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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赵氏 ...

  •   鸟儿在枝丫上嘶叫,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经过前夜的狂风骤雨,早已碎落一地,青石路上湿漉漉一片,屋檐下的铃儿的响声飘凌,外头的还下着细雨,碧落的天青色与案台上的茶盏相映成辉,笔搭在砚台上,尽将景衬得更加素雅。
      齐白玉整理好朝服,推开了门,准备抄小巷子去上朝。
      那枚刺刀被齐白玉藏了起来,他深知那枚刺刀的作用。他原意是想将刺刀扔掉,却不曾想到上面雕刻的是祁府独有的暗纹,他提了心,藏了起来。眸光清凉,一如既往。
      他漫步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他敛起神色,快步前去。
      几人瞧见,连忙道好,他也略作回应,不再理会。“齐宰相,别来无恙啊。”一声温润声响起,紫檀色外袍衬得这人白皙,有些寒凉之意。何少霁笑了笑,作辑行礼。齐白玉见状也是点头问了好:“何尚书好。”
      何少霁比齐白玉年长两岁,但官却比齐白玉小,要说官场上谁的资历最老厚,他必定是其中之一。
      何少霁与齐白玉比肩走着,突然道:“齐宰相可知今早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
      “听闻那赵氏今日在某条巷子里横尸而亡,一剑穿喉,死相惨不忍睹,昨夜又下了雨,臭气弥漫,十层布都盖不住味。”何少霁轻轻感叹,“好在大理寺及时发觉,免得碍了他人的眼。”
      齐白玉止步,回头望向何少霁道:“敢问何尚书,这事与我有何干系?”
      何少霁一愣,又温和笑道:“自是与齐宰相无关,齐宰相若是厌烦此事,便当个琐事听好了。”
      齐白玉看了他一会,便转身迈入朝堂之中,留着何少霁一人在原地。何少霁望着齐白玉走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遂后目光中仅剩冷淡与风霜。

      朱雀大街上喧闹非凡,几人妇人语,残花还未尽,又生出新的嫩芽,花红柳绿,把盏相迎已成文人墨客间的常态。崔朔顾不着那么多,贴着墙走着,穿梭在人群中。
      今早案子就发生在他家门口的小巷旁,尸身腐臭,他起身后走出院门,刚拐个弯尸臭味就直冲崔朔的脑袋。旁边还围着一群看闲事的百姓,议论纷纷,嘈嘈切切。等大理寺的人敢来,百姓早就一哄而散。他的同僚还未跟他交代完,便吐了,现场满是一片狼藉。
      崔朔此行就是去死者家里探风,免得今早的情况再次发生。
      他疾步如风,只希望快点回大理寺处理剩下的往年卷宗。突然间,一阵清脆声在墙边响起,一个妙龄女子趴在墙头,她稚气未脱,银色的璎珞挂在脖子上显得乖巧可爱,见着崔朔过来,便压低声音,发出玲珑般的声音:
      “崔朔——”
      “嗯?”崔朔听见声音,止住了脚步,抬头望去,见着女子趴在墙头,竟吓了一跳。等看清面容后,抚摸了几下胸口,叹声说:“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挂着很危险!”
      秦子衿听了后,有些赌气,便翻身下墙,素色的群身晃得让崔朔心头又一惊,连忙喊“别别别”。等秦子衿安稳下来后,崔朔才放下心。
      “你看你,褙子都落灰了。”崔朔边说边帮她拍掉褙子后的灰,“下次别这样了,没有姑娘家模样。”
      “你懂什么,这叫‘小小月轮中,斜抽半袖红’1,”秦子衿抱胸看着他,“红褙子当然要配上酷动作才好看。”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崔朔说罢便要走,秦子衿跟了上去,拉着他的衣袖问到:“崔朔,你干嘛去?难道是因为今天早上的凶案?”
      崔朔点了点头,对着秦子衿说道:“这很危险,你快回去吧。”
      “不嘛,我想跟着去,我能自己保护自己,再说了,身为夫君,不应该满足娘子的需求吗?”
      “可是不安全,再说了,我还未过门呢。”
      “未过门的夫君也是夫君嘛。”秦子衿缠着崔朔的手不放开。
      崔朔拗不过,只好答应。

