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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RT3郗 ...

  •   PART3 郗

      其实生活很平常地,每一分每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钟都有新生,每一秒钟也都有死亡。这些足以左右我们的喜怒哀乐的因素在上帝看来不过是一出又一出的闹剧。而我们每一个,都是剧中微不足道的一支。
      抑或,将有一天,我们之中的某些会瞬间惊艳全世界,那时候的我们又将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呢……
      ——选自卫郗部落格《十六岁的狂想曲》

      独自一个人的生活是寂寞的,尤其是在有了男友之后仍然不得不一个人面对自己周身的一切,这样的日子就更是苦涩了。我至今还不敢相信,我和他就这样爱了,陷下去了,忘不了了,离不开了。我还记得曾经的自己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做个好女孩,不要幼稚地选择早恋这条不归之路。可我,还是违背了自己……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违心之举”带给我的是那般的甜蜜与满足。我想要向别人证明,我们之间的恋情会很长久,甚至长久到一辈子。
      收到他寄给我的东西的那情景恍如昨天,然而今天我却已经再度离开他身边,开始了一个人的异国留学生涯。我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我只是情不自禁地想对他说出心情。当我看到那本“爱的札记”的时候,我猛然领悟到自己其实是忽略了他,故意不愿承认那已有了的爱情。可笑吗?曾经每当别人在议论着我们的绯闻的时候,我总是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为了辟谣,我愿意和别的人在一起,这一切在今天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不懂事罢了,当时的我是多么幼稚。可是我现在呢,难道现在我就不任性么?
      我似乎明白任何恋爱都有结束的那一天,或是完美的走进婚姻殿堂,或是在街边昏暗的路灯灯光下道出一句分手。每每想到那样或是这样的场景,心里总有些叫人唏嘘断肠的感慨。
      原来,爱情对我咄咄逼近,直到我投降的那天,然而我终于还是无法做一个好女孩,我恋爱了,爱得死去活来,爱得刻骨铭心。

      他,夏洛凌。那个悄悄潜伏在我心里很久的人。

      仅仅高二开始这一年多,我觉得自己经历人生中许许多多道的坎儿。正所谓的度日如年。虽然只过了一年,但似乎发生在我身上的有太多太多,有的让我不愿再去翻看,有的却让我舍不得贴上封条,可记忆教我,我必须必须学会长大。

      ……记卫郗平凡而又美丽的每一天……
      ~Diary~

      AUGUST 8TH,2007

      高一的暑假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出国夏令营的学生周游世界,就连那个平日里恨不得天天呆在家里睡觉或是跑操场上打篮球的夏洛凌也去美国夏令营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为了自己那段失败的恋情来找个彻底放松的理由。
      凌他常常打电话对我说,他想再要一个女朋友。
      我说,那么将来,你心上必然会多一道伤口。
      他说,就算那样,我也愿意。
      我说,恋爱会上瘾,有过女朋友就会不习惯没有女朋友的生活。
      他说,对,我就是上瘾了?~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这类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我束手无策。
      我的暑假,安静温馨的小窝里堆的满满的书,一个人,还是乖乖地呆在家里看书复习准备出国留学……
      开学报到的那一天,大家看着墙上的分班表,有些,看到自己的分班木讷地向教室的方向走去;有些,大概是因为没有能和好朋友分在一个班所以有些失落吧;当然还有些,看见是个不错的班头带班,表情自然轻松许多。而我,好像哪一类也不是,失落是在分班以前早已经明了的,木讷?也不完全是,至于快乐,也是丝毫感觉不到。
      高一到高二,好像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时间推搡着我们的肩膀,要我们抬起头直面人生,而我们却好像没有能够准备得那么充分……
      凌是文科,我选了理科,因此我还说他像个女生。一个大男生选什么文科?!所以咯,以后就再也不是同桌了,我和他的教室正好隔了一层楼。其实想来也挺好,再也不会因为他打篮球不爱洗澡而差点失去嗅觉了!----那年初三毕业时的一次返校。这个一向是爱干净的家伙的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难闻的味道,和平时那个干干净净比女孩子还要有洁癖的夏洛凌简直判若两人,后来才知道中考结束以后他疯狂地玩了一个星期,大热的天竟然玩到没有时间洗澡的地步!
      ……唉。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SEPTEMBER 1TH, 2007

      和这个班级一起生活的第一天。
      由于昨天只顾着呼呼大睡,所以也没有怎么认认真真地整理书包,收拾文具,到了学校才发现,什么修正带啦、橡皮啦反正要用的东西我笔袋里面通通没有,于是条件反射地就伸手到同桌的笔袋里乱翻。突然我发现,我的手竟放在一个陌生人的笔袋里,哎,我顿时狂汗,天啊!!!糗大了~~我同桌正以一种鄙视智障的目光扫射我。好吧,我承认,我真的囧了。这完完全全归咎于那个家伙----凌。那家伙从来不带文具,笔袋永远是空的,偶尔有几支笔或是别的什么也都是从我的笔袋里不知不觉中拿过去的,以前找不到我要用的东西通常闭着眼睛在他笔袋里摸一摸就可以找到。可是开学的第一天,我竟然干了这样尴尬的事情。老师家长长说的那句“新学期,新气象”对我而言真是不适用,这……算是哪门子的“新气象”?……
      所以,卫郗,以后你要小心翼翼地生活,可千万别再干出些什么丢人的事情。
      我越来越觉得以前四年的生活,对我而言,早已经是顺其自然而且根深蒂固了。
      或许也是因为理科班的原因,女生成了所谓的“凤毛麟角”。而那家伙在天天被蝴蝶花朵包围着,谅他现在心里应该偷偷乐着呢吧O(∩_∩)O

      SEPTEMBER 3TH,2007

      开学两三天了,根本没有遇见过凌,似乎一层楼的距离我们就彻底开始了各自的人生新旅程。
      今天他来找我借书,趁着借书的机会又像以前一样和他聊天。我只觉得我们两话都变多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地东扯西扯,什么上课的时候老师说的冷笑话啦或者是他们发了什么书,又或是评论评论女生质量之类的话题通通成了我们的热门话题,大概是这几天在新班级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的缘故吧。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打了上课铃他才回去。他走之后我忽然间意识到原来我对于曾经的那个集体竟有了这般深厚的感情,当一切已成习惯的时候,我发现,其实习惯于过去的种种,也是对于过去的一种留恋和爱。这大概就是那句“习惯也是一种爱”吧……
      和凌一起度过的时光总是很快乐。他幽默。再遇上恶搞功底也相当了得的我,就好像是上帝安排我们成为世界无敌的一对活宝一般。虽然说是男女有别,但对于我们而言,当用真心诚意在彼此交流的时候,性别早已被我们抛掷九霄云外了。
      现在我们都升入高中二年级了,不知道我的高中生活里还会遇到些什么。闲暇时光,还是会还念初中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然而放眼前方,大大小小的考试已经堆成了一座有一座的山丘向我示威。不知人生的蜕变是否一定要经历这样一个煎熬的过程?
      理科班永远都是这样暗藏着杀气。现在班里那位优秀杰出的班长大人,稳居我们班第一名不说,每当大家在为了班里的前十名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她却是在为自己的年级第一奋力拼搏,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我从没想过要像她那样生活。这……这能够说明我没有上进心么?但愿不能。其实我知道没有一个人觉得学习是不苦的,老师也曾经这么说过,就算在学习中得到了多么多么大的乐趣,那也只能算是苦中作乐……
      ……
      都说明天就像是盒子里的巧克力糖,滋味充满想象。
      ……

      SEPTEMBER 20TH,2007

      今我经过操场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裔琦,初中毕业的时候他去国外念高中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啊?”我问他。
      “临走前一天,来看看,顺便打打球。”他还是很亲切的语气。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明天就要走了?”
      “回来一个星期了。”
      “嗯…………”
      “哦,对了,你和那只小猪现在还在一个班吗?”
      “哦,不了,我理他文。”听着他的那句小猪,似乎昔日的琦并没有离开这所学校。琦是夏洛凌的最好的朋友,小猪也是琦和我专用的称呼。不过我通常直接喊他猪,很少加“小”字。琦像个大哥哥,照顾凌也照顾我,还有我最好的同性朋友蕾,几年前,我们四个成天形影不离。
      “嗯,琦,你有没有和蕾蕾联系呀?这2年的苦苦追求终究还是修成正果了嘛~真是没有想到,在一个学校的时候,她死活不肯答应你,反倒你一出国留学了,蕾就舍不得你咯。”我调侃道。
      “这话说距离产生美不就是这一出么。”琦笑着附和道。
      “呃!你看我一激动都忘了你和她………………要我帮你叫她吗?”
      “呵呵,不用,我和她已经约好了。你帮我叫下那只猪吧,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哥们有话要好好说说呢!”
      “嗯,那行,我说老大,你怎么就没话要和我说呢?”我笑笑说。
      “别急哎你,你让他来了,我和你们两个一起说总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
      琦和凌的个子差不多高,我总是需要仰视他们。
      琦一只手搂着凌的脖子,一边像原来那样乱弄凌的头发。
      凌又抛出那句“头可破,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我在旁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哝了一句“切~”
      凌看到我的表情不以为然地来了一句“怎么着,不像某位,根本没有发型~”
      我真是不爽,但是本着我的“表面淑女原则”大方地回答了一句“是啊,吅(sóng)男发型怎么能乱呢?~”
      “喂,我是校草好不好~”凌依旧那么自恋。
      我早已经习惯了他自称校草的这一说。
      放学以后,蕾拉着我去操场找琦,琦和凌在打篮球。
      那景象说起来很和谐,就像小小的时候看《灌篮高手》,那时候我就像个小花痴疯狂地喜欢流川枫。但却还是很喜欢樱木的。我一直觉得他很可爱,衰衰的可爱哈哈。似乎在凌的身上就可以看到那种可爱。那么琦呢,琦就算是这幅画面里面的流川枫吧。说真的,现在高中很欠帅哥,我真的一直是这么觉得,所以审美疲劳应该很正常的吧,但是我发现我面对凌的时候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有时候会傻傻地问自己的心里是不是觉得实际上自己是觉得凌很帅的呢?或许吧,呵呵。

      SEPTEMBER,21TH,2007

      琦去美国了。而我,似乎又要回到那个陌生的环境了,四个人的阵容恍惚间又烟消云散了。蕾蕾调整倒是很不错。我开始觉得自己其实和凌没有什么差,都是很颓废的人,无数次想叫自己振作一点,有一点学生的朝气,但是我总是会觉得生活很压抑,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
      嗯……话说,在我青春躁动的时候,我偷偷地暗恋过琦。或许就是他的哥哥气质和幽默感吸引了我吧。至于后来是怎么着突然不暗恋他了,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我就是这样一个女生,某些方面曾经无厘头。

      OCTOBER, 7TH,2007

      校运会就这样来了。
      因为凌在文科班的缘故,男生超级少,他作为他们班男生的1/10,他不得不参加运动会,而且一个人报了很多项。想以前,运动会的时候他总是在旁边睡觉或者是一起听听歌什么的。这学期,他应该很忙了吧。对了,忘记说了,有一点很重要,这个家伙极其爱面子。所以,为了不在校运会上太搓,他最近天天下午都很乖地到操场上去训练。还有,那家伙有先天性心脏病,所
      以跑一千米就挂~只能短跑咯。嗯,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他明天能够跑出好成绩的,不过不能跑得比我们班还快~哈哈。

