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井上瓷鱼

60、第六十章

　　如意回去以后心神有些不定。到目前为止，他和越王的关系虽然不是朝着他之前预想的方向发展，却也算得上是突飞猛进，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因为经常会易容成其他人，所以他习惯对他见到的每个人做细致入微的观察。他是仔细观摩过李富贵同越王相处的样子的，他确信自己一言一行和记忆中的李富贵颇为相似，即使有些微小的差异，李富贵因为逃亡和越王有很长一段时间并未见面，人自然而然就会有点陌生感，恐怕是父母亲友也不足凭借这些作出区分。

　　但是越王的反应却有些不对劲。来交州之前，他们的人已经拿下了潘氏兄妹。这两人是何荣刺杀案的首犯，无论是出于公仇还是私怨，他们都没有放过这两人的道理。兄妹俩的骨头还是很硬的，只是人但凡还有七情六欲，总不免受累。于是之前有关何荣案的一些细节，便也浮出了水面。

　　越王将李富贵摆在明面上，自己避开了他们安插在队伍里的眼线暗中查案。而李富贵借着假扮越王的机会，竟然助潘氏兄妹杀了何荣拿到了关键的帐本。后来又把何荣的死嫁祸给越王，逼迫越王同太子打擂台，彻查赈灾和溃堤案，以至于现在被明升暗降来了交州就藩。

　　所以越王被偷东西是假，被摆了一道是真。面对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越王不说格杀勿论，私下还吩咐务必要留下活口，这无疑说明李富贵这个人在越王这里有些特别。当然这种特别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终日打雁的被雁啄了眼睛，咽不下这口气也是有的。

　　但是有意思的是，他竟然在交州见到了之前意外失去踪迹的李富贵。他当时假作不知询问李富贵内情，这人竟然编了一个偷人的借口，编得还有鼻子有眼的，若非是他们的人捉到真正的潘芸，恐怕他还真要给他骗了。

　　李富贵编的谎话着意遮掩越王对他的特别，明明已经脱身却又借机接近越王左右，可见这份特殊并非是单方面的，而且十之八九也并非仅仅是因为负气。他拿捏着这点情绪设身处地地同越王周旋，效果确实很好。

　　越王同他颇为亲近，这亲近还透着一分从前同李富贵相处时不曾有的暧昧，这同他心中猜测隐隐相合。但是在他见到真正的“李富贵”和越王相处的情境时，他突然发现他所扮演的“李富贵”和越王之间的暧昧似乎始终缺了一点情绪，有些空洞。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还忽略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这边如意对自己的演技进行着深入的复盘和剖析，那边李复归在越王面前cos了一把谋士以后，只觉得自己演技稳如老狗，前程光明。

　　越王留他吃了晚饭，所以等他神清气爽地回到自己的院中，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洗洗睡了。不过他洗漱的时候，发现给他端水的并非是平日的阿金，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端水的时候低头敛目，看不太清面容，倒是很守规矩，李复归总觉得她低头的样子有些眼熟。

　　不过他没有太在意，他近来常常回王府，这院中往来的人便相应也多了起来。他并非每个都认识，而且这年头的眼线想要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他连小张的眼线阿金都容下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位。

　　“李公子，求你救救我二哥！”

　　李复归正拿着帕子擦脸，端水的姑娘突然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深深的拜礼。

　　李复归被这突入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待到地上的人抬起头，李复归盯着对方泪光闪烁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潘姑娘？！”

　　潘芸毫无疑问又易容了，但是到底曾经被潘芸拿着刀追杀过，她那双寒光湛湛的眼睛李复归至今记忆犹新。

　　李复归不知道潘芸怎么会来了交州，还找到了他这里，但是显然她遇上了不小的麻烦。潘氏兄妹同他也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而且李复归对潘芸印象很好，觉得她年纪小小，却敢豁出性命替父报仇，称得上是有勇有谋。

　　当下便决定尽力相帮，只是他有些担心自己能否帮上忙，不是他妄自菲薄，他如今只是越王手下一个分管农桑的庄稼头子，他记得这潘氏兄妹在漕帮的地位可不低，他当初逃跑的船只都是兄妹俩安排的，等闲人恐怕欺负不到这两兄妹的头上。

　　潘芸忍着泪意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李复归，李复归听完也有点想哭了。

　　何荣当初虽然死得不太名誉，到底是朝廷命官，为了朝廷脸面，皇帝下旨严查何荣遇刺一案。何荣又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而且何荣遇刺同越王也颇有些瓜葛，太子为了给手下人一个交代，也为了寻机打击越王势力，便大力督查此事。

　　漕帮只是江湖帮派，到底顶不住官府的力量，就把潘氏兄妹交了出去。当然人家江湖帮派也是要脸的，并没有把人直接上交朝廷，只是解除了兄妹俩在漕帮内的职务，不再进行庇护。至于两人是逃跑还是如何，他们是不管的。两人分开易容出逃，但是太子手下也有易容的高手，他们伪装成潘氏兄妹的模样，假装被捕分别诱得两人被抓。

　　“我为了保得性命，之前公子援手的种种，我已经尽数向他们交代了。”潘芸脸色苍白道，“其中有一人，我听旁人叫他如意，他现在正假扮公子从前的模样混迹在越王身边。”

　　李复归有种小丑竟是我自己的复杂，亏他之前他以为自己骗过了小张，啊，应该是如意，没想到人家心里根本门儿清。不过如意听他绘声绘色讲了一个给越王绿帽子的故事竟然能丝毫不露端倪，这演技也真是奥斯卡影帝级别了。

　　“你二哥呢，现在在何处，为何你来了交州？”

　　“二哥还在他们手上，如意要来交州，说我能派上用场，就把我带了过来，他让我假扮成王府的侍女，潜伏在王府当中。”

　　“你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是为了保下你二哥的性命吧？”李复归有些怜惜道。既然有用，肯定是都带过来，带一个留一个显然是用作威胁。潘芸显然心中明了，但是并不肯为自己开脱，想来是因为出卖了自己，心中有愧。

　　潘芸眼泪滑了下来，很快低头抹了去：“二哥是潘家现在唯一的男丁，他还没个孩子，我不想潘家断了香火。我不敢求公子谅解，只厚颜求公子救下我二哥，来日我定以死谢罪。”

　　“你这罪谢得不诚心啊，别人谢罪都是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你怎么能一死了之呢。”李复归故意玩笑道。

　　潘芸定定地看着李复归，没有说话，那目光太有分量，李复归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干咳了两声道：“你打算如何救你二哥，你知道的，我如今只是越王手下一个小小的农官，并无人脉权势，即便我还能成功假扮越王，太子的人恐怕也不会听我的号令把人交出来。”

　　潘芸似乎不大好意思，示意李复归低头，对着李复归耳语了一阵。

　　李复归听完，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心情一样复杂：“潘姑娘是不是对我和越王有什么误解？”

　　潘芸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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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们互飚演技的日常~
猜猜奥斯卡影帝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