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对象he了》晏黛

31、第 31 章

　　天色昏暗，宣德殿点着灯盏。

　　皇帝整个人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晃晃，背过身扶着书案的手差点闪了空。

　　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恍惚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宋如宁有惊无险回到皇宫里，她直奔宣德殿，想着这么大的事，只有父皇才能处置。此案涉及皇家子弟，二皇子是王爷不说，尤其太子还是一国储君，不管最后怎么查，都绕不过皇帝的旨意。

　　“是。”她用力的点点头，将栖霞山到苏宅再到平王府，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给皇帝听，当然中间二皇子轻薄她的那段给省略了。

　　皇帝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响，整个人昏昏沉沉，一步步走到龙位上，跌坐下去。

　　此时面色深沉，有些骇人。

　　在他看来太子虽然不是什么旷世奇才，也绝对不该做出此等草菅人命，有违天道的事来。忽然听见女儿这么说，恍如五雷轰顶一般，愈发觉得眼前发黑。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他得好好想想。

　　如果女儿说的是真的，转念一想，一定是真的。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人可相信，那一定是宋如宁。

　　迟疑了下，道：“他用这些女尸养花到底做什么？”

　　太子身份尊贵，已是一国储君。若无意外，又是将来的九五之尊。届时满朝文武俯首称臣，想要什么应有尽有，他还需要这些女尸养花做什么？

　　宋如宁摇摇头，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太子哥哥到底是要干什么。要身份有身份，要前途有前途，还想要什么呢？

　　皇帝心头一凛，随即又吐了口气。看着近两月不见的女儿，眉眼柔和了些。“这些日子一定吓坏了吧？”

　　她心道，吓坏是真的，差点小命不保。又是被人追杀，又是掉下悬崖的，不过她不想让父皇担心，只道：“儿臣没事，父皇不必挂心。”

　　“这些日子你母妃很担心你，去瞧瞧她。”

　　皇帝的脸上布了些阴霾，眼角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凌厉。他端起茶盏，手微微有些颤抖，抿了一口又放下。

　　宋如宁有些担忧道：“父皇没事吧？”

　　他轻轻蹙了眉，盯着茶盏里的菊花，似乎有什么顾虑，叮嘱道：“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其他人说。”

　　“儿臣知道。”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得厉害，里面牵扯甚广，自己不敢私自做主，所以才会第一时间禀告给父皇。

　　皇帝垂眸，眼下宋如宁回来，他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这些日子总担心她出什么事。“回宫去好好歇着，朕改日再去瞧你。”

　　出了宣德殿，她抬头朝天幕望去。那里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皇城里高墙垒筑，四处灯火通明。

　　刚进兰林殿就听见温贵妃的哭声，“如宁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一旁的朱嬷嬷劝慰着：“贵妃娘娘早也哭，晚也哭，人也受不了的。九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且放宽心就是。”

　　“派出去找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怎会不担心，她是我一点一点带大的。”

　　朱嬷嬷沉默了片刻：“唉，娘娘疼惜公主，也该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这样哭，身体也熬不住的。”

　　宋如宁长长叹息了一声，这些日子不见她，温贵妃一定是急坏了，估计眼泡子肿得更大了。

　　正要走进去时，只听嬷嬷道：“娘娘若是熬坏了身体，庆王殿下要依靠谁去，毕竟……。”

　　适时廊牙下有鹦鹉掠过，扑棱着翅膀，宋如宁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耳边上的声音远了，朱嬷嬷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母妃！”

　　温贵妃睫羽颤动，只以为自己恍惚了，一抬头就看见宋如宁站在跟前。那一身红衣，说不出的娇俏可人，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瞧。慌忙站起来道：“如宁？真的是你。”

　　宋如宁疾走两步，上前道：“真的是儿臣，儿臣回来了。”

　　温贵妃热泪盈眶，自家女儿莫名其妙在途中遇险，现下安然无恙地站在跟前，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很久，才颤巍巍道：“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母妃有多担心你。”

　　宋如宁笑着，眼眶里温热上涌，握着温贵妃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母妃可以放心了。”

　　温贵妃伸手理着她鬓角的散发，仔细瞧着，生怕漏了什么，最后拧眉道：“瘦了。”

　　这些日子过得惊心动魄，好像的确瘦了些，她撒娇道：“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都饿瘦了，现在好想吃糯米团子呀。”

　　在宫外的这些日子，每每吃不饱饭时，总想着宫里的糯米团子，想着想着就会流口水。

　　温贵妃回身：“嬷嬷快吩咐小厨房，去做糯米团子，多做些。”

