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不可能这么听话》持俞

34、凛冬（一）

　　继上次的争吵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俩人没再提起。无忧觉得一切如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就是这样了。你放心，我没跟他说你，你也不必担惊受怕，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再随便威胁人了。”

　　无忧在柳勤门口小声和他解释着，她告诉他小白会慢慢改变的。

　　“我不信。”柳勤瞪着眼睛疯狂摇头。

　　她沉思片刻，开口有些犹豫：“要不，我把他抓来给你道个歉？”

　　柳勤听了又疯狂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无忧想着法子让他安心。心里忍不住数落小白，这是到底把人怎么了，如今怎么做都不接受原谅。

　　“您自己以后小心着他吧，我躲着点他就行了，您可别把他惹生气了。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我可不信他会改变。”柳勤说完关了门。

　　无忧在这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垂头丧气。一步一步往回走，她听到熟悉的冷笑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正好传进她狐狸耳朵里了。

　　她抬头，是小白。他倚在柳勤家的墙边拐角处，所以刚刚没发现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站在这多久了。

　　小白刚要从阴影里走出来，无忧赶紧上前拦住他，她抬头瞪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戏虐地看着她，像是在挑衅。

　　他的笑有些危险，无忧猜到他想干什么，赶紧抓着他的手向远处跑。躲着村民，周围没人了，她才停下。

　　在树下站着，无忧叉着腰，质问他：“你刚刚想干嘛。”

　　小白轻轻笑了笑，声音温柔：“我能干什么，还不是听你的话跟他道歉咯。”

　　谁信。无忧脸上写满了她才不信，她双手把他抵在树干上，耐着性子道：“他怕你，你就先别去找他了，咱们慢慢来也行，反正时间多着呢。”

　　“是啊，连你都不信，他怎么会信我呢。”他喃喃道。

　　见小白神情失落，她有些过意不去，松了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表以安慰，她大大的杏眼也跟着他忧愁。

　　小白眼神躲闪，说了声去粮仓了便走了，无忧觉得奇怪，但也没好多说什么。

　　从粮仓里分出些米来给村民，剩下的是为过冬而准备的。冬季不像其他季节能长些果子青菜，冬天就是靠着村民放在粮仓的存货过活。

　　无忧过去的时候，小白正分发着粮食，没理她。她便独自往里走了。

　　粮仓不大，她还没来的时候就搭了。如今里面放了不少粮食，这都是今年村民们好不容易存的。粮仓里摆了张桌椅，这是供看管的人休息的，准确的说就是给无忧坐的。

　　这里一般都是无忧管的。活平时比较轻松，就是看看外面晒的谷子，她便让小白来替了她。现在忙起来了，无忧又替换回来了。

　　桌上还摆着几本书，那都是她的，什么剑法，符法。本来粮仓里是不准带书来的，光线暗，需要照明，点火的话很有可能会把粮仓点燃的。不过无忧见他最近喜欢琢磨那些书，便就随他了。

　　“你会画符吗？”无忧正翻着书，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了。

　　她默默道：“画符需要专门的符纸和符笔，不然是画不成的，当然，灵力够大的人，以手为笔，什么都可以当他的符纸。”

　　“这些话不都是书上说的吗？”小白抽走她手中的书，坐在桌前，抬眼看着她：“所以你会吗？”

　　无忧撇了撇嘴，如实回答：“不会，怎么，你会？”

　　前面的人耸耸肩，看着手中的书，回答：“不会啊。”

　　瞧他那神气样，还以为多厉害呢。

　　小白将食指伸进茶杯沾湿，慢慢在桌上画着，无忧有些好奇伸过脑袋研究。左圈右圈，像是一个及其复杂的符咒。

　　他画完后，看向她：“看到过这种符咒吗？”

　　无忧摇了摇头，线圈缠绕，像是他瞎画逗她玩的，反正她从没见过这种符咒。“你这是在哪见到的，不会是你瞎画的吧，你敢再画第二次吗？”

　　“就在我身上，你要看吗？”听了她的质疑，他开始解腰带，无忧赶紧捂着眼睛，直言信了。

　　两人一直在粮仓待着，快日落了，村民们陆陆续续过来取了粮食，无忧时不时跟着帮忙。

　　小白就点了火抱着书，自己在屋里瞎琢磨。没人的时候，无忧让他给自己捏捏肩，他都不愿做。

　　无忧叹气，还是原来的小白好，现在他演都不演，没一点用。

　　“怎么，还是觉得假的我好？”对面的小白看着书，默默说了这么一句。他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