      OCTOBER,8TH,2007

      今天下午,看见凌一个人很紧张的在外场踱步,也是啦,他以前都没有参加过校运会,更何况他还那么要面子。
      我跑到外场,准备去给他打打气,他只是站在洗手池前,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似乎希望从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里面找到必胜的勇气。
      “喂~”我叫住了他。
      “嗯,怎么,来给我加油吗?那……多谢咯。”
      我还是很少听到凌说话这么客气的,看来他真的很紧张了。
      几分钟后,他进场了。在检录处的时候,一个低年级的男生飞奔而过,只见一个小女生被他重重撞到在地,之后就昏迷着,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我的面前晕倒。我指着地上的女生,本能地对着凌大喊“凌,快点,她晕倒了,快点把她抬到医务室!快点!”凌回过头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那个女生,周围已经围了三四个低年级的同学,可能是那个女生的好朋友吧,凌看到以后二话没说,抱起她就去了医务室,我一直跟在后面。
      “医生,她还好吗?”我问。
      …………
      凌很认真地在照料那个女生。和医生谈完话以后,我走进看护室,那个女生好像渐渐醒过来了。
      “你醒啦……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问道。
      她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好像还并不是很舒服的样子“谢谢你们送我来医务室,我是高一的韩佳恩。”
      “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学校里长得最漂亮的女生韩佳恩,今天看到果然真的是很漂亮耶,哦对了,我是高二的卫郗,他是夏洛凌。”我介绍道。
      储在佳恩的周围,只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变得黯然失色了。
      这时候,似乎是佳恩的三五个朋友来了。其中有一个男孩子,我隐约感觉到佳恩的目光和那个小男生的目光碰撞后,佳恩似乎很伤心,突然,佳恩一头扎进站在病床边的凌的怀里。天啊。这是?!这是什么情况?!凌没有反抗,和我一样的不知所措。
      那个男生突然说话了“看来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那我就先走了。”然后那个男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刚走,佳恩就“正常”了起来。刚刚那戏剧性的一幕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学长学姐,谢谢你们,佳恩我们几个继续照顾就好了。”几个低年级的女生说道。
      “嗯,好,那我们先走了。”我&凌和那几个女生说道。
      从医务室走出来。我还是像往常一样调侃道“喂,夏洛凌,被本校校花抱着有何感想啊?”
      “切”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想法!”
      “哦~佳恩真是太不幸咯~”我说“啊!凌,你的比赛!!!时间应该已经过了!!!怎么办?”
      “算了啊,我也算救人一命~”
      等我们赶回观众席的时候,似乎许多人都在议论刚刚凌抱佳恩去医务室的事情,真是人言可畏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我只是拿起耳机塞在耳朵里只管自己听歌。
      快四点的时候,凌唯一一场没有错过的比赛男子4*100接力。
      终于到他了,我很努力地为他加油。似乎他赢得这一场比赛就如同我自己赢了一样地高兴。我想也许是我觉得对不起他的缘故吧,如果不是因为我刚刚叫他,说不定他已经拿了几个冠军了呢。
      果然,最后一棒的时候,这个手长腿长身材黄金比例的家伙从第三一下子超到了第一。我毫无意识地发了疯地尖叫直到发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才猛然清醒收敛起来。HOO!“夏洛凌,要不是我给你这么卖力地加油,你别想那第一哼哼~”我当时心里这样想着,但必须承认我很开心很开心。
      只见,他刚刚比完,一大群女生围着他,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我想应该又是花痴党吧。
      我发现,这次校运会彻底让凌变成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毕竟,他救的那个人是佳恩。

      OCTOBER,14TH,2007

      运动会的风波过后,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那种很崇拜的目光追随着他,我应该是为数不多的用鄙视目光看他的人吧。其实也没有鄙视啦,只是我们之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互相讽刺,互相吵嘴的交友方式了。只有我们一直吵吵闹闹的时候才是我们正常的时候。
      一时间,关于凌成为“校草”的问题竟然着实闹得沸沸扬扬。
      而我的心里真是一种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的滋味。我似乎有些些开心或者说是无语吧,我没有想到这个平时发了疯的都觉得自己是校草的家伙,现在真的被众人称之为“校草”;我又似乎有点沮丧,因为好像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真的越来越少了。又或许我很幸运吧,能成为校草最好的朋友;但是好像我又太渺小了,站在校草旁边的一个平凡人,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会觉得格格不入,我甚至担心起来,是不是有一天自己都会讨厌自己站在凌的旁边,会破坏这所谓完美的画面。甚至我支持他的表现就是打打他的头,捏捏他的脸。但这些,似乎现在看来都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似乎已经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我感觉到冥冥之中,我们之间将发生什么事情,但那时候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这个平日里颓废地狠的小猪已经成为了校草,想来还真是神奇,不禁又觉得自己以前真是有点悲哀。
      那天放学的路上遇到了凌。他只是低着头很快地走……全然没有注意到我,我想我以前或许会很恼火吧,但那次却没有,我甚至已经开始觉得他对于我的忽略是理所当然的了。当然,我还是叫住了他“喂,你走这么快奔丧啊!”
      他突然愣在原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后立刻拽起我的书包,就对我大喊了一句“快跑!”后来我不知何故地跟着他跑到闹市的一家唱片店。
      我说“干嘛来这里?刚刚干嘛跑这么急啊?……”
      他说“没什么……”然后低头拿起了一张五月天的CD。
      我顿时火了,胳膊肘重重地向他捶了一下“滚,你这什么态度?!”
      话音刚落,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全店的人都朝向我们,他竟然全然没有意识到,拉起他的袖管指着那块已经被我撞青的地方大喊了一句“都青了,看见没有?!”
      我扯扯他的衣袖,一边笑一边喃喃道"喂,校草同学,大家都在看你耶,果然校草就是不一样啊,走到哪都是焦点哈哈。"
      只见他的脸正如我所料一样,在顷刻间绯红。哈哈,这家伙要面子的本性是改不掉咯。
      他开始意识到刚刚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囧。
      “你刚刚到底为什么逃跑啊?有人在追你么?”我问道也算是给它一个台阶下。
      “有人在偷拍啦,我真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我很吃惊,这话说凌成了校草也不用这么夸张吧,竟然都有狗仔了?!
      后来我们在街上逛了逛,拉他拍大头贴他却死活不肯拍。所以没有办法,又是到处吃了一圈,和他在一起玩是肯定会发胖的!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敏感,但总之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同学都在班里没有走,突然凌冲到我的教室大喊“卫郗!出来!我找你有事。”此话一出,似乎全班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唉。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声讲我名字啊!这样很奇怪~”
      “吵什么啊你~跟我走了再说。”他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于是乎,又是不知何故地跟着他走到学校顶楼的天台上,他拿出一个信封,里面似乎是一些照片,他递给我看。
      我彻底无语了,那些是我和凌昨天下午逛街时候的照片。
      “是他们偷拍的。”凌很恼火地说。
      “这么说,我们昨天逃了那么久还是没有能够躲过他们?!”真是难以想象,现在的中学生怎么会这么无聊。“他们有说什么吗?嗯……你还……你还好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我似乎明白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难以接受。
      “他们说……他们说……你是第三者……”
      “啊?我?第三者?”我根本不明白这都是些什么猜测。
      “那天,那天校运会上我救的那个高一的学妹,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校花,那群狗说你是我和那个校花之间的第三者!”
      我能够听出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对那群八卦狗仔的气愤,似乎也听出了他对于我的关心。我顿时明白,为什么今天大家都那么奇怪地看着我。呵,小三这名号我还真是第一次承受。那个高一的小学妹长得像个小洋娃娃,当之无愧地成为校花。运动会上凌又不知不觉成了校草。校花校草因该是绝配吧。而我,突然出现在凌的身边好像真的很多余。我暗暗地想着……
      “等一下!!!搞错了吧,你根本不认识那个韩佳恩啊。我怎么可能是第三者嘛。”
      “卫郗!你什么时候头脑比我还简单啦?这些事情根本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啊,你忘了那天在医务室……”
      那一秒钟,佳恩抱凌的情景恍惚间闪过眼前。噢!我明白了,大家都觉得他们是认识的。
      “可是………………”我想说我自己是很清白的,但是却似乎找不到什么切入口去反驳那些谣言,因为他们不知情。而我更不可能有机会向所有误会我的人说清楚这一切。唉。唾沫可真是杀死人啊。“没关系啦,你不用这么紧张~这种事情过一阵就没有啦。会好的,你干嘛这么生气啊你~被乱讲的人是我耶……”
      “你……你真的都不生气不难受么?……”凌问我。
      我想我心里应该是难受而且还很生气的吧。“没有啦,无所谓啊,反正你知道事情不是那样子嗒……我们又管不了别人的嘴巴。”我用力捶了捶他的胸口,“喂,哥们,振作一点啊,要是哪天我真的不小心被唾沫淹死了,你可要留着力气给我收尸呢~”
      “你这个家伙,真是,败给你了……”他用手推了推我的头。
      “拜托,发型不可乱~”说完我就用力拍了拍他的头发。
      “喂……”
      幸好,你在我身边,如果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你相信就足够了。虽然,凌他真的很颓废,但是真的,我知道他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或许友情就是这样,一路上没有煽情的话语陪伴,却有始终不变的信任如影随形。真不敢想,要是有一天,当我失去这种朋友间的信任的时候,我会怎么样。
      曾经觉得凌变成“校草”,会让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变得懦弱起来,会让那个无比自恋的我变得自卑起来,但是幸好……或许,我真的有在渐渐的改变之中,但是,我明白,他不会变,永远的NO.1……

      OCTOBER,30TH,2007

      还记得高二的第一节语文课,老师问了一个问题“高二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同学的答案很一致,首先是文理分科,其次就是人生的选择。对于一名华外的高中生来说,人生的选择有三条路
      :保送,出国留学,高考。而我,早已经确定目标----出国。曾经幻想自己去了列宾学院成为一名fashion designer,也曾经幻想自己从芝加哥大学毕业成为华尔街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呵,只可惜,人们常说搞艺术的赚不到钱当心被饿死,只可惜,经济危机潜伏已久,终于爆发,究竟该怎么办,大家都是游离状态……
      老师说她在文科班问了相同的问题,一向感性思维发达的他们做出的回答是“离别”。甚至那时候,班里的人觉得他们太过于细腻、煽情了,认为自己的理性思维更胜一筹,而我也是这样骄傲的一个,可没有想到,对于我而言,“离别”才是真正的答案……

      两周前,哥哥从澳大利亚回来了。他向我推荐了一个澳大利亚非常优秀的中学,说如果可以的话就去那里上中学。不知为什么,当听到让我出国念书的时候心里面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父母商量以后让我联系了那所学校,顺利地通过了英语能力测试后,我开始觉得我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点。
      到了学校,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蕾和凌。凌说他也会去澳大利亚,他父母从小就想让他去澳洲,蕾则是和我一样激动。那时候,离我出国还有5个月,我们三个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即将离别的痛苦,一切如旧,只是多了一份期待……

