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智》金篁君

56、关于里奥纳德（6）

　　“醒了醒了，雷蒙——”

　　尤金有些刺耳的声音钻入耳中，里奥不禁蹙眉，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抱得更紧，这霸道的力气仿佛在告诉着他不容反抗的坚持。

　　里奥顶着张大红脸醒来，不知是因为被雷蒙德用力拥在怀中的缘故，还是因为在记忆中又经历了一遍与眼前人翻云覆雨了一次的缘故。

　　这次多亏了昆特教授的机器，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也知道了自己爱的，一直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尤金难得见到从来都是克制自持的雷蒙德如此主动，哪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却耗尽了雷蒙德在这些天等待里奥醒来的所有忍耐，他非常明白无尽的等待最是煎熬。

　　“我这时是不是应该说，欢迎回来，里奥？”
　　看着里奥那双恢复了往昔神采的翡色瞳子，尤金虽然惊喜但却还是有一丝惋惜，“突然有些想念蠢蠢的里奥了。”

　　“好久不见，尤金。”
　　里奥唇畔浮起笑容，转头看向乖乖等在一旁的加尔，“还有加尔。”

　　里奥的话音刚落，感受到紧拥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像是有些慌忙地想要放开却被里奥反手紧紧拥了回去。

　　“里奥……”
　　“雷蒙德。”
　　里奥将脸深深地埋进雷蒙德的颈间，用他十分怀念的语调呼唤了好几次对方的名字，而尤金则是向加尔使了眼色，两人退出了房间。

　　“久别重逢，就把空间暂时留给他们吧！”
　　尤金将门轻轻关上，刚转过身便被加尔狠狠抱在了怀中，温度迅速在尤金的面颊上升，言语间暗含的嫌弃却到底还是没有将人给推开，“加尔你疯了？你学什么不好——”

　　一小时后，四人终于整理好了情绪整齐地坐在昆特教授家小屋的一层。此刻黑夜已经笼罩大地，迪贝斯镇万籁俱静，仅有这间小屋内灯火通明。

　　尤金瞥了眼里奥脖颈间不经意露出的吻痕，心里暗骂了句雷蒙德衣冠禽兽，却又由衷地感叹这对苦命的爱情鸟到底还是走到了一起。

　　“……所以，其实我们的目的达成了！里奥恢复了所有记忆，黑曜石的合成难题也迎刃而解，而且更重要的是，”尤金清了清嗓子，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拽回来，“关于旧帝国研究所的那个PNW计划。”

　　里奥靠在一旁的沙发中，虽然身体显得有些疲惫，但那双翠色的眸子却闪出晶亮，在灯火下如同宝石，璀璨耀眼。

　　“PNW是旧帝国研究所的所长先生和雷克斯共同提出的一项计划，这项计划原本是为了制出能让人类身体机能增强百倍的药剂，继而完全跳出自然进化规律的束缚，成为更加高级的生物。”
　　里奥解释着，却在想到雷克斯时眸色一暗，“但实际并非如此，雷克斯借着PNW的幌子让帝国高层暗中同意了进行人体实验，他制出的药剂确实有增强各项人体机能的效果，但实际上它就是一种催化病毒，作为最高智慧的大脑本就因人而异，经过催化之后许多人都会出现因为过载而大脑遭到不可逆的毁坏，从而就会变成——我们现在所说的丧尸，空有一身强健无敌的体魄，却毫无智慧。”

　　“这个雷克斯不就是……”
　　“是我的弟弟。”
　　面对尤金的惊讶，雷蒙德接过话头，“同时也是曾经与里奥同在伯特利孤儿院，我们在欢愉谷打听来买断黑曜石的那名‘泰坦’。”

　　“这小子。”一抹冷笑浮上尤金的唇畔，“没想到真的是他。”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尤金明白雷蒙德话里有话。依照里奥在帝国研究所的记忆推断，雷克斯肯定是尸潮爆发的祸源之一，但这一切能够实现的最大推手其实是帝国中央的支持，“所以你还是怀疑你父亲，帝国最高执政官，斯宾塞公爵？”

　　这次，雷蒙德只是抿着唇没有接话。

　　“往事的真相先留待以后求证，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毒剂。”
　　里奥显然对这种推理破案并无太多兴趣，“帝国中央现在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比尔带来的那些‘士兵’就是雷克斯的最新阴谋，如果让这个药物在军队中投入大批量使用，后果不堪设想。”

　　“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法德尔。”
　　雷蒙德指出了目的地，“里奥需要用到的实验器材与原料，还有艾玛婆婆和修斯都在那里……我也有一些事需要问史蒂夫。”

　　雷蒙德不露声色地觑了眼里奥脖颈后结痂的咬痕。天知道，当他得知标记了里奥的那个混蛋就是自己时，他心中的惊喜早已超过了负罪感。如果不是昆特教授的那台机器因为超负荷运转已经停机，他不介意一试。

