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不可能这么听话》持俞

36、凛冬（三）

　　他们走了数十天，都是小白带路，他走得不快，一路上没碰到什么危险，无忧也就慢慢放松了些。

　　这些天里他们困了就地而睡，渴了接露水喝，干粮剩得也不多了。不过小白很少再同她拌嘴，两人关系倒是和谐不少。

　　离永宁村越远，周围的植物长得越阴森，指不定哪些就是有毒的。她知道，这是快到妖界了。

　　耳边传来溪流声，两人若有所思，胡长老说那秘境山洞就在瀑布边。既然有溪流声说不定碰碰运气就是他们要找的瀑布。

　　两人循声而去，小心翼翼穿过树林，他们站在小山包向远处望去，前方就是瀑布。

　　瀑布周围有灵气溢出，无忧使出灵力去瞧，还真让她找到个洞口。从洞里散发出灵气的彩光，十分诱人。

　　无忧得意勾了勾嘴角，看向小白，抬了抬下巴，示意出发。小白却显得冷静，这时选择跟在她身后。

　　几声啸叫从上空传来，两人眯眼望去，那是一小队翼族在巡逻。

　　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转了方向，俯身向他们冲刺而来。

　　无忧很快反应过来，只身挡在小白面前，闪出的保护罩将其弹开。

　　看来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她松了口气，微微颦眉喊道：“无冤无仇，为何伤人？”

　　那几只翼族从地上爬起来，扫了他们几眼，面露惊恐之色，展开翅膀逃命了。

　　“我现在这么厉害吗？别人妖怪看到我都不敢跟我交手，直接跑了？”无忧原来以为自己灵力挺差劲的，不过没想到如今世道的小妖也都不过如此。

　　小白笑笑没说话，继续向着瀑布走去。

　　两人来到山洞前，洞口不大，树叶遮敝，如果不是用灵力感受，很难察觉到它。

　　无忧想也没想便向里面迈步，袖子忽地被身后人扯住，她转过脑袋，眸子里透着疑惑。

　　“后悔么？”他问。

　　后悔？无忧也是觉得奇怪，这人好像每日一问是否后悔。她打量着他，笑意中带着一丝嘲讽：“后悔什么，怎么你现在怕啦？你不敢去就在外面等我出来吧。”

　　她转身大步走了进去，身后的小白冷冷的神情露出些笑意。

　　洞里不暗，灵气丰富，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灵气干涸地方的无忧来说，她要馋死了。

　　边走边运法把这灵气往身体里收，这次冒险她修为肯定会大幅上涨，到时候灭个火完全不在话下。

　　旁边的小白无动于衷，他手持长剑挺着身子往前走，无忧摇脑袋，只觉得这人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山洞里越走越宽广，他们走了长长一段路，看到个光源，灵力是从那里面溢出来的。无忧兴奋，那里面一定就有宝物了，宝物边就有祝余草。

　　走近光源才发现，这是一道窄窄的结界之门，在外面是望不到里面的。

　　她像是受到蛊惑般一心想快点进去，这洞中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妖怪，出奇的顺，完全不像胡长老描述的那么危险。她没有多想，两眼发光地走进结界之门。

　　门内仍是山洞景象，只有一条不算长的路，路上有许多白骨，一直延申至圆台。这里像是古迹，泥土做的圆台很大，上面长满开青色花朵的草。圆台被水包围，再没有其他的路了。

　　如果说在这里面遇到危险，除了从这结界之门逃，再无别的可能。

　　圆台上的草便是祝余草。

　　只是，无忧看到，那草上有条黑色的大蛇。

　　毒蛇吐着红信子，它的眼里发出诡异的绿光，似乎就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逃！

　　如此庞大的蛇，定是修炼千年，其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不寒而栗。

　　是陷阱！这洞里的灵气是这妖故意引诱修士上钩的，一路的灵气指引，摆明就是一根鱼钩。

　　无忧刚转身，腿便软了，身子顺着石壁下滑，全身都没了力气，脑子嗡嗡作响，她现在乱得很。

　　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她恍然明白过来，是一进来吸收灵气的时候，这灵气不仅有毒，还会诱人心智，吸收多了便全身瘫软。

　　那堆在地上的白骨，该是有多少修士妖怪受惑葬身于此啊。

　　真是可笑，无忧想清楚后，只觉得自己贪心的可悲。

　　可她不想死，就算没采到祝余草，那她也应该要活命吧。永宁村的乡亲们还等着她呢，她不能死！

　　无忧撑着眼睛，见眼前人还能好好站着，本能抓住他的衣袖。

　　“救我。”她艰难张口。

　　她抬起头，望向小白，让她心颤了一下，他眸子比那蛇还要阴冷。他居高临下，眼里全是对她这个将死之人的冷漠。

　　她好像一瞬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他没事，为什么他看见自己难受还在笑，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

　　意外的一场大火，随意提起胡长老的冒险故事，太多的意外就不是意外了。也许都是骗局，那场大火是一切的开始。

　　脑子更乱了，大蛇的逼近，意识的涣散，她还看到结界之门在关闭。无忧绝望地松开身前人的袖子，可转念间，她又抬起手用出全力将他推出结界。

　　“快逃......”