      NOVEMBER,15TH,2007

      高一的学弟学妹相对就要轻松一些了,那些人生选择的事情虽然一步步地邻近,可是毕竟没有我们这么紧张。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高一的时候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还小而到高二的时候就会发觉自己的时间是那么得少,少得可怜。
      虽然学习还蛮紧张的,不过佳恩和凌的绯闻却还是不绝于耳。凌应该很不爽这些事情的吧。更令人不爽的是,我成了什么“第三者”?!
      ……
      我和凌选了一样的选修课,所以我们选修课是一起上的,上星期上选修课的时候,他和蕾成了我的同桌,我坐在中间,如此看来选修课的座位真是叫我暗爽啊,一边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一边又是我最好的哥们。平时最想见到的两个人,在选修课的时候坐在我的左右,呵呵,看来老天还是挺照顾我的嘛。
      上课的时候,看到凌一直在玩手机,好像不是在玩游戏,应该是在和谁发短信吧。我边开玩笑边从他手里将手机夺了过来。“一条新信息•来自•佳恩”?!凌和佳恩?!
      “……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就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但我并不敢问,至于为什么不敢,谁知道呢。
      “我们?!拜托……你不要想歪啦~”他说。
      我拿起他的手机继续看,话说当时我就在他面前正大光明地看了他的手机短信内容,其实他所有的短信我基本上都看过~
      佳恩似乎和他这几天联系还挺多的。收件箱里面几乎全是佳恩的名字,只是偶尔出现了“郗”和“蕾”这两个字。
      信息来自:佳恩
      ----很抱歉那天在医务室我的举动给你造成很大困扰。请你原谅。
      回复:
      ----没关系啦…我想你一定有原因吧
      佳恩:
      ----嗯。
      回复: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听众。
      佳恩:
      ----好吧。那天还有一个男生来看我,你有印象么?
      回复:
      ----嗯,我猜他应该是你男朋友吧,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所以你想这样气气他吧。
      佳恩:
      ----算你猜对了一半吧。我只是想气气他而已,只是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他之前和我表白,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好像很喜欢,又好像是我的哥哥。只是我没有立刻给他答复。但是
      那天以后,他就再也不理我了,说来真是很莫名其妙,明明该有架子的人是我,但是他却突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所以心里很窝火,那天在医务室看到他来,所以就……总之,希望你原谅……
      回复: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啊~真是小孩子。以后慢慢长大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可不是这么玩的哦。
      ………………
      之后有几次,我发现凌和佳恩在一起,真是搞不明白,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关系又这么好的?几次无意中看到,心里总是会有点小不爽的感觉。不过话说回来,哥们不是我一个人的啊。
      卫郗,你只能想开一点了。

      NOVEMBER,29TH,2007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到,佳恩之后竟然暗恋上了凌。
      那是一天在□□上的时候,一个叫SWEETYSUNNY的女生找我聊天,是韩佳恩。佳恩是个很坦白的女生,其实,那次操场上晕倒送她去医务室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还不错,也经常在□□上聊聊。只是那一天,她对我说她喜欢上了凌。我问她那个小男生怎么办?她说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好像都有点喜欢。我当时还真是吓了一跳,竟然可以喜欢上两个男生?!不过,这种事情或许在我们这个年纪发生还是很正常的吧,因为我们所拥有的那根本不是爱情的好感,或许爱情是一定要独一无二的,但是好感和喜欢或许就不一定了吧,可以同时有很多很多。佳恩问我该怎么办,我只是把自己对于学生时代的恋爱、好感和所谓的“爱情”的定义对她说了一遍。佳恩说她告诉那个男生自己喜欢上了2个人,但是那个男生却说随便她选择,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就好,佳恩问我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不够喜欢她。我说不是,那反而说明那个男生在意她,在意她是否快乐。于是,佳恩就开始了自己的选择。
      终于,她还是一个都没有选择。我开始觉得这个天真的小学妹是很聪明的,这样的选择对于她而言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她没有选那个小男生我想是她自己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吧,而不选凌可能是因为她不清楚凌对于她的感觉吧。这样的选择在我看来是很合适的,这样的选择很和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是不是,不论是谁,总会遇见让自己无法自拔的那一个呢,就算自己是最最闪烁的那一个,终究还是要把心交付给别人呢。

      DECEMBER,13TH,2007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的缘故,我和凌的关系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曾经我们天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放学一起回家,周末一起逛街,因为是形影不离所以总是吵吵闹闹,但是现在,不在一个班,见面的机会少了,理科班的学习日渐紧张了,接触的机会也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再见面不会开口闭口都是吵吵闹闹的感觉了。这样的变化是可喜呢还是悲哀呢,这代表我们互相珍惜彼此,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所以想在见面的时候能够多用有一些美好的温馨的回忆而不是以后回想起来和这个最好的朋友之间只有吵嘴之类的事情。但我明白这样的变化也是无可奈何的,我们所做的选择是不一样的,所以注定今后所要面对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也回不去了……
      很快我要过生日了。
      这个生日我渐渐发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我是多么期待过生日的那天天气要晴朗,并且收到很多的礼物,最好晚上回家爸妈陪我唱生日歌。
      还记得初三那年我生日那天,班主任觉得班上的同学很有可能在中考后各奔东西,所以就决定每天如果有人过生日,全班同学就一起给他/她唱生日歌。这个想法刚刚开始实行,我就过生日了,于是我很荣幸地成为了第一个能够拥有全班人的歌声祝福的人……
      如今想来,还能尝到心头幸福充斥的滋味……
      可是现在,我觉得生日对于我来说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简单地说,我变老了。或许我这个年纪发出这样的感慨为时尚早,但是这样的感慨却也是每一个即将走入大学的高中生的内心的真实写照。我们开始不想长大了,小的时候多么希望自己长大,成为一个坐在办公桌上工作的青年,可实现在我开始有些畏缩了,尽管心中对未来的那份期待依旧存在,但是我们要面临的却是有可能改变一生的选择,所以我们慨叹了,慨叹原来时间果真像时老师教我们的一样——飞逝……而我总觉得我还没有能力面对明年的未知生活……
      ……

      JANUARY,18TH,2008

      今年的生日我和一群好友在PizzaHut办了个小小的生日party。于蕾、夏洛凌、陈筱娜、秦子晗和杨承,几个我最最要好的哥们姐们的都来了,只是琦不在我们之中了。
      明年的生日大概就要独自一个人度过了吧。
      今天,卫郗我终于十七岁了。

      南京刚刚下过雪。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这是我最喜欢的天气。没有人能明白我有多么多么得喜欢下雪天,好像每一次下雪,就是一次生命的洗礼,就是一次内心世界的重整,好像每一次化雪之后就有一次无懈可击的重生,好像自己就是一片雪花,在一片银白之中湮没,沉沦。

      “生日小派对”就这样在一个雪天开始了。7个人疯狂的捧着菜单点餐,像是一群饿极了的小野狼。因为邀请的都是几个平日里天天相处的死党,所以这个party想的格外的无拘无束,像是一家的兄弟姐妹尽情地“吃喝玩乐“。
      ……
      “嗯,各位,介于这非常可能成为我的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中国生日,所以呢,希望大家每个人都给我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大家痛快地吃完以后又一起去了KTV,总之玩得很HIGH,最后凌唱了一首歌,TANK的《城里的月光》……凌他很喜欢唱歌,平时耳机都不太离身的。听他唱歌的时候,我落泪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要面对今后的一切,我的身边将不会再有现在身边这些熟悉的脸庞了,我想就算天天和凌还有子晗斗嘴,天天和蕾还有娜花痴,天天请杨承吃奶昔我都会觉得很幸福吧……
      伴着他的歌声,我依次和几个好朋友拥抱,谢谢你们,给了我这么多的快乐和回忆,我相信我们都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要是有下辈子,我们一定还是最好的朋友……
      从KTV散了以后,我们各自回家,我还是和凌同路。
      路上,我们聊着……
      “你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和蕾去看will的演唱会?”我问。
      “嗯,记得。”
      “今天好开心好兴奋就像那天一样……我好想尖叫啊…………”泪水仍在,可嘴边的微笑却始终不曾离去。
      “那,你就叫咯……”他说。
      “不行啦,路上这么多人,要是有没有人的地方,我真想痛痛快快地叫一下……呵呵”
      “那……我带你去……”他拉起我,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座高层写字楼的顶楼。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可以进来啊?”我问。
      “这是我叔叔的公司,以前我天天放学都到这儿来玩。现在大家都下班了,而且这里又是顶楼天台,这26楼的高度应该够你喊的了吧?~”
      “呵呵,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叫?……”
      “好啊,我没意见,反正你也要走了……那我做哥们的就陪你爽一回吧……”
      “一、二、三……”我数着拍子“啊!!!!!~~~~~~~~~~~~~~~~~~~~~~~~~~~~~~~~~~~~”
      你真的难以想象,那一叫有多爽,心的小苦闷似乎顷刻间都倾泻了出来。
      “卫郗是笨蛋!!!!!!!!!!!!!!!!!!!”凌继续站在这城市的上空大声呼喊。
      “夏洛凌是白痴!!!!!!!!!!!!!!!!!!!!”我当然不甘示弱咯。
      “卫郗是我最好的朋友!!!!!!!!!!!!!!!”
      “凌是我最讨厌的人!!!!!!!!!!!!!!”我开玩笑道。
      可是他突然很认真“为什么?我哪里讨厌了,我一直以为你还蛮喜欢我的啊?~”
      “呃………………”我顿时语塞不知该用什么来回答他这句话。
      “郗,你要不要生日礼物?”他神秘兮兮地问道。
      “礼物?你给我的礼物么?不会吧……校草同学……你很少送别人礼物的哦~”
      “你不要就算了哦~”
      “喂……我没说不要啊……快点,是什么?……”我问。
      “等一下啦,等我们要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啊……”
      “为什么要这样?……”我问。
      “你应该还没喊够吧,快点喊啊,等一下,我没有力气了,你自己一个人喊应该很没有意思吧哈哈……”
      “好吧……”我准备继续尖叫嘞。“夏洛凌!!!你给我听好!!!!!我们要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NO.1。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所以你也不准
      忘记我!!!!!!!!!!你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笨蛋!”
      “夏洛凌、于蕾、筱娜、裔琦、子晗、杨承!!!!!我喜欢你们,我爱你们!!!!!”我癫狂了,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多希望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能听到,听到我亲耳说爱他们,听到我对于友情最忠实的宣言。
      “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凌打断我已渐渐BLUE的思绪。
      ……我思索一阵,问他“那你喜欢我吗?”我一如既往地镇定地对他说着这种话。
      “嗯……”他想了很久以后对我说“喜欢……”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啊……”我笑道。
      “啊?你知道?……”他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我知道凌喜欢,喜欢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我坚信我们之间的友情无可取代……就像我也喜欢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一样。
      从天台下来以后……
      “对了,凌,你不是要给我生日礼物的么?……”我问。
      “嗯,”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JAY的写真“那次will演唱会,jay也来了,我们都最最喜欢jay,所以我希望以后你看到它的时候就能想起我们还是永远的哥们,想到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时候那么疯狂地尖叫,想到今天在这里这么痛快的发泄。……郗,或许这几年来,你并没有把我当成你最最最最好的朋友,但我是啊……说真的,经过很多事情以后,我才明白,你才是我最可靠的NO.1。……”
      “凌,我…………”我突然很想告诉他,这几年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是NO1,一刻都不曾动摇过,我真庆幸自己能听到他对我说这样一番话,但是我却没有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想说的时候总也开不了口。
      我突然觉得,他对于我而言不再是一个好朋友那么简单,有时候他成为我的依靠,我会因为他难过而难过,他快乐而快乐,他担心而担心,我会因为他和别的女生走的近所以不开心,我开始回忆起之前的许多许多,我发现我们一起面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几乎能想到的回忆里都有他的存在,他在我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我猛然间明白,其实……其实……其实……我是那么喜欢他。
      ……
      我们这个年纪的感情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已经蔓延发酵,当我渐渐发觉的时候,却又没有那勇气开口,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是像曾经那样地冲动,我保证,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好像是,多呆在一起一秒钟,喜欢就多一点,因为天天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发现,喜欢好像已经是满满的了。
      “凌,谢谢你。”最后我只是说了“谢谢你”仅此而已。喜欢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然而我也不打算再开口说“喜欢”这两个字了。
      我突然发现什么叫旁观者清,原来我和凌的那些绯闻都不是什么莫须有,是我自己看不清。
      竟然在我十七岁的这一天。我迟钝地发现了自己的“小心事”。
      ……
      之后的路我们两个只是沉默地走过,偶尔提到些各班的趣事。

