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送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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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刚停稳，鲁威就迎了上来，看着他们手中拎的大包小包嘴里不住地埋怨：“说了多少次不要带东西，你就是不听。咱们这儿什么也不缺，下回可不许再带了，听见没有？”
“这是我们队上的齐桓、吴哲、成才和许三多。”四人立正敬礼，鲁威连忙还礼。
袁朗媚脸涎笑道：“您看看这几样东西，除了马莲肉我能负责外，其他的几样我可只是奉命送来，您要是不收铁队和老魏不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您就真忍心看我为难啊？”
“哎……”鲁威：“怎么说你都有理。”
吴哲小声附和道：“早说过，他常有理嘛。”
忽听屋门响，一位身穿军装的老者探出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头银发，四方脸庞，高高的颧骨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小袁来了？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快进屋。”
鲁威连忙催促他们道：“赶快进去吧。”
“您又研究什么呢？”袁朗嬉皮笑脸走上前，指着身后的四人介绍道:“齐桓、吴哲、成才、许三多都是我队上的南瓜。”
老人笑眯眯扫了一眼众人，“那个……”
“鲁威。”鲁威一边自报家门，一边把陆老想要的立拍得相机捧了过来，一起拿来的还有一本相册和圆珠笔。
“对对，小鲁。”陆振华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瞧我这记性，早上你刚跟我说过的，小鲁，鲁威，我的警卫员……”鲁威乐呵呵地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几乎每天都在重复着被陆老忘记，每一次都一笑了之。
拍照、显影，陆振华仔细地在每张大头照的背后写下相片中人物的名字（特批）。袁朗倚在桌边静静地看着，阳光投下的剪影清晰地印在地上。
虽然有心理准备，许三多还是觉得很难过。后来，他在日记中写道：第一次见到A大队的创始人时，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反而心里难过得想哭，结果被队长狠狠地瞪了一眼。我知道，我们队长心里比谁都难受，可他不说……
吴哲：“队长，花种哪儿啊？”
“院子里。”袁朗抓了把花生，“鲁哥，那兔子呢？”
“多吃点啊，别客气。这花生是咱们自己种的，倍儿香。”鲁威给他们倒上茶水，“兔子啊，刚还在院子里蹦跶呢，一见你们立刻就没影了。”
“嘿……还跟我玩上战术了。”袁朗咬牙切齿道：“我种棵月季扎死它。”
“你这也忒不厚道了。”吴哲抗议道：“敢情让我贡献出爱妃来是为了扎兔子？”
袁朗低头闷乐只顾往嘴里塞花生，陆老向吴哲道：“那个……”
“吴哲。”
“噢，对吴哲，这花是你养的？”
“是。”吴哲：“养不好，瞎养。”
“吴才子过谦了啊。”袁朗嗤嗤笑道：“这就是八一锄头，我们队上的金牌花匠。”
“噢。”陆老连连点头，“好像你是跟我提过这个，还有一个叫……”
“八一菜刀。”袁朗抬抬下巴向齐桓道：“就是他。”
“好好好。”陆振华开心地笑道：“刀劈荆，锄刨地，种南瓜方便了。”
齐桓轻笑虎牙微露，吴哲暗自咋舌，这位陆老不愧是A大的开山鼻祖，虽然他的记忆力出现了问题，但头脑的灵敏度半分未减。
“小袁你跟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陆老拉着袁朗直奔后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这可是大工程。”
“您这是……”袁朗看着眼前隐蔽的大洞啧啧称奇，“地道战啊？”
“首长正和隔壁的尤将军玩攻城拔寨呢。”鲁威小声道：“两位年龄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袁朗侧头靠过去，“目标是啥？”
“尤将军院子里的葡萄，咱们院子里的老玉米。”鲁威道：“二人打了一个月的赌，因为首长总忘记，已经又拖半个月了。”
“成才。”袁朗冲院墙努努嘴，成才立刻会意，悄悄翻上院墙，仔细观察起尤将军的院子来。
陆振华赞叹道：“这小伙子不错，身手利落。”
成才笑笑蹿下墙头，“10点钟方向隐藏着一个观测点，沿地道向前2米处有机关。”
“好个尤老头儿，还敢跟我来阴的。”陆振华向袁朗招招手，“来来，咱们给他也玩一手。”两人蹲在坑道里好一阵嘀嘀咕咕。
□□撂在一旁的人，相互瞅瞅无言地笑了。吴哲：“这两位联手搞阴谋，隔壁的老将军怕是要惨了。”
“吴哲，这不是阴谋。”许三多认真道：“你原来说过：兵者诡道。”
吴哲翻眼望天，喟然长叹。
许三多挠头，“吴，吴哲，你怎么了？”
“哎。”成才拍着前者的头道：“三呆子，你又真理了。”
