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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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之既然是卫昭私养的暗卫，自然见不得光，她是独自一人来的。
不过这里仍然有很多人都能认出她来。
卫昭丝毫不放在心上，这里虽然是皇帝暗卫的培养之地，不过朝堂之上很多权臣早已经凭借自家权柄养私兵暗卫，这也算是私下里默契的不会宣之于口的事实了。
更不用说她的内力也因为最近药丸的辅助，可以发挥出九成。
就算遇到些什么危机，也不足为虑。
面前的谢安之苍白赢弱，嘴角渗出血迹。
卫昭远远瞧着，修长纤细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处一片虚白，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因为有些气急攻心，她的寒疾有隐隐发作的趋势。
卫昭压下浑身的不适，缓慢地走到谢安之身边，矜贵华丽的锦白官服上绣上了金色锦鲤，纯白的袖口是艳丽殷红的寒梅。
衣裳明艳，却被卫昭俊美无寿的眉眼衬得更为清贵，惊艳逼人。
这般的女子出现在昏暗污陋的地下暗牢里，也让那两个正在施刑的男人愣住了。
不过两人很快在卫昭带着戾气与寒意的眸色中惊醒，意识到门前这位是朝堂上的大人物，软了骨头，吓得跪地求饶。
“请昭王殿下恕罪、恕罪……”胡茬男人看着后面的瘦弱男子还吓得站定不动，跪着转身，一巴掌把人拽跌在地上。
那瘦弱男子磕磕碰碰，被拽地趴在地上发抖。
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喘。
暗阁无情，只要得罪朝中权贵，给暗阁带来麻烦，除非是皇帝亲令，否则都会被赐药或匕首，必死无疑。
“你们该死。”
卫昭说的语气轻轻，却着实把地上的男人吓得要死。
……
光影斑驳的暗牢里，地上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胡茬男人眼里显出狠绝的意味。
既然活不了，不如拼一把。
这摄政王不是出了名的身体不好吗？
卫昭察觉到二人的心思，面上不显，桃花眼眼底暗暗涌现出一分嘲讽。
此时谢安之额角的血弯弯绕绕的弥漫到眼里，她不耐的眯了眯眼，模糊之间捕捉到面前的两个人发出极为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响，是他们背在身后的手里虚虚掩掩地握着匕首。
“小心…”
谢安之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挡在卫昭面前。
卫昭刚刚蓄力想要把企图杀死自己的两个腌臜货归西。眼前就是谢安之突然放大的狼狈样貌，眼里血红一片，无神且虚弱，整张脸透露出濒死的、面无表情的虚惘。
她从没有见过女人这样。
就算她之前对谢安之鞭打惩戒。
她突然有种要失去某件珍宝的无力感。
“你…”
不要命了？
卫昭心下气急。连忙扶住她，搂着女人血迹斑斑的身体，两人好像在拥抱的架势。
其实谢安之的头结实地靠在卫昭肩膀上，女人高了她半头，这般着实有些重了。
卫昭一脚避着女人，把谢安之身后还捏着匕首的瘦弱男人狠狠踢开，那男人飞跌在地滚了几滚。
没了呼吸。
胡茬男见势不妙，想要逃走，被卫昭用内力甩出的长剑捅穿。
趴在地上，也没了气息。
“谢安之，你醒醒！”
卫昭看见两个人气绝，确认了一下，随即轻手轻脚地把女人放在旁边的石床上。
还在上面垫上了自己的外衣。
此时谢安之侧卧在上面，呼气浅浅，卫昭看着她布满细密汗珠的额头与苍白的脸颊，就连一贯寡淡的远山般的墨眉也紧紧蹙起。
一副痛苦的模样。
谢安之在身体非常虚弱的条件下还极大地动用内力，身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谢…安之…”
卫昭跪坐在石床旁，紧紧咬着下唇，唇色发白。
她紧紧盯着女人，墨玉般润亮的眸色里似乎隐隐有潋滟水光。
她怎么值得谢安之不顾性命的相护呢？
她这般——冷血垃圾的废物、不配让人真心相待的佞臣。
卫昭把自己前些年，寻来的唯一的续命丹喂在女人嘴里，在冰凉的石板上跪坐了许久。