      FEBRUARY,27TH,2008

      这个月风平浪静,因为什么学校申请的事宜已经基本OK了,所以生活很悠闲,不过呢,我还是很认真地来学校上课,我真是不知明白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爱学习了。虽然是风平浪静的一个月,但每过一天,心情就更加复杂。我甚至觉得我会想妈妈,会像小时候因为想家所以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哭。这一切,在我看来已经很顺理成章了……我似乎预料到我是必然会想家的…
      …

      MARCH,19TH,2008

      终于,今天,我搭上了去澳洲的飞机走了。爸妈来机场送我,看着他们,似乎想起了初中那篇课文----朱自清的《背影》,然而那是父母的身影我却不能够忘却,多少次和爸妈吃饭时聊到将来长大以后出国留学的生活,然而如今我真的要离开他们出国学习了,我才发现,尽管出国学习是多么得令人憧憬向往,但眼下的“乡土情结”却发作地厉害。我甚至突然想说“妈,我不出国了!!!”
      ……
      “到那以后立刻打电话给我。”妈说。我分明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泪水。我明白这其中的不舍,从今天开始,就意味着要自己面对周遭的一切了。
      “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到那儿丢了,可没人给你买。”爸爸说。
      “注意天气变化,冬天多穿点。”
      “到了那儿,好好学习。语言要是跟不上也不要着急,慢慢来嘛……”
      “过阵子,我和你爸一起去看你。”
      “有事打电话给你哥,箫凡会帮你的。”
      ……
      就是这样一言一语的叮咛嘱咐。我……我彻底被击溃了。原来我如此地懦弱……真是没用。我在心里大声嚎啕“卫郗,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去追求梦想的,这点小离别都忍受不了么?哭什么哭!卫郗!加油!加油!!加油!!!”我尽量将头抬起,记得一句歌词这样唱道“痴痴傻傻地以为,抬起头就不会掉下眼泪……”可当我转身将我的背影留给伫立原地的父母时,刹那间,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卫郗,今后生活你要自立了。”我告诉自己。
      ……
      终于到了澳大利亚。箫凡哥到机场来接我,然后把我送去学校。那学校在墨尔本的郊外小城里,很漂亮,是所英国教会学校。哥哥在墨尔本大学念研究生,从他的学校到我的学校大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开学才一周,他却不厌其烦地来了三四次了。他总给我带上一堆好吃的,或是些他觉得我用得到的东西。他还告诉了我些要注意的事情并且把他的电话给我,说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帮忙。

      APRIL,17TH,2008

      今天,我给蕾蕾打了电话,虽说这国际长途话费昂贵,但还是不能省啊,到了梦寐以求的异国他乡留学,心里按捺不住的喜悦和兴奋早就想和蕾蕾分享了,只是刚到澳大利亚,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所以过了将近一个月,才有时间和她通上一通电话。她询问了我很多事情,我一件一件详细地说给她听,我问她现在学校那边怎么样。她说一切都很正常。时候又说了说那几个朋友现在的情况。其实不管我走到哪儿,地球都一如既往地在旋转。可我多么希望,对于那些我在乎的人而言,我的离开会使他们的世界暂时失去重心,因为那样,我才能清楚地明白,他们爱我如同我爱他们一样,这,该是多么自私的想法……
      就这样,我开始了留学生活。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个个都很不一样。数学课极爽,他们学的内容是圆和正方形的面积,所以每次数学课在教室里自己似乎成了个天才少年。其实那时候心里不禁在想,这白人都什么水平???
      但是,那么多诺贝尔怎么招就是白人得的多呢?!Biology老师上课富有激情,上课都是有感情诗朗诵- -|||……至于课外生活,参加了几个社团和Clubs。当然其中有一个社团是有关中国文
      化的,作为一个中国人当然是要参加的。我发现原来中国文化是很吃香的,什么书画,汉服,美食啦,国外人都好奇得很嘞。
      于是,一个人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
      有时候我在想,这就是我刚刚起程的十七岁?我的高中生活?我比别人还要早得享受到了梦想的甜美和心酸。我该比别人快乐还是该郁闷些呢?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曾后悔过,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凌,终于机会大摇大摆地从我的面前招摇过市,我拿它没有办法,抓不住,我无能为力。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时常会想起他,小猪~想起我们之间多得无法加以计算的快乐。甚至我也是第一次能深刻地体会到,回忆对一个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我之前从不相信自己感情迟钝,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纯粹的暧昧,我看上去是多么的笨!甚至我会无能地在自己的秘密部落格里用键盘敲下一行放弃爱情的宣言……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其实我想任何一个出国留学离开家乡的人都会这么觉得吧,就算表面上再怎么坚强,“乡土情结”终究是每个人的软肋,当然我也一样。我天生就是个想家的人。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哭……但却不敢哭,我明白,我若是哭了,老妈无法安慰我,蕾蕾无法借我个肩膀,凌那个笨蛋更是没有办法逗我笑了。
      生活照例,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内心发生了多么微妙的化学反应,我变得患得患失了。我怕等我再回国的时候,蕾蕾也会有比我还要要好的朋友,凌的身边有了新的女孩,这些东西我愈发地担心起来。我终于发觉,我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我希望属于我的就要独一无二。我霸道。

      MAY,13th,2008
      五一二汶川大地震。澳大利亚这边所有的华人还有中国国际学生发起倡议,为汶川地震捐款。眼泪再一次浸湿了我的留学旅途。亲人们。你们都要好好的。

      JULY,28TH,2008

      今天,我走到宿舍楼下的邮箱旁边,舍友说有我的信,我很是吃惊,爸妈从来都是打电话,怎么可能写信给我呢。莫非是蕾蕾吗我自己心里琢磨着,然而当我看到署名的时候,真是难以相信,竟然是凌写来的信,他竟然会写信?平时要他多写一个字似乎就能要了他的命,现在竟然还写这么厚一本东西寄到了澳大利亚?我……真的,难以相信。带着那不安又有些兴奋的心情,我翻开了那本本子。
      从第一篇开始。我的心似乎就要停止跳动,那平日爱情剧目里常常出现的那三个字,在这本子里出现的频率更是很高。我……
      2006年12月12日
      凌晨两点。
      郗,今天我失眠了。为了你失眠了。到现在都没有睡。
      我只想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
      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话,但是我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所以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或许,从选择你而不是李冉开始,就是一种暗示。我无法告诉你,再也找不到喜欢的女生是因为我再没有遇到像你一样的女生。抱歉,我希望,我对于我们之间的重新定位没有伤害到你,伤害到你一直珍惜的NO.1。
      我答应过你,有了女朋友,你还是第一位的。我会努力。守住约定。
      ……………………
      一直到最后那句
      2007年7月24日
      “我很爱你,你爱我吗?”
      看完以后,我只是呆坐在椅子上,脸颊似乎有两团火焰,烧得我浑身不自在。
      要是这个家伙在我的身边,说真的,我想好好揍他一顿。
      我立刻打开电脑,去了自己的那个部落格,我刚准备在键盘上敲字,把今天的传奇故事记下,我立刻停止,我发现,最近几天的浏览量比起以前有一点点的增长,记得凌曾经在我的部落格里面留过言,我猜测莫非他看到了我在秘密花园里写的话?他已经知道我喜欢上他了?于是,我关掉电脑,打消了在秘密花园里写下心情的想法,若是此刻蕾蕾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和她诉说个痛快,我只是想找个人商量商量,甚至虽然不知道该商量些什么。难道说,要商量我是不是也爱他这样的问题?当然不是,我喜欢他,这一点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在想,我是否要在他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中告诉他我爱他。我犹豫了,我从来都没有他当初对尹斐那种冲动和勇气。我想他对我也没有,他的爱情札记告诉我,他自始至终都不太敢告诉我他爱我,他和我一样,我们面对对方的方式已经变成了用友情隐藏爱情,然而我想,真正亵渎友情的人是我吧。可恨。
      我努力叫自己平静下来,我还从来没有夜里一个人在学校散步的经历。我独自走在宿舍楼后面花园的小道上,低着头,风吹乱了我已经长长了很多的头发,这头发我已经好久都没打理过了,这风是那样的陌生,拂过脸庞,我无法感受到原来快走到家里的时候屋里飘出的饭菜香,我无法嗅出学校里淡淡的桂花香气。
      我,离他好远……
      我哭了,这强忍了数月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下,流到我的嘴角边,我已经觉不出这是什么滋味了。我寂寞。而眼下,你却给我出了这样的难题,我爱你但我不愿和你在一起,很抱歉。或许你永远别告诉我我会好受些,就当作这一切是我一个人的单恋,于是这样的心情也不会有了。可是偏偏选择告诉了我,而我能做什么呢?我答应你要和你在一起吗?我不能那么做,数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能在一起几天,最多最多一个月,若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只拥有别的情人十分之一的时间。我会觉得痛苦,想必你也会的。
      于是,我告诉自己不要答应你。
      我打了通电话给凌,平平淡淡地告诉他我还有几周就要回国了,我只字未提收到札记的事情,依旧如往日像他永远的哥们。
      挂断电话,我这般的违心竟能带给我这样的折磨,我整整三天没有吃饭,或许别人得到自己爱的人的表白会兴奋,而我只是沉默了。
      谁能告诉卫郗,该怎么做呢?……

      JULY,31ST,2008

      今天是我留学以后的第一次回国。因为是暑假,往昔亲切的校园里的喧嚣沸腾顿时销声匿迹,知了的叫声伴着我走过这校园里的角角落落。离我和凌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早,我只是一个人在这熟悉的地方寻找着些许回忆。
      有点回忆是幸福的。
      我经过操场,我曾经在这个篮筐下看凌打球,等他一起回家,我曾经还在这个篮筐下看了那场让我难过到掉下眼泪的篮球赛。
      我经过美术教室,我曾经在这里见证了凌和尹斐的第一次相遇,凌曾经在这里帮我一起准备参赛的作品,他帮着我挤挤颜料洗洗笔。
      我经过学校琴房,凌曾经在这里听我弹过琴。我曾经在这里和蕾蕾四手联弹,那时候我们说长大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弹钢琴卖艺,周游世界,做世界上最棒的四手联弹组合。
      我走上教学楼的天台,我曾经在这里和凌俯瞰全校,看着田径场上运动的学生,当然还在这里看过被狗仔偷拍到的我和凌逛街的照片,他还安慰了我。
      我走过国旗台,我曾经是国旗班里的一员,零下的温度,国旗班的女生却还要穿着裙子在国旗下“楚楚冻人”。凌因此还说国旗班的女生都是“露腿女”。
      这校园,才是属于我的……
      而我的回忆里,他始终不愿离开……
      我的心动摇了,最终还是被他打败了……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我的身后。而我似乎能感觉到,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我问他“你心里到底作何感想?”
      他说“我喜欢你。”
      呵,我不像如今的你,有了这般的勇气。
      我问“究竟是哪种喜欢?”
      他说“不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喜欢。”
      当时我只是觉得全身有一种强大的电流经过,似乎有一只巨大又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我,让我有勇气去面对自己,面对他。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去过你的博客了。”
      我反而莫名的镇定,对他说“我知道。”
      噢。看来我猜的是正确的。
      他问“什么?你知道。”
      我说“我在等你。”
      我似乎是真的在等他,等他重新回到我的世界里。我需要你,我很早以前就说过。
      他说“那么你接受吗?”
      我说“那么……你接受吗?”
      他说“我爱你。”
      我这辈子第一次亲耳听到他说这三个字。
      我说“我也是。”
      我爱你,我终于,愿意,和你在一起,请你好好珍惜,我们仅是别人的十分之一的时间。
      他说他要带我看电影。
      呵。之前曾经和他一起看过电影。也是杰伦主演的----《满城尽带黄金甲》。我看的时候一路哭,一直到最后那首《菊花台》放完我们两个仍然是坐在空空的放映厅里沉默着,他什么也没说,这个笨蛋,真是不会安慰人。这一次,又是看杰伦主演的片子《不能说的秘密》,不一样的是他第一次成为了导演,我满心期待,然而没有想到又是一部催泪片,我仍然像那次一样,直到主题曲放完还是不愿意离开。他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安慰我,只是问我要到哪吃饭。
      呵,上帝啊,这便是我的男友。
      卫郗终于还是不能放弃了他,相信我,我很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AUGUST,27TH,2008

