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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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阿姆斯特丹的时候正是荷兰当地时间早上五点，按夏延河的计划，他们要坐上午九点半的飞机去往都灵。
可到了阿姆斯特丹，王也就后悔了，他几乎是半抱着夏延河出来，空乘都想要帮他打急救电话。他找了个地方让夏延河坐着，看着青年面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就知道是自己太胡来了。
任由夏延河做出这样的荒唐的决定，是他太胡来了。
“我找个机场附近的酒店，你先去休息，休息好了咱再走。”王也说完，便拿出手机想要订酒店，可却被夏延河一把按住。说是按住，其实那只手只是无力地搭在自己腕子上。王也垂着眼睛看过去，那手生的白皙修长，可冷得让人心悸，在这闷热的夏日里，却指甲盖都泛着青，“……都灵有什么，你就一天都等不得。”
夏延河不甚清醒，他撑着椅子扶手用力，抓着王也的衣襟，用额头抵着王也的肩，轻笑了一声，用气声说：“什么都没有。”
坐着休息了几个小时，两人就转机去了都灵。这次飞行时间不长，下飞机时夏延河自己走了下来。他依旧面色苍白，状态看起来很糟糕，但勉强站直了身子，熟门熟路的带着王也去坐出租车，上车就用熟练的意大利语报了地址。
王也跟着夏延河走，到了地方，才看见是一栋新古典主义的公寓楼。他跟着夏延河进了202，一打开门，才发现里面是干干净净的，灰都没落。
“你自便，我休息一会。”
客厅落地窗边有一张躺椅，斜着面向窗外，夏延河径直走过去坐下，便再没了动静。王也看了他足足两分钟，便去浴室冲了个澡，又从洗手池上的柜子里找到浴衣穿上，这才走了出去。
从浴室里出去，王也就愣了。
外面下起了雨，雾蒙蒙的一片笼罩着这个城市。落地窗窗帘大开着，灰白的光没能将这个屋子照亮，反而让窗边的青年更失了颜色。他就躺在那里，头颅无力地侧偏，不知是累极了，还是已经没了气。
“……夏延河，”王也快步走过去，叫那一嗓子都变了调，可他刚伸过手去想要探探鼻息，就被青年抓住。王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终于落回去，他没说，他刚刚几乎要以为夏延河是达成了最后的夙愿，就在这座城市离开了。
“没死呢。”夏延河缓慢地睁开眼睛，他看着刚刚洗过澡的王也，雪白浴衣，黑发散了一身，笑了，“你现在，比你当初闹着要出世的时候，稍微要像个出世的人了。”
王也顿了顿，他看出来夏延河好像心情不错，索性在躺椅旁边儿地板上坐下，背靠着冰凉的落地窗，跟夏延河说起了旧事，“你还记得以前的我？”
“记得，有些自命清高，明明是个还未入世的半大孩子……却想着要出世。”夏延河一阖眼睛，很短暂的笑了一下，“实在胡闹了些。”
这评价着实不好听，但王也自知无法反驳。他心里知道，比其他来，夏延河那样受尽世俗之苦的，更适合谈出世这样的词儿。心里是明白的，但他笑笑，低嘲地说：“你就不能想想好话，好歹是我带你出来的。”
他说完，本来是不抱期待的，可刚想起身结束这谈话，就听夏延河颤抖着说，“我羡慕你，这算不算好话。”
撑在地上的手收了回去，王也抬眼，看着夏延河眼角飞红，又说：“王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王也喉咙发紧，想起来戚雪的话，忍不住替夏延河觉得委屈。可他想想现在的情况，又想让夏延河往好了看，于是辩驳道：“你说你想来都灵，我也带你来了。”
“我不是想来都灵，我是不想留在北京，除了都灵，又想不到别的去处。”
夏延河扔下这句话，便强撑着站起身去了浴室。王也独自在落地窗边坐了许久，最后木着脸站起身来，把长发都束成一个马尾。
他拍拍手便去了厨房，丝毫不意外的看见冰箱里是满满当当的新鲜食材，也不知道是这房子长期有人照料，还是夏延河出发前才联系了家政。他开火熬粥，又炒了个青菜，准备两人一起吃点东西，再休息。
可夏延河就没有走出来。
那是个很小的一居室，唯一的浴室就在卧室里面。王也敲了卧室的门，没等到应答，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卧室里窗帘拉得严实，他走到床边去，看着盖着薄被的青年，低声说：“你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屋子里静了好一阵，夏延河才一手盖在了眼睛上，“让我躺会儿，你睡沙发去……等我醒了，就带你出去逛逛。”
王也坐餐桌边上，愣怔了半晌，过了好一阵时间，他才拿起筷子吃饭。可没吃两口，他又掏出手机来给诸葛青发了消息。
夏延河睡着的时间，王也就自个儿在房子里瞎逛。他把电视墙下边一排倒扣的相框挨个儿翻过来看，有夏家老爷子，早年间的夏延河父母，尚且还在婴儿车中的夏景，甚至还有秦顺。
等翻开最后一张照片，王也意识到他的［甚至］用的太早，因为最后一张照片是他大学入学那天在清华校门口拍的照片，他才是那个甚至。
一直以为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家里放着自己的照片，这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这让王也想起来金元元的话，他小时候总跟在夏延河屁股后头让人给唱意大利儿歌。或许别人看来就是如此，可事实是，被父母推出去表演的夏延河和王也有同一个目的地，任何的远离宴会厅的地方。
而通往花园的那扇玻璃门总是只开一半，王也只能跟在夏延河后面出去。
夏延河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缓过神，他洗漱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那一排照片也只是笑了笑，问王也怎么好意思把那么羞耻的照片翻开。王也狠狠翻了个白眼，再不像刚下山那阵儿对夏延河那个态度了，拖长了调子问：“那你是因为这照片羞耻才放这儿？”
“不是。”夏延河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口，靠着流理台歇了口气，“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像小时候一样异想天开，一看，果然是。”
“所以我把它摆在那里，警醒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