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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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二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大梁的战帖直抵吐蕃，两族战争就此打响，征收的粮草先一步发往边疆，大将军徐巍奉命领军，带二十万雄兵前去，势要将边疆胡虏杀得片甲不留。杜以珊虽无法去城楼上俯瞰这军队出征的宏大场面，却足以想见这是怎样的气势磅礴，令人生骇。
施鸿卓的伤其实也好的差不多了，但他们谁也没提搬出去的事，就假作不知，继续在这里赖着。杜以珊也时不时往钟粹宫跑，陪姬芷溪说话下棋，免得她老骂自己是一个白眼狼。现下，司礼监的小公公见了她，不是叫一声“姑姑”，便是叫“师娘”，有些混小子胆肥，趁着施公公不在，悄悄叫她“干娘”，她也高高兴兴地认了。虽然自己的年纪莫名其妙地被叫了上去，她却很满足。至于某个不开窍的傻子，全院子的人都能看出他们的“感情深厚”，偏偏他不是闹别扭，就是钻牛角尖，一点也不坦率。
杜以珊知道，一个人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就不会去要了，一样都会是拒绝，又何必问出口，徒伤自己的颜面呢？可他总会遇上一个人，愿意满足他哪怕最微小的心愿，即使他不肯说出口，也要把礼物结结实实地砸在他怀里。大男人要懂事有担当，可她的小男孩不是，他可以哭，可以撒娇，可以难过，因为他是她一个人的小男孩。
于是在一个挂满星星的晚上，杜以珊拉着施公公散步消食，并煞有其事地说这是“康复训练”，施公公只好无奈地跟了去。她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又拉着他在石凳子上坐着看星星，说是自己太累了要休息休息。施鸿卓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进去坐着，在这里喂蚊子呢？”
“可是这里的风景好，空气也好。”杜以珊回答得理直气壮。
施公公拿她没办法，就支着个脑袋陪她仰头看星星，看着看着，他却觉得，与其看那天上挂着的，无聊透顶的星星，不如看他心里的星星。
他心里的星星抬着头，眸子里散落着细碎的光，她的一头秀发随意地披着，被风吹过来几束，他也极为不舍地想把它们珍藏。施鸿卓想不明白，古来文人骚客，才子佳人，看花看书看月亮，赞楼赞画赞诗书，殊不知眼前人比花儿娇，比月儿亮，庄子老子孔子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她。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时谁也没有说话。突然，杜以珊开了腔：“三个月，是不是到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施鸿卓却一下子白了脸，他日日想着如今的一切都是水月镜花，一触就碎，又怎会忘记当初的三月之约？他在心里苦笑一声，心想终究这一天是到了，老天要把他唯一的念想也收回去了，他喜欢的姑娘终归是与他毫无瓜葛，这三个月的日子不过是她无意的施舍。
“是啊，已经到了。”他的灵魂与□□撕为两半，即使他依旧冷静地回答着她的话，心底却早已没了知觉。
杜以珊想捉弄他一回，以弥补自己主动表白的憋屈，她见施鸿卓语气较为平常，就按着自己盘算的问：“那，你是想要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分手，还是那种藕断丝连的分手？”
施鸿卓痛苦地想道：我两个都不想选！可这两条路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选。他该选老死不相往来的，这样杜姑娘便可以找个好人家，可是他终究舍不得，放不下。
正当他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他又听到杜以珊轻轻地问道：“还是说，你和我一样，不想分手……”
她一下子贴近了，在他耳边呼出一口又一口的热气，熏得施鸿卓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他直愣愣地看着杜以珊，仿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杜以珊坦坦荡荡地回望着他，一双眼睛像钩子，直把人的魂也勾了去。她见施鸿卓不说话，干脆坐了过去，捧着他的脸，慢慢吻上去。
直到杜以珊轻轻地吻了吻他，施鸿卓才恍惚觉得，这似乎不是一场梦。杜以珊放开他，在他耳边轻笑一声道：“阿卓，哭鼻子，羞羞。”施鸿卓才恍然发现，自己的眼眶早已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他别过头，抬起手去遮，不想杜以珊看见他现在这种丢脸的样子。杜以珊却把他的手拨开，掰过他的脸，又轻轻地吻的眼睛，她说：“阿卓干嘛要遮住，明明哭起来也很可爱。”
“本就算不得男人，又哭成这个样子……”施鸿卓小声在她耳边说。
“怎么不算，阿卓在我心里，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杜以珊又去亲他，“不管哭不哭，我都喜欢阿卓。但我希望，阿卓有了我以后，就不会再哭了。”
“我何德何能……”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在自己怀里的姑娘，他真真切切地拥有她了吗？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那么荒诞，这么完美的女孩，他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灵，现在砸在他的怀里，说以后只做他一个人的星星，“太子呢？你和太子……”
“他把我当亲姐姐，我把他当亲弟弟。”杜以珊说。
“太子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他一定倾慕于你。”
“不管谁倾慕我，我现在只倾慕你一个。”杜以珊郑重地和他说，“我以后不和他靠得那么近了。我只贴你一个。”
施鸿卓尝试着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她顺着力道窝进去，蹭着他的脖子，“阿卓呀，叫声珊儿我听听。”
他哑着嗓子贴着她说，“珊儿。”
“嗯。”她应道，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不要自怨自艾，也不要再自卑自叹，阿卓，你值得。”
施鸿卓抱着她，想道：我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