      我在国内呆了四周不到的时间就回到澳大利亚继续我还没有完成的学业。这四周我很幸福,但我同样是痛苦的,我想凌的心里也是这种滋味吧。走的那天,他甚至因为我的一句玩笑不理我了,他因为我说我爱他只是一般般地爱,他就哭了、伤心了,我终于知道他是多么的在乎我。而我想告诉他,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多,甚至我爱你会比你爱我多。他不理我的时候我也哭了,我想请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好么,我保证,再也不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想我时时刻刻都不停地告诉你其实我有多么舍不得你。
      我踮起脚尖,再次在宿舍楼后面的花园里。月光离我好近,我似乎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近了,尽管我看不见你的身影。然而我知道我们看着的是同一个月亮,天天早晨抚摸着我们的头发的是同一轮红日,我就是这样每天每天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其实自己和他的距离并不遥远……
      或许吧,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然而我们是幸福的……

      SEPTEMBER,20TH,2008

      转眼间,这新的学期已经开始了一个月了,我收到了凌的N封邮件。我想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障碍,手牵手,就能走很远。
      我说过,世界末日我还是爱他。
      他说“世界末日也要手牵着手。”
      不离不弃。
      矢志不渝。
      他的每一段恋情我都亲眼、亲耳甚至亲身见证过,他对恋爱总是有着那样积极的愿望,他还是个天真的人,他相信每一段都是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矢志不渝。然而没有一段能够像他说的那么圆满,而现在我自己更是荒唐地跟着他做了个理想主义者,我在心里说,我要帮他实现那个拥有一段矢志不渝的爱情的愿望。
      然而我可以么?
      在澳大利亚的生活或许是寂寞的,但我是个聪明的人,我让繁忙的学业和丰富的课余生活充斥着我的每一天,我不希望自己落魄到天天想着一个男人。
      3天后是学校各个CLUB的展示,我在DancingClub里面主修芭蕾,所以三天以后要和高桥瀚他们演一出芭蕾舞剧,最近几天的排练工作真的是极其辛苦。高桥瀚是DancingClub里为数不多的主修芭蕾的男生,高桥的街舞跳得更是厉害。对于这种古典舞蹈跳得好,现代舞蹈跳得好的人我真是极其佩服。
      这次芭蕾舞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想想这么老掉牙的舞剧竟然自己要演,而我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朱丽叶,呃,JULIET,这名字可真难听。高桥是个日澳混血儿,长得挺秀气,算是个标致的男孩子,他很友爱,练舞的时候他总帮我,然而也正是这样才能有我们两个今天的默契,我们甚至被称作是DancingClub里面的“黄金组合”。而他也确实是我所有的舞伴里最优秀的一个。
      高桥的眼睛是浅棕色的,笑起来的时候会眯成两条流畅的弧线。我渐渐从开始被他抱着不习惯到现在任何托举动作都能完成的很好可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记得那天我在练舞房练舞。这诺大的舞蹈室里只留我形单影只的。我对着镜子,反复地练习所有的动作,而每每做到需要两个人完成的动作的时候,总是跳过,因为我身边没有舞伴,或许是中国的传统观念吧,让我没有勇气也是不愿意去主动要求一个男生来陪我练舞。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高桥竟是个如此细心体贴的男孩子,那天我一个人筋疲力尽地躺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只是突然身边想起一个声音,是高桥,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也躺在了我身边。
      他对我说“为什么你不愿意和你的舞伴一起跳舞呢?”
      “没有啦,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多练练,免得到时候在台上出丑。”
      “若是你没有出丑,而我出丑了,身为我的舞伴,你是不是也会很难堪呢?”
      我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
      他说“我可是很需要一个舞伴的呢。”
      就这样,我们便开始了舞蹈的合作。我知道,他是在帮我,谢谢,异国他乡,我是多么需要这样的理解和帮助。
      以后的时间里,我们总是一起走在学校的路上,嘴里不时地谈论着自己喜欢的芭蕾舞演员还有自己看过的最好看的芭蕾舞剧,还谈论着自己最希望演的角色。我似乎是又找到了一个好朋友了。

      SEPTEMBER,23RD,2008

      芭蕾舞剧演出前,因为演出时间是冬天,而我必须要穿个吊带芭蕾舞裙,所以上台前我不停地做热身运动,但还是很冷,高桥看到在一旁发抖的我,便走了过来,双手放在我的肩上,然后用力地捏紧,他对我说“别害怕,我在这儿,一切都不会有事的。”呵呵,这话听了真是窝心。
      到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那有些紧张的心情终于顺利地平静下来。终于,一直演到JULIET要自杀的时候,我的右脚只是觉得阵阵钻心的疼痛,我不知道自己的腿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只是我当时没有站稳,一下倒在舞台上,然而大家并没有发现,因为这里JULIET自杀了所以应该就倒了吧,只是大家应该会觉得这里的动作有点点不美吧。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在干什么,这场重要的演出或许就被我给搞砸了,我真是对不起高桥和那些兢兢业业的Dancers。而高桥这个聪明的男生立刻察觉到不对。而我只能将计就计,台下的观众只是以为JULIET已经死了。我那一摔跌在舞台上以后,一直到整出剧目结束也没有能站得起来,我能清楚地听见演出结束后响彻礼堂的掌声,谢谢,尽管我失误了,但他们终于还是肯定了我和高桥这数日来的努力。
      舞台序幕已经缓缓拉起,台下观众的身影距我们越来越远,我们依旧保持着最后的那个凄美的姿势直到幕布已经放下不留一点空隙。
      我只有一个感觉----痛。天,我的腿究竟是怎么了?
      高桥瀚走过来问我“你腿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很痛。”
      他试图扶我站起来,但是没有用,我真的真的站不起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抱起我就冲到校医务室,呵,这熟悉的画面曾经发生在凌和佳恩之间,而现在主角换成了高桥瀚和我。我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腿痛得可以要了我的命呢。
      医生说,韧带拉伤,右腿小腿骨折了。
      高桥问我是不是要打电话回家告诉我的父母一声。我摇摇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这么难堪的情况,反正澳大利亚还有医疗保险,医药费应该不是问题。
      可我突然很想家,我想回国,回到父母身边。
      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回家。
      我不想,不想一个人在国外念书了。

      SEPTEMBER,26TH,2008

      我今天问高桥“你是不是想到中国来看一看?”
      他说,非常想,他除了法语以外修的就是汉语,他长大了要去中国。
      我说“可以到我家里来玩。”
      他笑笑说“你必须把你的腿伤养好。”
      自从腿受伤以后,每次和家人通完电话我都忍不住要哭,我好想爸爸妈妈。可我要长大。这才是成长。
      高桥和凯莉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每天不辞辛劳地为我打饭。腿受伤了不仅对于我自己的生活来说很不方便,我更明白我给凯莉和高桥添了很多麻烦。就连洗澡都需要凯莉帮忙,朋友真的很重要。每天,高桥会不厌其烦地推着我的轮椅或是扶着我在学校里散步。他说他的腿以前也受过伤,腿受伤不能动的时候很是折磨,尤其是对于一个舞者而言。我为了感谢他的帮助,每天都会给他说些中国的故事,而每当他在听我说故事的时候,我能够深深地体会出他对于中国那不凡的情结。我暗暗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带这个朋友好好游览一下我的祖国。

      OCTOBER,27TH,2008

      一个多月的轮椅生活让我的性格都开始有些细微的变化了,我开始喜欢自己一个人,我渐渐不再畏惧孤独,尽管我仍然害怕寂寞,但是,我好像已经要习惯这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了,一个人在孤独寂寞里呼吸。
      今天,我去复查,医生说我可以走路了,而我终于可以摆脱轮椅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走路了,我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好不容易可以迈出一步了,可一步之后我腿就软了,重重地摔在地上。我不敢走路,我灰溜溜地再次坐回自己的轮椅,我已经快习惯了这个轮椅了,然而我明白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我不能让自己的一生都经受这样的折磨,我要站起来,这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一定可以再次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还想继续跳舞,还想周游世界……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走路对于我而言似乎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我问过医生,医生说,通常别人再次走路开始一周会不习惯,但是一周以后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我问高桥他当初腿受伤复原以后,再次走路用了多长时间,他笑笑说在他知道他可以再次走路的那一刻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校园里散步了。
      呵,我,这是怎么了?

      NOVEMBER,9TH,2008

      我依旧是坐在轮椅上,我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给凌打电话了。他很多次打来的电话我都没有接,我对自己说,等自己能走路的那一天再听见他的声音作为我勇敢站立的补偿吧。然而没有想到,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学会走路。医生得出的结论是,不敢走路,根本就是我的心理问题,我的腿已经恢复得非常好了,只是我心里有一种东西再抵触着让我重新走路的行为。我左思右想,似乎答案是……我是个怕寂寞的人,所以我不愿腿好了便没有人再照顾我,或许是我多虑了,因为腿好了以后,高桥和凯莉依旧是对我很好的;那么就是我缺乏安全感了,所以不敢没有搀扶地自己一个人行走……我知道人的行为有时候能够不由自主地反映出人真实的心理活动,而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潜意识里面,拒绝走路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唯一了解的是,我,害怕,寂寞……
      原以为,这么长时间的轮椅生活会让我能够忍受孤独,然而结果却是---孤独是绝对的,强大大的温暖和关爱都无法躲避人类的终极孤独。心是孤独的猎手。
      若是梦想要用一辈子的寂寞来交换,我会懦弱到放弃梦想吗?……
      幸好,就算白皮肤,金头发,碧眼睛不能让我有种天生的亲切感,但是日子久了,我在澳大利亚的朋友会变多,我们之间的友情会变深厚,尽管我知道这种情感远不能和蕾蕾,筱娜他们相提并论。
      记得那首歌这样唱着……

      多年以后,你回到我身边
      不安全,充满了你疲倦的双眼
      看着我,也告诉我
      你是否,依然相信童话
      你曾对我说,每颗心都寂寞
      每颗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触摸
      但你的心永远地燃烧着
      永远地不会退缩
      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看梦想的翅膀被折断
      也不得不收回曾经的话问自己
      你曾经的纯真哪去了
      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打开包袱里的降落伞
      也突然间明白未来的路不平坦
      难道说,这改变是必然?……
      越长大就必定越孤单么?……