　　朱嬷嬷笑着应声：“是，公主回来了，这下贵妃娘娘可安心了些，奴婢这就去。”

　　温贵妃拉着她的手坐下，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去见过你父皇了吗？”

　　宋如宁点头，“儿臣已经见过了。”

　　“快跟母妃说说，你这一路上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宋如宁大难不死，自然绘声绘色描绘起在宫外的生活。温贵妃听得惊心动魄，只一个劲的悔道：“以后就在宫内待着，哪里也不去了。”

　　宫城上上下下，热热闹闹的。

　　“听说了吗？”

　　“九公主。”

　　“听说九公主在宫外遇刺，丢了，现下又回来了。”

　　“九公主吉人自有天相。”

　　“可不是，说不定九公主有神佛保佑。”

　　“那是自然。”

　　檐牙下钱柏经过，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等他到了百桦居的时候，宋如宁侧歪在榻上，一盏灯火照亮床头。

　　她拿起那枚奇灵火玉，顺着烛影仔细瞧着。在山洞时，幕昀将这串玉佩又还给了她。

　　前世在珠宝展会上，她看到的好像就是这块玉佩。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劫匪一枪爆头。

　　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这块玉佩就系在她的腰上。父皇曾说，这块奇灵火玉象征着她的身份，让她好生保管。

　　只是，这枚奇灵火玉又是从哪来的呢？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她翻了个身，双膝屈起。烛火辉映在镂空窗户上，摇摇晃晃。

　　幕昀的身影在眼前飘过，忽然想起那个将她当做女鬼，且文质彬彬的书生。

　　她嘴角轻笑，许久没有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每天待在皇宫里，见到的人，能做的事，少之又少，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钱柏已经到了房门口，彼时正在大殿里侯着。

　　有侍女进来报： “公主，钱公子来了。”

　　宋如宁垂眸，盯着门缝外的阴影，只道：“让他进来。”

　　钱柏进来时，见宋如宁正歪着，对着一块玉佩瞧得出神，拱手道：“公主。”

　　“你来了。”她抬身起来道。

　　钱柏今日穿了身月牙白的长袍，头上簪了根青玉发簪。一张清秀的面容上有些刻板，两手垂下，就好像攥着什么东西，袖袍半遮。

　　至那天晚上去找过钱柏，两人不欢而散后，中间再没有见过面。

　　这几年里总感觉钱柏变了个人似的，两人之间不知冷淡了多少。就像现在明明就站在跟前，却觉得隔了深山大海似的，说不上几句话。

　　钱柏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神色凝重地站在边上，只道： “听说公主路上遇到危险，微臣特意来看看。”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不是青梅竹马，但是关系也亲近过。也许只是出于儿时的情意，眼下知晓她回宫，特来瞧瞧而已。

　　宋如宁挠挠头，淡淡道：“多谢你挂心，现在已经无碍了。”

　　恰逢宫女端了食盒上来：“这是公主喜欢吃的糯米团子，贵妃娘娘担心公主吃不饱，又做了些。。”说话间已经将食盒里的点心端了出来。

　　她明明在兰林殿吃得很饱，现下温贵妃又派人送了来。不过一闻见香味，还是忍不住口水直流，立刻伸出手。“我先吃一个。”

　　雪白的糯米团子软糯又香甜，她吃过的糯米团子中还是兰林殿做得最好吃。

　　“你也来尝尝，很好吃的。”她对着钱柏道。

　　钱柏心情似乎不大好，眉目间隐隐有几分焦躁，只冷淡道：“微臣不饿。”

　　宋如宁手僵在半空中，一时有些语塞。本想再次邀请他，可惜已经被拒绝，如果再被拒绝，未免有些尴尬，只讪讪道：“那好吧。”

　　钱柏见她眼睛里的光暗下去，拱手道： “既然公主无恙，微臣先行告退就是，公主早些休息。”

　　宋如宁却拦着他道：“宫里宫外，似乎很忙的样子，到处张灯结彩的是在做什么？”

　　钱柏回道：“下个月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加上镇海候从漠北班师回朝。”

　　宋如宁点点头，母妃生辰她知晓。不过镇海候班师回朝，这么大阵仗，她还是头一次见。

　　他拱手道：“若无旁的事，微臣告退。”

　　宋如宁咬着糯米团子，忽然想起纯枝还在大同府衙等着她呢？心道，糟了，怎么把纯枝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