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仙水君的一己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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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水忍一时间被他语气中的悲愤所震慑，但很快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的选择。”
甚至，他还替他的孩子们做出了选择。
他明明可以只把雅典娜养大就好。
“是的，这是我的选择。为了大地的爱和正义，我不仅献出了我的财产，还献出了我的良心。”刚才那段话，耗费了城户光政大量心神，让现在的他更显老态。“这一点，比单纯献出生命更难。”
【……不，不对。】
仙水忍下意识这么想，却无从反驳。
【一定有哪里不对……可是，到底有哪里不对？】
“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成为人上人的机会。胜利者将获得丰厚的奖赏。你也是经历过残酷的试炼，才成为灵界侦探的吧！”
并没有经历过残酷的试炼的仙水忍：“……”
虽然也曾几度面临生死危机，但那完全是自招的麻烦，并不是什么“试炼”。
“竟然没有吗？”城户光政看出来了。“你一定拥有非常杰出的才能，真令人羡慕啊。”
此时此刻，他深邃的眼中闪烁着晦涩的光芒，令人不适。
“……不。”仙水忍避开他的视线，下意识寻找小阎王的位置。“是因为那位大人的……好心。”
城户光政也看了过去，意味深长：“是吗。”
温暖和煦的日光下，那个绿色头发的孩子抱着足球、仰着头和小阎王说话，脸颊上泛着羞怯的红晕。
小阎王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单膝蹲下，一边点头，一边拂过他耳边的长发，帮他理到背后。
看起来就像普通的人类，和神明、阎王什么的，扯不上关系。
“小阎王大人，您中意这个孩子吗？”
城户光政令辰巳德丸推着轮椅上前。
正冲着小阎王微笑的男孩吓了一跳，竟脸色一变，往他身后躲去。
明明城户光政才是他的父亲，小阎王只是刚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居然和“城户老爷”有血缘关系。他只知道，这位“城户老爷”是“好心”收养他和哥哥的“大善人”。
毫无疑问，他并未从亲生父亲身上，感受到真切的善意。
“如果您中意他的话，尽可把他带走，把他培养成下一代灵界侦探。”城户光政急切地提出。“我保证，不会和他再有任何瓜葛。所以……”
这孩子却再次受到惊吓，后退一步，又避开了小阎王：“我不要和哥哥分开！”
辰巳德丸立刻拉下脸来：“愚蠢！被小阎王大人选中是你的荣幸！”
男孩忍不住瑟瑟发抖，却坚持着不断摇头。
“正好。”小阎王站起身，扒着下眼睑，对男孩做了个鬼脸。“我也不想再负担一个麻烦的小鬼。”
男孩松了一口气，城户光政却感到失望，这失望不单针对自己的儿子，还对着辰巳德丸：
他本可借机再塞一个孩子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小阎王推了个干干净净。
另一边，仙水忍挑起眉毛：“小阎王大人，‘再’是什么意思？”
“你也是个麻烦的小鬼的意思。”小阎王向他走来，眨了眨眼。“别在意，在你辞职之前，我不会再找别的灵界侦探。”
仙水忍愣了一下，涨红了脸：
“我、我不在意！”
但真的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
仙水忍自己清楚，在城户光政提出“下一代灵界侦探”的时候，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毕竟，和圣斗士的层层遴选比起来，灵界侦探的选择，实在太草率了。
孩子们获准进入圣斗士修业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视为雅典娜的私兵，除非死亡或者取得圣衣，轻易不得离开修业地，脱离编制。
而灵界侦探就只是个来去自由的职业而已，上任只需要小阎王发出邀请，卸任只需要自己辞职，相当通情达理。
这让仙水忍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得到的太容易，恐怕失去的也会很容易。
“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吧。”小阎王回到桌边。“雅典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你的诉求，又是什么？”
城户光政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延寿。”
话音刚落，便听见小阎王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行。”
却并不意味着不可以谈。
话题迅速进入到了庸俗的讨价还价当中，令仙水忍对城户光政的观感一落千丈：
不是说人不可以有私欲，可是，掺杂了私欲的善举，就像染了污点的白纸，让他感到如鲠在喉。
他所坚持的正义，是纯洁高尚的理想。
而城户光政践行的正义，是一门自我标榜的生意。
离开了这座华丽的庄园，仙水忍忍不住问：“小阎王大人，城户先生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爱和正义吗？”
小阎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仙水忍张了张口，只道：“我……我不喜欢，那个人。”