      NOVEMBER,14TH,2009

      周末,高桥瀚邀请我和凯莉去他们家。高桥说,他有个妹妹叫高桥云子。他说他们家只有两个人就是自己和高桥云子,我本想开口问问他父母到哪儿去了。但思考过后我还是没有问,我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个问题会不会将他的伤口再次割裂,我害怕。然而他自己告诉了我,他低着头,似乎这种事情是不能高昂着头说的,他没有眼泪,他只是很窘迫地回忆起自己的过往……高桥是个孤儿,但是高桥云子确实是他的亲生妹妹。爸爸死了,母亲和别人跑了,就如同《哈姆雷特》里皇后的背叛,爱情,是奢望,欲望才是控制人的思维的本质。女人,有时确实脆弱的可耻,经不起诱惑,无论是金钱,物质还是□□。这老套的情节,但我不得不承认,当这一切发生在高桥身上的时候我似乎痛彻心扉……
      我发誓,我要做个好女人,绝不会背叛我深爱着的人……
      我询问着他,高桥云子喜欢什么东西,高桥云子是什么性格的小朋友。他提到妹妹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我明白若是没有妹妹,他早就无法生活下去了。亲情真是伟大。
      到了他家,正如他说的一样高桥云子长得非常可爱,非常喜欢我和凯莉,尤其是我,我想她是因为难得见到一个中国人才异常兴奋的吧。
      高桥说要云子要给我们表演个节目。
      然后,高桥说“云子,你到哥哥隔壁的房间去,我在这个房间里抽一张牌,你到隔壁的桌上把和我抽的那张牌一样的牌抽出来,等我说‘可以’的时候,你再带着你抽的牌过来好吗?”
      云子乖乖地点点头,然后悄悄地走向隔壁的房间。
      高桥在一打扑克牌里随机地抽了一张。然后倒扣在桌上,他始终没有看。而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一张牌。
      高桥对着隔壁喊了句“过来吧,云子.”
      云子果然带着一张牌过来了。
      云子把那张牌得意地竖在我们面前,她问哥哥“你抽的是哪一张?”
      高桥说“让我们一起来揭晓答案。”
      那张牌在高桥的指尖悄悄翻了个身---Spade J。而云子手里的那张牌竟然也是Spade J。我和凯莉都不由地说了一句“My god.”
      高桥告诉我们,云子从小和他就有心灵感应,这不是吹的,他们两个的感应真的是太牛了。云子对哥哥所想的事情总有种超强的第六感。但是,云子的智力低下,她现在已经11岁了,可是她甚至对于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可以做的算术题的无从下手。高桥带着云子看过医生,医生说,云子的智力可以通过手术修复,但是她的特异功能会消失。
      我听着高桥的话,天啊,这也太玄乎了吧。
      高桥说他要让妹妹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
      我明白,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但我更加知道,云子的特异功能消失对于高桥来说会多么令人伤心。
      就如同我起初无法走路一样,人的行为反应是真实心理的侧面反映。我在想,云子若是对哥哥有这般的感应,就算是手术以后特异功能会消失,那深埋在她心里的,无论是对哥哥的眷恋,依赖和感激都无法磨灭,这些,是渗到了骨子里的东西……
      她爱哥哥,便不会让这个男孩子的模样在心里变得模糊不清……
      哥哥爱她,便不会自私地让她只拥有属于两个人的快乐,他知道,妹妹能拥有全世界的精彩……
      回到学校以后,我给澳大利亚的哥哥打了通电话。
      我只是想告诉他,谢谢他,以及对我的照顾。

      DECEMBER,5TH,2008

      这学期第二次放假。
      我回国,高桥、凯莉和我一起来到了中国。
      而我和凌负责担任他们两个的导游。
      我发现原来高桥的中文是这么得好,尽管言语之间夹杂着一点西方人说中文特有的腔调,但一个外国人能把中文说成这样真是不容易了。
      高桥和凯莉在这座中国城市的旅程似乎很令人满意。
      我和凌带着他们看了明城墙,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这高墙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
      我和凌带着他们去中山陵,他们不厌其烦地认真走完这中山陵的每一级台阶。
      我和凌带着他们去江心洲,虽然没有葡萄,但他们两个依旧很兴奋。
      我和凌带着他们去珍珠泉,虽然这儿的泉水早已不再如涓涓清水,但他们坐着竹筏依旧很满足。
      ……我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始终快然……
      可眼下,纵使我的手和凌的手紧紧地牵着,总有一天是会分开的……
      我和凌坐一个竹筏,高桥和凯莉坐一个竹筏……
      他们两个到处东张西望地看,而我们两个总要找找机会说些甜言蜜语……
      记得以前,甜言蜜语是假的,而现在,甜言蜜语是真真切切在心里灼着的一把火,燃烧,沸腾,火星四射,而我们像飞蛾般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我不愿承认我将被这点点光亮埋葬,最后死无葬身之地。我只是始终不愿放弃追寻我想要的,不管结果如何,我傻吗?可,这其实是最令人敬佩的选择……
      他在我耳边呢喃“我想你了。”
      我回了句“废话。”
      他问“那你想我吗?”
      我继续答“废话。”
      我装□□理不理,可我其实我心里总盼着你继续说下去。
      他突然停在我身后,用长长的臂膀还住我,轻咬了我的耳朵,对我说“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回过头,看着他这双爱笑的眼睛,他的睫毛依旧忽闪忽闪,我被他眼中那清如潭水的柔情俘虏了,不由自主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的胸膛尽情亲吻我的侧脸。这,就是爱情的味道么?
      我说“什么时候你能带我去旅行呢?”
      他说“很快。”
      “我想去意大利。”
      “好。”
      “若是我们分手了怎么办。”
      “不会。”
      “真的?”
      “只要你别放开我的手。”
      ……
      我不会,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要和你去意大利旅行,那对我而言似乎是个魂牵梦绕的地方;我要和你携手漫步在圣彼得广场;我要和你一起抬着头仰望米开朗琪罗在西斯廷教堂里永恒的经典-《创世纪》。
      这些,通通都是我的梦想,从我开始了解美术的那一天就做的梦,我希望要和凌一起实现。
      从今天开始,凌就要出现在我规划的未来蓝图里了。
      他说,你可真有“内涵”,既是舞者,又是画家。
      我开玩笑道“我的才气你该不会今天才发现吧?”
      他问“那我是不是和你挺不相配的?”
      我伸手摸摸他的头,告诉他“我需要你的善良、你的微笑和真实的小猪……”
      他笑了笑。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

      DECEMBER,29TH,2008

      在国内停留的时间似乎总是很短。我想和家人好好说说话,这几个月来,我经历的东西让我深刻明白其实自己还不够成熟,我仍然在成长之中。记得右腿骨折,韧带拉伤的时候,我甚至连不要在国外念书的幼稚想法都有了,可是那是我心里面最深刻最歇斯底里的叫唤声。我要回家。那时候,我想的就是这四个字-我要回家!
      或许我就是那种在身边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的人吧。记得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我似乎天天都要和家里人发生些口角。一直到我出国的那天,我才明白原来亲情被我无情地拒之门外了。我曾经无数次的觉得,我和父母之间是无法真正沟通交流的,那个叫做“代沟”的东西果然就如传说中的一般无法逾越。
      其实,家,是个美好的地方。筱娜是个住校生,以前看着她每个月要回老家时的兴奋表情,我常常想问问她“娜,家里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想回家?”她会对我说“家里才有家的味道。”而我呢,放学以后却常常不愿意回家。我不希望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在我的家庭爆发。我心里,还是希望那是个平平凡凡的家。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我变得不愿意和爸妈说话了。我讨厌老爸只要看到一切有关杰伦的东西就斥责的那副样子,那时候我想,老爸真的是太没品了。我讨厌老妈总对和我有关的一切事情过度敏感。她竟然会到网上,在百度的搜索栏里面敲上“卫郗”这两个打字,然后看看是否有人提到我,议论我,又或是希望从中探出些我的感情内幕。还记得有一次我在自己的博客里提到了“卫郗”两个字,于是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的博客潜伏了很久。后来我立刻关掉了那个博,重新换了个空间。我不是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只是讨厌她在我背后做这些事情,让我有种始终不被信任的感觉。或许,就是遗传我妈吧,有时候我甚至会像她一样的敏感。
      因为距离便产生了美。
      我回家以后总是很主动地询问爸妈的健康状况,还时不时地给他们端茶送水,现在的我觉得这样的差事美妙无比。我渴望和家人多呆会儿。
      记得那天,我很不小心地偷看了老妈的日记。
      有句话说“to the world, you are only a person; but to a person, you might be the whole world.”而我只有一个感受,我是老妈的全世界。或许没有爸爸她会好好地活下来,
      但若是没有了我,她一定一定会活不下去。虽然有时候我总是逆着我妈的意思做事情,但我自己心里明白若是有一天,老妈离开了,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小时候,总是会瞪着双圆圆的大眼睛,诚恳地对妈妈说“妈妈,我们约好了一起死!”妈妈会说“乌鸦嘴,怎么会死呢?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而我从小就不信这些东西。我只是想和母亲同一天离开,而长大了,我的想法会变。我深知这样的事情不再现实。生活,命运都是些捉摸不透而且变幻无常的东西。我不能肯定意外是不是会降临,或许,先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是我也不一定。
      初中的某天,我听到曾经小学的同班同学在议论着什么。她红着眼睛对我说“莫小雅得脑癌去世了。”我完全不相信。小雅小学的时候一直都坐在我的后座。我爱她,她是个可爱的孩子。然而没有想到,我离开她才一年多竟然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连说都没说一声就离开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生命竟然脆弱到这种地步,我甚至不敢继续走下去了,我怕一不小心,下一个人就会是我。原来我根本不是什么帅气的女侠,我只是个怕死的女孩子而已。
      我听说,小学毕业的时候莫小雅就知道自己得脑癌了,但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多么得爱笑。更记得拍毕业照那天她的笑容是多么得甜美,然而这笑容之下隐藏着的是一具即将衰竭的躯体,这笑容之下隐藏着的是她始终痛苦却依旧要保持微笑的心。小雅,生命最后的日子,你是怎么度过的?我好想问问她,她是否是笑着离开的,就像曾经那个鲜活跳跃的她一样的快乐呢?后来她的追悼会,很多小学同学都去了。小学时候我们班长得最漂亮的女生“陆笑笑”已经变成了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我看着她耳朵上一排奇形怪状没有丝毫美感的耳钉我就彻底失望了,我听说她和一个□□老大谈恋爱了。她妈妈知道以后要把她送到外地县中去念书。我清楚的记得陆笑笑小学那时候的活泼,她有双修长的腿,跳起橡皮筋来就像是在跳舞一样。她幽默至极,和任何人都没有距离感。而眼前的那个她,虽然是一身黑色,但是那夸张的露背装,彩虹般挑染的头发和眼角深蓝色的眼影,似乎和那天庄重哀伤的气氛格格不入,她在其中显得滑稽,更显得悲哀。然而又有谁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女神变成了小混混呢?
      一年可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庆幸,如今已经快五年了,我依然没有改变,我的梦想和我的追求。

