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云月尽相逢》越九川

24、神人之剑

　　翌日清晨，山间飞鸟盘旋啼鸣，云雾缭绕清明，恍若置于神仙福地。
　　宋霁云推开房门，一股清凉舒适的微风袭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伯均走过来：“少侠。”
　　宋霁云还礼：“小师傅还是叫我名字吧。”
　　伯均笑笑：“那我便叫你宋少侠吧。”
　　宋霁云：“嗯。”
　　伯均：“师傅说，少侠们如果醒来的话可以到后方庭用膳。”
　　宋霁云：“多有叨扰了，我等他们一起去。”
　　伯均：“也好，那我先不打扰宋少侠了！”
　　宋霁云觉得这慕清所居住的地，虽然远远不及他师傅的隐居之所，倒也称得上是一处僻静之处，山中景色优美，空气清新，偶有云雾，似是仙境一般，倒是别有一番雅致。
　　林月儿，墨墨还有红羽也收拾好出来了。
　　红羽看到宋霁云在亭子那里坐着喝茶，便开口道：“你竟然这么早就醒来了吗？”
　　宋霁云：“习惯了。”
　　林月儿：“刚才我好像听见那个小童的声音了。”
　　宋霁云：“嗯，他叫我们去后方庭用膳。”
　　墨墨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一听到用膳，眼睛都亮了：“用膳！？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饿死我了！”
　　红羽在后边：“他这样子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饭一样，我们昨晚不是刚吃过吗？”
　　林月儿笑：“是啊。”
　　饭后，慕清带着四个人在前厅喝茶。
　　慕清：“伯均。”
　　伯均：“师傅。”
　　慕清：“杨家那小子还没醒过来吗？”
　　伯均摇摇头：“还没。”
　　慕清：“想想也是该醒了，你去看一看，若是他醒了的话，将厨房刚熬好的那碗汤药喂他服下，不许浪费一滴！”
　　伯均：“是，师傅！”
　　虽然早就知道慕清是这九龙镇上最有名的神医，但是这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他有一些不好相与了。
　　慕清笑着：“各位少侠，这茶可还好喝？”
　　宋霁云认真回答：“清冽而甘甜，让人回味。”
　　慕清倒是惊讶：“哦？少侠果然与众不同。”
　　林月儿看着眼前这位神医，倒是觉得此人心机城府颇深，不是他们这几个小朋友可以猜得透的。
　　慕清察觉到了林月儿的注目，看向她，林月儿发现慕晴的注视，倒也不躲避自己的想法，微微一笑。
　　慕清心中觉得有意思：“这位姑娘，昨晚光线有一些不明亮，此时再看姑娘，方才看清楚，竟是生得这般谪仙。”
　　林月儿当他会说什么话，笑而有礼：“多谢神医夸赞，不过普通人尔。”
　　慕清更是惊讶于林月儿的反应还有谈吐：“真是一个妙人。”
　　红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低头喝着自己手中的茶。
　　林月儿：“神医谬赞了。”
　　慕清：“天人之资，不必谦虚。”
　　宋霁云试图将慕清的注意力转移到他处：“神医，昨日行的匆忙，还未相问，杨大哥的伤势如何了？”
　　慕清眼睛看着林月儿没有移开，但是嘴里的话却是回答宋霁云的：“无碍，今日便会醒过来。”
　　林月儿那双眼睛之前也是按照秘法修炼过秘术的，莫非慕清连这都看出来了？
　　林月儿倒是淡定冷静：“您可是看出什么了？”
　　慕清略有深意地：“哦？你知道我在看什么？”
　　林月儿：“您这么一直盯着我看，肯定不是因为我的相貌。”
　　慕清又道：“果然天资聪颖！”
　　林月儿：“前辈盛赞了。”
　　慕清：“你的称呼变了。”
　　林月儿：“哦，是吗？”
　　慕清笑了笑，站起来，一只手端在腰间，另一只手背在后面：“我住在这山上已经快有二十年了，对江湖上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但近日我卜算卦象，却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墨墨对慕清的话颇感兴趣：“哦？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什么事情让您这居住在隐秘之地的高人也心生好奇吗？”
　　慕清倒是没有多注意墨墨，只是墨墨此话一出，倒是使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慕清淡笑：“普通人尔，都会好奇的吧？”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墨墨，墨墨喝茶的手一顿，四目相对之时，两人都无话而说矣。
　　宋霁云：“因时而变罢了。”
　　慕清看向宋霁云：“你倒是看得通透。”
　　宋霁云笑：“前辈？”
　　慕清：“嗯？”
　　宋霁云：“继续喝茶吗？”
　　慕清笑，慢慢地走回座位坐下，眼前这几个人虽然年纪尚小，长着一张未经世事的脸，但是心思却比江湖之人更加缜密，若不出他想，这几人他日必定名震江湖！
　　慕清开口：“小姑娘，若有朝一日，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这九龙山上找我，我允你一诺，必会应现！”
　　林月儿此时虽有一些受宠若惊，但是也反应迅速，站起来，行礼：“多谢前辈好意，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清掀开茶杯的盖子，轻轻地吹了一下，然后优雅的喝了一口。
　　伯均从外面疾步而来：“师傅！醒了醒了！杨礼醒了！”
　　慕清很淡定：“知道了，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遇事不要慌，不要疾行，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是那个样子？”
　　伯均憨憨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师傅，徒儿知错了。”
　　慕清：“行了，既然他醒了，那我们就去看看他吧。”
　　伯均：“是！”
