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革命》冥思胡想

18、预谋

　　队伍整整排了两天还是不见尾巴，木萧萧看着登录本上越来越满的对钩，又看了绵延数米的队伍，顿时五味杂陈

　　中央基地虽然和西方基地签署条约，愿意分担人流量，但它好歹也是幸存者生存的避难所，资源在一次又一次的人口迁入的冲击下从供大于求逐渐开始转变成供不应求

　　基地物资有限，实在无法容纳所有的人，但也不能把剩下的人放在哪里不管，这样又违背了十六字箴言，到时候基地的名声往那里搁？

　　寻昌收到段星河和顾衍淅坠崖的消息的时候很是头疼，一边下拨了很多人马去南海找，一边连忙召开紧急会议。

　　西方基地人口众多，正在不断朝着中央基地和西北基地以及东南要塞赶。

　　“目前疫情已经控制住了，感染的人都在接受治疗，死伤共三百人。”

　　偌大的会议室里，其实只有四个人。

　　楚九忆停顿几秒继续补充道，“疫情来的蹊跷，虽然和森林火灾有关，但是未免传播的速度太快……并且逃难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奔向中央基地。”

　　“你怀疑这不是巧合？”裴玉一手撑着脑袋，眉头紧促，“怎么会呢，大家都知道中央基地物资丰厚地理条件优越，都往这来不是没有可能的……等等，你是说……”

　　楚九忆和她对视一眼，后又匆匆从莫林泽脸上扫过，转向寻昌，“西北基地同样背靠山水，生态环境和西方基地相似，但是迁入那里的人却寥寥无几……”

　　按理来说，人们总是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的，而相比一马平川繁华迷人的中央基地，真正适合他们，真正符合他们最开始预测的只有西北。

　　有人在企图诱导他们，让中央基地崩坏。

　　“上校！最后十万名额用完了，根据临时开辟的小型基地的状况来看，效果十分不好，要是再不限制人数，恐怕就要到极限了，为了照顾他们已经缩减了各大商家，平民的物资，再缩减恐怕就……”说话的人是站在木萧萧旁边帮忙盖章的男人，“木萧萧问您，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有什么想法吗？”

　　“我说的就是她的想法……”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寻昌摇了摇头，“要尊重晚辈的想法，既然一个人这么认为，那就还会有千千万万个。”

　　裴玉不置可否，“这个方案最开始是我提出来的，最终导致这个结果，我也有一份责任。”她表示对于木萧萧的赞同，那双丹凤眼扫视着在场所有人，“我认为，这样可以为中央基地为西方基地分忧，也能验证楚上校的想法。”

　　公告在事情的严峻状态下紧急发布，刚开始木萧萧拿着喇叭喊的时候就响起了一阵铺天盖地的议论声，随后等到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有个人忽然站了出来，冲着这边大声喊道:“凭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去中央基地！”

　　这种问题她已经说了无数遍原因了，这一下她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心里的疲倦再一次重复。

　　“物资已经供不应求了，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中央基地没有抛弃各位的意思……”

　　她的那一双亮晶晶的杏眼马上要在一遍一遍解释和一遍遍哀嚎中变成眯缝眼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除了要干这个以外还要干什么，于是在重复第十遍的时候，终于让她找准机会对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问出了那句话……

　　火焰烤在眼皮上，干涩难忍，顾衍淅干脆直接把眼睛闭上。

　　太阳贴近河岸，橙红色的一片映入眼帘，火焰摇曳着，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和段星河干涩的声音同时响起，“蓝零桉，不是会诱发变异吗？”

　　顾衍淅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眼前的火焰模糊不清，“第一次用变异物种来预防基因变异，这个想法是在救你上来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反正我们也出不去了，失败了就失败了……”

　　他叹息了一声，又重新合上眼睛。

　　段星河抬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我靠，顾衍淅，你拿我当实验品？你等着……”

　　顾衍淅原本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瞬间崩塌，他笑的合不拢嘴。

　　蓝零桉具备导致基因变异的功能，同时也具备控制变异的功能，这部分的研究是在顾衍淅上一次来这里调查的时候发现的，再结合古书上的记载给予合理猜测得出来的结论。

　　并蒂花上的蓝零桉可以恢复食用禁花产生的变异，那么是否可以在其中加入部分药材来预防人体变异呢？

　　“为什么中央基地没有人专门研究这个？”

　　顾衍淅眉眼低垂，火光在雾蒙蒙的夜里噼里啪啦的响着。

　　“当然有，我和他认识，但是在进行实验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失败了。人体的机能无法承担蓝零桉带来的副作用，最后人死了。”

　　段星河:“……”

　　顾衍淅抬手放在火焰上，他好像不害怕火焰炙热的温度，见身旁的人半天不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段星河有些紧张的面色，深知刚刚那些话把他虎住了。

　　“当时没有人想到可以用其它本草植物抑制副作用，所以直接用的是高纯度提取的汁液，虽然减退了大部分毒素，但是还是抗不过去，”他收了手看向段星河，“段队长要有随时为科学实验奉献生命的精神，这是寻上校给我说的。”

　　“傻逼……”段星河眼睛被火焰烤的有些干涩，他往后挪了一点后背抵在岩石上，双腿交叠，他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倒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死的时候人不人，鬼不鬼，“我变异了，你打不过我怎么办？”

