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不可能这么听话》持俞

71、第71章

　　小白迟疑地看着她。

　　刚刚她的杏眼干净如镜，他甚至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可怖模样。

　　“你走吧。”小白闭上眼睛，想要忘记那双眸子。

　　无忧想也没想，端着花糕走了。她重重跨出书阁的门槛，背影透着愤怒。

　　在出了书阁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她向后望了望，发现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无忧抱着盘子，抵着墙蹲下，双腿发软，已经站不住了。

　　好险，好险就暴露了。

　　无忧大口吸着空气，她不敢想象如果暴露会怎样，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吧。

　　想不到有一天还会和小白虚以委蛇，互相弄虚作假。她也意识到，这已经不是那个能同她一起大笑的小白了，她甚至感受到了恐惧。

　　以小白那种疑心重的人，他绝不会停止试探。

　　无忧见识过小白的试探，他的试探费命。

　　是害怕他吗？不是，而是不想继续被他寒心了，毕竟他可是顶着自己正爱着的人的脸。

　　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吧。

　　自那日起，无忧在房间里躲了两日，谁都不见。她中毒未愈，正好可以拿这事当个借口。

　　幸运的是小白并未来找过她。

　　躲着的这两日，无忧不是完全安心的。

　　知道小白身世的，整座城除了她，还有夭夭。

　　夭夭知道无忧知道一切，小白不知道无忧知道一切，无忧不想被小白知道她知道一切，但是小白可以从夭夭那知道无忧知道一切......

　　太绕啦，太绕啦。

　　无忧感觉毒气进入大脑啦。

　　现在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夭夭，无忧赶紧跳下床去找夭夭。

　　“什么！她去找小白了！”进了夭夭院子，无忧随手抓了一个小仆，一问才得知夭夭不在。

　　小白没来找她，她怎么还上赶着去找了。

　　有风吹来，无忧忍不住颤抖一下，她在夭夭院子里徘徊，等她回来。

　　明明日头很大，却没有暖意。

　　小白出了议事殿，同众人告辞，一人走在去书阁的长廊中。

　　他发现自己似乎喜欢待在那书阁里，那里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总有人叫他小白，昨日有个话少的少年说想和他一起练剑。
　　接着又来两个话多的，一个胖一点，一个瘦瘦高高的，来问他喜欢天上还是喜欢凡界，两人还打起赌来。
　　还有个叫小五的小姑娘，来问他渡劫后受伤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她熬的强体汤。

　　这些人是存在记忆里的，但他深深知道，他们的笑容是给“小白”的，永宁凭什么占有呢。

　　关于无忧，不知道她知晓多少有关自己的事，只是现在她闭门不出，谁也不见，没有机会试探她。

　　“永宁。”一道女声打断了小白的思绪。

　　小白向右望去，一个女人从不远处的亭子走来。她身后是他认识的小五，小五还牵着个小孩学走路。

　　这个女人他永远不会忘，义父的女儿。

　　记忆里她好像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

　　看着她满脸严肃向自己走近，小白体内邪气不安起来，冷峻的脸上罕见露出焦躁。

　　他开始发热的手紧紧攥紧，警惕地看着她：“岚封，你怎么在这？”

　　身为永宁的他，还是会抵触这个女人。

　　此时他满脑都是当初和她打打杀杀的画面，她的嘲讽，以及义父语重心长的话语。

　　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我是来和你谈谈祝无忧的。”夭夭发现了他不算好的状态，保持了一定距离，解释道。

　　祝无忧......

　　小白脑子短暂清晰起来，看向她，那双平静的眼睛，完全没了当初的挑衅与嚣张。

　　她如今的变化很大。

　　小白慢慢镇静下来，冷漠道：“我已经和她谈清楚了。”

　　他一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眼神比夭夭更加冷淡。

　　夭夭盯着他的眼睛，良久嗤笑一声：“你果然和你的好义父一个德行，你辜负了一个好姑娘，幸好她没给你生孩子。”

　　小白面露不悦，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打算要走，夭夭挡在他身前，大有他不给个说法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夭夭生气，质问：“为什么要辜负她，你们之间又没天大的仇恨阻碍，你凭什么辜负她！”

　　她一点不想让南褚与她娘的悲剧重新上演。

　　小白眼睛如死水般看着她的愤怒，嘴角扯出一个笑：“你爹曾经跟你说过一样的话，他说，不要以为入了仙籍就可以抹除你骨子里的邪性，改变不了的。”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了，眼睛看着亭子下的人，开始回忆起来。

