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二十八章 ...
-
高一下学期，正式分班。
木叶高中共有十个班，学理的学生占少数，被分出班级，组成新的四个班；学文的学生则留在本班，由校方统一调配，组成新的六个班。
只是学校仍然不分快慢班，也许是学苗太差，实在分不出来…总之，新生差生如螃蟹入网，钳钳相勾，要死一起死，要烂一起烂。
佐助学文，留在了原来的班级；鸣人小樱也跟着留了下来。
分出去几名同学，又进来几名同学。返校那天佐助和鸣人到得早，因为鸣人最近难得迷上除修仙盗墓题材以外的小说，早早地来到学校，要去图书角借书；佐助被他拉着，虽然没什么早到校的兴致，但还是在书包里放了本英语练习册，一分钟也不打算浪费。
——09年，学霸这一词还没有产生，它还不用于形容优等生，只有“学术界恶霸”这一层含义，是个不折不扣的贬义词。没有人会用学霸来形容佐助，大家只是单纯地敬佩，仰望，顺便感叹一句：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厉害呢？怎么就能做到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呢？
然而答案也是肉眼可见——宇智波佐助对待课业十分努力，上课四十分钟绝不浪费，下课十分钟也是铆在椅子上做题。
时间在他身上停止流逝，每一天都成了模仿上一天的单曲循环。校内练习册早已刷了不知多少遍，市面上的练习册只要出了就立刻去买去做，即使去医院挂水，在他还能保持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没有被针头刺入的那只手，也一定要握住一本单词册。
起初医生护士都认为佐助在装腔作势，毕竟木叶高中的校服披在身上，到底不会和“爱学习”这种印象沾边儿。
然而时间久了大家才发现，宇智波佐助，他是真的努力到了不要命的地步，且这句话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他真的不要命了，他只要成绩。
——宇智波佐助走进教室，和已经到校的同学打个招呼，走回自己的座位。
放下书包，抽出练习册，掏出黑色水性笔。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单曲循环的一天又开始了——
“——那个，就是宇智波佐助啊？”
声音拉回思绪，新同学坐在墙边的位置窃窃私语。二人大概来自同一班级，正盯着宇智波佐助，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是吧。他干嘛呢？”
“还能干吗，好学生，学习呗。”
“哈哈，好学生……这家伙拽得很呢，我听老班儿说，上次分文理考试他都没来。”
“卧槽，这么拽吗？那他怎么分班啊？”
“谁知道呢？就这么拽咯。毕竟是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嘛。这种家伙就算不参加考试，不，就不算不参加高考，大概他家人都能随随便便把他塞进T大……”
啪的一声，佐助把练习册合上。身为年纪第一被人当作谈资倒是习以为常，只是这种毫无根据的臆测让他觉得心烦。
宇智波一族？随随便便被家人送进T大？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他倒情愿只实现一半——只要家人还在就够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佐助的不悦，两个人的声音又小下来，最后只能听到嗯、啊、啧一类的，助听器再也捕捉不到。
二人的嘴型仍然不断变化着，不知已将宇智波这一姓氏夸饰到了什么程度。佐助懒得理。
门突然被人撞开，同学们瞬间噤声，本以为老师来了，却见漩涡鸣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鸣人站在班级门前，眼神捕捉到佐助，笑了，风似地卷到他旁边，怀里还捧着那本刚借来的小说。坐下的时候，椅子配合地发出吱扭声。
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他有着少年应有的全部模样。连少年都会羡慕的模样。
注意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鸣人脑袋一转，环视周围陌生的面孔，胳膊一扬：“哟！以后大家就是好同学啦！”
目光无趣地散开，人们对年级倒第一的学生毫无兴趣，更何况这家伙看起来就像个傻的。班级里渐渐恢复了骚动，大家又开始聊些有的没的。
刚刚分班，彼此不熟，新老自觉地分成了两帮。老同学靠窗，新同学靠墙。
“靠墙坐的那些就是新同学吗？”鸣人一边把小说塞到书包里，看着墙边的方向：“嗯哼？没发现有比小樱漂亮的女生呢？”
被鸣人这么一提，佐助跟着抬起头，同鸣人一起看向那些陌生的面孔。分进来的同学女生偏多，毕竟是文科班，打架正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什么，偶尔还会瞟自己一眼。
四目相接，仿佛触电，女生们的眼神如鸟雀散去，沉默片刻，她们又捂嘴笑了。
佐助觉得无趣，低下头看向鸣人的书包：“你到底在看什么小说？”
鸣人忽地紧张，书跟着一歪，没塞进书包，只塞入桌膛：“呀，你别管。”