“是不讨人喜欢。”小阎王歪了歪头。“正义与否姑且不论，起码，爱是没有的。”
看那些孩子们的年龄就知道了。
他不爱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
“在捡到雅典娜之前，他就已经制造了大量的子嗣，当时他这么做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让他们成为雅典娜的圣斗士。”
所以，才一直夸耀自己的付出，对孩子们将要面临的敌人和风险，闭口不谈。
仙水忍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个孩子，会怎么样呢？”
“你说瞬？”小阎王考虑了一会儿，轻飘飘地说：“会早死吧。”
仙水忍：“……”
仙水忍：“会、会死？！”
“对，运气不好的话。”
“可是……”
“那群孩子，就算活过了修业，也往往活不过圣战。”小阎王单手托腮，“大部分都会早死的哟。”
仙水忍面露不忍：“不能救他们吗？”
“这就要看，你打算做到什么程度了。”
“程度？”
“我现在就可以把瞬带走，靠罗阇财团收下这一百个孩子也不成问题，但是，”他顿了顿，“并不能阻止圣地，继续培养圣斗士。”
仙水忍就明白了：
“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小阎王可以救一两个人，但救不了所有人。倒不如说，按照他的身份，这些人全死掉，处理起来才更便利一点。
电车叮当作响，仙水忍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仿佛看见了那个孩子柔顺的发丝，耿耿于怀。
明明有人将要遭受苦痛……他却无能为力。
耳边忽然响起破空声，他抬手一抓——
“笨、蛋。”小阎王用薄荷糖丢他，“真这么在意的话，等雅典娜打回圣域的时候，你也去帮忙不就完了。”
仙水忍握着糖果：“来得及吗？”
“至少，瞬应该等得及，他资质不错。”
既然阎王都这么说啦。
仙水忍的心情好了一点：“我们不可以直接对圣域出手吗？”
“可是可以，”小阎王挠了挠脸，“但你看，假如你某一天和我站在了对立面——”
仙水忍打断他的话：“怎么会！”
“那就假如黑呼某一天和我们站在了对立面。”
“……唔。”
“到时候，我肯定希望是由我来清理门户，至少是派你去清理门户，而不是让外人来处理。”
“所以，要雅典娜自己来。”
“这也是对雅典娜人间体，那个叫纱织的小女孩的试炼。”小阎王耸了耸肩。“雅典娜每隔一段时间才能转世成人，圣域却不间断地传承着权力和地位。这样的试炼对雅典娜从教皇手里获取实权有好处。”
“但试炼失败的话……”
“世界又不会因此而毁灭。”
“唉，不会吗？”
“当然不会，不然我们是干嘛的，看客吗？”
“……可是，圣战的对手不是冥王吗？”
冥王和阎王，听起来完全是一国的吔。
“都说了，我和他们是不同的系统。”不然城户光政怎么会来找他帮忙。“你会站在想要清除人类的冥王那边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
小阎王一副“就这么简单”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把冥王放在眼里。
仙水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起来了：“小阎王大人，现在的我，会不会太弱了点？”
小阎王：“……”
小阎王：“嘛，肯定还有进步的空间就是了。”
“所以果然是太弱了吧！我也要进行艰苦的修业才行……”
听着听着，小阎王忍不住扶额，做了个深呼吸。
接着，剥开一颗新的薄荷糖，探过身，伸手往仙水忍嘴里一拍，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圣战的话，我会和雅典娜商量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不用你来操心。”小阎王把脸贴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不容拒绝地强调：“你是我的部下，不是雅典娜的打手，知道了吗？”
太、太近了！
仙水忍的脸蓦得一下烧了起来。
“喂，听到了吗？”
他看着小阎王眼中自己的倒影，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小阎王这才撒开手，重重靠向椅背：“真是的，都怪城户，这种事本来不归我管……”
舌尖化开一抹凉丝丝的甜意，疏散风热的同时，仙水忍心中的迷雾也随之散去。
他慢慢意识到，小阎王是因为他，才打算介入这些和妖怪无关的事务的。
毕竟，灵界侦探只是小阎王出于个人需要新设的职位，到他也才第二代而已。人类的生死存亡，对小阎王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
那么，对他来说，重要的是什么呢？
仙水忍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自己还没做出决断之前，小阎王就已经理所当然地站在了他背后，替他的身份立场着想，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
想到这里，当初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城户光政的话语，终于在心底汇聚成形：
那些孩子们，本是城户光政的责任。他凭借自己的财力，擅自决定他们的出生、他们的未来，并找了爱与正义做借口，来掩饰自己的不负责任。
和小阎王相比，真是差得太远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仙水君的一己之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