      JANUARY,9TH,2009

      这次回国,我把凌的那本《爱的札记》也带回来了。我接在他的那句“我很爱你,你爱我吗?”后面继续记下自己每一天的心情。我想这次送给他当做礼物。
      我们面对面地坐在一家咖啡厅里,他认真地读着我写给他的每一个字。
      他还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说“呀,原来你这么想我啊?~”
      我刚准备“揍”他。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端一个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然而我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他说“卫郗,你在哪?”
      我答“呃,你是?”
      他说“琦。”
      我猛然听出,没错,这就是琦的声音。
      我问“出什么事情了?”
      他答“蕾蕾不行了。”
      我说“什么意思?蕾蕾现在在哪?你说清楚点!”
      他说“蕾蕾现在在医院。”
      我大叫一声“什么?医院?她出什么事情了。”
      他说“出车祸了,你快点来,在中心医院。”
      我二话没说拉着凌就往外跑,我横在马路中间打车,完全失去了理智,路上我不停地对着司机大喊“快点!再快一点!”
      到了中心医院,一路仓皇,好不容易找到了琦,琦身边还有已经近乎崩溃的蕾蕾的父母。
      我看得出,蕾蕾母亲的眼里流露出一种痛恨的目光。我知道,蕾蕾的妈妈此刻恨死了琦。而我更明白,琦此刻要比她母亲更加痛恨自己。蕾蕾的爸爸一只手扶住蕾蕾母亲的肩。眼里是无法抑住的泪水。昨天,就在昨天,蕾蕾还在家里还是那样能说能蹦的,而现在,不一样了。果然,这再一次证明了生命真实的偶然性。
      琦低着头,对我说“我昨天刚刚回国,约她今天上午在华纳影城看电影的,结果,她下了出租车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
      我颤抖着问“严重吗?”
      我心里似乎明白情况很严重,而这个问题只是再确定一下而已。
      他说“我看见她头上,脸上,身上,衣服上通通都是血。”
      我再看看琦雪白的衬衫上那一抹殷红像即将凋零的蔷薇花瓣,我似乎可以听见生命再一次对我叫吼。我害怕了,无能为力了,莫小雅的样子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蕾蕾,你会离开我吗?不要。不可以。就是这样想着,想到脑子都快炸裂了,我突然觉得时间的一切在此刻都静止了,周身的一切透明如泡沫般若隐若现,我躲在一角,不敢碰到任何一个泡泡。之后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思维瞬间停止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一个病房里。凌看着我,我突然坐起,我问凌“蕾蕾呢?”他低着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就在这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顺着脸颊滑下。
      凌拍拍我的肩“郗,别难过了。”
      我越发哭得厉害,一头磕在他的肩上。“蕾蕾她……她……”
      凌在我耳边轻声道“她……没死。”
      我突然停止哭泣,擦干眼泪,坐直身子。“什么?她没死?”
      凌说“没有……只是,没有意识了……”
      我红着眼睛,声音还时不时夹杂着梗咽声,问凌“什么叫没有意识?”
      我看见他的唇形似乎在说“植……物……人……”三个字,分明很清楚,但是我却没有听清楚,我只能感觉到耳边一阵轰鸣声盖住了凌的声音,我拒绝,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奋力地将这残酷的事情推开,不,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
      蕾蕾没有死。她活了下来。可是她的心呢?我不知道,琦、我和凌三个最亲密的朋友和她的亲人是否有足够大的力量可以将她唤醒。我告诉自己,别再哭了,让蕾蕾醒过来,我们一定一定要做到!
      我走出病房,凌披了件衣服在我身上。医生说现在亲友已经可以探视了。我站在蕾蕾重病房的门口。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看着她身边医疗仪器上显示的已经平稳波动的一条心电图。似乎一场暴风雪把我湮没了,而我在奋力地求生。甚至要比蕾蕾自己更加奋力。死亡,原来这么近。
      我真恨不能是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也不愿意看着蕾蕾这样痛苦……
      我没有再走进她的病房坐在她的床边说些一个最好的朋友应该说的话。原谅我,蕾蕾。我现在还不能对你说什么。我深知,走进你,看见病床上可能将会永远沉睡的你,我根本无法和你说话。再让我调整一下,我知道或许你很想听我说话,但是现在,现在还不能够。
      我低下头,走出住院楼。在医院的花园里不停踱步。凌始终跟着我,他像在看护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似的看护着我。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只要,你不会离开我。小雅离开了,笑笑和我成了两个世界里的人,而蕾蕾现在也这样了。你,绝对不可以再离开我,绝对不可以!

      JANUARY,13TH,2009

      我要回澳大利亚的前一天终于在蕾蕾的病床前和她好好地说了些话。
      蕾蕾,我知道你睡得很熟,但是上帝保佑,你能够听见我现在对你说个每一个字。蕾蕾。请你醒过来,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不管要多长时间,我们都会等你。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说给你听,很多照片想要给你看。我去留学以后发生的那些好玩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你不可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琦他过几天也要走了。一个人的时候,不要觉得孤单,我们会始终陪着你的。蕾蕾,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放弃你,当然还有你自己。加油。
      我拭去眼角快要滴落的泪水。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我想在澳大利亚忘记这痛苦的感受,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
      就这样,这次回国的旅程,从带着高桥和凯莉旅行时的轻松愉快再到回到澳大利亚时候的伤心痛苦,这世界,变数真多,变化真快。
      高桥和凯莉常安慰我。他们知道,蕾蕾是我生命中多么重要的一个人。

      JANUARY,18TH,2009

      澳大利亚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一年前的今天。
      蕾蕾还鲜活的站在我的左右。
      凌还和我是世界上最铁的哥们。
      一群死党还肆无忌惮地闹腾。
      366天整。好像经历了366年。长到可以让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亲眼遇见的灾难一并发生。

      JANUARY,25TH,2009

      这是在澳大利亚的第三个学期了,转眼将,我来到这里已经过了9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很快。这段时间,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好多的事情,或许拥有了就注定要失去什么。我预见到,未来生活一定还会发生很多事情,我似乎还要失去些珍爱的东西。
      澳大利亚的生活相较而言是平静的。昨天,我看见凯莉在吐。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她看到学校里的饭就觉得恶心。于是下午我陪着她去检查身体。答案是,她怀孕了。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吃惊了1秒钟就立刻恢复了平静。似乎,我之前是可以猜到这个结果的。
      我看见凯莉脸上的笑容。
      她喃喃道“你相信吗?我现在是个妈妈了。”
      我说“凯莉,请你照顾好自己好吗?”
      她笑着说“我知道。”
      我嗯了声,扶着她慢慢走出医院。
      她突然对我说“是高桥的BABY。”
      我突然有些害怕。我不敢相信,这是高桥所做的事情,或许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很正常的吧。但是一个天使的形象在我的心里彻底破碎,高桥的模样在我的心里变得破碎不堪,让人鄙夷。
      凯莉继续说“我是故意的。是我主动的。”
      我突然很想被这四周的空气给湮没。我在哪儿都格格不入。我不能了解凯莉内心的想法。而高桥,那个总是照顾着我的舞伴,竟然让凯莉成了个少女妈妈。
      我问凯莉“你打算怎么办?”
      她说“还没想好。回去问问高桥再说吧。”
      她和高桥通了电话。晚上,她说她和高桥出去约会了。今天一大早凯莉仍然没有回来。
      凯莉就这样在学校里和高桥一起消失了一整天。
      中午,才看到高桥和凯莉一起出现在宿舍楼下。
      我看到凯莉,快步走上去,我问她去哪了。她只是回答说约会。我抬头再看看高桥。他红着脸,我不知道这样代表什么,代表着对自己的行为的惭愧么?我不屑知道。他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早已经毁了。
      凯莉拍拍我的肩,示意要我和她一起回宿舍。我们就这样回到了宿舍。我看见高桥还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但我丝毫没有怜悯的感觉。这是个可耻的男人。
      回到宿舍。
      凯莉很正式地叫我坐下。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我捂着脸,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打我脸的人。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又突然抱紧我,对我说“you are always my best friend.”
      “在中国旅行的时候,有天晚上,高桥一个人在酒店喝酒。我问他为什么要喝酒,她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终于确定高桥果然如我所料,他是喜欢你的。他就这样傻乎乎地爱上了你。而我,从那一刻开始,我讨厌你,因为我喜欢高桥,你是我的情敌,你没有办法想象在上次痛苦的恋爱经历后再爱上一个男孩子的不易。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喝到不省人事,黑暗中,他一边脱我的衣服,嘴里却还喊着你的名字,这个男人是多么可笑。于是我在心里祈祷,我希望,那天之后,我能有个孩子,有个高桥的孩子。然而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我们真的有了孩子。那天他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你知道他那时候的样子有多傻吗?……但是当我不舒服的时候,你那么照顾我,我告诉你那是高桥的孩子之后,你那么鄙视他,处处护着我的时候,我终于了解,
      你的我的朋友。抱歉。”
      凯莉真的是我见过最坦白的女孩子。或许她不是什么标准的优秀学生,但是我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她只是想得到一份真正的爱情。KEN的离开对她必定是个不小的打击,好不容易喜欢上高桥,可高桥却不喜欢她。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但我总是想对她说,不该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她说,孩子没有了。
      我说,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
      她说,谢谢。
      我看着她,不论是她自己,还是我,心头几分酸楚都是那样得分明。又是个可怜的人。我只想她能快乐。仅此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得到快乐究竟要付出什么沉痛的代价,这空中的阴霾总不愿彻底离开我的世界。每当有丝丝阳光斜射入我的心房,乌云便会如影随形般地再将阳光遮挡,等到我好不容易再拨开迷雾的时候,下一朵乌云又在准备着偷袭我的晴空。……周而复始,我似乎看不见快乐了,我只想此刻,凌能在我的身边。

      FEBRUARY,2ND,2009

      我发现我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了,越来越不像曾经那个我了。我害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又会惹出很多麻烦。我想把自己从这杂乱无章的生活中抽出,一个人,静静地就好。
      我不再去舞蹈教室跳舞,因为怕遇见高桥,我很想问问他她妹妹的手术怎么样了,但是我却再也没有勇气和毅力和他说话。我不再喜欢和凯莉聊天,我怕自己的一句话伤害到她,更怕她的一些举动会伤害到我。我喜欢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图书馆里呆着,总之,一个人,如果能多一个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夏洛凌”。和他定期打电话,发邮件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些快乐。听到他的声音,对我这个在异乡孤独漂泊的人来说有多么得快乐安心没有人能够了解。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哥哥紧紧捏着我的手,捏得手都痛了,他恶狠狠地对我说,卫郗,你疯了吗?你的梦想呢?你的人生呢?我大声叫喊,我有理想,我会过得很好。他越来越凶狠地瞪着我,对我大叫“离开夏洛凌,你听到没有?你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我捂着耳朵,不愿意听下去。可是突然,母亲,父亲都出现了。他们全部都对着我说“离开夏洛凌,你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声音越来越近,近得要穿透我的心脏。于是,我惊醒了。
      从那个梦开始,我每天每天都在思考那句话“离开夏洛凌,你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似乎总是有什么东西按照不安混乱的节奏在敲击着我的心脏。

      FEBRUARY,9TH,2009

      今天上□□。竟然遇到了韩佳恩。
      她说“卫郗姐姐,夏洛凌他敲诈学弟,抽烟喝酒,差点被学校给开除了。”
      我不敢相信“不会吧,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她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了?”
      我不敢相信,凌和我打电话时依旧从前的语气,从来没有一句脏话,他在邮件里依旧是如从前般可爱的措辞。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说“两周前。我听高二的学长们说,他离家出走了。”
      我问“为什么?”
      她说“好像和他表哥有关系,我也不太清楚。”
      我匆匆忙忙下了线。立刻拿起电话打给凌。
      “喂。”我说。
      “郗?现在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的?”他问。
      “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我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可我似乎听得见,他对我说谎时错乱的心跳声。
      “凌,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我求他。
      “没事,郗,真的……没事……”他说。
      “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快点告诉我,你离家出走了?”我问道。
      “谁告诉你的?”他问。
      我说“这你不用管,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说“哦,没什么,就是,我给了表哥两万块钱而已。”
      “你哪来的钱?”我问。
      “别问了,郗,我求你了。”他求我。
      “不行,凌,告诉我,我会帮你,不会怪你的。”我告诉他。
      “郗,你别再问了……”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我再打的时候,他不愿再接了。

      FEBRUARY,16TH,2009

      凌他连续一个星期都是这样,不肯接电话,一个星期以后我便不再打了。我明白,我要回国,亲自面对这件事情,我总觉得,他的事情似乎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决。
      于是,我在学校请了10天的假。
      为了凌,我疯了,干了自己不该干的事情。我知道,我真的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个好女孩。但我自己心里明白,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MARCH,1ST,2009