说着，他顺势把书往桌膛里推了推，推到最深处：“我，我也有想陶治情操的时候。”
懒得吐槽对方的错别字，佐助叹了口气，想着这所学校的图书角能有什么好书？也许是涩情刊物也说不定……他又翻开手中的练习册，懒得追问。
忽然有谁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背。
佐助呛了一声，鸣人回过头，看到水月正叼着吸管，捧着他那只1L装的巨型水杯，滋儿滋儿地浇灌着自己。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喝水？
“起来，我的座儿。”水月踹了踹鸣人的凳子，“我说啊，你俩别总像同性恋一样黏在一起好吗？”
“哈？我恋他？他也配得到本大爷的爱？”鸣人一指佐助，“没告诉你吗？我早已心有所属了，我的心是樱花色的…”
水月倒是被提醒了，环顾了一圈：“雏田呢？分走了？”
“咦？是吗？”鸣人想了想，忽地拍了几下桌子，“啊，我忘告诉她我学文了！之前别人特意嘱咐我要告诉她的，她之前好像以为我要学理，可能现在已经……”
水月捂住头，佐助叹了口气。整个高一五都能看出日向雏田对漩涡鸣人的心意，可唯独这一人没能察觉，甚至还放了对方鸽子。
“没救了，等着孤老一生吧你，”水月抿住吸管，继续踹向椅子：“起开起开，我要坐这儿，你回你座儿去。”
“起来啦起来啦，烦死了，不知道还以为这座上刻你名儿了呢……”鸣人一边抓起书包，一边对佐助说，“啊对了，一会儿放学跟我去买颗大头菜哦，鼬哥特意嘱咐的。”
佐助眼神没离开练习册，只是点点头，大概是听见了。
“哈哈，学校建在菜市场里面就是方便，放学还能买菜……”水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水杯放在桌上，刚要把书包塞进桌膛，却发现鸣人的书还在里面，忘了拿。
水月把书拿出来，冲鸣人扬了扬：“——哎！鸣人！你的书！”
佐助把练习册翻了一页，顺着水月的手看过去。
“你的书！什么……穆…、□□的葬礼！”水月眯着眼，把书上的名字念了出来：“靠！这不女主得心脏病的那个吗？言情小说你也看啊，漩涡鸣人！”
——“——所以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小樱把手机还给香燐。手机在递过来的时候是翻开的，还回去的时候已被合上，翻盖的款式，两张电子屏堪堪相触，嘎达一声，把秘密藏起来。无数像素粒归于黑暗，只剩手机天线端绑着的SUPERJUNIOR与东方神起明星卡微微震动。和香燐的手一起。
“同性恋！”香燐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同性恋就同性恋嘛！”小樱嘴上说着反驳的话语，食指却竖在前面，挡住呼之欲出的心虚：“嘘——！这里离学校这么近，被别的同学听到怎么办啊！”
“所以才拉你翘了今天的返校啊！哎呀我本来就不想拉你到离学校这么近的地方来聊这种事啊！”
“那你早点打电话给我不就好了！约到商业街也可以啊，干嘛非要等我进班级才拉我出来！”
“你又没给过我你的电话，我怎么联系你啊！”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讲越大，直到柜台前的服务生的眼神扫过，二人复又压低声音，把剩下的话语就着珍珠吞进嘴里。
她们沉默了。
“我说，你总那么关心鼬哥哥的事情干吗。”良久，小樱双手捧起奶茶，眯着双眼：“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像跟踪狂吗……”
香燐突然红了脸。她一推眼镜，嘴里含着的奶茶还来不及咽：“就……关心啊！……反正你对佐助的事情不也很上心吗！”
樱也跟着红了脸。两只蜜桃儿似的脸蛋儿隔在桌子的两端，被吸奶茶的声音划出一道心虚的马奇诺防线。只要稍微绕个弯就知道，她们今天对着鼬哥的性取向讨论来讨论去，说到底还是为了佐助。
“我是……我是很关心佐助君，但鼬哥哥的事情，也和我们没关系吧……”小樱突然一拍香燐的手，“还有，照片不许外传听到没？谁都不许给谁看啊！”
“当然了，我会给谁看啊，又不是什么好照片……”香燐重新翻开手机，屏幕上大蛇丸亲吻宇智波老师耳垂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反射在她的红色眼镜上，两个长方形的反光块：“就是觉得……好奇怪啊。”
“那你就把它删掉呀！留着这么奇怪的照片干嘛，”小樱伸手就要去抢香燐的手机，“你不删我删了，万一以后被谁看到了怎么办啊……”
香燐一愣。难得的，她没有阻止小樱抢走自己的手机。也许的确该删掉吧，这种照片，如果被佐助看到的话……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你就这么肯定，佐助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同性恋？”香燐点出了这件事情的关键点。
小樱正要选中删除，听到香燐的话，抬起头。
“我是说……”香燐从小樱的手中拿回手机，重新端详了一下照片：“也许佐助早就知道，只不过他觉得这不算什么，所以没和你们说呢？毕竟你看，他其实，和你也不是那么……”
