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鹿为患》初鹤先生

63、第 63 章

　　听着叶束的话，贺棠慢慢陷入回忆。

　　记得她吗？

　　当然记得了，甚至在第一天宿舍见面时，她就认出了她。

　　她们很年幼时相识，当时在画舍里，一群小孩子懵懂不知，照猫画虎的学着老师绘出的图案。

　　有些人好像自带着光亮，尽管过去很多年，叶束那认真绘画的模样仍刻在她记忆里。谁都会向往强大的人，彼时的贺棠觉得，在那一间小小的画室里，老师就是最厉害的人，成年人的成熟稳重，做事情的游刃有余。

　　她向往那样的感觉，说白了就是很酷。

　　而叶束，是在她眼里最接近这份“酷”的小孩子。

　　后来她们成为了朋友，贺棠也慢慢发现，叶束好像和其他的小孩不一样。

　　有时她在笑，却让人感受不到开心感觉。

　　再后来，她慢慢的不去画室了，家里也因此搬家到了别的地方，两人也断了联系。

　　初中时，贺棠读了女校。再次见到了叶束，她和小时候一样，像是等比放大，很轻易就认了出来。

　　只不过她不确定，叶束是否还记得自己。

　　那仅在八岁时的短暂暑假，仿佛是做的一场不切实际的梦。而梦的内容，只有她还记得。

　　叶束变得更受欢迎了，更像是阳光一样耀眼，只不过她也一如既往的，虽然笑着，却感受不到开心。

　　贺棠的性子变了许多，可能是青春期的叛逆，对在意的人闭口不谈，甚至于故意去忽略她。在走廊上打了照面，也会低着头，盼着她不要认出自己。

　　可当她们真正擦肩而过时，又不禁回头去看。自相矛盾的暗自神伤。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这句话，已经在贺棠心里幻想过无数遍。从初中与叶束重逢开始，直到大学又再度见面。

　　“我...”贺棠垂了垂眸，试探着，“你会不会是认错了人？”

　　叶束神色正了正，“我只认识一个叫贺棠的人。”

　　其实她本该是不太在意的。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本就不是很深刻，更何况还是小学时在画室认识的人。

　　可每当她对上贺棠那双眼睛，总感觉她要说些什么似的，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

　　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这也不是贺棠想要的，她摸了摸垂下来的头发丝，又倏的笑了起来：“原来我们都记得对方。”

　　“嗯？”叶束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所以你早就认出我了？”

　　“嗯，认出来了。”

　　叶束：“什么时候？”

　　贺棠：“最开始。”

　　“最开始？那不就是初中的时候了？”叶束那惊诧的语气都传到了鹿然和宁怀那边，只听她又说着：“其实我也认出你了，但是不敢确认。后来确定了是你，我又怕你忘了我，就...我们真的好蠢啊……”

　　鹿然在吧台后擦着杯子，有些意外的冲着宁怀挑了下眉：“好深的内幕，青梅竹马啊？”

　　宁怀扬了扬唇：“好好擦你的杯子。”

　　似乎是听着贺棠和叶束两人谈话颇有感触，鹿然又默默说道：“想就要说出来啊，既然都是想着对方，想要再认识成为朋友，为什么不说呢？”

　　“有时候感情也没那么简单，劝旁人就是要勇敢，可轮到自己还是会犹豫。”宁怀戳着吸管。

　　鹿然双手环在身前，沉思着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一直犹豫下去会错过很多，譬如她们如果初中就再相识，到现在也是不一样的光景。再拿我们来说，当时我就觉得如果我再犹豫不决，不做出点事情改变现状的话，可能你就跟别人跑了。”

　　“所以你就强吻我？”

　　“......”

　　瞧着宁怀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质问似的，鹿然以为她要算算陈年旧账，便认输似的开始示弱，“那没办法嘛，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啊，虽然当时的做法确实有点点幼稚和孩子气。但我想不到什么方法能让你把我当个正儿八经的女人来看待。”

　　宁怀不为所动，看不出她什么表情，“老实说，我很吃惊。不过现在想想还挺熟练的，你难道也用这种方法强吻过别的女生？”

　　因为宁怀的语气实在太认真，鹿然一下就慌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老天有眼，我可绝对没有啊。”

　　宁怀抬头了，果然神情很严肃认真。不过转眼，她就笑了，尤其是看见鹿然那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时，可爱极了。

　　她晃着酒杯，目光怜爱极了：“逗你的。”

　　“不要吓人好嘛。”鹿然这才松了口气，趴在吧台上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不过想想，如果我没有遇到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这个假设，鹿然从前想都不敢想，因为她太依赖宁怀，也习惯于有她存在的日子。她也怕，有一天这样美好的生活会像那年夜晚一样，突如其来的带走她父母一样被带走。

　　然后这份美好的记忆，就像是梦，只留存在回忆里。

　　可如今仔细想想，如果没被宁怀收养。她可能会在舅舅家生活，或许因为那未出生的弟弟被送走一段时间。
　　但是又会在他有先天疾病时被接回来，因为他们需要她父母留下的遗产。

　　或许在送走她时，舅舅还顾及死去姐姐而不去贪这笔钱财。但这些放到亲生骨肉的生死存亡时，就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察觉到鹿然情绪有些低落，宁怀不禁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神情缱绻温柔，“傻，我们相遇不是偶然，是定数，是命中注定。”

　　鹿然心里一阵暖意，点点头，“嗯。”

　　“好了，估计也没什么人来了，今天就让贺棠先回去吧。”宁怀拍了拍鹿然的脑袋，不知怎么的，这人趴在桌子上的模样，有小狗的即视感，真是可爱。

　　鹿然鼓了鼓嘴，有些不太满意宁怀逗猫猫狗狗似的来摸自己，这种时候，有情趣的姐姐应该趁着灯光黑暗来亲一亲才对。

　　跟贺棠说了之后，贺棠难得有些抱歉的摸了摸后脑，“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别在意，否则不是你，前台的那位白老师也会上手的。”鹿然淡淡道。

　　“那是你姐姐吗？”叶束的注意力在宁怀身上，“我还说要去你家玩呢，什么时候可以？”

　　“这两天就行，不过我家也没什么好玩的...”鹿然说着说着看了眼贺棠那明显阴郁的脸，话锋一转，“不如我们叫上阿遥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好啊好啊，”叶束一听像个小孩子一样激动的点着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又不太好意思的摆弄着手指，“其实我很少跟朋友出去玩，比较新奇...”

　　鹿然看着贺棠，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带着叶束回学校，“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