      今天,我悄悄回国了。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就一个人偷偷地回国了。我知道,要是被父母发现我就死定了。我到凌的班上去找他。他不在班里。有个矮个子的男生对我说“凌他应该在美术教室吧。”
      “美术教室?”
      “嗯,他没事就喜欢一个人呆那儿。”
      我心里抽搐了一下。凌,你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呢?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美术教室。看见昏暗的教室里只有他瘦瘦高高的身影。他比上次更瘦了,他手里拿着一支点燃的烟。
      我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门。他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到了我。他吃惊地回过头来“郗?……”然后他立刻将烟头扔在地上,用板鞋底蹭地,那一点橘红色的火星的光亮顿时消失在原本就极度昏暗的美术教室里。
      我走进美术教室,把门关上然后慢慢走进他。他坐着的是我曾经的位置。我喜欢坐在那个位置画画。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用右手食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好漂亮的脸,只是看上去是那么得憔悴,我轻声问他“凌,你怎么了?……”
      我看见他的眼泪了。那一滴滴的,将我的心一点一点滴穿。
      我抱紧他,像哄小孩子似的环住他。“告诉我……好吗?……”
      “嗯……”他答应我。但是他只是一直地哭。我想知道是谁欺负了他。
      一阵沉默之后,他开口了“我从小就是和表哥一起长大的,表哥他在国外吸毒,他没有钱快过不下去了,我不能看着表哥这样,我想帮表哥,不管怎样也要让他活下去。我自己身边存了五千块钱,从家里的存折上偷了一万块,然后还剩下五千块就是敲来的,我好不容易凑齐两万块钱给表哥汇了过去。我是我把钱汇过去以后两个星期表哥还是死了。给他钱的事情也被家里发现了,爸妈总觉得我和他学坏了,他们说没有我这样的儿子就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你现在住哪?”
      “子晗家里。可子晗他爸妈知道了以后也很排斥我,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我,就算表哥变成鬼,他还是我的表哥。从我有记忆以来,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他说着,眼里还流露出一种痛楚愤怒。没有人理解他,但是我理解。
      “我明白。”我说“我知道你是好心的……”
      “郗……”
      “嗯?”我答应他。
      他说“我对我爸妈说我要去美国念书。他们就更加生气了。”
      “不用,你不用去美国念书,我可以继续留在澳大利亚上大学的。”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澳大利亚。你想上美国的大学。”他看着我。
      “凌,你听我说,你不用陪着我一起上美国的大学的。更何况,你和你父母说上美国的大学是会伤害到你的父母的,因为你表哥的关系,所以他们一听到你说要上美国的大学就会发了疯一样的生气。你要体谅他们才对。”我告诉他。
      “不,他们愚蠢。谁说表哥学坏,我就一定会学坏的?”他说这句话时像个为自己的清白辩护的勇士。
      “父母就是这样的。那是他们表达爱的一种方式。你试着理解他们好吗?以前我也不理解,甚至很痛恨他们的某些行为,但是当我离开他们的时候我才明白父母对我的好。”我一边对他说这些他明明已经知道的道理,一边用手抚摸着他的头。
      “我知道……可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去美国上学……”他说。
      “好了,别任性了。”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他说“从被家里赶出来的那天起……”
      “你这样让人怎么放心?竟然还抽烟?……”我责备道。
      “我以后再不抽了……”他保证。
      “嗯。”
      我没有告诉父母,所以回来以后没有地方住。暂时只能住酒店里。反正就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
      凌陪着我。或者说,我陪着凌。
      “你今天晚上还睡子晗家里吗?”我问。
      “我想睡你这里。”他说。
      “那你打个电话告诉子晗。免得他担心。”
      “好……”
      于是,晚上,我们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我绝对是疯了,这根本不是我会干的事情。我竟然和一个男生住在一个房间里,尽管那个人是凌。
      我坐在床上,一边用电视遥控器调着频道,一边问他“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他答应了一声。
      “那我后天就走。”我说。
      “这么快,你不是请了十天的假吗,你多呆几天吧。”
      我走到歪躺在床上的凌的身边,我披散着的长头发轻轻拂过他的脸,坐在他身边,对他说“凌,打个电话回家吧。”
      “不要。”他斩钉截铁。
      我没再劝下去,说“那,你早点睡吧。今天这么累,我先睡咯。”
      说完我走到自己的床边,躺在床上,背过身去。
      只是突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凌毫不避讳地躺在我床上,对我说“我陪你睡……”
      “呃……我……”我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快点睡!”
      他帮我盖了被子,然后一直看着我。我冲他笑笑。然后闭上眼睛。可忍不住再睁眼的时候,他还是微笑着看着我。
      “你干嘛老看着我不睡觉?”
      “你长得好看呗……”
      “快点睡觉……”我说。
      “明天不要走,好不好。”他问我。
      “明天打电话回家,好不好。”我问他。
      “早点睡吧。”他主动地转移话题,他还是不愿意回家。他闭上眼睛,我头枕着他的一只胳膊,他的另一支胳膊抱着我。
      我知道,他不愿意回家就是为了我,为了我那什么所谓的“梦想”。
      我想起那个晚上的梦。”离开夏洛凌,你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
      我不愿意再想,沉沉睡去,希望在你身边能睡个安稳的好觉。

      MARCH,2ND,2009

      我回国的第二天,周末。
      他陪着我拍了大头贴。他总不喜欢拍大头贴,这次他乖乖的和我拍了,我知道,这几张照片对我而言将会有多重要。
      中午,我和他又去肯德基。我说晚上再吃些好吃的,中午就简单点吧。
      我走进肯德基店,对着服务生说“两份一号套餐,把沙拉换成薯条。”然后我看着凌笑笑,他说“哟~不错嘛~”我笑道“呵呵……”
      午餐搞定以后,我说去CD店里逛逛吧。于是,就这样我们逛了很久,下午还买了烟火,准备晚上放。他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要放烟火。我告诉他到了晚上他就会知道了。
      后来我们去医院看了蕾蕾。没有走进她的病房,只是在门外看着她,她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我明白,她,总有一天是要醒过来的。
      累了一天,我们回到酒店。
      我站在窗口,从25楼向下看这城市。
      回头时,他已站在我身后准备抱我,而我突然很主动地腻到他的怀里。我要记住他身上的味道,记住被他抱着的感觉。
      他问“晚上想在哪放烟花?”
      我说“到你小叔公司的楼顶上吧。”
      他说“哦……好吧……”
      晚上,我们到了天台上。我准备让这个城市一起见证这一刻。
      他点燃导火索。几秒钟之后烟花绽放,在城市的上空,而我,看见,那烟花的花瓣,从天上散落,消失在城市夜晚缤纷的霓虹之中,湮没了,一样的繁华,却将那份痛苦隐没了。
      有谁知道,这是我为了纪念那样一个日子而绽放的礼花。
      我拉起凌的手。我问他“好看吗?……”
      他“嗯”了一声。
      “凌,我还欠你一个吻。我想今天还给…………。”我红着脸对他说。
      “郗……你……”他也脸红了。
      但我还是用眼神告诉他,我愿意。
      我抬起头,踮起脚,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然后我闭上眼睛,终于,我的嘴唇轻轻触到了他的唇。他双手不自觉地搂住我的腰,他的唇似乎像只饥渴的蜜蜂在我的唇上寻找花蜜。我哭了,他越是缠绵,我越是心疼……不知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多久直到我们都累了为止。烟火,为我们庆祝,点缀这样无可奈何的爱情,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我们渐渐分开,然后睁开眼睛。
      他立刻抱紧我,说“我爱你……”
      我说“我也是……”
      他说“我的嘴唇被你咬破了……”
      我问“痛吗?……”
      他说“痛……”
      他问我“你怎么哭了……”
      我沉默许久,感受着这体温,我告诉自己,郗,这一次,不要后悔,你要勇敢,要长大,要用最最好的方式去爱他。
      片刻沉默之后。
      “凌,我们分手吧……”我说,说得那么平淡,但是,上帝啊,我觉得我整个人抽搐得都要晕过去了。
      他突然推开我。然后双手用力地捏着我的肩膀,不停摇晃着我。他说“你刚刚才说过你也爱我!”
      我哭着哀求他“我们分手吧……求你了……”
      眼泪瞬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终究是做了这个决定……这是我的选择,爱你的最好方式。
      他依旧是用力地捏紧我的双肩,他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我知道他想在我的眼睛里寻找我说分手的原因。
      突然,我看见他已经可以滴出鲜血的双眼似乎找到了他想寻找的答案。
      “……好……”
      他眼睛里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我们,在彼此模糊的视线里不再明晰。
      他答应我了。可这一个“好”字说出口的时候,两颗心一起碎了,至少,我们彼此的世界里,坍塌了的,崩溃了的,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再修补的……
      我伸手最后一次用手指从他的脸颊滑过,我努力扬起自己的嘴角,对他说“凌,你长得真帅……”我替他擦去眼泪,刚刚擦过,便又流了出来。我的手指从他的眼角滑到嘴角,我碰了碰他的嘴唇,血迹还留在唇上……
      “回家,好不好?”我勉强支撑起嘴角的微笑,带着满脸的泪水问他。
      “……好……”他说。
      “不要再放弃自己的理想,好不好?”
      “……好……”
      “不要再抽烟,不要再喝酒,不要再做那些让家里人担心的事情了,好不好?”
      “……好……”
      “凌……”
      他眼里突然闪出一道光,煎熬但是犀利,我明白,他仍然渴望着,渴望着我来挽回这已经说出了的分手的宣言。
      可我没有,我不能那么做。
      “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进,然后拥我入怀。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这味道,舍不得这体温,舍不得这怀抱。
      而我,必须必须离开你。
      再一次地,我推开他。
      “夏洛凌,快点回家,记住你今天答应我的话!”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之后一个人站在天台上究竟站了多久。但我确信,那个晚上他一定回家了。我知道,我爱他,甚至比以前更爱了。但,从此以后,他不再属于我,他的人生不会因为我而有任何的改变,我的理想也不再会因为他而动摇。
      我会记住你的吻,但是你却大可以忘了我的唇……
      我会记住你的眼睛,但是你却大可以忘了我的模样……
      我会记住你的怀抱,但是你却大可以忘了我身上的味道……
      我会记住你,一辈子,但是你却大可以忘了我,永远……
      凌,请你快乐,请你过好自己的人生,我不再会打扰你,永远不会……
      这,便是成长……我教自己懂得如何去爱自己爱的人……原来,这么痛……

      MARCH,19TH,2009

      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是我独自到澳大利亚留学的那天。
      一年以后,回到澳大利亚了。我浑浑噩噩地快要忘却这个地球还在旋转。于是,我一心一意投入到大学的考试和申请中去,既然选择割舍,就要走好剩下来的唯一的一条路。我必须必须考上美国的大学。否则,今天的痛苦就是错误。

      世界末日,我还是爱你。
      可我,却早早地放开了你的手。
      你说,手牵手,就能走很远。
      可如今,手不再牵着手,而我们,却依旧要好好地活。
      我幼稚地想过,与其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如当时和他永远做好朋友。还记得那个4ever的NO1。现在却也不是了。原来当我离开他的时候,我和他是无法再成为好朋友的,甚至连同学都不再是了。
      我们,隔得好远。
      从今以后,真的只是陌路人。

      这就是所谓的“早恋”么?都说,面对爱情,要忠于自己,我们彼此坦诚,结果却是这样,呵……我但愿,我的用心能帮助他,能够还给他一个本该辉煌的前途……

      【快告诉我,你还爱我,用我最后温柔的请求。
      给你我的堕落,给你我隐藏的脆弱,告诉我,你还爱我。
      躲在黑暗的角落,让我彻底地放松,陪我看一场华丽的烟火。
      我的爱如此短暂,自由,除了你,没有人真正了解我!】

      仅此一年。那些该遗忘的,和舍不得忘记的。都汇入大海,随波逐流,只有我,独自在孤独的旋涡中挣扎奋斗。
      ——卫郗部落格《无声的那一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PART3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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