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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危险时刻 ...

  •   龚骁本以为凭刚才怀中人的反应,怎么也得挣扎一下他的怀抱,结果众目睽睽之下,芩皞就这么将头靠在了龚骁的胸膛前,甚至还蹭了蹭。
      当猎物主动靠近时,捕食者多半不会有什么理智了。
      “车钥匙。”
      龚骁向秦涣伸出了根手指。
      秦涣不情不愿的将车钥匙挂在了龚骁手指上,脸上戴着痛苦面具,“老板.........”
      龚骁看了看正投来的众多目光,道:“你做就行,结果我来承担。”
      不愿再等一秒的龚骁说完这句话就将人抱走了。
      从会议室到办公楼到公司门口,芩皞可真算是“一炮而红”了。
      而此刻本人却还以为自己是在梦境的海洋中徜徉。
      越到车后龚骁将人轻放在后座上,本想报出自己的住址,想了想又改了主意,说:“师傅稍等下。”
      他伸出右手托着芩皞的半边脸放在自己左肩上,柔声问道:“小白,小白?”
      芩皞就算是烧到一百度也不会听错这两个字,条件反射就发出了个闷哼声。
      见身上人有了反应龚骁才问了下去:“小白,告诉我你住的地方。”
      芩皞现在可是零防御功能,哼哼唧唧便开始回答龚骁的话:“我住在.......和平路——不行,不对。”
      芩皞此时觉得自己快要被蒸熟了,头上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却还是保持着关于那个人的理智线。
      龚骁不知道他在呢喃什么,问:“什么?”
      而芩皞却不在状态,自顾自说着话。
      “不能去......会发现的.......哥哥........不能去。”
      如果不是看他太难受,龚骁今天打死也要从这人嘴里问出来地址然后去看看。
      只是现在........
      工作轻抚着手中的人,又调整了好几遍姿势怕芩皞倚着不舒服。此时的距离甚至比刚才在会议室更要近。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面前人的轮廓。
      发烧的原因呼出的空气都是滚烫的,灼烧着龚骁的脖颈。
      这样毫无防备的芩皞根本让龚骁做不出逼问人的事情。
      算了,舍不得。
      本着这样的思想,龚骁终于向早已等待许久的司机报出地名,顺便还表达了歉意。
      “师傅,去惠和医院吧。刚才让您等不好意思,您把时长也加进去吧。”
      谁知人司机叔叔还是个善良的,根本不在乎,反而开玩笑说:“用不着!我要因为这收你钱,那我老吴不就成开黑车的了吗!”
      说完自己还笑了笑。
      “小伙子,看你岁数应该不大吧?”
      龚骁一边关心着芩皞的状态一边回着话:“二十七。”
      属实没想到这个答案,司机不禁感慨道:“厉害啊!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你这是送弟弟去医院?”
      其实到了现在,用“弟弟”来称呼这个人已经不太对了,毕竟他们已经度过那一晚了。但龚骁还是没有否认,浅浅的“嗯”了一声。
      兴许是被吵到了。芩皞将眉头拧到一起,在龚骁肩上动来动去。
      芩皞应该庆幸自己现在是个病人,否则早就被吃抹干净了。
      到惠和医院的时候,司机向后撇了一眼,或许是角度问题,反光镜中映照着头部重叠的画面,司机只当是在用额头给弟弟量体温。
      在量体温没错,只不过是用嘴唇。
      “小伙子,到了。”
      出租车报出了应付的代价,龚骁先下了车,手还托着芩皞的脸,很轻松的就将人抱了起来,还有遗力去支付路费。
      司机预兆了什么似的,从窗户扒出头来,笑道:“别让我从你这儿挂上黑车的标签啊。”
      纵使他“二次警告”,龚骁还是凭一己之力让他变成了黑车。
      因为龚骁处世的原则便是,对他好之人必然要得到他的报答,害他之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怀中抱着一个男人本就引来众多目光,龚骁还轻声安慰着,“小白再忍一下,马上到了。”
      这个医院的内部结构他最清楚不过了,大三那年的那一天他永远不会忘记女人留给他的话。
      “骁骁,被爱是一种幸福,妈妈永远不会剥夺你的幸福。所以骁骁,不要等一切只剩来不及了再去后悔,妈妈要去保护你弟弟了,你在这个世界一定.........一定要和皞.......”
      飞舞的思绪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打断。
      “这是怎么了?你抱的谁啊——”
      当他看到芩皞的时候,手中的病例都差点没掉一地,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永远记得这个模样。
      毕竟曾经还是他情敌呢。
      于南北将病历递给同行的医生,上前了一步,惊讶的问道:“你这就开始报复上了?”