趁陆振华和袁朗他们几个人修改地道的空档，鲁威退出去忙活午饭。等挖地道的人饿得肚子叽里咕噜乱叫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陆振华的老战友从东北寄来的臻蘑，被安排做了小鸡炖蘑菇。院子里种的黄瓜和小萝卜切丝拌了凉菜。煮熟的老玉米飘着甘爽的甜糯。袁朗精心制作的马莲肉摆在了桌子中央。铁路酱的咸菜被分成几小碟放在桌子四角。鲁威把老魏酿制的醪糟加热按人头分碗盛好。何政委捎来的新茶在白瓷杯中舒展嫩叶散发着阵阵幽香。
袁朗手上还挂着水滴就摸向了老玉米，鲁威笑骂道：“就知道你喜欢，首长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念叨，今儿一早就把地里的玉米棒子全掰了。”
“全掰了？”袁朗向旁斜了一眼，“那隔壁……”
“嘘……”陆振华悄声道：“让那老小子等着去吧。”
袁朗眼角青筋抽了两抽，果然有比铁路还“狠”的人。
“小袁坐坐。”陆振华望四周，又是一滞。
“鲁威。”“齐桓。”“成才。”“吴哲。”“许三多。”众人挨个报名，一点儿也不嫌麻烦。
陆振华举杯，“以茶带酒，感谢你们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众人起立，举杯浅饮。坐下时，鲁威探身悄悄对袁朗说：“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袁朗眯眼笑，指腹擦着唇边划过，伸筷子夹了一块马莲肉放在陆老碗里，“您尝尝，这可是我向老魏偷师学来的。”看他那一脸自鸣得意的神情，旁边的人都笑喷了。感觉上袁朗就像是个刚帮家里做了件家务的小孩子，向大人炫耀着等待夸奖。
“嗯，好吃，是这个味儿。”陆振华抿嘴笑道：“还是小袁送的礼物最合我心。”
鲁威：“您要这么说，铁路、何政委和老魏他们不得伤心死啊。”
陆振华：“铁路？”
“我队长。”袁朗鼓着腮帮子道：“当初您的兵，这酱菜就是他亲手做的，说是你那时在A大的经典菜色。”
“挺好吃。”陆振华沉思了片刻，“只是还是想不起……”鲁威搬来相册，快速翻找指给他看，前者望着照片频频点头，“好像是见过。”
齐桓拧了拧眉，吴哲僵了僵背，成才抿了抿嘴角，许三多愣愣地说不出心中滋味。
袁朗往椅背上靠了靠，“其实我送礼都是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跟我们铁队学的。”
鲁威奇怪地扫了一眼袁朗，旋即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呵呵笑着把相册放回。
午饭后，齐桓帮着鲁威打扫“战场”，许三多跟着吴哲在花园里给绿贵妃找了宫寝办移居，成才陪着陆振华下棋，而原本在旁指手画脚的某人已经手撑桌子迷瞪着会周公去了。
成才摸棋的时间并不长，他的棋艺师从袁朗。起先袁朗教他下棋不过是为了锻炼他的心境，没想到成才钻研得很快，逼得袁朗不得不认真对待，而成才也在与袁朗的对弈中学到了很多，在无声胜有声的黑白对决中，他的心稳了，手准了，眼界放得更宽了。
“嗯……你……”
“成才。”
“噢，成才。”陆振华：“你的棋是谁教的？”
成才扫了一眼身旁的瞌睡虫，“我们队长。”
“难怪。”陆振华轻轻笑道：“棋路很像。不过，你似乎并没有放开手脚。”
成才咬了咬唇边没吭声，老首长果然眼光犀利。
“年轻人，听老头子一句话，有些东西要忘于脑记于心。”陆振华执起一子放入盘中，“我想，你的队长也是这样希望的。”
“恩。”成才用力点头偷瞄了一眼袁朗，嘴角挂起酒窝，“他是……我最感谢的人。”
“他跟我下了这么多次都没赢过。”陆振华嗔怒道：“你可别以为老头子我好糊弄，来来来，尽管放马过来。”
成才看到身旁装睡的人微微翘弯了唇角，无奈地摇头苦笑，心中哀呼：队长同志，您下回找人顶缸时是不是提前打个招呼啊？
成才虽然很有灵气，但毕竟没有陆振华老练。吴哲安抚了自己爱妃后就跑来看热闹，在一旁出点子支歪招，却仍然阻止不住陆老的强劲攻势。一番厮杀之后，成才唯有投子认输。以棋观人，倘若回到那时战事，这陆振华又是何等厉害人物？难怪当年战场上，他的特种侦察大队被称为者阴山上一头狼。这支队伍以战术疯，打法疯而闻名，因此，陆振华还有一个鲜有人知的外号——陆疯子。
“哎呀，都下完了？”袁朗扒拉着翘发支起身子抬腕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归队。”
鲁威：“平时觉不出，你们一来，这时间过得嗖嗖的。”
“鲁哥，你想啊，平时你跟陆老两人用这些时间。”袁朗嘻嘻笑道：“今天多了五个人和你们一起用，能不快嘛？”
“呃……”鲁威拐了他一肘子，“臭小子，绕谁呢你？”袁朗哎哟哟乱叫，弄得鲁威没辙，看着桌上剩下的东西叮嘱道：“下回可别再带东西了，要带就带……”
袁朗：“南瓜。”
鲁威笑道：“对，南瓜。”
铁路带张超、唐萧和袁朗他们来看望陆振华，因为他们是A大队的南瓜。现在，袁朗也带着自己的小南瓜们来看望陆振华。以后，这些南瓜也会带来他们自己的小南瓜。这是A大的礼物，世间独此一份，无可取代。
两天后，袁朗接到鲁威的电话，陆老成功夺下尤将军院中葡萄树上最大最紫的一串葡萄，而尤将军不仅在穿越地下要塞时多次触动陷阱，更要命的是他要抢占的玉米一时半刻根本长不出来。于是，这场地道战毫无争议地以陆老的完胜告终。
那天，铁路看见袁朗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默默注视着楼下的训练场，像刚刚得到奖赏的孩子一样笑得格外开心。
-完-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送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