　　夭夭皱着眉在记忆里搜寻，她想起自己以前好像是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那个时候她刚到天庭不久，也是第一次见到小白。见到他从黑风山的小疯子变成了一个光鲜亮丽的神仙，她看不起。

　　她也气，气南褚上神为什么要带他回来，发善心吗？她只觉得南褚虚伪，南褚为什么从不带她娘回来。

　　所以她把对南褚的怨恨撒在了他身上。

　　夭夭没想到，小白会把她的话记那么久。

　　小白也陷入回忆里，是一段模糊的记忆。他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本性就是这样。

　　脑海里有一双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告诉他，可以改变，当遇到自己重要的东西时，会为之改变的。

　　他记得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正是最近闭门不出的祝无忧。

　　“不，改变只是一时的。”小白揉了揉疼痛的头，否定脑子里的那道女声。

　　头好疼。

　　怎么揉都不起作用，他就不管了，他放下手，看向夭夭，继续道：“你爹说得对，我是因你修炼成人，也是因你变得灵力强大，我不仅需要赎自己的罪，也该替你赎罪。世间的美好，我的确不配拥有。”

　　夭夭愣住，她发现南褚确实不像表面上那般善心，他收养一个疯子是有目的的，只是她没想到南褚是因为她而收养。

　　她眉头锁得更紧了，不免困惑：“替我赎罪？赎什么罪？”

　　“黑风山上所有杀戮的罪，这不都是因为你的邪气引起的吗，就连我也是因你的一缕邪气而成人。”

　　小白平静地回答道。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夭夭最不愿面对的过去，被小白直白地说了出来。

　　“我，就算有些精怪因我变异，可我不是已经铲除了吗，它们是自己心中有邪念，所以才想吸收我的邪气……”夭夭眼神慌乱，有些局促，她想解释，可怎么说都像是在狡辩。

　　她发现，他的痛苦来源于她。他毫无怨言，甚至将南褚的话当做坚定不移的信念。

　　夭夭咽了咽口水，她忘了来时的计划，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就慌不择路地逃了。

　　她没资格在他面前再提什么要求。

　　小白看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小白哥哥，啊不，永宁将军，”小五牵着小孩过来，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她赶紧改正，接着问道，“夭夭姐姐怎么走了？”

　　小白低头看着没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被叫错算是习惯了，就没多大反应，他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他还是没想清楚夭夭怎么在这。

　　小五身旁的小孩开始叫娘，有要啼哭的迹象。

　　“小实儿不闹，姐姐带你去找娘。”小五紧张哄道。

　　小白这才将视线看向那小孩，他单膝跪地注视小孩片刻，吓得小孩直往小五身后躲。他抬头问道：“这孩子是她的？”

　　“是呀，小诚实可乖了，就是有点怕生人。”小五轻抚小孩的头，减轻他的害怕。

　　那小孩眼睛他熟悉得很，真有几分模样像容泽。小白站起身，道：“我送你们回去吧。”正好有很多事需要问问。

　　小五高兴点头，牵着走得歪七扭八走的诚实走在前面，小白慢慢跟在身后。

　　虽然一路没什么话，但小五想着，好歹小白愿意同她亲近了，他终于不再那么冷漠了。

　　等到快到夭夭院子时，小白开口问道：“夭夭为何在这里，你知道吗？”

　　小五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老大留夭夭姐姐住下的。”

　　祝无忧留下的。

　　她知道夭夭的真实身份吗？知道以后还会留下她吗？

　　小白见问不出什么，也没再发问，继续送两人往前走。

　　跟着小五的步伐，走进夭夭的院子里，在不算大的院子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几天不见的祝无忧。

　　她怎么在这？

　　无忧也同时看到了小白。

　　她心里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夭夭回来时脸色苍白，但夭夭同意了她的请求，答应她不会在小白面前暴露她知道一切的秘密。

　　这刚和夭夭聊完，一个人观赏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

　　无忧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总觉得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老大，你终于出门啦，余毒都痊愈了吗？”小五抱着诚实跑到她身前。

　　毒。无忧赶紧咳嗽起来，她讪笑：“过来看看夭夭和小实儿，没想到你们出去了，咳咳……毒性又要发作了，我得走了。”

　　“老大你没事吧。”小五放下诚实，想用灵力探查无忧的状况。

　　“没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无忧慌张躲过小五的接触，她疾步往外面走去，还不忘摆手告别。

　　小五一脸疑惑站在原地。

　　无忧的一切小白都看在眼里，刚刚她没看他一眼，像是躲着他似的。

　　小白开口道：“你送诚实回去吧，我去送她。”

　　见小白开口，小五安心点头应下。她想，看来小白哥哥还是很在意老大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