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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休假(三) ...


  •   晨风微拂,缓缓爬升的太阳把初冬寒冷的嚣张气焰压下了些许。
      深山幽谷,泉水叮咚,几位老者坐在河边垂钓,闲谈话语中的焦点全在赵老带来的年轻人身上。
      “难得赵老头肯带人来钓鱼,真是少见。”
      “可不,能让他看上眼的可不多。”
      “时下的年轻人很少能有这样沉得住气的了。”
      “这小子是我的忘年交。”赵老先生得意地扫了眼旁边抿嘴偷笑的宣袁,又看了眼话题的核心人物,后者正缩在棉衣里静静地窝在钓鱼椅上,左手握着鱼竿,右手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颏,侧着头睡的有一得二。突然,鱼竿一个轻微震动,令袁朗从睡梦中惊醒,提竿的同时人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臭小子,还不快来帮忙。”
      宣袁忙不迭是跑过去抓住还在拼命挣吧的鱼,袁朗把鱼钩摘下,宣袁抱着鱼欢欢喜喜跑向身后的塑料桶,不料鱼儿大力挣扎下竟从他手中逃脱,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宣袁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鱼装进桶里。
      “嘿,这鱼个头儿可不小!”
      “真有两下子,小伙子,平时没少钓鱼吧?”
      “呃,还行……”袁朗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其实他钓鱼的次数并不多,捉鱼才是他最喜欢的,只是今天陪赵老先生同来,总不好跳到水里瞎扑腾。

      老人们都在夸奖袁朗的钓鱼技术,只有赵老先生暗自叹息,鱼儿咬饵动静甚微,许多钓友都是以观察鱼漂来作出判断,而刚才袁朗明明是睡着了,是什么样的磨练让他在睡梦中都保持着如此高的警惕性?铁路身上的老伤赵老先生一清二楚,袁朗身上的伤老先生是通过这两次接触才有所了解,而听赵维讲袁朗曾经拜托他医治一名士官的腿伤,面对这些把伤痛埋藏起来搏命的人,谁能知道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他们,为了换取千家万户的安宁,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也许,真正能让他放松下来的,只有自家那间不大的小屋了。等赵老先生回过神时,才发现坐回椅中的袁朗又昏昏欲睡当起了‘磕头虫’,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不仅使刚毅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更凭添了几分孩子气。

      宣袁席地而坐,用袁朗教他的方法拿军刀削着木签,削好的木签被整齐地码放在麻垫上,起先他削得并不好看,用袁朗的话说:跟狗啃的差不多。不过,这孩子一旦认准的事就不会放弃,十几支削下来竟也做得像模像样了。
      一上午,袁朗钓了三条鱼,时近中午他收了竿,专心地收拾起鱼来,宣袁在他的指挥下将拾掇干净的鱼用木签串好,刷上袁朗自己调制的酱汁煨着。一旁的农户本想着他们会来租烧烤炉,盯着看了十几分钟后怏怏收起自己的家伙,敢情来的是行家,今儿这烧烤炉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若说袁朗的钓鱼技术令人感到意外,那他的烧烤水平则更令人惊奇万分。众人就看他围着火堆上的木架子一通忙活,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鱼儿,已被放置在简易烧烤架上,随着熏烤鱼肉滋滋的作响,散发出最原始的鲜香,也勾出了所有人的馋虫。末了,袁朗叫宣袁向农户借了只锅子,用赵老先生钓的鱼煮了锅鱼汤给大家喝,那色、香、味、意、形,除了后两个稍有逊色外,前三项绝对够水准,鱼汤入口,鲜美回甘,真是实足的享受。
      从袁朗抢宣袁的游戏机开始,他教会了宣袁如何鲜煮咖啡,如何挖菜窖,如何烤鱼,如何煮鱼汤……还有更多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那些只能用心去体会。有些人不会把关心和爱护放在嘴上,甚至喜欢恶语相向,袁朗就是这种人,而宣袁不仅喜欢这种方式,更享受在其中,似乎不被袁朗挤兑两句就难受,对此,他自嘲地解释:自己是属贱骨头的,就喜欢被袁朗K。

      回到赵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因为袁朗他们晚上就走,赵大妈早早就开始准备晚餐了,虽说不上要多丰盛,但多加几道菜是肯定的。袁朗有心劝阻,无奈在此处完全没有发言权,反倒是让赵老先生推进了小厅,摁趴在床上拔起了火罐。
      袁朗本不想让宣袁看到自己背后的伤痕,可是小家伙从没见过拔火罐,死说活说要见识一下,袁朗被他缠得头疼只好答应。果不其然,脱下上衣趴到床上时,背后传来一丝抽气声。
      先闪罐,再走罐,赵老先生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十个罐,依次拔在袁朗的五脏俞穴上。
      宣袁看着被罐子嘬起的皮肉,拧紧了眉心,“痛不痛?”
      袁朗耷着眼角,装腔作势道:“你说呢?”
      “要不,要不别拔了……”宣袁突然觉得这与上刑差不多,他恳求地望着赵老先生,“能拿下来嘛?”
      “噗……”袁朗捶着床板闷笑,“逗你玩儿呢,挺舒服的,真的……要不,你也试试?”
      “不用。”宣袁撇撇嘴,“我才不上当呢。”
      赵老先生怕袁朗着凉,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本来想做的针灸治疗因为时间仓促临时改为了拔火罐。老先生暗自思量着:等袁朗这阵子忙过了,定要铁路把他再给押回来。
      十分钟过后,老先生一一将罐取下,罐诊的结果还不错,除了有些风寒外,各脏器的状况都很好。赵老先生把衣服递给他,“你呀,平时还得给多我注意点。”
      “是是是……”袁朗一边应着,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宣袁按照赵老的吩咐打了杯热水端过来,俨然是一副小学徒模样,赵老先生盯着袁朗喝下,才满意地收拾家伙事儿走人。