　　他身上除了背上和前胸上的抓伤以外，剩下的伤都是磕磕绊绊拉扯出来的伤口，虽然二次变异发生在死亡后的可能性更大，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变异的可能。

　　如果顾衍淅的猜想被证实了，植物之间相生相克互相抑制，那么那只二级物种就不会导致段星河发生变异。

　　就算做了最坏的打算，也不会要了人命，变异了也是被削弱过的……

　　顾衍淅累了，也跟着往后一靠，“不会。”

　　“呦呵，顾院长这么……咳咳咳……这么自信！”

　　一激动，嗓子就开始痒，话音刚落就连接着好几声咳声，顾衍淅往一边挪了点位置，等到他不咳嗽了才坐回来。

　　“我靠，你嫌弃我？”

　　“才知道？段队长应该去提升一下观察能力，这样就不需要多此一问了。”顾衍淅开玩笑似的轻轻推了他一把。

　　“艹，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他合上眼睛不再理会身边的人。

　　“凭什么？莫非中央基地也草菅人命？叫你们上校出来！”

　　男人裹着头巾，穿着灰色长衫，他昂首挺胸指着中央基地门口人类高于一切，生命是最高利益这几个字破口大骂。

　　苏菀被木萧萧拉了出来，她从后腰掏出手枪冲着天空就是一声巨响。

　　木萧萧先是帮那位一身白衣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然后回头示意苏菀去维持秩序，转身就拉着那个女人走到不远处的亭子下面。

　　身后是骚乱的人群，苏菀和那个男人发生剧烈的口角，她笑着问出了裴玉让她调查的问题。

　　“哎呀，这……”女人朝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当然不是啊，西方基地的疫情闹得特别厉害，我们那里好一半人原本是想着待在基地里只要不出去就好了，结果呢……”

　　女人掏出外衣口袋里的手机解开屏幕掉出一份聊天记录来。

　　“你看看吗，森林火灾导致基地资源匮乏，上校贪了中央基地的好多物资……”

　　“而且来的不止我们那里的人，还有其他地方的，我听说啊，只是听说……其他地方先后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把原住民都赶出去！”

　　木萧萧眉头微蹙，闻言双手插着腰眼神凌厉，她把遮挡住视线的刘海往上一拨，语气讽刺，“简直放屁！你不要信，这绝对不可能的！”

　　女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我其实是很怀疑的，毕竟……楚上校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东南要塞已经……已经……”

　　会议室里看着木萧萧上传上来的记录仪，听着她们只见的对话，一时间落针可闻。

　　直到一声不起眼的水滴声响起打破了寂静，裴玉垂眸看了眼消息，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起身有礼貌的告别挥手，转身就快马加鞭的往东南要塞赶。

　　楚九忆眉头紧蹙，暗自攥紧了拳头，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周围这两位从小到大的朋友一眼就看出来他心中所想。

　　东南要塞如同空城一般寂寥无人，裴玉从车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道路最中央的阴阳井被人头堆满，她凑近几步，堆在最上面的那个脑袋睁开白膜一样的眼睛！

　　下一秒，随着怪物恐怖的低吼一颗颗脑袋扭曲旋转着，从黢黑的头顶伸出黑色的被腐蚀的手臂来！

　　“上校！上校……白茶山……喔喔喔卧槽！”

　　恶臭袭来，漆黑的手臂撑着井盖爬了出来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白茶山怎么了？”

　　“有目击者，看见他从监狱里面逃出去跑到西方基地事发森林了！”

　　裴玉丝毫不慌乱，那双充满杀意的凤眼凝视着眼前狰狞恐怖的二级变异物种。

　　她从皮质口袋里掏出口红抹在嘴巴上，打开车门拿出狙击枪就冲了过去！

　　“什么时候！”

　　“山火前一天……”

　　乌漆墨黑的夜空中有银河点缀，顾衍淅睡不着，甚至毫无困意。

　　忽然他肩上一沉，顾衍淅的心也跟着一颤。

　　眼前的河流被月亮照的波光粼粼，哗啦啦的水汽穿透火焰带着炙热的潮湿感扑面而来。

　　耳边是段星河轻缓低沉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锁骨上，一阵酥麻，他连忙偏过头去。

　　“五百块的衣服……你说撕就撕……真不是人……”

　　真是烧糊涂了，都开始说梦话了。

　　他的嘴角无意识上扬，莫名笑了几下，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又挎着一张脸。

　　完了，更睡不着了……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到火堆里，火焰立刻蹦的更高！

　　“顾衍淅……”

　　他听见段星河的梦中呓语，低声呼唤他的名字。

　　时间仿佛禁止了，他好像被定在那里。

　　一遍，两遍……

　　无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骂了句脏话抬手捂住段星河的嘴。

　　也许是感到呼吸不畅，段星河“唔”了一声虚握住他的手腕打算把他的手移开。

　　又或许是发了烧，烧的十分厉害，挪到一般最后停了下来又睡了过去。

　　“啧……”顾衍淅的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托着他滚烫的脸颊，段星河甚至还往他怀里移了移。

　　他一方面十分厌恶的想要把手抽走，但是急促紧张的心跳，来自内心深处的禁忌感，危机感控制着他的大脑让他不要动……

　　顾衍淅好像有点贪恋这种感觉，而他自己始终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