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追你了》王临水

5、坏孩子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的文康越又开口问：“元哥，好不好？”边说边把抬起的手放到单元的胳膊上。

　　“你说呢？”单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文康越这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好。”

　　“不好。”单元说完快速的把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打开门出去，正好文峰把车开过来，才躲开文康越后面的穷追猛打。

　　“文康，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文峰把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探着身子开口。

　　文康越才从刚才单元抽走的动作以及明确的拒绝上反应过来，看到单元拉开车门等着他进去，也不看他。

　　他一坐上车，后面的车门就被关上，单元快速上了副驾驶。

　　然后车就驶进黑夜里，载着俩人都乱了半天的心一起，车的终点在哪都知道，但是俩人的终点却都不知道。

　　俩人在车里坐成一个对角，单元能感受到后面的视线，但是他不想回应，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有外人在不看自己的，现在后脑勺都快被他眼神烧一个洞出来了。

　　车的第一个终点到了。

　　“元哥，用不用送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你们赶紧回去吧，早点休息。”边解安全的边回答，下车了感觉到寒意才想起来大衣还在后座。

　　刚打开车门，少年就把大衣递过来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再次离开的男人开口：“元哥。”

　　“文康也早点休息。”单元从不甘的眼睛里快速移开，不作考虑的接过衣服，就把车门关上，快速转身，像是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他一样。

　　明明是抽身，从背影看倒像是落荒而逃。

　　文康越没有表情的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快速从他脸上掠过并往后移，光影在脸上交错的闪烁，跟镜片相交时还会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影，更趁的他眼深的像是没底的空洞。

　　有些可怕。

　　从他黑着的脸上移到大腿上，放在大腿上的手上，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个东西，不知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手背上的青筋像是马上就要冲破血管要喷容而出。

　　随着车窗外的光影隐隐约约的瞧见，原来是一个黑色的钱包，但是瞧不真切，倒是能够看出是一个用了多年的钱包。

　　手上的力气有多大，脸上就有多平静，像是把心里的那股气都集中到那价格算不上多贵的钱包上面。

　　“文康，醒醒，到家了。”

　　“嗯。”文峰才发现一路安静的弟弟没有睡着，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马上就凌晨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文康越把手上的钱包顺手放进口袋里，拿着背包打开车门下车，静悄悄的上楼进了房间，把背包放下，脱下外套，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脱掉，进了浴室，十来分钟后，少年从浴室出来。

　　少年鼻梁上的眼镜不见了，所以他眼睛眯着，走的小心翼翼，因为眯着的眼睛，眉头也高高的皱在一起，加上抿在一起的嘴唇，脸上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朝气。

　　把眼镜去掉的少年，没有了一贯的乖巧，配上有心思的脸，带着些阴郁，又因为少年白皙的皮肤，加了些邪魅。

　　像是下一秒就能露出尖利的牙齿，变成刚苏醒吸人血的古老吸血鬼。

　　很久很久没有食物的吸血鬼，身子薄的像是一张纸，四肢虽然纤细，但是血管很是明显，可能是因为刚洗完澡出来，也许是因为心情不悦，或者是背上没有痊愈的淤青，配上音乐和灯光就是饿极了的吸血鬼。

　　文康越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床上那一堆模糊不清刚脱下的衣服，然后慢慢走过去，低头把最下面的羽绒服扒拉出来，从口袋里把那握了一路的钱包掏出来，在灯光下面才发现钱包用了很多年，外面磨损还好，里面有细心补过的痕迹。

　　钱包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距离眼睛还有十公分能清楚的看清的时候才停止，打开钱包里面是一张照片，是笑得开心得两个长相相似的男孩，眉眼倒是遗传了那个人，但比他少了一些凌冽。

　　里面大概有几百块钱现金，从卡槽里的卡一张一张拿出来又放进去，最后才从最上面卡槽里拿出露着白边的身份证。

　　文康越眯着眼睛跟证件上面的人眼对着眼，手指在那张脸上一遍一遍的来回磨蹭着，证件只是证件，没有一丝温度。

　　看出了神，把证件上的照片小心翼翼的凑到嘴边，把它想象成刚才那个偷来带着温度的吻，从后面看少年低头弓着单薄的背，像是一个入了魔的虔诚的教徒。

　　但是虔诚的教徒却做了亵渎神明的事，随着少年的越来越大从鼻翼间泄露的隐忍的喘息声，才发现证件上只剩下了一个手，少年的本来围在腰间的浴巾掉落在脚边。

　　闷哼一声后，少年赤着身子跪倒在床尾，把头埋进被子，背上的肩胛骨一下一下的蠕动着，一会儿从被子里传出哭泣声。

　　这已经是文康越今天第三次哭了，他在想自己怎么就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不能跑不能跳已经让他失去了跟同龄人玩耍的资格。

