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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酒”入愁肠 ...

  •   陈深来到黄浦江边上,看着眼底波涛动荡,身后人流如织,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当年在黄埔十六期时,桥上一脸正气的自己和一脸青涩似乎可以为了他抛弃一切的徐碧城。

      他知道,再也回不去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了,他们都已经不是自己了,就连他们唯一那一层组织上的关系也要遮遮掩掩,更别谈感情什么的。

      眼下,陈深有一个毕忠良甩给他的要紧任务,就是去酒店逮捕重庆那边来的人,陈深虽和他们同样是组织上的人,但他不能引起毕忠良的怀疑,继续他的潜伏,必须按照他说的来办。

      陈深很快就带队来到了黄浦江边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酒楼,他们为避免打草惊蛇,偷偷从二楼一路直上,从最佳观测点盯着目标,他们,是组织从重庆派过来的,协助麻雀找到归零计划,没成想在火车站被毕忠良安插的人偷听到谈话,暴露了行踪。

      他斜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他可怕地沉默着,旁边的跟班都不知所措地等待着号令。而陈深紧蹙着他英气的粗眉,掏出一盒他抽惯了的樱花烟,捻出一根来,点上火,长长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

      陈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这个习惯,大抵是来汪伪行动处之后吧,这里的人好像没有烟就过不下去似的,想事情的时候皱起眉来一根,给重庆那边的人执行酷刑之前美美地来一根,陈深呢,在不得不按照毕忠良的指示一次次看着组织的同志落入自己的圈套时,他只能点上一支樱花来麻痹自己。

      是时候了。陈深微微一抬手,身边的人立刻心领神会,没多时,伴随着酒店里女人们的尖叫和餐具桌椅的碎裂声,六位重庆的同志被捆到陈深面前,他没有敢抬头,只是让手下把他们弄上大车送回行动处。陈深一路都没有说话。

      扁头坐在旁边看他不对劲,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着问:“头儿,你咋啦?抓到了人不应该高兴嘛!”

      “扁头,你有被背叛过吗。”陈深眼神空洞,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他意外地没有让扁头滚远点:“有时候背叛你的人,他比你更难受。”陈深的眼眶竟有些红。大抵是联想到自己没能保护好宰相,转眼又搭上六位同志,他陷入了自我迷茫和怀疑。

      “头儿,是不是他们几个欺负你!嘿我这就去找他们!”扁头撸起袖子就要钻进后车厢,被陈深一把拦住:“没事,你回来。”

      “哎呦喂头儿,你到底今天咋回事儿啊?我真怪害怕的。”扁头心疼地望着脸色惨白的陈深。

      本以为回到行动处,这件事就会慢慢过去,时间会抚平自己心头的伤,没有想到这仅仅是折磨的开始。

      陈深把一车“战利品”交给毕忠良,一秒脸上切换回欠揍的表情邀功请赏,毕忠良把手搭在他肩上,狠狠地摇了摇以示肯定。

      毕忠良转脸就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本体,命令手下放出阿四来。陈深一听眼里的血丝都快爆出来,他知道,这是要上最狠的酷刑了。毕忠良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自始就训着一只凶狠异常的黑狗,每天有固定的时间戴着专用手套激发它的斗志和狠劲,就为了审讯之时让人生不如死。

      毕忠良命人带了一个刚刚抓来的人,让他被捆着跪在阿四的面前:“给你一个说的机会,不然阿四可是不等人的哦。”毕忠良的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令在场每个人都汗毛倒立。

      那个跪着的人一言不发,一看就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陈深早就转过身子背对着,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他无法面对那一幕,无法面对他推波助澜的血肉之躯。

      毕忠良的耐心即将耗尽,挥手命人放出阿四,那大黑狗像离弦的箭一般冲破牢笼直扑人而去,只剩下残影可见,它尖利的爪牙就是为这一刻而备,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天空中突然掠过白色的身影,还没看清它的样子,那大狗就被俯冲下来的白影怼得翻倒在地,满地打滚。众人这才看清,竟是一只洁白如雪的白鸽,瞳仁射散着猩红的光……

      在大家惊慌的叫声中,陈深缓缓回头,宰相!只有陈深知道,冥冥之中,宰相一直在他身边,他知道宰相的心意,趁毕忠良反应过来之前,必须做点什么了。

      “喂,老毕,不如我出个主意怎么样?”陈深挑了挑眉,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这一套太老土了,要玩就玩新鲜的。”

      “哦?那你说说看。”毕忠良上套了。

      “把他带进审讯室,玩个新游戏。”陈深想拖延时间,越久越好。

      审讯室里,六个人被并排绑着,如同随时待宰的羔羊。毕忠良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本就对陈深起了怀疑之心,又看见陈深的眼神有点不对,他又心生一计。

      他和陈深虽然关系不一般,但骨子里他谁也不相信,有时连自己的老婆也不例外。

      毕忠良突然把一把枪塞进陈深手里,陈深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开枪!这就是你的,新游戏。”毕忠良嘴角又扬起一抹恐怖的笑容。“他们都已经被指认,问不出麻雀的下落,只能一个不留。”

      “老毕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从来不碰枪。”陈深瞪着双眼,由疑惑改为愤怒。自从那次救出毕忠良的战场上,他开枪错杀了一位自己人,还是个半大小伙子,他就再也不碰枪了,他的绝杀武器只有一把剃头剪刀。作为特工,他能活下来全是毕忠良在罩着。

      “开!今天你不开枪,都别想出这个门!”毕忠良从来没有对陈深如此凶狠,陈深双眼气的通红,毕忠良明显是看出了点端倪,不相信自己,他按着陈深的手,枪口直指一名接线员。

      陈深浑身发抖,满脑子战场上的场景,紧闭着双眼僵持了许久,突然趁毕忠良不备一个反手把他连人带枪按在了墙上,一鼓作气咬着牙吼道:“老子还偏就不干了!我就是一剃头匠,逼我开枪就是逼我去死!”吼完转身就大步流星走出审讯室,留下毕忠良一人不知如何是好。

      陈深心里五味杂陈,他既不知道之后如何面对毕忠良,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被如何处置,毕竟,他怎么着还是比毕忠良矮一截的。陈深一人溜达到米高梅,他最喜欢在这里一个人喝着格瓦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格瓦斯,喝出了酒的感觉。

      天色灰沉,又是一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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