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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我叫科尼(终) ...

  •   我叫科尼,毕业于伊法魔尼魔法学校雷鸟学院,曾在伦敦郊区的乡下生活了五年。第五年的六月五号,我离开了那里。

      这是我最后一篇记录,关于魔法界,关于克劳德,关于西瑞尔,也关于我自己。
      当然了,也关于那个古老而腐朽的铂金家族。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站在铂金家族庄园外面的森林里。现在是晚上,森林一片漆黑,我的魔杖是这里唯一的光,但这光不足以照亮我。

      就在今天下午,我又看见了西瑞尔,这是两年前分别后我第一次看见他。他叫嚷着要让年轻的铂金家主陪他去伦敦市区看麻鸡们的话剧表演。
      当然,他如愿以偿了,这给了我稍许隐秘又痛苦的宽慰。

      他年轻,又柔软,金发蓄到及肩的长度,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不曾感知到痛苦,依旧鲜活而令我觉得畅快。

      于是我放下魔杖,我放弃了去打破这一切。

      六月五号,我至今对这个日子感到心理排斥。因为两年前的六月五号,我回到位于伦敦郊区乡下的家里,见到的就是突然找上门来的马尔福。

      说实在的,我对这一天早有预料。要知道,这些年西瑞尔过得并不好。一忘皆空并不像巫师界小说里那样富含浪漫色彩,所谓的“为了谁好”或者是“迫不得已”,那些都是可有可无地修饰。

      作为一名巫师,我得说,这个咒语最为重要的是“抹去”,但又远不止“抹去”这么简单。承受这个咒语的人经历的从来都不仅是抹去,还有之后漫长而繁杂的副作用。

      魔力失控,记忆力急剧变差,大脑内容被强行挖去一块的空旷感,对外物认知的丧失……而他被抹去的那些,甚至让他在一段时间里难以产生正常人的情绪波动以及心理变化。

      他经常出门忘记带钥匙,后来我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但我还是不止一次的出去寻找他,因为他也记不住花盆底下有钥匙。

      这一切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不是他忘记带钥匙,忘记回去的路,而是当我找到他,他垂着眼睛对我说,“抱歉,科尼,我忘了回去的路。”
      但他甚至面无表情。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不如送他回去。

      因为既然自由与生命都有了,他却还是不快乐,那么对于他来说,一定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看见马尔福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站在他身边。而他也像是什么都不曾经历过一样,心心念念地想要和马尔福一起离开。
      甚至是一起回到马尔福庄园。

      克劳德一定想不到,我搞砸了他临死前的嘱托。在他眼里,我是一个完美的斯莱特林,我能够达成任何我期望的事,包括完成他的遗愿,带西瑞尔离开。而实际上,我不仅没有带西瑞尔离开,我甚至没办法告诉他,他的父母是如何死去的。

      滚落的头颅、放弃抵抗的姿态、壁炉里熄灭的火、那枚被人遗忘的蒲公英圆牌……还有从父母的尸体边被抱走的婴儿。

      西瑞尔不会想知道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或者说,在我看来,比起得知自己的父母是被马尔福杀掉的结果,很显然,一无所知会让他更加快乐。

      我不得不承认,马尔福曾经说的话是正确的,“他很吸引人”。但是这强烈的吸引建立在他对事实一无所知的基础上,他快乐,唯一的忧虑是担心马尔福会抛下他,而我甚至不愿意去打破这一切。因为我只能从过去的线索得知砍下克劳德头颅的人来自马尔福家族,而克劳德是自愿的。

      否则没有办法说通黑巫师为什么会留下西瑞尔,继而让马尔福带他离开。

      他二十一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过去的那些时间里,无论是克劳德还是我,都只占据着他生命中很短暂的时间。没有人能够撼动西瑞尔心里年轻的马尔福家主的地位。

      而我,我不能让上一辈的镣铐落在他身上,那些本应该在我们这一辈结束的东西,有什么必要去耽误更多的人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决定去美国,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应该做的事。

      天边有一线光,我灭了魔杖,转身就看见年轻的马尔福朝我走来。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倨傲不可一世,看人的时候总是扬着下巴,恨不得叫所有人知道铂金家族的高贵。

      “我可没想到你能来送行。”

      “送行?做梦么,科尼。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查到了什么,或者你想做什么,都赶紧收手好么?趁我还能勉强记住你帮我带他离开的事。”

      我从未如此接近嘲笑一个马尔福的机会,“……所以,你都知道?你知道,还是带他回来了这个鬼地方。”

      “我当然可以,科尼,看样子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能干。那么,为了避免你做些错误的判断,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我的父亲。”

      我时常难以理解马尔福的脑回路,他为什么会觉得只要不是他那毒蛇一样的父亲下的手,他们家就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你是不是在心里唾弃马尔福?科尼,可你别忘了,克劳德先生和西瑞尔也是马尔福。他们生来便是马尔福,家族血脉荣光深入骨髓。你既然能知道下手的人是马尔福,带走西瑞尔的是马尔福,那你怎么就猜不到,克劳德先生是自愿的。”

      “压垮克劳德先生的就只是马尔福家族么?难道他自己没有?”

      我回到马萨诸塞州的时候正是秋天,碰巧附近的果园在招聘,我便去了。果园附近有家酒馆,每天下班我都去酒馆喝一杯,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多很多。

      半个月之后,我发现酒馆里打工的女人总是用怜悯的眼神看我。有天喝得过了头,我问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她静默许久,最后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只问我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那一瞬间我突然清醒过来,或者说清醒还有些太过,只是醉意过去,大脑能够认知四周事物,但却没有任何成型的想法。

      我看着她,棕发黑眼,知性又温柔。我猜测当初克劳德信里说的“很适合结婚的女人”应该就是她这模样。然后我就像个登徒子,莽撞无礼地亲吻了她的手背。

      我想问她,是否愿意和我结婚。

      但这话在喉咙里翻滚,只把我折腾得更加难受。最后我告诉她,“是的,我需要帮助。”

      “我需要一个……一忘皆空。”

      我本来站在她面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但这话一说完,我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狼狈至极。

      但她真的温柔到了极点。她是个麻鸡,并不知道“一忘皆空”是什么。仅凭着对字面意思的理解,她问我,“为什么想要忘记呢,先生。”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忘记,或许是回头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一事无成。巫师界都说伊法魔尼的天才做了自由巫师,那是许多有天赋的巫师都不敢选择的道路。但我知道自己其实一事无成,想要做到的事没有着落,想要保护的人一个头颅落地,一个被养在杀害自己父母的家族里,而我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签署契约。

      我浑浑噩噩,只想这么下去。

      “先生,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不应该被遗忘,好的坏的,总归让人对明天有所期望,因为有过去才有现在的你,不是么?一忘皆空,也不会让人从头再来啊。”

      说实在的,她的话没有对我有任何安慰,又或者她并没有想要安慰我,她只是想告诉我,“期待一忘皆空是个愚蠢的想法”。

      我没办法跟一个麻鸡解释,一忘皆空真的可以从头再来。

      副作用和危害我都可以承受,我想从头再来,不认识克劳德,没收到他的信,不曾去往英国,没送他回到马尔福,也不曾在贝森路十九号住过。

      我想从头再来,做个安稳生活的麻鸡。

      冬天,我推开了那扇门。

      “可以帮帮忙么先生?我需要……”

      子弹装满弹夹,取下那该死的马尔福的性命。

      或者一忘皆空。

      “来得正好科尼先生!省得我多跑一趟,这里是你的信件,来自伦敦,噢这蛇纹可真漂亮不是么?麻烦请签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我叫科尼(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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