      冒着热气的菜肴刚端上桌,开完会的铁路就进了赵家,还没进屋就扯着脖子喊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呢。”
      袁朗手中盘着赵老先生的狮子头麻核桃,窝在躺椅上没动弹,懒洋洋打着哈哈,“嘁,我这还水深火热呐。”
      茶几上瓷盘里的水仙刚刚出芽,白瓷盖碗敞着盖,几朵透薄如白玉的茉莉花浮在水面上,幽幽的清香与空气中弥散的淡淡药香交融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抢着泡赵家的药澡呢,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铁路边解着风纪扣,边把手包扔了过去。
      “哎哟……怎么这么沉?”袁朗装腔作势倒在躺椅中耍赖,“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儿啊?”
      “巧克力。”铁路没好气道,“今天散会时被方锐和馒头堵住了,他在附近搞培训,知道我来开会,特意让我把这包巧克力给你捎来。”
      袁朗美滋滋拆着包装盒,“比利时的啊……”
      “听说还是纯手工制做。”铁路想像着方锐做巧克力的样子就好笑,接住袁朗扔过来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嗯,别说……味道是不错。”
      “吃啥好吃的呢?”宣袁打门外探出脑袋,看见袁朗正靠在躺椅里嚼着巧克力,突然想起时下很流行的一个词‘宅男’,再想想X国时袁朗的劲酷精悍,还真是天壤之别,若非亲身经历过,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啪’一块巧克力砸过来,宣袁揉着脑门拎着折迭椅进了餐厅。

      “哎,对了……”袁朗噌地从躺椅上蹿起来,踢踏着鞋进了厨房,“大妈,您准备的酱骨头呢?”
      赵大妈将炸好的肉酱倒入蓝花碗中,拿起一片刚烤得的馒头片就着锅底的酱汁抹了抹,直接塞进袁朗的嘴巴里,“在冰箱里,本来是给馒头预备的,可惜它没来。”
      袁朗用手抹着嘴角的馒头渣,“我知道它在哪儿,离咱这儿还不太远,要不我给带过去。”
      “哎,那可好。你呀,给我老老实实吃晚饭,我这就叫个快递给送去。”赵大妈办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没等袁朗再开口,一个电丨话就拨出去了。
      因为赵老先生常给病人递药品,快递员小刘是他们家常客,甭管什么时候,只要一通电丨话小伙子就会赶过来。只是今天这收件人的姓名有点奇怪,小刘送了几年快递也没见过有叫馒头的,正所谓世界之大无所不有,小伙子向公司报了递单号就直接送过去了,他也很想见识下这个住在武警某招待所317室的馒头。

      凉拌苤茢丝,椒盐花生米,小葱沾酱,外焦里嫩的炸灌肠,羊油炒的麻豆腐,还有桌子中间摆着的铜火锅,还没开饭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铁路端着三盘鲜切的羊肉片走进来,赌气道:“你个好吃懒做的,瞅什么呢?还不快搭把手?”
      “噢,来了来了。”袁朗忙不迭扔下快递底单,接过铁路手中的盘子往桌上码。
      “递的什么东西啊?”铁路又拿进两盘青菜,一碟冻豆腐,“看把你美的,又使坏呢吧?”
      “酱骨头。”袁朗一脸坏笑道,“给馒头的。”
      “臭小子!”不知道方锐收到这份快递时是个啥表情?铁路轻车熟路从小厨柜里翻出半瓶五粮液。
      袁朗立刻警惕起来,“今天晚上还来这个?”
      “瞧你这点儿出息。”铁路鄙夷地扫了前者一眼,“我跟老赵喝,没你什么事。”
      袁朗嬉皮笑脸道:“你们喝,你们喝,我给你当司机。”
      “少跟我这儿献殷勤。”铁路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戳,“以前怎没见你主动当司机啊?”
      “哟,怎么着这是?吃炸丨药桶了?”赵维推厅门进来,带着一股子寒气。
      铁路拧下瓶盖把酒盅斟满,“就等你了,赶快的。”

      六人围坐在桌边,就着热乎乎的火锅涮着羊肉,偶有推杯换盏的也就是赵维和铁路,而赵大妈的主要工作就是往袁朗的碗里放涮好的肉片和其他吃食,搞得袁朗只能不停地消灭掉自己碗中堆起的小山,并趁赵大妈不注意时使用乾坤大挪移之法,左右开弓将肉片塞入宣袁和铁路的碗里,赵老先生看在眼中也不点破,毕竟自己老伴热情起来没人能吃得消。水蒸气在木格窗上凝结遮挡了屋外的影像,暖白色光晕包围下的小屋阻隔了房外的寒冷。严冬虽至,但在这座小院里始终温暖如春。

      备注:本中铁路提到的任务详见《较量》,发文时间待定。

      休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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