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骑士》一只猫的潜伏

5、第五章

　　月亮骑士不是很喜欢他们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他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个图案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骑士，那是地狱门前称量你心脏重量的，手握重剑的判官。当他无意之间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甚至思考过要不要换一个图案，后来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恍惚地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觉得自己在外貌上面也算做半个骑士。
　　邓国富死的那天晚上，月亮骑士在附近的酒馆坐着，从二楼的窗户上面刚好能够看见KTV进进出出的人，他知道，邓国富已然没有办法呼吸到明天的空气，会死于在他所沉迷的白色粉末里面，就像月亮骑士记忆之中的那个人一样。

　　那天，月亮骑士是去办公事的，他离开酒馆之后，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需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在来来往往的审视之中帮助警察寻找自己审判的细节，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远远的看着。

　　月亮骑士常年和痛苦，伤痕，死亡打交道，他知道如何最好的处理现场。当然，当他知道大数据搜寻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害怕的，即便他的身份明亮亮的帮助他自由来往在每一处地方。

　　那几天，有个叫杨可馨的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
　　杨可馨头发乱糟糟的，几处长几处短，就像家中有神经病的老妈用菜刀砍出来的一样。因为长期泡在冰水里面，她的体温很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心跳很慢，好像马上就去要死去。杨可馨的胸口被刀刻上字句，左侧的□□几乎坏死。
　　杨可馨那几天不怎么说话，就好像她手腕处无数伤口封锁了她的嘴。

　　有人告诉他，杨可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短时间还是不要接触太多人了。他用自己的外套挡住那些来找杨可馨的人。
　　他给了杨可馨拥抱，让她好好休息，告诉她会有人替她惩罚她的朋友。

　　月亮骑士在思考，这些年来，自己一共发出去多少张判决令？他想起来那天，他看见程欣的那天，记忆里面的悲鸣和哭嚎如洪水一般滚来。
　　好像，的确在看过那么多人生与结局之后，他那一次害怕得不行，他害怕程欣会再一次出现在面前，破坏他堪堪说服自己相信的这个世界。

　　就像当初对刘素素那样，月亮骑士又一次成为了别人命运的审判者，即便，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和杨可馨有着相仿的年纪。
　　他问那个人：“你是先剪了她的头发，还是先脱了她的衣服？”
　　······

　　“于羲和！”叫醒她的人是陈迢。
　　陈迢今天穿着便服，他才从医院回来。

　　于羲和迷蒙着，不太能看清陈迢的脸，她站起来伸懒腰，问：“杨可馨怎么样了？”
　　“情绪稳定下来了，你妹妹说，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陈迢说，“你那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于羲和摇摇头，笑：“除了陈迢你那天畏畏缩缩的样子之外，没什么新的发现了。”
　　陈迢用手中卷起来的智通敲了一棒于羲和，说：“万一那天晚上邓国富跑了怎么办？”
　　于羲和一愣，目光深邃，看向陈迢，然后回过神来说：“要是他那天真跑了，鬼鬼祟祟的陈迢绝对是最大的原因。”
　　陈迢嘻嘻地笑。

　　于羲和守着“大数据”好几天，最后发现这些人的共同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来来往往，生病了去西城医院，吃喝玩乐的时候就去西洋街。怎么都撞得上。
　　茫茫人海里面到底是什么人盯着他们？
　　如果不是于羲和知道自己精神正常，她甚至会把自己列为头号怀疑对象。
　　······
　　整个C号案的重心，目前被安在了杨可馨这个案子上面。本来未成年犯罪的案件，警方拿到是很烫手的，但是这一次他们不得不紧跟着这个案子，因为月亮骑士随时可能会出现，给他们的心上称称重。

　　“陈迢，我妹妹有和你说什么吗？”于羲和问他。
　　“我去的时候，她出外诊去了，我走的时候还没有回来。咋了？想她了？”陈迢说。
　　于羲和白他一眼，抱着资料坐下了，说：“滚吧你，我今天还得继续查监控。”
　　陈迢偏偏不走，他趴在于羲和靠椅后面，贱贱地说：“想人家了就给她打电话啊，真是的。”
　　“滚不滚？”于羲和瞪他，然后小声嘀咕：“没常识。”

