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伴魔》白纸纸纸

47、第 47 章

　　“在这个世界，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有些人可能成为主角。无论是谁，只要生命中绽放过一段精彩，这就会是一个值得一写的故事。我们的世界，和许多其它的叶片一样，都是为了碰撞出故事而被定制出来的沙盒。它们在既定的规则内演化发展，不断为树贡献养分。而我和海茵莉凯在那次暂时脱离了叶片，进入了‘枝杈’。”

　　“枝杈是叶片到主干之间的中继，兼容着众多世界的规则，所以也是我们难以理解的混乱。但这并不是关键。我们之所以知道了这些，是因为枝杈内也是有居民的。除了部分看起来生有职责的特殊生物，里面还有一些，从其它叶片中来的人。”

　　洛深吸了一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组织，而我们遇到的一个组织，叫做‘海洛联合体’。在那里，我们见到了许多的我，还有许多的你。”

　　海希摇头：“这话说得就有些别扭。”

　　“可惜事实如此。同源的个体在树杈内出现多个并不少见，但我和你的同位体能够形成一整个组织，这其中自然有相应的原因。”洛继续说道：“我们是特别的。洛或者罗，海茵莉凯或者海因里希，我们在许多世界都存在着。联合体里面有在提琴箱里放着大枪的洛，走出了全面监管的世界，脑袋里的芯片中藏着数据化的海茵莉凯。有为机械赋予心跳的洛，有在相爱程度成为货币的世界里伪造数据的海因里希。洛和海茵莉凯的名字遍布各个沙盒世界。成为主角，注定相恋，其中又有那么一小部分脱离了叶片，在世界树里遇到了另一群自己。”

　　“原来还是个钦定的故事？”海希手指微动。

　　“就像创作角色的时候多少会带一些熟悉的影子，沙盒世界在被设定的时候也许是也有着类似的道理。海洛联合体猜测在枝杈的某处联通着主干，而主干里面储存着各种重要人物的‘理型’，我们，以及其它或许在诸多世界存在着的人，则是这个理型在不同世界设定下的映射。当然这只是猜测。海洛联中前往主干探索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证实过这个猜测，不知道是从未到达，还是无法回来。就像他们无法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一样。”

　　“但你们还是回来了。”

　　“是啊，虽然海洛联合体这个名字实在是无聊，只有海茵莉凯们会喜欢，但与一群想法相对接近的人还是蛮愉快的。可能是因为世界设定是人工调整的原因，不同世界的梗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共通。不过也有不喜欢烂梗的洛存在就是了。”洛摆了摆手：“总之，可能因为我们是通过效果变异意外进入的枝杈，也可能是某种未知伟大力量的干预，我和海茵莉凯在一段时间之后就被迫返回了这个世界。”

　　“虽然海洛联合体的自己们很不错，但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们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世界。如果以后就一直留在枝杈也就罢了，既然回到了这个世界，我们决定做出一些改变。”洛用手莫名比划了一下：“之后在具体方案的计划和执行上，我和海希产生了一些分歧。”

　　“世界与世界树之间的联系并非有形之物。想要让这个世界脱离树的掌握，就首先要动摇这个世界作为舞台的根本，再趁机斩断联系。就这个沙盒的设定来说，单单是消灭魔念只能创造出更加精彩的故事，想要让其动摇的话，只有让魔念再也无法轻易诞生才行。因为海茵莉凯懒得动脑筋，所以我们的分工就变成了我来负责找出办法，她负责在规则进行改变的时候切断联系。结果等到我这边已经万事俱备，她又忽然说不能接受我的做法，要全都推翻重来。”

　　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洛的语气中仍然带着些许恼火。海希模糊地想起之前和金钱掌握那段被打断的对话，似乎找到了些许联系。

　　“你的计划是，为世界重新制订一套所有人都能幸福的规则？”

　　洛微微摇头：“让所有人都幸福说得太大了，但至少，让所有人都不会有足以诞生魔念的不幸还是做得到的。”

　　“不幸往往来源于不合理。比如规则没有得到执行，或者是单纯的恶法。只要保证所有人都能按照道理做事，那世界上自然不会有不幸。而魔念存在的特征，就是强行用自身的念头构建出域的规则。这些就构成了让我的想法成立的可能性。利用魔念和‘原则升格’的力量，我可以将道理刻入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保证所有人都会自觉遵守。这个道理本就来自人心，来自人性本真的共识，在根本上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而底层规则改变的瞬间，我们也可以让这个世界和树脱耦，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意志是源于自身，而不是什么高维力量的操纵。”

　　“听起来还算合理，但我不喜欢。”海希评价道。

　　“是啊，她也是这么说的。和你们讲理总是没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之，话不投机，最后打了一架。”洛叹了口气：“我们倒没打出什么结果，但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没有足够的魔念来改变规则了。”

　　“我决定把一切推倒重来一次，于是使用了从枝杈里拿到的权限道具，‘IF线’。在这条线中你们取代了我们，你们不再是从小就当上了驱魔人，而是在成年后才各有际遇加入了HOUSE。而我虽然并不是真实存在于IF线，只能进行有限的交互，但还是通过原本知晓的一些信息创立了组织，和许多魔念进行了合作。事实上，因为魔念是纯粹的念头显化，许多魔念的生存欲望并不强烈，甚至主动愿意为原则升格贡献力量。而候瑟也很乐意承担起切断联系这项任务。蓄势之后他拥有这个世界极限的力量，比起原本的海茵莉凯来说更有把握。”

　　“毕竟帅嘛。”候瑟爽朗一笑：“那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我和洛玖本就是一体，她可以继承我的一切，推动这计划的完成。但你和海茵莉凯的真意都是‘真我’，可能没法互相认同吧？按说她应该也可以做些什么，但我还没见到任何她来阻止我的尝试。”洛对着洛玖招了招手，她走了过去，白皙的手握住了模糊的手：“如果你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或者海茵莉凯也给你留下了什么后手，就赶快吧。这个舞台世界的最后一场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比起原本从小成为驱魔人的魔念来说，IF线的你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止我们。”

　　“不必，请便。”海希摇头道。

　　洛怀疑地看了海希一眼，但没有再说什么。她的身体愈加虚幻，缓缓和洛玖融为一体。

　　“原则升格！”

　　在这一瞬间，海希感受到了一种微弱的晕眩感。世界的底层似乎发生了某种动荡，变得，感觉得到的脆弱。

　　脆弱得可以颠覆。

　　“庆贺吧！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新生！”

　　候瑟拔刀向天，刀光层层堆叠，斩向虚空。

　　“虽然那个什么海茵莉凯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信息，但我大概已经想清楚了。”海希看了一会，扭头看向洛玖：“我猜，要完成规则改造，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嗯，要先从所有人心中提取道理的共识，才能完成升格，这个步骤大概需要一两天吧。所以海茵莉凯当时才有阻止洛的机会。”洛玖说道：“你也想尝试阻止我们么？明明这个新的规则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

　　“或许没什么坏处，但我不喜欢。‘我’的定义是由生活中一个个选择堆砌而成的。我的选择构建了我所有的因果，我的因果又反而形成了我的定义。共识的道理哪怕很好，它也未必是我会选择的做法。”

　　“我的因果，我的所感之外的一切，对我来说并不具备实在性。所以我不想要什么人心中的道理来限制我的决定。”海希说道：“不过不是现在。这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决战。”

　　“那，决战之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