　　虽然心思被他看透了，但她还是嘴硬反驳：“没有啊，你这样挺好的。”

　　小白仍是低垂着头看书，只不过一个字都不能入眼。他的手狠狠攥着书，指尖泛白。

　　假话。

　　他放下书，对她笑了笑：“看你这么幸苦，帮你放松一下也行。”他慢慢站起来，向她走来。

　　无忧看着他，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带着阴谋，连摆手不敢接受。可他态度强硬，不理会她，直接上手。

　　“嗯......”被小白捏着肩，无忧有些抗拒。可按着按着吧，竟觉得他手法不错，还有点舒服，要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

　　收回之前的话，小白虽然叛逆了些，但其实一直都很有用嘛。无忧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他的按摩。

　　身后的人注视着她的神情，无声地笑了。趁她不注意悄悄从袖子里抽出张纸贴在她后背。

　　而无忧全然不知，还闭着眼傻笑。

　　肩上被他揉捏得酸爽，竟慢慢生出些困意。她头倚在椅子靠背上，静静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小白推了她几下，她有些不耐烦，就只是困。她好像听到小白说他先回庙了，之后就没了动静。

　　似乎睡了好久好久。

　　外面声音嘈杂，她不爽地皱了皱眉，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困意十足。

　　感觉自己的睡姿好像变了，不是坐在椅子上睡的，像是被人抱在怀里横躺着。她听到有火噼里啪啦在烧的声音，还有心跳加速的声音，她的困意突然间就消失了。

　　那些声音很清楚的传进她耳朵里。

　　“救火啊！”
　　“粮仓着火啦！”
　　......

　　粮仓？着火！

　　无忧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她被小白抱在怀里，她往他身后看去，大火吞噬了整个粮仓。不少村民们正打着山泉水灭火。

　　她闯祸了，她很害怕，这是无忧的第一反应。

　　“快放我下来。”无忧挣着从小白怀里下来，她必须去救火，她是狐仙，这是她的第二个反应。

　　她丢下小白，赶紧往山泉湖边跑去。

　　小白感着怀里的温热变成了空虚，他转身看着月下跳动的火舌，像是在欣赏一副绝伦的画作，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这场混乱中，醒来的村民们争先恐后去抢里面的粮食，去灭火，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隐隐听到有人在低声骂着祝无忧，不少人在附和。

　　而无忧，她使出浑身的灵力，将水往粮仓运。她本就修为浅，灵力少，水断断续续地冲灭火焰。她呼吸急促，难受至极，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小白来到她身边，轻轻抬起手，那水就源源不断向着火的粮仓飞扑而去，像一头饿狼，一瞬将火撕碎。他捂着心脏，装作很累。一旁的无忧见状赶紧从身后扶住他。

　　他笑了笑：“我没事，咳，真的，咳……”说着说着一阵干咳。

　　“行了行了，你别逞强了。”无忧轻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她心情复杂。她知道小白比她厉害，但这一次，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火终于灭了，不少村民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最后锁定，慢慢向这边靠近。

　　终归还是来了，她显得紧张，手抓着袖子，使劲握着。

　　小白扒开她的手：“抓你自己袖子去。”

　　无忧讪讪笑了笑，看他没什么事了便松开他，小声道：“你先回吧，我跟他们解释解释。”

　　小白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见村民气势汹汹过来了，他灵活地挤了出去，站在外围瞧着她。

　　“这次辛苦大家了，幸好有大家在，我们才能合力灭了这火。”无忧先是夸了他们一顿。

　　“狐仙大人，你怎么能犯这种错呢，”村民们没心情跟她扯废话，“要不是李大爷起夜看到了，这要是烧到第二天，我们冬天可吃什么啊！”

　　“是是是，”无忧理亏，弯腰道歉，态度很是诚恳，“乡亲父老们放心，我以后决不会犯这种错了。”

　　她现在也没想清楚，怎么当时就那么困呢，连火着老大了，她也感受不到。要不是小白，也许她就葬身于火海了吧。

　　村民的脸一张张在她面前转着，她接受着每个人的指责，面前的每个人都是皱眉瞪眼，诉说着对她的信任减少。

　　她有些失落，眼神飘忽，慢慢看到小白，她看到他在笑，是一种得意的笑。

　　她觉得是自己太累了，出现幻觉了，眨了眨眼睛，再望去，小白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她看错了吗？

　　对，一定是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