      两人穿过清渠,来到延康坊内。大概是受案件影响,延康坊内明显比平日少了些人走动。崔朔牵着秦子衿的手走着,“东坊门西侧左起第七间左旁巷子口……”崔朔低喃着,两人走进房屋旁的巷子里。“一路走向尽头,右拐。”不知何时天边暗沉下来,压抑着云烟,脚下还有被踩得吱呀的树根。“然后第二个巷口左拐……第二间……到了。”
      两人停下脚步,映入眼帘的是“赵府”二字。门口的石狮已经许久未清理了,还盖着灰。木门快朽了,半遮半掩的,灰色的砖瓦更是显得府邸没有一丝生气。
      “赵氏原先是富商巨贾,结果一代比一代弱,只顾争家产和好吃懒做,到了赵贤这一代,更是落魄得不成样子,”崔朔插腰,拿着卷宗对着秦子衿讲道,“结果这人生性不服输,老是赌博,他们邻居好几次见到债主上门讨钱,以及赵贤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说完,崔朔就推开了门,扑灭而来的灰呛了两人一脸,连忙用袖口捂住,待灰散后,两人才缓了口气。
      “咳,咳,这赵贤是有多久没回来了,怎地脏成这样,连草都没有修理。”秦子衿说的不错,院内野草缭乱,更是连人气都没有,柱子上也积了层灰,与其说是院子,还不如说是野外丛林。
      “听他们邻里的人说,这赵贤十天有九天半在赌场不回来,变成这副模样很正常”崔朔淡淡的说到,随后便四处观摩。赵贤的院子是回子型建筑,中间是露天的,一眼就能望见凄鸦鸦的天,秦子衿来回踱步,看着满是伤痕的柱子,走到一旁的房内一瞧,竟瞧出了异端。
      “崔朔!你过来下!”秦子衿刚喊完,崔朔就走了过来,其他房间已经检查完了,除了满是灰尘和家具外,就没有其他物件了。“怎么?”崔朔问道,秦子衿招了招手,示意崔朔过来。崔朔凑近了瞧,秦子衿在一旁说到:“你看啊,这面墙上都是长长的,凌乱不堪的划痕,唯独这一块砖上的划痕交叠杂错,短小无比,说是划痕,倒不如说是某种……梵文?”
      崔朔仔细端摩,倒是真如秦子衿所说。他轻轻退去上面的灰尘,抚摸着刻痕,稍稍一用力,这块砖竟陷了进去,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出现了剧烈震动,崔朔下意识抱住秦子衿蹲了下来,一阵灰烬过后,才恢复正常。“崔朔……好了……”秦子衿小声道,崔朔才缓缓睁开眼,慢慢松开秦子衿,两人站了起来,秦子衿身上没有一丝灰尘,反是崔朔染了一身灰,他拍拍灰,转身一看,竟然是一扇暗门。崔朔点了灯,拉着秦子衿向暗门走去,“慢点。”崔朔边说边牵着秦子衿下了楼,“没想到赵贤都欠了这么多债,还有钱修这么个地方。”秦子衿东望望西望望,感叹道。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下面,下面很黑,崔朔多点了几根蜡烛,崔朔和秦子衿各拿一台烛,崔朔翻着这些柜子,除了些许钱财,就没有任何东西,“这赵贤到底是爱钱爱到什么地步,建这么个地方只为了放钱。”崔朔心道,秦子衿也与崔朔有同样的疑惑,与崔朔讨论起来。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这钱根本不是他的,而是他通过不正当手段盗来的。”秦子衿放下烛台,对盘坐地上托腮的崔朔说道,“不然你说他欠了这么多债,有钱还不还,肯定另有所图,想干点什么事,结果钱不够,然后就拿着刀去抢劫,结果反被人杀,然后犯人落荒而逃,造成了这样的悲剧。”秦子衿抬头讲的头头是道,崔朔象征性的鼓了鼓掌。站了起来说道:“好了,无论如何,先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秦子衿点了点头,突然间,一道黑影在她身后闪过,拿着棒子就要朝秦子衿打去,崔朔失了色,喊道:“小心——”秦子衿往后一看,那人就要打了下去,崔朔跑过去想要拉开秦子衿,结果秦子衿倒是没有害怕,在那刹那间,擒住了那人的手臂,一个过肩,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扬起一阵阵灰尘。崔朔愣住,只听秦子衿怒道:“可恶的小贼,竟敢偷袭姑奶奶我!”然后拍了拍手,对崔朔说道:“怎么样,我的身手不凡吧!”
      崔朔震惊之余缓了过来,问秦子衿有没有受伤,听到秦子衿否定的答案才放下心来,蹲下去看了那人,看样子是昏过去了,崔朔叫秦子衿把柜子里的麻绳拿过来,把人绑在柱子上,有布堵住了嘴,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崔朔继续查,在一个柜子里前停了下来。
      按理来说,柜子不应该这么松,更不应该在空无一物,并且崔朔应该可以推得动的情况下怎么重,崔朔侧面一看,眼眸一亮,这还是个鲁班锁,而且刚拆到一半,这么一看,昏迷的那人应该是个惯犯,见着还有其他人起了凶意也正常。崔朔三下五除二开了锁,秦子衿撑着腿在一旁看着,喀嚓一声,柜子的另一头开了,秦子衿前去一看,竟连连后退,叫了起来。
      “啊——”秦子衿捂着嘴,脸上满是惊慌,无端生出了眼泪,崔朔过去查看,瞳孔剧烈收缩,神色巨变,脸上毫无血色。
      那是一具腐败的尸体,准确来说,已经成为白骨了。
      房间此时开始剧烈的摇动,烛台被晃倒了,桌子也随之燃了起来,崔朔用一旁的瓷碗盖住,连忙将剩下的烛台扑灭,拉着秦子衿对她说道:“子衿,去找京兆衙门过来,然后去大理寺找孟晔把赵府的事告诉他,快点,一点要快!”说完边一把推开秦子衿,秦子衿眼里噙着泪,回头还想说些什么,一咬牙,冲了出去。
      门塌陷的一刻,空中传来一声咆哮,乌云密布,笼罩着整座长安城,像是无数惊慌恐乱降临,灰色穿过云烟街道,充斥着朝堂,压抑至极,龙椅上的少年神色冷淡,朝臣接连跪着,外头雷电闪过,银光乍现,噼啪声响起,所有人的心凉了一截。
      下雨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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