　　宋霁云，林月儿，墨墨还有红羽跟在后面。
　　杨礼坐在床头，靠在那里，刚喝完药，感觉好多了，看到几个人进来，他慌忙行礼：“多谢各位搭救之恩！”
　　慕清让伯均扶他起来：“你都这样了，就别行此大礼了，还有，我救你，完全是为了还杨家的人情，你不必谢我。”
　　宋霁云：“我们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心。”
　　杨礼：“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各位少侠救命之恩！”
　　宋霁云：“既然你也已经没有大碍了，那我们就不继续叨扰了。”
　　杨礼察觉到话中之意：“你们要走？”
　　宋霁云：“是！”
　　杨礼：“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下。
　　宋霁云知道他的顾虑：“你不必担心，我们此行不过是救了一个危在旦夕的人，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杨礼行礼：“多谢！”
　　宋霁云没说什么，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杨礼又说了一句话：“如果他日有需要杨家帮忙的话，尽管拿着这块玉牌来杨家。”
　　宋霁云接过来：“如此，便多谢了！”
　　杨礼：“祝各位少侠一路顺风！”
　　休息了一夜，马儿们也吃饱喝足了，是时候该上路了。
　　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慕清知道离他要应验自己的承诺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伯均递上来一封信：“师傅。”
　　慕清把信打开，信上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启。
　　慕清：要开始了。
　　只要杨礼还在九龙山上，那群人就不敢贸然上山，毕竟山上那位人物，可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宋霁云一行人下山，离开了九龙山，离开了九龙镇，此处偏离目的地，是否还可以回到原来的路线上，是否还能赶得上，一切早有定数。
　　宋霁云停下来，林月儿道：“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宋霁云扶额，刚才一股脑儿地骑马往这边来，但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墨墨问：“地图呢？”
　　红羽上前：“还是我来带路吧。”
　　宋霁云这一路上也走了不少地方，走错的路占多数，走对的路屈指可数，实乃是万幸，唯一识路的洛染也不在身边，所以行程多少有一些缓慢了。
　　红羽看了看：“我们确实是走错路了，但是也不必太过担心，不用折返回去，再往前行走个大半日，应该会有一处岔路，到时候从那边转路也是一样的。”
　　墨墨：“那我们走吧，估计大半日没到，天就已经黑了。”
　　宋霁云：“走吧。”
　　三个人看着红羽，红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走在前边，你们跟上。”
　　红羽真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走了这么远的路的，肯定是浪费了不少十日，而且还总在走错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树林中一群人，有一个小弟：“大哥，我们为什么要追他们？”
　　大哥：“就凭杨礼一个人还杀不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而且那些伤口明显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剑术所伤。”
　　小弟：“您是觉得杀了我们的人另有其人？”
　　大哥：“没错，所以杨礼那边派人盯着就可以了，这边，才是要真正解决的。”
　　天黑了，几个人果然没有赶到有住处的地方，只能在树林中露宿一晚了。
　　宋霁云把水递过去：“月儿，喝点水吧。”
　　林月儿接过来：“嗯。”
　　墨墨：“我就知道今晚得住在这荒郊野岭了！”
　　红羽：“我说你们三个小屁孩，不认路乱跑什么？”
　　墨墨不服气：“你才是小屁孩呢！”
　　红羽：“你看看你这打嘴仗的口吻，你不是小屁孩谁是？！”
　　墨墨：“哼！我懒得和你争辩！”
　　林月儿：“好了，不要吵了。”
　　宋霁云：“对不起，红羽姐，我们确实是第一次在江湖上行走，所以对这路还不太熟悉。”
　　红羽：“第一次闯荡江湖，，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不是有地图吗？为什么还能走错？”
　　宋霁云尴尬：“这个嘛，这个……”
　　林月儿也低头，不说话。
　　红羽看了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唉，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每天我都教你们三个识地图，一直到你们可以看懂为止。”
　　林月儿：“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红羽姐。”
　　红羽：“谁让我人好呢？不说这些了。”
　　宋霁云：“好了，不早了，大家先歇息吧，明早还得继续赶路呢！”
　　亥时，树林中细细簌簌的声音，此时的四个人已经被包围了。
　　早就察觉到不对了，三个人拿起手中的剑站了起来，警惕性极高。
　　墨墨一时没靠住，也醒了过来，看到他们三个站在那里，手里握着剑，迷迷糊糊地：“怎么了？”
　　话刚说完，宋霁云一个闪身把他捞了过来，墨墨才睁大眼睛，还好宋霁云出手及时，要不然刚才那把刀恐怕就要坎到他的脖子上了。
　　墨墨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红羽：“看来，我们这是被包围了。”
　　带头大哥走上前：“没错，今晚你们的命就留下吧！”
