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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似曾相识 ...

  •   ——认得谢云么?
      谢宴川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年头,但凡是个修仙的,会有人不知道谢云老祖么?”

      可云稚的神情显然不对劲。饶是以谢宴川的七窍玲珑心,一时也想不出云稚是什么意思。心回意转间,谢宴川突然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时云稚刚刚通过考核,离正式进入内门只差一段叩仙路。云稚这等天才,宗门是断不肯拒之门外的——哪怕他只肯当谢宴川的徒弟。
      前夜,云苍拉着谢宴川苦口婆心商量了半晌,满口胡诌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云,谢宴川实在困乏得厉害,为了让这厮闭嘴,不得不暂时同意收下云稚。
      隔日,他打着哈欠在出口慢悠悠地等着。因夜里没睡饱,精神不济,加之心有思虑,各路感官比平素迟钝许多,稍不留神,云稚已经跑出来了。

      比他想象得要快上许多。
      也是,连云涧秋的道都解得开,道心自然澄明。

      谢宴川一想到要让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当自个儿的徒弟就头疼,心情复杂间转身慢了些,便被那少年拦腰搂住了后身。
      云稚搂得很紧很紧,像只等待离开了的主人很久的小动物,他的声音雀跃,却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委屈,道:“谢云。”

      谢宴川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谢云老祖众多的狂热拥蹙之一,进入内门太高兴了,可联想到此时云稚的怪异,谢宴川心里一个咯噔,震惊地道:“你该不会以为——”
      云稚咬着唇,紧紧地盯着谢宴川。

      “——我是他的后代吧?”谢宴川觉得荒谬极了,“虽然说呢,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但我们这两个‘谢’,隔得岂止十万八千里?更何况,谢云飞升时十分年轻,并未婚配,更别提有什么子孙后代……”
      说到这里,谢宴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骤然间顿住了。

      云稚一颗心被谢宴川挑弄得七上八下,只听谢宴川喃喃道:“是了。据说谢云长得很是好看,这样好看的人,追求者一定不少,说不准就在哪儿跟谁留下个春风玉露一夜情了。”谢宴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滴溜溜地闪着光,“师尊我可是公认的上陵一枝花,这么一想,没准我真是谢云的后代也未可知……”
      云稚:“……”

      云稚的脑门跳出了一排无语凝噎的小青筋。他确认,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千真万确的谢云转世,他定然要把这厮揍得满地找牙。

      云稚也不知怎么,方才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也许谢宴川都记得。
      他记得自己是神匠谢云、是九重霄上的月隐神君。
      ……也记得他有一把剑。

      可谢宴川的反应不似作假,以云稚卓绝的眼力,也看不出谢宴川有一丝一毫的伪装。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谢宴川兴致勃勃,就要拉着云稚仔细分析他是谢云后代的可能性有多大之时,只听任天行一声十分没有眼力见的哀嚎:“乐言!你给我住手!啊——”
      余音尚在,一道熟悉的身影破门而入,在看见谢宴川的一瞬间激动道:“谢十九!快!给我躲躲。”说罢,身形快如疾风般跳到床上,掀开被子就钻进了被窝里。

      谢宴川面无表情地冲门口道:“他在这儿。”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有余,身形壮硕到有些夸张的男子跟了进来。他见到谢宴川,声音浑厚有力,道:“好久不见,十九长老。”
      谢宴川笑眯眯地道:“好久不见,乐言。”

      云稚:“……”
      乐言,他,他不是一只兔子精么?
      兔子精,不应该是乖巧又可爱,如望舒那般的明媚少年么?
      ……云稚终于明白,当初任天行说乐言的样貌比谢宴川还要打眼些时,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乐言对云稚点了点头,算是见过,而后冷笑一声,道:“你要老子的命,老子不杀你,只揍你一顿都不成么?”