　　“我没有意见，只是想提醒一下里奥。”
　　尤金敲了敲站在他身旁的加尔的胸膛，“别忘了还有这家伙。”

　　*

　　再度回到法德尔要塞，里奥的心境完全不同。
　　他是在这里死去的，也是在这里重获新生的。

　　不过，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感慨，尽管史蒂夫和米勒等人为他们的到来举办了一场简单却不失热情的欢迎仪式，然而里奥却在仪式结束后的凌晨四点就开始了解毒剂的研制进度。

　　三天。这时里奥将自己关进实验室前给到所有人的承诺。

　　当然，除了里奥的解毒剂的加紧研制，其他人也并没有闲暇。史蒂夫忙着联系前线城市的军官们，而雷蒙德和尤金则是尝试将解毒剂的消息传至帝国中央与军方——按照里奥对解毒剂向他们做出的最通俗易懂的解释来讲，丧尸们能再度恢复人的神志，连“带领者”也不例外！

　　“怎么样？”
　　不出所料，雷蒙德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尤金有些恼怒地将手中写着空洞辞藻的信给扔在了地上，根本不管那上面印着多么贵重的火漆家徽纹章，狠狠在脚下踩了个来回，“哼，我就知道这群人肯定另有所图！”

　　整整三天足以让他们收到中央贵族和军方官员的回信，然而却没有一人敢在明面上拒绝新帝国研究室增强药剂的使用，支持他们将解毒剂推广。那群狡猾且贪婪的贵族当然看到了背后的得利面，对于他们而言，“丧尸”只是旧帝国研究所的失败品，而现在的“新士兵”才是真正新帝国研究所的成功——如果是一群听话的“丧尸”为自己做事，他们有什么理由去反对？

　　“报告队长！”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档口，史蒂夫敲响了雷蒙德办公室的大门，手中夹着一份整理好的资料。

　　“史蒂夫执政官，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尤金原本不抱什么希望，却见史蒂夫竟是咧嘴一笑，将资料整齐放在了雷蒙德的桌子上，“不负两位长官所托！”

　　尤金一把便抢过那份资料一目十行，雷蒙德无奈只得先听史蒂夫先汇报工作的进展。
　　“我将解毒剂的事已经全部知会前线城市的军官们，目前除了一些偏远城市的回信还未收到，其他回信的城市都同意使用我们的解毒剂，罗什那边的伯恩执政官还提出了可以分担解毒剂的量产工作，据我所知最近几个月虽然前线吃紧，但罗什的一些科技工坊已经开始恢复。”

　　“太好了！如果罗什能帮忙，解毒剂在前线城市的量产肯定不成问题。如果能在对尸潮的战争前用到解毒剂，就可以将这些变成丧尸的人都救回来！”
　　尤金赞赏地将那份资料放回桌面，“没想到史蒂夫连如何在对尸潮的战争中使用解毒剂的想法都写出来了，不亏是雷蒙德的副手！”

　　史蒂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他蹙了眉，刚转身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地方政府的走廊里奔跑，却被来人撞了满怀。

　　“米勒？”史蒂夫一惊，赶忙查看对方有没被自己伤到，毕竟他的Omega已经怀了身孕，然而米勒却狠狠踢了他一脚，睨了他一眼示意自己没事。

　　就是夫管严。尤金摇摇头。

　　“怎么了，米勒？”雷蒙德下意识觉得情况不对，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米勒并不是会轻易慌神的人。

　　“里奥……里奥制成解毒剂了！”

　　“这不是好事吗？”史蒂夫反问道，因为从米勒的表情来看他并不高兴反是忧心忡忡。

　　“是好事……解毒剂制成后，修斯也喝下去了，他的反应过程虽然有些痛苦，但他确实恢复了！蒂娜为他测过了血清，他恢复了正常，可是——”
　　米勒慌忙转头看向一脸莫名的尤金，“可加布里尔，他却完全不一样！”

　　尤金的脸色一沉，他跨步上前，身边的低气压产生的无形魄力即使让一旁同为Alpha的史蒂夫都感到有些恶心。
　　“加尔怎么了？”

　　“他跑了！”
　　米勒被身旁的史蒂夫强撑住有些发软的身体，他当然清楚眼前的尤金与加尔的关系，也预料到了眼前会发生的状况，但他还是得告诉尤金，“加布里尔喝下解毒剂后仿佛立刻换上了另一个面孔，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到——痛苦，非常痛苦。”

　　“告诉尤金我很抱歉。”

　　米勒的话音未落却感到身边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尤金已经卷过大门消失了身影，留下深深叹息的雷蒙德。

　　“里奥呢？”
　　愣了半晌，史蒂夫和米勒才被雷蒙德的声音唤回，米勒指了指实验室的方向，“和艾玛婆婆还在实验室。”

　　“队长，尤金长官他们……”

　　“一起去找里奥。”
　　雷蒙德穿上外套，将领口翻正，他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幽深，没有人知道他的考量，“尤金会将加尔带回来的，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