这里虽然隐秘，不过照理也是暗阁的管辖范围，不应该这么久没人。看来那两个男人为了磋磨谢安之，还真是费尽心思。
卫昭直到听见女人虚弱的呼吸渐渐平稳有力，才敢把人扶起来，环着胳膊让她靠着自己。
走出暗牢，她们循着密道回到了昭王府。
已经是夜深了。
府内安静极了，卫昭临出去时吩咐了秦雨，让她称自己这几天身体不舒服闭门谢客。
把谢安之扶回自己寝殿，卫昭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找个枕头给她垫着，蹲在床边，守着谢安之睡了过去。
……
殿外明月高挂，灿星闪闪，已是夜深人静。
谢安之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浓墨般的黑暗，前方似乎有一点亮光。
她竟能看见了。
谢安之的眼睛是在儿时被人划瞎的。
她唯一的，带有色彩的记忆，便是六岁那年的昏暗一夜。
她被一个人抱着，在夜里狂跑。
寒风与簌簌的细雨打在她稚嫩的脸上，她哇哇大哭。
……
谢安之轻轻走向那亮光，靠近了，那发光的点却突然乍亮。
她揉揉被光晃到的酸痛的眼睛，抬眼一看，她竟是在一个大帐里。
还成了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婴儿。
女人躺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喊痛，周围的接生婆手忙脚乱。
“啊啊啊哇——”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恭喜恭喜，是个极为灵气俊秀的姑娘！”
在接下来这几天，谢安之作为婴儿，感受着女子和蔼的搂着那粉粉嫩嫩的她，喂奶，换尿布……
但今天事情却好像有些不一样。
“爹，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不要她！”女子紧紧抱着婴儿，那婴儿不知世事，在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下竟然还笑了起来。
谢安之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是…梦魇吗？
“女儿啊，如今边境势劣，那敌军都陈兵不远了！你带着她，如何能跋涉险地致胜？”
男人不忍地看看尚在襁褓的婴儿，一个下令让人把婴儿夺了去。
那女子想护着婴儿，却在发现自己内力被压制后红着眼睛朝男子大喊，身子也微微发颤，“爹！你…你给我吃的饭…”
“带走！”
她的孩子还是被夺了去。
之后画面一转，谢安之就又回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
趴在床边休息的卫昭突然听见女人虚弱的声响，忙抬头睁眼一瞧，就见到谢安之额角都是些汗珠，平时冷冷淡淡的暗卫突然像个孩子般唤起娘来。
卫昭好不容易才听出女人叫的是什么，微微挑了挑眉。
这人难受时还会叫母亲么？
卫昭勾起嘴角笑了笑。
想是这人醒来后就不记得了吧。
她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旁边水盆前，把布子打湿，使劲拧了几下，看着差不多了再走回床边，轻轻的把布子盖在女人头上。
谢安之从下半夜就有些发热。
不仅呢喃细语些梦话，还出汗。卫昭着实是照顾了大半夜才趴在一边睡着。
如今又被谢安之弄醒了。
谁知卫昭这才刚把布子搭在女人额头上，纤细冰凉的手腕就被一股柔软却有力的滚烫握住了。
握地紧紧的。
感受到女人的体温，卫昭敏感至极，慌忙地想把手腕抽出来。
却被谢安之强势的握住不留空隙。
“娘…”
“……”
卫昭好笑的弯起眉眼，“欸…”，她轻轻应了一声。
还小心翼翼地盯着，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占女人嘴上的便宜。
“你…刚才说…什么？”谢安之声音有些暗哑。
嗯，卫昭心里一惊，有被人抓包的慌乱感，这人醒了?
刚才谢安之被卫昭放布子的动作弄醒了，感受到额头处的温热，她条件反射抓住卫昭的手。还迷迷糊糊的，连自己嘴里说的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