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智》金篁君

27、朱利安的秘密（4）

　　“你与监狱长做了交易？”

　　一抹苦笑爬上波洛波斯的嘴角，他对面前的雷蒙德耸耸肩，“我还有其他选择？”

　　“所以朱利安没有死？”
　　“你们不是见过。”
　　见眼前的波洛波斯十分笃定，雷蒙德确信对方口中一直念叨的人就是带领者朱利安。

　　“可是波洛波斯先生，”雷蒙德指出了其中的疑点，“乔舒亚老公爵的那栋别墅住宅最终被烧毁了。”

　　“那时我已经在监狱了。”波洛波斯并不在意是谁纵的火。

　　“既然那晚你与突然出现的监狱长，也就是前任监狱长考文垂达成了协议。他可以帮你救活朱利安，并让罗斯柴尔德家族继续控制大面积的格林伍德区域不变，而代价则是你必须进入鹰爪监狱接受帝国的审判。”
　　雷蒙德说完，在得到了对面波洛波斯的点头肯定后，问出了关键问题，“那么事后朱利安呢？”

　　波洛波斯沉默片刻，轻轻抚了抚指间冰凉的戒指道，“他走了。”

　　波洛波斯答应了考文垂的条件，进入鹰爪监狱接受终身监禁。虽说是终身监禁，但因为他身份的特殊，罗斯柴尔德家族庞大势力的不断施压，让考文垂在考虑到地区安定的前提下不得不提高了对波洛波斯的待遇。于是，波洛波斯在鹰爪监狱的生活与在外面并无不同，有家族定期送来的红酒可以喝，雪茄可以抽，当然也有定期关于家族和朱利安的情况汇报。

　　朱利安的毒已全解。
　　朱利安可以下床活动。
　　朱利安离开了罗斯柴尔德家族。
　　没有了。朱利安的消息从此彻底消失。

　　波洛波斯早就明白，朱利安注定会离开。这也不算任何一方违反许诺，毕竟当年朱利安只说要暂时待在他身边。暂时而已。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伪君子，分离早已注定。

　　“波洛波斯，自从被关进鹰爪监狱，你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朱利安了？”
　　雷蒙德见波洛波斯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尸潮涌入鹰爪监狱的时候，你可在这里？”

　　“不在。”
　　波洛波斯否定道，“首都最高法庭突然秘密提审。”

　　雷蒙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然而一时间接收到的信息量过于庞大，他无法准确地将这些纷乱的线索理清。

　　见雷蒙德终于合上了笔记本，波洛波斯则是微微一笑，再次重复了一遍三个小时之前两人刚见面时的那句问题。

　　“朱利安在哪儿？”

　　雷蒙德斟酌了一下语言，虽然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但看在对方将所有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的前提下，他如果不给对方一个回答难免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波洛波斯先生，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吧？”
　　“尸潮。丧尸。”波洛波斯点头，“我并不关心这个。”

　　“但朱利安跟这些有关。”
　　“什么？”波洛波斯一直沉着的音色微微上扬，“朱利安和丧尸？”

　　“准确地说，现在的朱利安成为了丧尸的带领者，不仅拥有与人一样的智慧，而身体机能得到了全面加强，并且能够操控低级丧尸发起攻击。”

　　一声轻笑从波洛波斯的喉间滑出，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戏谑的眸子盯着雷蒙德却散发出对欺骗的十足厌恶，“这并不好笑。”

　　“是真的，无论你相不相信。”雷蒙德淡淡道，他当然不会开这种玩笑，尤其在听了波洛波斯和朱利安的故事后。

　　波洛波斯闻言死死地盯着雷蒙德，想在他的神情中寻找到哪怕一丝的隐瞒，但是他失败了。雷蒙德说的是真的。

　　“你会杀了他？”波洛波斯平静地问道。

　　“我会。”雷蒙德回答，毫无犹豫。

　　下一秒，却见波洛波斯整个人向雷蒙德飞扑了过来，如同一只潜伏已久的野兽，然而去在半途他的身形一晃，生生砸在了会议桌上，一声巨响在偌大的房间中回荡。

　　“你怎么——”
　　同为S+ Alpha的雷蒙德并不惧怕眼前突然发狠的波洛波斯，但这一瞬的变故让他直觉并非好事。

　　“咳咳——辛苦了，雷蒙德上校！”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无情的喇叭中传来，雷蒙德的询问被打了断，只见他身后会议室的大门已被自动打开，随即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请立刻从审讯室出来！与编号A1047囚犯的会面已结束！你的工作已完成！请立刻从审讯室出来！”

　　“不可以……你不可以走……”
　　呜咽声从波洛波斯的口中传来，他的双眼充血，嘴角已经开始吐出白沫，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如同困兽在做最后挣扎的喘息，雷蒙德只一眼便能分辨出他这是毒发的症状！
　　“朱利安……不可以死……我还没有……没有告诉他我……”

　　“他中毒了，快叫医生！”雷蒙德正准备上前施救，却被喇叭中的声音拦了住。

　　“上校想成为死刑犯的帮凶吗？
　　“他已经承认杀死了乔舒亚一家！
　　“那群人就算有罪，可他们难道都该死吗？
　　“上校，他原本就是死刑犯！
　　“这只是在执行多年前早该执行的死刑！
　　“请立刻从审讯室出来！
　　“已经结束了——他终于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