      龚骁此刻并不想和他闲聊,直接进入了正题:“他烧的厉害,得挂急诊。”
      于南北叹息一声,看着龚骁这没出息的样儿,不情不愿的道:“走吧,我带你去找专业的。”
      龚骁跟他走了几步来到十一楼,突然想到,“你不就是——”
      “不想治不行啊?医者仁心这种品德从不适用于我。”
      于南北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徐杰一样的态度。
      龚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分身注意手里的人,庆幸着此时芩皞已经烧的糊涂,没有听到于南北的话。
      来来回回折腾了多久,龚骁才给芩皞办好住院。
      从躺在病床上,芩皞的口中就一直呢喃着什么,右手抓着龚骁的衣角死活不放。
      虽然龚骁也很想现在陪他,但住院的手续太麻烦,他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强行掰开芩皞手的龚骁,转身的脚步尚未迈开,地瓷砖“哒哒哒”的清脆声让他又回了头。
      方才敲击地瓷砖的东西正明显的趴在床边,龚骁低下身拽住那褐色的长绳,绳端的鹅卵石也跟着飞了起来。
      看着这颗乳白的石头,男人出神了好久,最终站起麻掉的腿。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心灵感应吧。
      芩皞抬眸第一注意的不是手上扎的针,而是面前这张让他泪腺爆炸的脸。
      如果说那晚可以用喝醉来解释,刚才可以用发烧生病来解释,那么此刻的相逢,才是两人真正清醒状态下的相逢。
      “哥.......”
      他仍是不敢相信此刻的一切。
      直到龚骁将手中的东西展开在眼前,即使是医院如此刺眼的灯光也没能通过白鹅卵石映射龚骁眼中。
      男人盯着石头,过了许久,道:“就这么不想戴吗?”
      “不是的!我不知道——”
      芩皞想到什么似的又将本望向龚骁的眸子放了下去,声音也成了蚊子叫。
      “不知道那晚是哥......”
      龚骁应该是被说服了,收起了鹅卵石,从桌上拿过手机就开始发消息。
      【龚骁】帮我办手续。
      【于南北】我差你那一顿饭吗!
      聊天没了后续,但龚骁知道于南北是应下了,很快便放下了手机。
      抬头便看到了红了眼眶的男孩儿。
      很快,一颗颗滚烫的泪珠在男孩儿脸上滑了下来,还有根本成不了一句话的抽泣哽咽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龚骁同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侧面将男孩儿的头抱在怀里,耳边就是芩皞已不知夹杂了多少情绪的崩溃哭声。
      “别哭,我来了。”
      千言万语,龚骁此刻只愿告诉这个人,他回来了。
      他找到他了。
      谁都不会再是孤单一人。
      龚骁想多抱会儿这个人,但不行。
      芩皞还未停止哭泣,龚骁伸手便在外套里拿出了一张纸,低下头,边清理芩皞脸上的金豆豆,还不忘解释道:“都跑针了。”
      明明是最怕疼的人,跑针了都没说一声疼,可能不是不疼,只是现在他并没有遗力去想拿点疼,也可能是......
      他早已习惯。
      这种情况下,龚骁不敢再往下想。他怕在心底封印多年的怪物被一朝释放。
      伤人,亦伤己。
      那是他饲养了十年的怪物,一直不愿在徐杰和于南北面前谈以前的事儿,就是因为它。
      这时芩皞才觉出丢人来,一个劲儿的往病床的另一边移,龚骁给他的那张纸没擦眼泪,倒是在手里被揉得早不成样子了。
      护士来时都惊呆了,埋怨便来了:“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能跑针呢。”
      重新将针扎好之后护士在白大褂里拿出了体温计,手还未碰芩皞就先被一张大手抢过了体温表。
      龚骁平静的说道:“麻烦你了,我来就行。”
      小护士先是愣了一会儿,她总感觉龚骁刚才说的是“我自己的人我来就行”。
      抱着这样的心理,小护士可就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感觉自己如同头上的光一般照的通明.......
      于是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龚骁一鼓作气这次直接反锁了门,这声音,如同那晚酒吧房间关门的一瞬间的声音。
      记忆碎片便是这么在芩皞脑中拼凑出来了。
      龚骁靠近的时候,芩皞想也没想又往边上挪了挪,可他忘了自己刚才已经挪到极限了。
      挪到极限还往旁边挪的后果就是摔下床去。
      但有人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龚骁不仅没让他掉下去,也没让芩皞重新扎的针三次跑掉。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
      芩皞的眼眸本就大,睫毛也长的离谱。睫毛挡过半跪在床上的龚骁的上脖颈处,软如棉花糖的唇则贴在了龚骁喉结处。
      那晚好像也.......
      “嗯........哼啊......”
      “唔——”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着芩皞。
      龚骁却不像刚才一样想着怎么靠近芩皞了,而是将人固定在床上后迅速撤回了身子。
      芩皞失神的看向他,还以为是龚骁厌倦了他才这么着急躲开,结果.......
      尽管龚骁已经努力的去遮盖,但腿间支起的小帐篷却被芩皞尽收眼底。
      “哥........”