　　等到陈迢走了，于羲和才掏出手机来，给于玄度发过去消息，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回家。
　　于玄度回复得很快：今天外诊，我一会先回医院，然后硅胶。
　　于羲和：？
　　于玄度把消息撤回，然后发过来一条语音：我一会结束来警局门口接你下班。

　　于羲和知道，自己的妹妹很少发语音，除非她刚好在忙什么事情，通常外诊的时候，于玄度才会和她发语音。
　　软件里面于玄度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更低沉一些，带上了些朦胧的美感，于羲和很喜欢。她回复到：嗯。

　　滴滴滴，于羲和桌面上的座机响了。
　　“我是于羲和，什么事？”她接起电话。
　　李队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陈迢在你那边吗？”

　　“才走，怎么了？”于羲和说。
　　“叫上他，一起过来，齐梦死了。”说完，李队挂了电话。

　　于羲和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余梦是谁，然后抓上挂在背椅上的外套，把陈迢从他办公室里面拖出来，两个人一起往李队那边走。
　　“齐梦死了。”于羲和说完，看向陈迢。
　　陈迢没有看他，他的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焦躁地说：“走吧，先去李队那里。”

　　陈迢把门推开，于羲和看得见小组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李队让他们俩赶紧坐下。

　　空气沉默着，李队盯着那块挂满照片，写满字迹的白板，良久之后终于开口：“陈迢，你离开医院是什么时候？有看见什么可以人员吗？”
　　“下午三点，队长。”陈迢说，“没看见什么值得注意的人。”
　　李队叹出一口气，说：“就在刚刚，接到医院报警，齐梦在医院的停车场死了，是出外诊的医生发现的，局里面已经有队去了现场了，发回来的消息和我们设想的一样，是月亮骑士做的。根据现场法医的推测，齐梦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的四点多。”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陈迢。
　　李队接着说：“等法医明天出验尸结果，这是我们离这个月亮骑士最近的一刻了。”

　　李队问于羲和有没有发现什么，于羲和想起那天出现在KTV门口的陈迢，说了句：“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现场几乎只有我们自己人，找不到其他可疑的人了。”
　　于羲和余光撇到陈迢应该是看了自己一眼。

　　出了会议室之后，陈迢问于羲和：“羲和，你刚刚是有在怀疑我吗？”
　　于羲和点头，说：“对，就是在怀疑你，所以你赶快证明不是你。”

　　陈迢白了他一眼，看着于羲和，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又没有说出口，末了只在离开警局之前和于羲和说了句：“早点回家休息吧，你。”

　　于羲和和陈迢之间有作为同事的默契，这种默契告诉于羲和，陈迢是最接近月亮骑士的那个人，同时也告诉于羲和，陈迢不可能是那个人，他几乎没有第一次作案的动机。

　　回家的路上，于羲和问于玄度：“度度，这几天陈迢都和杨可馨聊了什么啊？”
　　于玄度一愣，问：“怎么了？问这个做什么？就是普通的安慰，有时候他会给那小姑娘削点水果。”
　　“没事，问问你。”

　　于玄度开着车，穿过隧道。
　　行驶在路上的车不太多，道路宽敞，风从车窗缝钻进车内，吹得于羲和的头有点痛，于是她关紧了窗户。
　　“羲和？头痛吗？感冒了？”于玄度问她。
　　于羲和摆摆手，示意没有。于羲和突然在想，于玄度的苍兰香气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一会回去了，羲和你先休息好吗？”于玄度时不时侧过头来看着羲和，担心她的身体。
　　于羲和说：“我身体没事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清楚。”
　　“那和我说说吧。”

　　“我觉得我不应该怀疑陈迢，可是我最近看他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陈迢？”于玄度说，“话说，我今天回去的时候还看见他了。”
　　“你看见他了？陈迢？他在哪里？”于羲和的声音忽然提高。

　　“就在地下车库那里，我还和他打招呼了。”
　　于玄度说，在她的身后，于羲和清晰地发现，夜空上面出现了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