受役的人设特别受当代女听众的喜欢，这大约是随着时代和思维进步，大多数独立女性心中的楷模吧。
　　最神奇的是这部剧的攻役是04年起就在很多动漫和游戏里配音的轻薄的假相，而受役从预告到几年后结束是由三个人接力完成的。那是个用爱发电的年代，经常是一期广播剧需要等待一年的时间，能够完结不坑就算是圆满了。说实话现在来听主役的声音，显得有点过时。就好像七十年代兴起到八十年代兴盛再到九十年代日渐式微的武侠剧一样，现在回头去看，很多妆造甚至拍摄都显得与现在格格不入。但因为还是古风广播剧的开山鼻祖，这部广播剧奠定了后期古风耽美纯爱广播剧的基调。很多后来的配音工作者曾一直模仿但很难超越，不过是随后来的审美和模式调整，大家又在声音表现上有了新的尝试和突破，越来越生活化而非戏剧化。那句“狐王才是真绝色”成了流传至今的金句，也成了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还有那句著名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颇有些“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意味。所以这才让贵为天帝的二皇子也为了狐王而入赘啊，真真是一段佳话。二皇子痛定思痛后改了风流的毛病，只心系一人。狐王也在纠结中辗转，最终选择了原谅。或许这里面最潇洒爽利的还是狐王的弟弟，敢爱敢恨敢作敢为，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攻心计也不算计，只一心为他好。这是一部很有意义值得一听的广播剧。
　　之后我又听了一部悲剧结尾的广播剧《山盟海誓》，出品方是灵犀工作室。这是一个来自成都的神奇工作室，虽然并不高产，但作品质量有保证，而且经常开发很多网配演员的新戏路，颇受大家推崇。攻役由所属水岸聆音社团的燃担任配音，受役则是自由人矜持ING担任，其中还有一个攻役二号由Kelvin配音，他有几个马甲，但这部剧他的配音也不逊色两位主役，所以我把他列出来单说。剧本是工作室原创，网上找不到小说，也基本没有一个完整的剧情梗概，虽然只有三期但时长却有三个多小时，可见这不免费网剧的良心。燃是湖北人已经退圈几年，我最早听他的广播剧是和林予曦的燃兔组合几步曲，没想到他最早入圈是因为打游戏里的妹子对广播剧男配音演员的追捧。他也是从陪古风广播剧里的公子音起家，后来才开始霸道、腹黑和一些冷门之路，在网上颇有粉丝缘，但已经彻底与广播剧切割。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但辨识度不算高，所以他也一直很谦虚称自己是声音表演者，自己的声音网配圈类似的很多，还是林予曦的声音不可替代性高。矜持ING就更是一个神奇的配音演员，云南人从最初考剧团基本都吃闭门羹到最后终于如愿，后来又退圈再入圈，声音从一个层次到另一个层次，真的是热爱和坚持才能抵御岁月和风雨。回归的他声音更华丽，辨识度颇高，给了他不愿意被经纪公司收编的底气。都说南方人说普通话吃力，配音还真不是念台词那么简单，但燃和矜持ing都做到了让自己在网配圈占有一席之地，哪怕退圈也始终有人惦念，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说说剧本吧。贵为太子的东行（燃配音）与京墨（炮灰受役）一直无所出，但为了一世一人的诺言又不得不在王位和朝野权谋里平衡周全，东行饱受心理煎熬。京墨为了成全太子和稳固他的地位，独自回到主家黎族避而不见。但黎族家主为了借机稳固家族地位，不得已让收养的小儿子杜衡（矜持ing配音）借助药物委身于东行，并成功孕育小皇子，让哥哥京墨和家族地位得以保全。身为赵家继承人的川穹（Kelvin配音）一直觊觎杜衡却无奈对方不为所动，他本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原则，帮助京墨的同时努力打动杜衡。就在杜衡伤心之余答应与他共结连理之时，传来京墨生死小皇子不知所终的噩耗。杜衡随即进京与东行打理京墨的身后事。东行为了当初的诺言在伤心之余，依然不肯续弦。但他其实在杜衡小时候就不自觉为他动心，于是后来的剧情走向逐渐偏离大家开始坚守的本心和表面的道义，全员悲剧有且仅有川穹一人生还并继承了王位。剧透多了就没意思，还是建议有时间的可以去听听。最让我觉得惊喜的是，时隔几年为了圆听众一个更美好的结局，灵犀工作室又制作了番外篇，并在2021年燃已经退圈两年之久后找到他，完成了新版本结局录制。这种坚持真的不是每一个工作室，任何一个声音表演者可以做到。要知道，这都是免费可以白嫖的作品啊，真的比现在很多需要氪金的商配广播剧还要用心和良心。
　　燃的声音在里面延续了早期他入圈时的富贵公子音，但又不是简单的复制粘贴，声线有了明显提升且戏感在线。他把东行那种在誓言和人性之间反复横跳的矛盾感演绎的很到位。在广播剧完结的自由谈话里，虽然他没有到场但也提前给节目录制了感想。从他的表达里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务实、真性情且有思想的男孩子。他直言他眼里的东行是懦夫，性格注定了悲剧的一生。在面对重大变故需要他站出来承担的时候，他把选择交给赌博和命运，并暗暗期待有奇迹发生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燃对角色的理解超越了角色本身，甚至他也对编剧大加赞赏，说这部广播剧的悲剧逻辑合理，情节走向自洽，所有人的选择都有足够的逻辑支撑，看似所有奇葩齐聚一堂，但他们的选择都有合理的内在解释和推动。矜持ing在剧里把一个无可奈何但又坚强执拗的不太幸运的角色刻画的入木三分，他通过声音仿佛就在我眼前把疼痛、难受和孤寂传递，非常具有感染力。而且在谈话中他还很谦虚的说，广播剧里看似是主役的成功，其实背后是剧本、导演和其他创作者共同的努力，才能到达这样的效果。诚然，无论是影视还是广播作品，没有一个好的剧本，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导演的把控当然也很重要，但配音演员的演绎肯定也不能拉垮，否则仅仅只有通过声音演绎的作品，可能从一开始就会劝退听众。Kelvin有一场戏特别具有爆发力和感染力，就是他目睹自己心爱之人在几步之遥跳崖寻死而无法及时劝阻和救援之时，那种痛彻心扉的伤痛和无法追回的无力之感，真的是绝了。光听声音演绎，就能体会到演员进入角色的融入感，网配圈真的是生罗万象竞争激烈。可惜太多优秀的网配演员在广播剧进入商配时代后，都默默离开销声匿迹，我觉得这是如今广播剧的遗憾之一。
　　可能很多人觉得这部广播剧里的人物纠结拉扯，而且没有高尚的道德标准。但是人性里的复杂和多变就是这么赤裸裸啊，我们当然不该宣扬这些方面，但却不能够无视。因为正面直视才会不断自省和改善，才能做到防备和自我保护。鲁迅先生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还有那句著名的“知世故而不世故”和“看清了生活的残酷之后依然热爱生活”，都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吧。我不禁又想call back《纸飞机》里哥哥的妈妈在情绪病没有发作之时，给自己的儿子留下的美好祝愿，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成熟而不世故，遵守规则但不又拘泥于此，获得内心真正的自由和快乐。这种看似简单但又理想化的愿望，真的很难实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