      “你自己量体温,我——我出去一会儿。”
      “一会儿”应该不行吧.....
      芩皞这么想,男人已经拿着衣服落荒而逃。
      剩下个芩皞惊魂未定的也忘了龚骁的嘱托去量体温。
      脑中只剩下刚才龚骁靠近的表情。
      危险。
      太危险了。
      平衡下来才有时间去想别的。
      昨晚是龚骁,在公司是龚骁,刚才也是龚骁.......
      全都不是梦。
      那他昨晚那奔放的样子,在公司里毫无顾忌的小鸟依人的样子,还有刚才在医院门口。
      由于信息量太强,芩皞一时没招架住,差点一头又栽了过去。
      他可没脸等龚骁回来!
      而且他也暂时不知道见底的输液瓶,芩皞按了呼叫铃,正当他等着护士拿着药棉进来的时候,龚骁却猛地出现了。
      还拽着个于南北一脸着急的模样。
      将于南北被打的那叫一个措手不及,眨巴眨巴眼睛,懵懵的回答说:“没,我没不舒服。”
      “那你按呼叫铃,看把你好哥哥着急的。”
      于南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却又被龚骁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龚骁跑的现在的呼吸都没调整过来,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
      他想“畏罪潜逃”!
      可他总不能真的说出来吧!
      过了会儿才磕磕绊绊的想起理由,手指指向头上,说:“药,输完了。”
      于南北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喊道:“我去!”
      “你心可真大啊,输完了不早说!想献血去献血机构啊,我可不想因为你背上个庸医的骂名。”
      “于南北!”龚骁这次明显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要不是因为方便交流,他也不想让于南北做龚骁的主治医生。
      刚才去找于南北,本来是想再仔细了解一下芩皞的身体情况,正好碰上芩皞按铃,才这么火急火燎的将于南北也拽来了。
      给芩皞拔完针之后,三人的气氛就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局面。
      于南北还想留下来看看戏呢,结果龚骁一回头看他,他就知道这个男子的意思——
      你赶紧走。
      此时的于南北和刚才的小护士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于南北也懒得在这儿找气受,有这空儿还不如去悬壶济世。
      他想着,就连龚骁都等到芩皞了,怎么他还没寻到那人。
      命运怎么就这么........
      捉弄人。
      于南北又重新拿上了病历本准备去日常查房,原本心中有人他不会给别人一个余光,但此时这个疾行而过的男人,就是让他停了步子。
      这可不就是捉弄人吗。
      找了三年的人,动员所有关系,用了所有方法没能找到的人,就这样被他悄然找到了。
      “你——你是——桐因!”
      脸上既然戴了口罩也遮不住伤的男人听到于南北的声音之后直接将疾步而行改成了狂奔不止。
      如果他没跑,可能于南北还不敢确认他是陈桐因,毕竟三年未见,他也只是凭感觉熟悉而已。
      可偏偏他就这么跑了!
      像三年前那样。
      幸而这是于南北的地盘,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允许陈桐因如三年前那般不声不响的就消失在他的世界了。
      一见是自家少爷追的人,门口的保安就是死也得拦下来啊。
      “拦住他!”于南北向大门喊去。
      保安确实拦住了人,抓住了陈桐因的胳膊。
      于南北那人还未到就紧凑着又扔过来一句话:“别碰他!”
      好家伙!他这一喊谁还敢再抓着陈桐因,手放的一个比一个快。
      陈桐因也是被吓到了,再也没继续跑下去。
      刚才两人这一番折腾,可算是轰炸了整个医院,于南北并不想在这儿“叙旧”。
      拽着陈桐因三下两初五就来到了应急通道里。
      此情此景,勾起了两人在阶梯教室的回忆。
      当然,曾经于南北以为那一天是他最幸福的一天,而陈桐因却凭一己之力让那天成为他日后噩梦的源泉。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于南北将人抵在墙角,通道里无光让于南北难以看清这人现在的表情,何况他还带了个碍眼的口罩。
      陈桐因依旧装着哑,甚至一直将头往下埋。
      于南北连上“新仇旧恨”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态度。
      “你到底在躲什么!”
      拽下口罩的瞬间,惊讶的程度已经不亚于当年于南北知道陈桐因退学之时。
      嘴角的淤青刚刚被药水清理,不知何时没有用纱布,光线实在是太暗,于南北真的看不清他具体的伤势,本想伸手一探究竟,却又被躲开了。
      “别动!”
      这会儿陈桐因倒是听话了,于南北这么低声一吼真就静住了。
      静住了才可怕。
      就是因为太静了 ,触碰伤口时的每一次微颤才那么的清晰可见。
      片刻之后,于南北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碰陈桐因明显遮挡的其他部分,感到喉咙里一阵痉挛,几乎喘不上气来。
      什么埋怨,什么责怪,什么质问,只想给面前这个人一个拥抱。
      这是于南北欠陈桐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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