　　看到小白满脸震惊的被关在了门外，她露出释然的笑容，昏死过去。

　　关于小白，她还不懂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刚刚的怀疑不过是自己一瞬的想法，也许也有可能是她猜错了。但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他就太令人失望了。

　　她在心里祈祷希望保护罩比那大蛇厉害吧。

　　可是在昏死前她又想到，原来，小白总是为她后不后悔是这个意思啊。她没猜错，早知道就不救他了，真该让他喂了大蛇。

　　小白刚被推出去，结界就在他面前消失了，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大蛇向无忧咬去。

　　明明都是他计划好的，这是揭穿他真相后的报复，是对她自以为是的惩罚。一个总在问别人是否后悔的人，却在此时生出了些悔意。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让他感到窒息，每跳动一下，都异常沉重。这种奇怪的心痛，让他没缘由的愤怒。

　　外面的山洞并不是无忧眼里看起来的那么安全，只有屏住体内灵气的小白看到，那石柱上全缠绕着各种毒蛇。只不过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些蛇只是盯着他们，等待他们走入大蛇的圈套。

　　如今他找不到再进去的方法，只能拿它们泄愤。邪念入脑，满脑的杀，杀光它们。

　　那些蛇见有活人出来，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是往他身上撕咬。可却还未近身，就被强大的灵力所压迫，爆体而亡。

　　后面的毒蛇们见如此情况不敢放肆，赶紧施法呼救大蛇。它们后退着，等待大蛇的救命。

　　可少年像是杀红了眼，追着它们斩杀，完全没有放过它们的意思。

　　当结界再次打开，大蛇从里面缓缓出来，它瞧见自己的孩儿们正在洞中到处逃窜。洞中蛇的尸体掩盖在白骨之上，它瞬间怒火中烧。

　　带毒的灵气在洞中蔓延，只要运行体内灵气，便会中毒。大蛇露出毒牙狠狠向小白咬去，势在必得。

　　小白一边对付着地上乱爬的小蛇，还要躲着这条比他不知道大多少的毒蛇。尽管封住灵力，他依旧厉害，未被一条蛇咬中。

　　大蛇看他躲闪灵活，气急败坏。摆着头向他冲撞，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撞到洞中岩石。

　　但一下也没能冲撞到他。

　　小白见大蛇头部被岩石磨出血渍，赶紧趁着机会跳上蛇头，将剑插入其中。大蛇痛苦万分，剧烈摇晃，发出惨叫。

　　少年倒是尝到伤其要害的快感，将剑深入，蛇背粘腻，他踩其头抓剑在其背滑行。剑将蛇肉生生划开，鲜血直流。

　　还不够，还不够！

　　就算大蛇已经倒下不再动弹，他仍在不断补刀，乐此不疲。小蛇们见大蛇已死，纷纷向洞穴深处逃窜。

　　眼前除了血，还是血，他满眼的红。

　　永宁天生喜爱杀戮......他就像疯了似的在队伍最前面斩杀敌军，像对杀戮有瘾一样......

　　胡长老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回荡，一遍又一遍，渐渐的这些话盖过了喊着杀的邪念。他停下手中的剑，脑子清醒过来。

　　洞中的种种，都是他的作为。满地的蛇，以及他满身的血。

　　结界之门的光在暗淡，小白回神，赶紧进去。

　　无忧还在原地昏迷，小白赶紧探其脉博，松了口气，人还活着。他抓起她的胳膊摇晃她几下，没反应。

　　没办法，小白将她随地放下，她的头咚的一声响撞在石头上，他也没管。起身拿出乾坤袋，从中拿出镰刀去割祝余草。

　　潦草割完收进袋里，见无忧还是没醒，准备将其抱出去。可他瞧见自己胸前全身蛇血，太脏了，他转身将她背在背上。

　　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托着她的腿，稳稳走出去了。边走边运功给她排毒。

　　......

　　迷迷糊糊中无忧觉得自己在动，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被背着的，而被自己的人是小白。

　　山洞里一片黑暗，刚适应过来就瞧见地上全是小蛇的尸体。她微微皱眉，呼吸急促，有些想吐。

　　“别吐我身上，憋着。”身下人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冷冷开口。

　　她撇撇嘴，但还是听话忍着，不敢再去看地上。

　　前面的光刺眼，看来他们已经到山洞口了。

　　无忧有些不爽，虽然小白的肩膀靠着很舒服，但他是个白眼狼，才不要他背。她开口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