　　“喏，看好了！”
　　尤金指着自己军服上带有中校军衔的标志，对守在门口的狱警指了指，这名守门的狱警正是之前在门口迎接他们几人的那位。他赶忙朝尤金敬礼，随即将资料管理室的大门给打了开。

　　尤金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却见那名狱警在他的身后将里奥和蒂娜拦了住。
　　“两位军衔不够，麻烦在外面等待！”

　　尤金轻啧一声，转身的同时脸上的笑容尽失，取而代之的是十分满眼的严肃，“这是做什么？”

　　狱警被突然变脸的尤金给吓了一跳，毕竟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出太多，他立刻缩了缩脑袋，但碍于监狱长的命令在，他稍稍鼓起了些勇气回道，“长、长官，规定只能您一人……”

　　“嗯？”尤金的语气明显抬高，他睨了眼这位哆嗦的狱警，眼底浮出一丝捉弄，“怎么，这种翻阅资料的小事还要我亲自动手？”

　　狱警被他的厉声质问吓得腿一抖，“如……如果您需要，我可以……”

　　“你确定吗？编号……456？”尤金一挑眉，瞥了一眼狱警警服上的编制，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那谁来守门？”

　　“啊这……”
　　“到时候进了什么闲杂人，监狱长问起来——”
　　尤金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因为眼前的狱警已经有些动摇。监狱长是修改了规则，而眼前的这位是中校，规则里也没有明确写要阻拦校官携带的下属。

　　狱警最终放下了手，但还是对尤金交代道，“长官，这次是特殊情况……但请务必尽快查阅！”

　　“知道了！”
　　尤金满意地拍了拍狱警的肩膀，给里奥和蒂娜眼神示意跟上。

　　三人刚一踏进资料管理室，内部的声控灯就全部亮起，资料室不大，紧挨着四周墙壁立着的是一排排高柜，柜子中分门别类堆放着硬盘，而资料的中间顺着环形的楼梯上去则是一台有着巨大显示器的查询终端，楼梯背后正闪烁着光点的巨物虽然深藏在一片黑暗中，但尤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那是帝国军方最先进的巨型加密和传输计算机。

　　“真是奢侈，居然只是用它来记录囚犯的身体数据？”
　　尤金摇摇头，更加确信了这鹰爪监狱藏着无数秘密的事实。他立刻瞥了一眼还在环顾四周感叹的里奥和蒂娜，决定打断这两人的参观，“蒂娜，快去！”

　　蒂娜忙点头，上前坐在了查询终端的位置上，就见她的双指在终端机上轻盈地跳跃，不一会儿显示屏上就跳出了一些囚犯的信息页。

　　“没错……就是这些人！我看到的就是他们！”
　　蒂娜惊讶地跳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和图片。她曾在入侵法德尔要塞的那群丧尸中见过的面孔，确实是鹰爪监狱的囚犯。
　　“文档上标记了‘已执行死刑’！”

　　“他们被‘死刑’是时间并不一致。”尤金摸了摸下巴，但有几个人的时间他相当眼熟，和加尔的“执行死刑”时间非常相近。

　　“我去调他们的身体数据……咦？”蒂娜手下不停，却在搜索结果出现之后愣了神。

　　就见一个个对应的数据弹窗跳出，那是系统根据囚犯的心跳频率对应绘制的一张张折线图，而在所有的图像末尾，折线最终都飙到了一个顶点——500次！这是人类绝对不会达到的心跳峰值！

　　峰值之后，所有人的心跳全部掉回到了初始位，再无数据。

　　“峰值的时间都在他们‘被死刑’之后，”尤金瞥了眼所有数据的时间，目光定格在姓名为“加布里尔·德里克”的那个男人的头像上，眸中突然迸出愤怒的火星子，“也就是说，他们在监狱‘被死刑’后被秘密送去做人体实验，在实验中都经历了一次人类都不可能达到的心跳峰值状态，最后死掉……或者直接变成了丧尸。”

　　蒂娜呆呆地看着屏幕上肯特的资料，他也经历了那个峰值然后跌到谷底，而那个时间远在法德尔要塞爆发尸潮之前。

　　“朱利安？”

　　里奥的声音将尤金拽回，就见他指着屏幕名单上最下面一列的名字，正疑惑地看着尤金。尤金皱了眉，示意蒂娜将“朱利安”的那个信息调出。

　　姓名：朱利安
　　入狱时间：XXXX年X月X日
　　负责狱警：托马斯·克莱特
　　服刑原因：乔舒亚家族屠杀命案，乔舒亚别墅纵火案
　　最终裁定：死刑

　　尤金瞪大了双眼，目光又不确定地挪回“加布里尔”的信息页面。这个该死的朱利安竟然是和加尔同一天“被死刑”，两人的心脏也于同一天到达峰值，更巧的是——

　　“托马斯·克莱特。”

　　尤金点出了这名关键人物，他不仅是加尔和朱利安的负责狱警，尤金也在好几个假死囚犯的资料页看到他的名字。

　　“这人又是谁？”

　　就在此时，资料管理室里的灯光突然一暗，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回荡在空旷的室内，一圈一圈的红色警告灯开始闪烁，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