      谢宴川确认这里即将成为家暴现场,眼里十足地起身往门口走去。暂停法阵对他的消耗实在不小,他的身体状况已然有些不好,他方才便在等任天行找过来,此时,等倒是等到了,却不料还附赠了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
      宋生和李一在门外探头探脑,看见谢宴川,鹌鹑似的把小脑袋齐刷刷地缩了回去。

      谢宴川临行前对他们二人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切记不可妄动,这两个小家伙怕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谢宴川有心训斥他们不知轻重,却知该给他们在旁人面前留几分面子。他叹了口气,平静地道:“有胆子出山洞,没胆子进来?一起来商量破阵之法罢。”

      任天行第一个应和:“十九说得是!我们在这里喘口气不容易,还是尽快想法子脱身为宜。”
      乐言还是想揍任天行,但他看到谢宴川被云稚搀扶着,面色比平时更差了几分,便咬牙道:“待出去再和你算账!”
      宋生和李一连忙灰溜溜地进来了。

      谢宴川率先在桌旁坐下,招呼其他人也坐,开门见山道:“云稚先给大家说说入阵的感受罢。”
      云稚应道:“这个幻阵一直在重复清瑶仙尊身故之日,至于原因——望舒因清瑶身故受了刺激,记忆一直停留在清瑶身故的那一日。幻境要以入梦人的记忆为依托,望舒如果只记得这天的事情,云解尘便也只能以此作阵了。”

      谢宴川支着头道:“不错。云宋,你可有想到破阵之法?”
      云宋怕谢宴川生气,先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见谢宴川神色平静,和平素并无二致,便稍稍放下心来,怯怯地道:“师尊你曾经讲过,世间法阵,无论多么凶险,都会留有一丝生机——例如我们方才藏身的山洞。不然,便是万劫不复的死阵了。如果是死阵,那画阵者亦无法逃脱。所以,这个任务的难度无论是不是真的远超地级,我们只要找到画阵者留下的生机,便可破阵了。而画阵者为防入阵者逃脱,往往会将生机置于极微末或最凶险之处——”云宋咬了咬唇,犹疑地看着谢宴川,忐忑地道:“此阵因清瑶仙尊而起,那破阵之处,应当是清瑶仙尊了罢?”

      谢宴川笑了笑,道:“见微知著,说得很好。”又对云稚道:“你且说说,接下来应当怎么做?”
      云稚心知谢宴川早就摸清了这里,此番接连追问,是有心考验,便道:“在我们被乐言带入山洞之前,师尊便发现了此幻阵不可受到外力干扰改变。当时师尊只是拿走了那包糖炒栗子,便引得法阵大动,被追杀至进入山洞才得已逃脱。如今的破阵之处在清瑶仙尊,若是改变清瑶仙尊在此阵的轨迹,只怕我们受到的追杀会更加剧烈。若是能扛住幻阵的追杀,到山洞处,便是出路了。”

      任天行叹服:“我在此蹉跎许久不得破解,你们只来了一遭,便给摸了个透,不愧是我们谢十九的徒弟啊!”
      谢宴川扬眉道:“任兄谬赞了。”

      他瞧着吊儿郎当,心里却在百转千回间自有思量。

      任天行并不是个空有一张小白脸的草包。即便乐宗只是个地位不高的小宗门,但他以金丹之境稳坐宗主这么多年,断不会连摸清一个幻阵的本事都没有。
      他说此行为杀乐言,可方才云搀剑距离乐言要害只差一毫,他却拼命喝止……

      任天行此行的目的,也许并非他说得那样简单。
      谢宴川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才一定要等任天行出现,再想法子破阵。

      “师尊,”宋生小声地道,“我们之前藏身的山洞,结界突然间消失不见了,这个村子也不动了,连路口的柳树叶子都不飘了,这是为什么啊?”
      谢宴川解释道:“因为我暂停了这个法阵。”

      宋生瞪大双眼:“这么大的幻阵,竟然可以暂停!”
      谢宴川“嗯”了一声,道:“正因为幻阵庞大,所以暂停不了太久。我和云稚方才分别附身在了清瑶和云解尘的身上,乐言则在望舒身上。待幻阵重新启动,我们三人会被扯回原位。”说到这里,谢宴川顿住了。

      谁来做这个破阵之人?
      剩下的三人中,任天行显然最合适。论修为,也许他和李一差不多,但任天行的乐修之术当世无人可及。阵中人受影响最大的便是神魂,有任天行的“魔音”相助,破阵想必并不很难。只是……

      任天行来此的目的究竟是否如他所言那般单纯?
      他是可以信任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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