和你也不是那么无话不谈吧——这种话说出来既挑衅又伤人，香燐适时地住嘴，可是小樱完全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她看到她的眼神闪了又闪，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睛里跌倒了，可坚强又驱使那东西爬了起来。樱熟练地别过头，用鬓发掩饰自己的眼神。唯有宇智波佐助这件事，她熟练地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多次，却又总能坚强的爬起。坚强在这里成了一个有点黑色幽默的褒义词。
香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明明和对方是情敌的立场，不知怎的，此刻她却有点心疼。
“或许是我们都把这件事情想得太严重……有点大惊小怪了。”香燐轻轻地补充了一句，把话题引向更轻松一点的氛围。
小樱沉默片刻。
“……本来就是你自己大惊小怪。”小樱忽然叹了口气，嘬了一口奶茶：“从一开始就是你做主张地要跟踪鼬哥哥，搞得我都跟着紧张起来。也许就是没事呢？”
“反正——就算是真的是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嘛。”说着，小樱摆摆手，“一张照片而已，就那么亲……一下而已，也说明不了什么。”
“是啊，忽然觉得自己好蠢。”香燐也释然地叹了口气，手指嘎达嘎达地戳着方向键：“性取向这东西又不是个人能控制的。只要不影响到佐助就好了。”
小樱心思忽地一动。影响到佐助……她又想到了鸣人和佐助。想象一下鸣人亲吻佐助的耳垂……很好，这次连天灵盖都被雷击中，她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的每根汗毛都颤抖着起立了。不可能不可能，太恶心了。她摇摇头，厌恶地一摆手。
“不可能啦，佐助君不是那样的人。”小樱摆着手，像是要甩掉什么东西，随手将同性恋甩上了“那样的人”的标签——
似乎同性恋这种事情，只要不发生在自己熟识的人的身上，就是可以谅解的。针对这个问题的站队，大部分人都只选择充当一个脑袋，让正义画面看起来更满一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多的言语，保持距离竟已是破天荒的支持。
“话说，佐助下学期也学文吧。”香燐把手机丢进包包，嘴巴抵住吸管：“真奇怪，他理科那么好。”
“木叶中学文科好啊。”原因事关佐助的病情，小樱的语气立刻变成了被被刀子推平的奶油，平整地无懈可击：“毕竟佐助君可是要考名牌大学的人呢。”
“在木叶高中考名牌大学啊。”香燐重复着这句话，也不嘲讽，也不惋惜，就只是重复，却比嘲讽还要惋惜：“——听起来怪有理想的。”
小樱握着奶茶的食指一动。她好整以暇地一捋耳边的碎发，看向香燐：“那你呢？成天跟踪鼬哥哥，自己就没有未来的打算吗？”
“未来？我未来大概会出国吧，其实我父母已经给我报SAT的班了。”难得的，香燐没有掩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而且跟踪宇智波老师也不是什么成天的事情啦！就是偶尔补习结束去咖啡厅温书，发现他也经常和那个长发男在那里约会……就是这么碰巧啦！”
小樱默默地搅弄吸管，懒得戳破对方的谎言。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
“也该放学了，我要回家了。”小樱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和钱包，站起身：“有什么事再找我吧？这回我的电话也告诉你了，不要再等返校又拉上我翘课，我不想让伊鲁卡念我。”
“知道啦……”香燐拿出钱包，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你偷看我手机里的佐助照片你还要不要？我这里拍了好多张——”
小樱已经来到了柜台前付款，听到这句话，忽然红了脸。
她看向香燐似笑非笑的一张脸。
“……谁要那种东西啊！……你这个只会跟踪、偷拍别人的家伙！”
她愤愤地扭过头，不再看对方，耳廓的红晕却如同夕阳般摇摇欲坠，落入湖中，连睫毛投下的树影都跟着颤抖起来。湖面的涟漪是少女心事的欲言又止。
一把抓起找回的零钱，力气之大把服务生都吓了一跳。小樱愤然地冲出奶茶店，在后脚即将迈出的瞬间，少女的最后一句话飘然而至，传到了香燐的耳中：“——回家发彩信给我吧！”
至此，香燐终于笑出声，笑声像一颗颗弹珠落到地上，清脆响亮。什么啊，从未想过会和所谓的情敌相处得这么愉快。春野樱这家伙真奇怪。她明明那么喜欢宇智波佐助，却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原因尚不可考，但那或许只是少女有自知之明。
不过也许是她们两个本来就很合拍呢？下次要不要和她聊聊嘟嘴握拳式自拍的技巧——香燐笑着，一推跌下鼻梁的眼镜，哎哟哎哟地揉着肚子。
“不过……佐助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关于他哥哥的事情……”
香燐想着。她看向奶茶店的时钟。门洞探出小鸟，时针指向10。是返校结束的时间了。
关于宇智波鼬的事情——
——宇智波佐助又是怎么想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