　　宋霁云嘴角露出不屑的笑：“自大！”
　　带头大哥：“你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宋霁云：“拜托，你弄弄清楚，不是我们要杀你们，一直都是你们要杀我们，讲讲道理，行不行？”
　　大哥：“哼！牙尖嘴利！”
　　墨墨打了个哈欠：“一帮粗鲁的家伙！”
　　红羽：“都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没清醒？”
　　墨墨：“就算我清醒了，我也打不过他们啊。”
　　红羽：“那你就躲好了，千万别出来碍事！”
　　墨墨：“好！”
　　林月儿：“看来，你们一直都在跟着我们。”
　　大哥：“没错，本想趁着天黑你们熟睡之时把你们解决掉的，没想到你们竟然早有防备。”
　　林月儿：“那你还真是小看我们了。”
　　大哥：“这是我的失算。”
　　林月儿：“我们本不想与你们为敌，更不想杀人，如果你们识相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不会阻拦。”
　　红羽：“月儿？”
　　大哥仰天大笑：“哈哈哈！这真是老子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就凭你们几个小娃娃还杀不了我，要跑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宋霁云无奈：“给过你们机会了，我们是真的不想杀人，我最后再说一遍，你们要是有想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小弟们丝毫未动，因为他们的大哥没有动。
　　大哥：“报上你们的名字吧！”
　　宋霁云：“将死之人，不配知道我们的姓名！”
　　大哥心中怒气满满，不由分说，就已经冲了上来，小弟们也一拥而上。
　　宋霁云：“果然是一群没有礼貌还不讲道理的家伙！”
　　宋霁云的剑都还没有出鞘，只用风云掌就足以对付这个所谓的“带头大哥”。
　　墨墨靠在一旁的树上，打着哈欠。
　　一个人注意到了他，拿着手里的刀朝他移动过来。墨墨看到他过来了：“你，你要干什么？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你们也下得去手？还有没有人性啊？”
　　宋霁云听到了墨墨的声音，脚下动作加快，一掌就将那个人打飞了出去。
　　大哥被这一掌震惊了：“你！”
　　宋霁云：“来吧，解决了你们，我们还得换个地方休息呢！别耽误时间了。”
　　大哥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墨墨在一旁不屑的说道：“前日那个死了的带头人，在你们那里应该算得上一个高手了吧？今日看了你的武功，啧啧，比那个人差远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个帮派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人也不聪明，还不讲道理，还没有礼貌，简直就是一群野人！”
　　墨墨的话彻底激怒了那个带头大哥，他开始疯狂输出，而且刀法凌乱不堪。
　　墨墨摇摇头，叹息：“唉！你还真是脆弱的很啊，我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陈述了几句事实罢了，你就这样恼羞成怒了？”
　　大哥：“闭嘴，我先砍了你，让你再胡说八道！”说着就已经拎着刀朝着墨墨砍了过去。
　　宋霁云真是无语了，但是还是不得不冲过去，挡在了墨墨的面前。
　　墨墨：“不是说了要快点解决吗？还得睡觉呢，很困了喂！”
　　宋霁云一掌将墨墨推出了十几步开外的地方：“退后，这里不用你！”
　　墨墨笑着： “好，那你快点啊！”
　　红羽每一招都是杀招，毫不留情，处处下杀手。
　　林月儿似乎还想着不伤他们性命，红羽那边早就一地血迹了。
　　红羽：“既然这么着急送死，那我就再送你们一程，千万别客气！”
　　带头大哥刚才也没有用尽自己的全力，有所保留，因为他知道宋霁云也在留手。
　　带头大哥：这个小子，并未用尽全力。
　　带头大哥：“你看不起我吗？打了半天了，都不拔剑？”
　　宋霁云：“你不也一样，未尽全力吗？”
　　带头大哥：“你不拔剑，是杀不了我的。”
　　宋霁云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我不喜欢杀人。”
　　带头大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霁云：“怎么？你刚才没听清楚吗？”
　　带头大哥笑了笑：“我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么天真的娃娃。”
　　宋霁云：“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幸运可以看到我出剑。如果你非要见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的寿命也就只能到今日了！”
　　说话间，已经拔出了风云剑，斩风剑出鞘时的那道光芒，令带头大哥瞪大了双眼。
　　宋霁云：“你虽然有幸可见我一剑之风，但是，你却没有那个幸运能够接住我一剑之威。”
　　如果刚才带头大哥还觉得宋霁云是狂妄的话，那么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个自嘲的人应该是自己了。
　　他倏地笑了：“也好，是很多年未曾见过像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少年人了，今日一见，接你一剑，也不枉此生活这一场了。”
　　宋霁云：“我不会因此感到抱歉的。”
　　带头大哥：“无妨。来吧！”
　　宋霁云这一剑就是奔着取了对方性命而去的，出剑之时，剑光滔天，旖旎长虹，踏星光而起，御风而行，剑气之胜，可传万里。
　　带头大哥：果然，是神人之剑啊！
　　带头大哥最终也没能接下这一剑，他的刀被剑气碾碎，掉落在了地上，宋霁云的剑划破了他的喉咙，一瞬之间，他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