　　文父文母说你要你要乖乖的，好，他乖乖的。

　　文父文母说你不要跑不要跳要安静，好，他不跑不跳还安静。

　　文父文母说英国空气好还有一个权威医生能治好你的病，好，他出国了。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了，他退学了，他喜欢上男人了。

　　而且他还学会偷东西了。

　　文康越安静的低头吃着早餐，文母看着自家小儿子单薄的身子把热牛奶推到他手边叮嘱:“把牛奶也喝了。”

　　“好的妈。”

　　“多吃点，你怎么又瘦了。”说着还瞪了旁边文父一眼，想起前几天孩子挨打和绝食就忍不住心疼和埋怨。

　　孩子只要好好的就行，这是做母亲唯一的心愿，儿孙自有儿孙福。

　　“妈，我吃饱了去上班了。”

　　“好，路上让小刘慢点开，注意安全。”母亲总是有诸多不放心和叮嘱。

　　“嗯。”把背包背上准备转身的时候又停下来开口:“妈。”

　　“怎么了，有什么事？”文母觉得只要小儿子一说话就想答应他所有的要求，有话不说的表情就让人跟着着急，总害怕他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这要是憋出个好歹怎么办啊。

　　所以就免不了着急：“没事你慢慢说，先说出来孩子。”

　　“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参加高考的话都需要准备什么？”大学还是要继续读的，变优秀变成功才能配的上那个人。

　　“我不是特别了解国内的高考，也不知道都要考什么，你帮我问问吧，或者你帮我找个家教也行。”

　　“好好好，还是要上学，你还小不上学怎么办啊，上学好上学好。”文母连说三个好，眼泪都在眼里打转，自己家的孩子她生的她知道，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你打听好再跟我说，我去上班了。”文康越站在门口还能听见父母两人激动的声音，可能当着他的面不好表现得太激动，脸上倒是露出一个不易察觉得笑，笑到了眼底，注意看发现眼睛有些肿。

　　不易发现，加上鼻梁上面得眼镜更察觉不出来。

　　手收进口袋碰到里面得钱包后，脸上得表情才又收了回去，直到接到他哥文峰得电话。

　　一接通他哥就着急得开口：“文康，你上班了走没有？”

　　“没有呢哥，怎么了？”

　　“那正好，元哥说昨天晚上钱包可能掉到车里，我今天要出差一趟，这会儿在机场呢，车得备用钥匙咱妈知道在哪？你去车里找找。”

　　文康越在口袋里得手一下一下得摩擦着那个应该掉在车里得钱包乖巧得回答：“好。”

　　“好好找找，里面有证件，丢了得话比较麻烦，你找到了给元哥打个电话，要是他没时间你给他送过去。”

　　“好。”

　　“你是不是还上班，你让小刘送过去也行，你先给元哥打个电话说一声，我挂了你去找找吧。”

　　“再见哥。”文康越收起手机朝着车走过去，安静的坐上去，摆弄自己的手机，打开单元的微信，信息还是发不过去。

　　手指在那一串电话上，迟迟没有按下去，然后就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了。

　　到宝鹤居门口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上面的那串数字正是刚才文康越刚才迟迟没有按下去的，他看着那串数字在屏幕上面一直闪烁，直到挂断，变成红色的未接来电。

　　然后电话再次打过来，等到快结束的时候才才点了接通，放到耳边，也不说话，电话那头也没有声音。

　　“文康，是我。”电话那边的单元先打断沉默。

　　少年脸色沉着：“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

　　“钱包找到了吗？”单元不想听他阴阳怪气的埋怨，赶紧转移话题。

　　文康越显示冷笑一下开口：“找到了。”

　　“你在宝鹤居还是在家，我让秘书去拿。”

　　“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来拿，你不来我谁也不给。”文康越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呢，而且还是他自己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还变成了一个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