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2、未婚先“育”

　　景海然比慕知音年长十二岁，别说当哥哥，就是当叔叔都绰绰有余。只是他还是更喜欢让慕知音叫他哥哥，这样显得亲切又年轻。
　　不过以慕知音的叛逆性格来说，多数时间她是不会让景海然如愿的。开心了就嗲嗲地叫他一声“哥哥”，生气了就奶凶奶凶地叫他一声“大爷”，委屈了就躲在他怀里可怜巴巴地叫他“爸爸”。
　　其实慕知音更喜欢叫景海然“爸爸”，因为这样，她跟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感到太自卑，受到的嘲笑也会少一点。

　　自打这两人成为搭档，慕知音整体状态好了许多。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亦师亦友的搭档，又好像对景海然有一种天生的信任。很多时候，她都喜欢像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拉着景海然问东问西，导致景海然都没有时间去研究信息部每日发放到赏金池里的任务，更不要说带着慕知音这个人形挂件去做任务了。
　　这着实让景海然苦恼了好一阵子。
　　那段时间他几乎见人就抱怨，把自己搞得像祥林嫂一般，大家快厌恶死他了。后来还是那个叫王翠花的朋友给他指了条明路——送慕知音去读寄宿学校。
　　王翠花的提议让景海然眼前一亮，他没来得及多想，便直接去找沈航商量这件事。
　　本以为沈航还要打打太极，没成想他听完之后立刻就答应了这个请求，不光帮慕知音拿到了樱木国际学校的入学资格，还给他们安排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处住所。
　　这样以后，慕知音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景海然也终于有时间去抢任务，以赚取足够支撑他们两人生活的资源，和能让他有升级机会的积分。
　　然而，仅凭他一己之力，别说很难抢到任务，就连可以做到的任务都少之又少，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吃饱倒还可以勉强，可现在还要带上一个几乎每天都在烧钱的慕知音，他们的处境渐渐地变得捉襟见肘。

　　相比较之下，慕知音倒像是放了羊。
　　上学这件事对于慕知音来说太有挑战性了，她不但要学会收敛自己的锋芒，还要学会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忍受来自某些淘气的男孩子的欺负，以至于她只上了一周课，回到家就哭成了泪人儿。
　　“哎呦呦呦，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儿啊，怎么哭成这样？”
　　一进家门，慕知音就扑进景海然怀里嚎啕大哭，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上气不接下气的。
　　景海然抱着慕知音坐在沙发上，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询问情况。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慕知音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开始断断续地讲述她这一个礼拜在学校里的“悲惨遭遇”。
　　“爸爸，我同桌上课总是跟我说话，我都听不见老师说什么了！”
　　慕知音搂着景海然的脖子，小眉头一皱，一副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哦……那老师没帮你收拾他？”
　　景海然帮慕知音捋着她哭得凌乱的头发，随口询问道。
　　“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都没答上来，可丢人了！”
　　慕知音小嘴撅得都能挂暖瓶了，眉毛也皱在一起，越说越严重的感觉。
　　“哦……还有你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啊，嗯？”
　　景海然看着慕知音这夸张的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要说这前半句景海然还姑且相信，这后半句就越发没边儿了。慕知音可是组织里出了名的神童，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作为情报员的所有基础课程，好不容易跟正常孩子一样上学，结果仗着自己都会了就把课堂搅和得乱七八糟，景海然几乎天天都要被老师叫过去批评，简直比慕知音上学都准时。
　　正是因为这小丫头片子曾经在组织里的那些“丰功伟绩”，沈航才直接把她安排到初中部去，为的就是依靠初中相对难一些的课程消耗掉她的精力，期望她能安分一些。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慕知音的作妖“能力”。
　　“那……”慕知音一时语塞，她没想到景海然会是这种态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脑子够快，立刻找到了新的说辞：“我后面那个男生他揪我头发！”
　　“他揪你头发那你也揪他头发呗。”
　　“他头发那么短我怎么揪啊……”慕知音说着说着又委屈了，眼看就要哭下半场。
　　“你俩头发差不多长，互相揪呗，揪秃了还省得剪了！”
　　景海然瞥了一眼慕知音的假小子头，眼看着就快跟他的一样短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揭穿她。
　　从景海然说话的话语中慕知音听出了挨打的预兆，一边小声回应，一边一点点往下挪，随时准备开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景海然一把将这个小丫头捞回来放在腿上，抄起早就准备好的小竹板，朝着慕知音的屁股上狠狠抽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让你上学你还长本事了是吧，啊？！学会揪人家女生辫子了！你一个小姑娘你揪人家辫子干什么？！那么喜欢你自己留呗！”
　　他可真是被这小丫头气得不轻。
　　景海然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下午老师发给他的监控视频里的那个蔫坏的小蹄子会是之前在组织里装得“老气横秋”的慕知音。
　　原本“归零计划”清除掉慕知音的记忆之后，她就变得内向又成熟，景海然还心疼了小丫头一阵子。只可惜“归零”最多就是删除记忆，又不能改变性格，所以当她跟着景海然之后，本该有的孩子气一股脑儿地全都展现出来，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担，真成了一个普通孩子。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种看似快活的生活根本过不长，所以越早让慕知音习惯于维持一种稳定的状态，对他们活下去，或者过上更好地生活就越有利。
　　“……上课还跟人家说话，同桌不理你你跟前桌说，前桌不理你你扭过去跟后桌说，你屁股底下坐的是表吗？！”
　　景海然把慕知音放到地上，呵斥道：“你给我站好了！”
　　慕知音站在景海然面前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搓着手指，时不时还抬眼瞄一瞄他，要不是她眼底不见丝毫悔改之意，景海然差点就被这小丫头的样子给骗了。
　　“你别跟我装那样，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景海然不领情，立刻戳穿了她蹩脚的苦情戏码。
　　“还不都怪他们太无聊了，那么简单的课文学一两天得了，谁知道竟然学了一个礼拜，我都听烦了……”慕知音为自己辩解道。
　　“那情报员进阶课程你也学完了？！”
　　面对景海然的质问，慕知音是真的心虚，她不敢与景海然有丝毫的眼神交流，低头盯着自己裙摆上不知何时勾破的洞，轻微地摇了摇头。
　　景海然原本快要熄灭的火随着慕知音摇头的动作腾地一下蹿上了天，他就差揪着慕知音脖领子将她吊起来打了。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这如果真是个男孩，打就打了，还能省点事儿。
　　“没学完还不赶紧学，照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一起做任务啊，你想让我陪你饿死在这小破房子里吗？！”
　　他们现在住的是一间三四十平的单间：卧室，厨房，厕所。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空间让他们去享受生活。换个角度想想，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下等人哪有资本享受生活呢。
　　孩子终究是孩子，没当过家就永远都不知柴米油盐贵，她甚至以为，只要在组织里，就不会被饿死，而只有景海然清楚，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所以，他们非常需要能使他们快速获得食物的任务，或者能让他们获得大量资源的升级机会。
　　慕知音不懂这些道理，只懂得跟景海然抬杠：“就你还能饿死……”
　　“那是重点吗？！”景海然快气疯了。
　　“你以为就只有饿肚子那么简单吗？！”景海然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 KPI 再不达标，我们会被组织除名，到时候咱俩可是会被千刀万剐，然后扔到乱葬岗喂狗的！”
　　当景海然从慕知音眼睛里看到星星点点的惊愕时，就知道这回他终于成功了。随即他将慕知音单手抱起，来到地下室，找出一本《电工指南》，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规定在这里面有，具体怎么实施，怎么样会被触发都写得清清楚楚，你没事的时候看看，还要烂熟于心，省得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知音十分疑惑，看看景海然又看看书，小声嘟囔：“电工？”
　　即便再小声她还是被景海然听到了，他叹息着说：“当然是伪装了，只有用组织的系统扫码才能看到真正的内容。”
　　说话间又从旁边抽出一本《学生字典》塞到慕知音怀里，说：“这个你没事儿也背一背，省得不认识的字老问我。”
　　慕知音带着对这本电工的书的好奇翻开了第一页，用系统扫码之后竟然发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她从未了解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